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尔出现在镇外的一片树丛之中,现在离天明还有三个半小时。这片树丛与最近的农场住家也相距很远,四下正漆黑得不见任何光亮。按照事先的计划,这片树丛正北方向是镇外的一条公路,两者距离不超出半公里。按计划只要凯撒尔抬头就应该能看见公路附近正亮着一盏不算亮的电灯。那是与肖平事先约定的信号,可现在那个方向里只有黑暗的一片。现在的凯撒尔身上除了那只被他叫作“瑞沙”的不规则三角型器物外,就只是那只曾背在旭宾斯背上的帆布口袋。还有件事同样是事先约定好的,现在镇上的公寓里的三个房间也应该是空空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应该由肖平负责“搬运”到一辆越野汽车上。而那台越野车正应在公路上点起那盏不算亮的电灯。
装在帆布口袋里的是希达尔留下的手提箱。凯撒尔从没有打开过这只手提箱,也根本不知道这箱子该从哪个部位被打开。只是在到达恩克谷镇的第二天,当旭宾斯再次提着这只手提箱出现在他与肖平的房间里时,凯撒尔才知道这箱子有项更重要功能被“菜鸟契统”学会了。现在的凯撒尔正站在一堆松软的泥土上,这些泥土来自那条通往监狱核心区的隧道。就在刚才,装有手提箱的帆布口袋是最先出现在这里的。它的位置更精确些,就是在旭宾斯在坐标屏幕指点出的“传送位置”分豪不差。
箱子可以隔空传送自己。并能在传送后的原地留下两秒钟的蓝色光影。这片光影面积正与箱子的体积相同,而且还能被普通人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按凯撒尔的理解,可能这种传送就是靠这片蓝光完成的。当箱体接受到指令它会先自动悬浮在半空中,一直到完成传送蓝光共会持续四秒钟。先前一秒半箱子传送自己。剩下的两秒半蓝光还在,并能传送这个时间里与蓝光接确的所有物体。也包括活着生命体,在反复尝试后凯撒尔与旭宾斯确定它安全有效。几秒钟前在核心区大楼里,凯撒尔就是踏上了蓝光,然后转瞬间出现在这片树丛当中。对于这片蓝光的用法他们还尝试出了另外一种。你可以在箱子接受指令后迅速将它从蓝光中移开,
并在余下的时间里将物体放入蓝光进行传送。这样箱子就可以被留在一处反复指令,通往核心区的隧道就这样被建成了。只是这一切都要有一个前提,只有旭宾斯触碰了箱体的某个部分才会产生这一切效果。
凯撒尔慢慢接近公路。天空中的浓云也变得稀薄起来,越野汽车的暗影已经出现。凯撒尔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更加可疑的动静。借着一片薄云透过的星点月光,凯撒尔摸索着绕过公路来到越野车背后。从透视车窗里能看清两个人在车里。原计划这是肖平与安娜。那个戴着特殊项链的女孩,尽管身份可疑,但目击了整个事情。尽管肖平提出过让女孩留下可能是件好事,但凯撒在制定计划时又一次拒绝了。哪怕是逃离恩克谷镇,凯撒尔也要带上安娜。其中的一份b计划就是用来应付目前这种已经暴露身份的形势的。原来的公寓一定会被搜查,最多是十五分钟副典狱长法兰克·奎特隆就会亲自带人到那里操办这事儿。所以在今晚之前凯撒尔已经通知了安娜在镇外的公路上等候,并说明了将会是彻底离开。当然如果安娜真的能来,也足以证明她绝非普通女孩。凯撒尔的确考虑过可能会在那时摊牌。但现在车里的人又是谁呢?因为已经摸到车后箱盖的凯撒尔听到了真切的哭声。这声音是从车箱里发出来,但绝非是安娜。凯撒尔猛地把车箱盖打开,车子里的照明灯也就亮了。
是安迪·凯勒坐在车子里,又是个怎么说法?
