以姬敏的速度三日后便抵达了燕京城的外围。
或许是由于皇朝武会的原因,从城外二十里的地方开始,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各种吆喝声、夹着嘈杂声,远在一百里外就能充耳可闻。
姬敏站在城西十里外的一座残破小山上,看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藏龙山,眼中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他用忧郁的眼神扫过十几里高低不平的地方,看着各种歇脚、驻地的人群。而脑海中则是闪现出十几年前那个雷霆震怒的雨夜,那个让他心碎肠断却又改变了他命运轨迹的风云夜晚。
他轻咦了一口气,耳中听闻着下方人群侃侃而谈当年九雷混天异象时的种种往事。感受着这十几年来仍就是满目疮痍的焦黑土地腥味和轻抚的微风,他的眼神渐渐的有点迷离起来。
“往事千年,回眸刹那间。但看春秋,物是人已非。虚无幻境,时空留影。岁月迢迢,山河昭昭。虚本为实,实可为虚。时间为虚,空间为实。时间为实,则空间为虚。实以虚为根本,虚以实为载象。凝虚为实,点实为虚,道在其中已。”
就在他眼神迷离之际,随着脑海中不断闪过的画面,渐渐的他心中多了一些莫名的东西,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感悟一样。
“实以虚为根本,虚以实为载象。凝虚为实,点实为虚,道在其中已。”姬敏口中默默的念叨着这几句,渐渐的迷离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并随着心的感悟越来越璀璨起来。
“一虚一实,道在其中。”
就像是黄钟大吕一般,“嗡”的一声道鸣在姬敏识海中轻吟响起,同时他识海中缓缓流转的《乾坤道图》此时刷的一下散发出一道莹白的白光和一道黑亮的黑光。
下一刻那璀璨的白光、黑光竟开始相互交融吞噬起来、生生不息的运转开来,渐渐的亮光变成了流体。一道白色流体、一道黑色流体首尾追逐缠绕着,并幻化成了一个亮濛濛虚实相间的太极图录。就在太极图录成型的瞬间,黑白光亮就一闪的直奔姬敏眉心处映射而去。
一刹那之下,姬敏只感觉眉心处一丝轻微疼痛传来,随即一个模糊的太极图录就闪现而出。同时他感觉双眼中也分别有一黑一白两道流光在轻盈的流转着,瞬间他就感觉双眼变得轻灵无比,具有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神妙效果。
姬敏淡然的感受着突然而起的变故,心中却是惊喜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次偶然的顿悟竟然窥视到了“虚实之道”的一些精髓所在,更是引起了《乾坤法录》的共鸣。
感受着眉心处的太极图录,姬敏心中又一阵狂喜,这让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法眼”一类的神通。他甚至大胆猜想能不能据此另辟曲径修炼成类似“法眼”的神通。毕竟此类修炼法门是各大宗派概不外传之密。就连在血影殿和应龙仙府内都没有此类修炼法诀,他怎么可能弄到修炼法诀。但眼下却是有了一丝可能性。
顿悟的玄妙之境来之不易,姬敏连忙压下心头的喜悦,收敛身心后再次去感悟那种玄而又玄的奇妙感觉。
次日清晨,在柔和的阳光中姬敏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虽然没有再一次的顿悟,但却是让他加深了“虚实之道”的感悟,总的来说还是获益良多的。姬敏起身捋了捋有点凌乱的发丝,看向近在咫尺的恢宏巨城,心中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十几年了,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回到了燕京城,姬敏自是最挂念孙云洛了。虽然姬龙道认了他做义子,但姬敏心中却是非常清楚,这种关系是不附带任何亲情的,不像孙云洛是真正的将他当成亲孙子一般看待。
