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来了床弩,在山峰两侧架出阵型,开始逐步往上强攻。箭如急雨,破空声响,簌簌而至,床弩所用的巨大铁箭,更是足以射穿铁盾,无法可挡。
顾仲遥发鸣镝传令,让众人向峰顶后撤,借助愈加陡峭的山势,阻挡住了床弩的进攻。
与卫国人交过手的兵士,很多都中了箭伤。
谢檀带着人将伤兵们安置到了避风的地方,又用衣物裁制出绷带,为他们包扎伤口。
少顷,韩峰魏庆等人,全数皆退至了峰顶。
“公子!卫国人的床弩上不了峰顶,暂时也不敢继续进攻。要不,我们趁机杀下山去?” 韩峰请示道。
一旁帮忙照护伤员的阿宽,闻言急忙回头道:“现在往下冲的话,这些伤兵怎么办?”
难道让他们留下来等死?
顾仲遥沉吟一瞬,吩咐道:“大家先休整一下。韩峰你带人分批把守住上山的路口。”
他走到谢檀身边,见她正挽着衣袖、帮一名胳膊中了箭的伤兵包扎伤口。
因为刚刚拔箭头的时候手抖,愣是给人家的伤口拉得更大了些,谢檀现下颇为愧疚,嘴里不断低声地宽慰着对方,“你忍着点啊,可能有点痛,忍着哈……”
那伤兵是个年轻的小伙,赤着条负伤的胳膊、感受着谢檀的手指时不时划过皮肤,不自觉地有些脸红,一抬眼,猛地瞧见顾仲遥面色冷凝地站到了跟前,吓得差点岔了气,“公子……”
谢檀闻声扭头。
顾仲遥蹲到她身旁,动作灵活地几下绑好了绷带,然后把谢檀拉了起来。
“你弄不来这些。”
谢檀也知道自己的医护水平,讪色道:“那我也不能干坐着,什么忙也不帮吧?”
顾仲遥想了想,召了几名护卫,对谢檀道:“你在峰顶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避风遮雨的地方。看情形,我们可能需要留在这里过夜。”
谢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石海峰的峰顶一带,面积其实不小,植被相比黄石嶙峋的山腰,要葱郁许多。谢檀带着人四下搜巡一番,很快,寻到了几处可以容身的山洞、以及水源,最后还在一片凹地的林间发现了一汪温泉。
温泉周围的树木受到泉水滋养,长得枝叶繁茂、野果鲜艳。谢檀瞧见野果,立即食指大动,领着众人采摘山莓,各自拿衣物兜了,带回去给伤兵解渴。
她从前经常跟父亲在野外徒步,对于处理衣食住行这方面的事、算是颇有经验。眼下涉及到生存基本要素的各个方面,喝的、吃的、住的,都有了。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突围……
卫国人的攻势,一直持续了一整夜。
韩峰等人领着部属,在入峰的要道口,几次与卫国人正面交锋。所幸因为地形上的优势,敌军一直无法登峰。
到了快天明的时候,一直强攻卫国人,突然消停了。
众将士正想松一口气,却见斥侯从山下奔回,禀告道:“梁军到了!领头的是屯骑校尉左杰!他们一来,卫国人就撤了!”
王太后想借梁国的力来杀顾仲遥,一则是想趁早除掉这个北延皇族的后裔,以免将来他复国后再兴兵伐卫、引发后患;二则,也是想让两虎相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她派兵到燕山来袭,只是为了堵截住顾仲遥,不让他有机会逃脱。如今梁国大军赶到,卫国人自然不必再浪费兵力,便直接将烫手山芋扔给了敌国。
左杰麾下的前锋营,从两面包围而上,极快地占据住了入峰路口。
他们最初,也尝试像卫国人那样采取强攻,却被韩峰带兵击退,随即便改变了策略,点燃浸了火油的箭头,开始使用火攻。
魏庆见状,不由得暴躁起来,“左杰这小子,又想放火烧山!他娘的只会玩阴招!”
他与左杰从前同朝为将,也曾一同作战过,因而对彼此擅长的战术策略十分了解。
魏庆向顾仲遥禀奏道:“左杰这厮虽然有些呆愣,但确实精通山地作战的战术,不容小觑!眼下陈将军他们带走了三路的兵力护送百姓,咱们这里留下的人只有数百,且伤者众多。所以依末将看,若是长久跟左杰耗下去,并非上策,不如,还是找机会强冲下去吧!”
顾仲遥沉吟片刻,“再等等。”
一旁的谢檀,见不断地有伤兵被送上来,心里不觉隐隐慌乱。
看来,她对赵子偃的忽悠,只成功为他们争取到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赵子偃本也不蠢,就算派左杰先过来试探一二,也能立刻辨明她的恐吓是真是假……
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事,她确实,做不到。
一旦识破了她的幌子,赵子偃再出手,只怕会更加有恃无恐。
果不其然,到了午后时分,梁国人使用的火油箭,升级成了用投石器投掷的火球。
那些火球是由藤枝缠绕了石脂水的燃料所制,击中的地方,不论树木还是草地,都因浸了洒出的燃料而腾然焚烧起来。若是打中了士兵,则立刻烧着衣物,极难扑灭。
顾仲遥不愿让部属做无谓的牺牲,传令让韩峰撤回了峰顶。
所幸梁军展开了火攻,自己便也无法越过火势再往上攻,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