帝都,燕京城,十方风云际会之地。高余百丈的巨大城墙绵延上万里,整个帝都犹如远古的庞大巨兽蛰伏在地,流露着一种悠久、亘古的气息。
姬敏随着穿流不息的人群,穿过巨大的城门从正西门入城。城西是由皇朝五大神卫之白虎卫驻守、统辖,此刻在宽高各百丈的巨大黑铁城门下,站满了数百身着白色鳞甲的二丈高巨汉,每个人胸前都印有一个硕大的狰狞虎头,隐隐的散发出一股凶猛的杀气。
每一个白甲巨汉都是武装到了牙齿,只留有一双森寒带有浓烈煞气的双眼来回的扫视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而来往的人群中明显一些凡人或修为低下的修士在被那冷煞的双眼扫过时,皆有一种心胆俱寒的冰冷感觉,惊吓之余连忙快步穿门而去。
“虎贲军”,白虎卫中第三强大的皇朝军队。
姬敏第一眼见到时,就知道了这支在皇朝内都是赫赫闻名的可怕存在。然而姬敏更加想不到的是,现如今这“虎贲军”的统帅就是燕榜上的妖孽人物“姬战天”,那个曾今让他和爷爷低头不敢高看一眼的高傲存在。
姬敏淡淡的扫过那数百个煞气、杀气缠绕的冰冷甲士,在感应到每人修为都在返虚层次时,他一点也不感到吃惊。而让他不解的是,威名赫赫的“虎贲军”竟然沦落到了看守城门的地步。
不过姬敏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虎贲军是没事闲的慌干起了兼职的差事。也不可能是因为皇朝武会的来临,皇朝加强了戒备的缘故。隐隐的姬敏觉得燕京城上空的风云,有点诡变浑浊的味道。
在进入西城后,姬敏看着那人山人海的场景,也忍不住砸了砸舌头。在足有五百丈宽的大道上,此时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马车辆。
各种服饰穿着的人,各色装饰高贵华丽的车辆,以及一些身骑珍禽异兽的高人来回穿梭不息。在阔大的街道两旁则是各种高楼低铺,有酒楼、客栈,丹药、法器、当铺、赌场、交易场所、斗兽场所、娱乐场所等等数不胜数的坊市、产业。
种种新奇鲜活的地方,对于姬敏这个修行了十几年的人来说,此刻自己就好比荒山里来的土包子一样,既没什么想法又没多少见识。尽管他也在燕京城生活了七八年的时间,但那时除了拼命的修炼之外,他几乎是没有踏出过孙云洛的府邸半步。故而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他是没有丝毫的认识的,有的只是八岁之前见到的燕京城旧貌。
姬敏信步穿梭在人流中,打量着各色人物和建筑地貌。他甚至不会放过每一座阁楼的细微之处,以及各种阁楼之间的错落之势。对身怀各种生杀大术的血影圣子来说,姬敏不自觉就进入到了杀手的状态中。因为他深深的知道,一个顶级的杀手是不会手握刀剑献身杀人的,而是利用一切因素让猎物不自觉的陷入必死的境地。
金狮、玉鹿、炎虎、龙雕等等异兽不断的从大街上穿梭而过,不时还发出令人心惊胆寒的巨吼之声。而乘坐这些异兽之人,也多是宗门、世家子弟。没有相应的背景身世,这些脸上一个个写着“高傲”二字的人也不敢如此的招摇过市了。
姬敏看着这些,心中毫不以为意。在禁止御空飞行的帝都,平常人只能乘坐各种华丽或简朴的车辆来回穿梭。身骑坐骑之人都是背景强硬,或者深藏不露的绝世猛人。就在刚刚姬敏还见到一个身高三丈的巨汉觊觎一个看上去病病殃殃孱弱少年的坐骑,结果被少年打得半死,要不是帝都严禁杀人的话,巨汉早于血溅一丈了。
闲逛了半日后,姬敏才顺手招了一辆火云飞车向东城疾驰而去。火云飞车是由狼头马身的火云兽拉乘的车辆,是帝都最常见的交通工具。除了有专门的飞车坐骑外,一般人都是选择火云车做代步工具。
而姬敏纵身飞入车内时,看到车内挂有一个大大的“姜”字,这就表面此车属于姜家的产业。
在这人口数以亿计的帝都,如今这飞车生意是由姜族、公孙世家、共工氏、祝融氏、夏侯氏、慕容世家等几大上古世家把持着。即便一些强大的宗门眼红这一本万利的飞车生意,几番尝试后都分毫无法撼动几大世家的底蕴。
无奈之下,想在燕京城立足的各大宗派只能将触角伸向了其他一些利润颇丰的产业上去,而最多的自是各种丹药、法器、交易场所的生意上。
姬敏一进入飞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大概一炷香时间左右,火云飞车在姬敏事先告知的地方停了下来。姬敏下车交付了等价报酬后,才向认准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了几条曲里拐弯的街道后,姬敏来到了一处略显安静的狭小街道上。这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来回穿梭而过,当姬敏走到街道尽头是,终于一抹欣喜的笑容浮上了脸颊。
在他正前方,一座不太显眼宽大宅子引入眼帘。孙府两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姬敏身影一动就到了兽头雕饰的大门前,随即“砰砰”的声音透过朱红色的大门清晰的向内府传荡而去。
半盏茶的时间,“咯吱”一声沉重的大门缓缓的开启。顿时一个姬敏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向他看了过来。
“少爷”一个轻灵的声音伴随着惊讶的语气大声的叫了出来。
“小桃”姬敏见到眼前艳若桃花的窈窕少女欢喜的喊道。
“呜呜”
就在姬敏毫无准备之下,小桃一下扑在了姬敏的怀里,随即呜呜的大哭起来。无奈之下,姬敏任由怀中的玉人一通稀里哗啦的大哭后,方才撑着半湿的衣衫进了孙府。
内堂正厅中,姬敏端坐在爷爷的首座上,被下方一群像看怪物一样左盯右看个不停。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挂满了笑容,看的姬敏不由得心头暖暖的。
“咳”的一声干咳响起,一个蓄有一小撮胡子的中年微胖男子这才开口道:“好了,小桃、陈嫂你们就不要再盯着少爷看了。这就是我们日思夜想的少爷,你们赶紧下去将少爷之前最爱吃的拿手菜都做了端上来。”
“哦,对对。你看我这老糊涂,关顾着看了。少爷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这会啊你可不能走了。”说罢陈嫂就赶紧转身向外跑去。
一会后,正厅内就只剩福伯和小桃两人一脸欢喜的站在原地。
“福伯,爷爷呢?怎么没见他在家?”姬敏朝福伯一笑后,连忙急切的问道。
“少爷,老爷他这几天事忙没有回府。不过老爷早就给我留了有一个玉简,告诉我只要少爷回来就传信给他。刚才我已经传信给老爷了,想必很快少爷就能见到老爷了。”福伯闻言赶紧微笑的答道。
姬敏闻言也就没有在细问起来,爷爷的情况倒是见到爷爷后才亲自询问。随即他就跟福伯、小桃询问起这些年府中各人的变化。
其他人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唯独听闻陈嫂唯一的儿子在几年前意外陨落的消息,让姬敏倍感沉重。原来陈嫂的儿子马忠修炼到藏气境后在孙云洛的帮助下,加入到了一个中等的宗派中成为了正式弟子。但谁想到马忠在加入宗门的第五个年头,一次执行宗门任务时竟然意外的陨落掉了,尸骨无存。
陈嫂在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到近几年后才逐渐的从阴影中恢复过来。难怪姬敏察觉陈嫂再看自己时,眼中浸满了泪水,想必是陈嫂又想起了过世的儿子了。
就在姬敏与福伯闲聊自己这十几年的遭遇时,突然间小桃急冲冲的跑进来说道:“少爷,黑龙将军来了。”
“黑龙将军”
姬敏闻言一下愕然的说道。
“少爷,黑龙将军就是姬弘世子殿下。”福伯见姬敏一脸的愕然,瞬间就心中明了,随即赶紧解释到。
“姬弘,大哥。”
姬敏大感意外之下,竟脱口叫出了“大哥”两个字。
“是那个无知之辈在叫我大哥。”
就在姬敏略带兴奋的看向门外时,一道微带怒意的声音轰隆的自远处穿云裂石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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