坐在驾驶位置的肖平回过头说道:“安娜不会来了。她是十五分钟前到这里的。关于你妹妹的事情她会和你再说一遍。”
凯撒尔坐上了后排坐椅,说了一声“开车!”汽车随即启动了。几秒钟后车速已达到一百公里以上。这只是条普通公路。肖平紧握方向盘努力控制着车子,这不光是因为道路不算平坦,现在车前的照明灯也没被开成最大功率远光。
车箱内正处在一片黑暗当中。同样坐上后排的安迪·凯勒在努力控制自己腔调,她是想让凯撒尔听清她的说话声而不是哭嚎。在刚才的亮光中,凯撒尔已看清了安迪·凯勒装束,和她那张带着熊猫眼圈的眼睛。显然这个女人没有准备长时间出门,薄薄的衣料将她成熟的身体暴露无遗。蓬乱的头发和泥泞的双脚显示她刚刚急步于泥潭当中,压抑不住的哭嚎声代表她精神上受到了某种刺,还说你们能帮助她解决一切事情。”安迪·凯勒终于彻底平静了。因为这时她的声音彻底没了哭腔,只是小了很多。
“噗------”这一声长出气是肖平发出的。他想的是看来没人要为安娜清洗罪名了。不光主要当事人想当“事后隐者”,“曾经的哥哥们”也要去忙别的事情。似乎神枪手与杀过人的女孩也绝不再只有安娜一个了。对于眼前这一幕凯撒尔也有同感,情节、人物还有剧情下的反应真是似曾相识的接近。
车箱里不再有人说话了,但没多会儿却响起了一种手指敲打车门壁的声音。敲打指力轻柔,但期间的间隔次数时断时续毫无规律可循。肖平正在专心开车,但敲响声背后的每一个意思都清楚地反映在他的脑海里。是凯撒尔在给美国另一侧海岸的克拉维尔发送着响指密码。这种密码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三个男人能听懂。在开头几句中凯撒尔是告诉克拉维尔下一个目标将是俄罗斯的西北部邻国车臣。然后的几句话肖平虽然听懂了但并没放在心上。只是末尾处有一段节奏被加快了,肖平听出这是凯撒尔在和自己说话。意思是到达下一目标前15公里处将车上的女人解决掉。现在距离下一目标还有30公里,按现在的时速15分钟后就能达到。凯撒尔已经估算好了时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段时间里应该没有其他麻烦。
说起今晚的麻烦,首先就是甘布斯艾特,其次才是没有上车的安娜。凯撒尔甚至不愿去多考虑身边的漂亮女人真实的目的。她被留在车上一方面是凯撒尔要赶时间并想听听她的说辞。另一方面15公里后公路上将有行车旅馆可以安置这女孩,无论她说是真是假。就在半小时前,甘布斯艾特出现在牢房的确是凯撒尔与旭宾斯事前没有想到的。西装男人的最后一句话凯撒尔虽然没有听到,但他却说出了事实。从潘塔镇到恩克谷监狱,三个投资公司的“代表”的确预计出了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可能性。做出预判的时点正是甘布斯艾特通过官方手段得到核心大楼图纸的前一天。凯撒尔自己的情报网正是那一天向他发送的情报,就是关于甘布斯艾特的全家人已经被美国政府从恐怖份子的嫌疑名单中剔除,并且已经被全部释放的消息。但早在三个月前这一家人被释放的当天却被以另一种形式囚禁了,下手的人正是向甘布斯艾特传递家人信息的那名远亲。此人的用意是想让甘布斯艾特向他的私人账户里存钱,这也包括了甘布斯艾特父亲的全部家产。凯撒尔的情报网潜入利比亚邻国得到这个消息并不容易,但最关键的时刻却是情报与人质自己送上门来。当情报网中的雇佣兵杀上门时,那名远亲刚刚被拷问至死,只留下手无寸铁的一家人。别无选择的凯撒尔只能也继续了恐怖羁押的说法,目的就是让甘布斯艾特打通去往监狱核心区的隧道。
那伙人突然上门又主动消失,时间与手法上既准确又狠毒。他们是不想让远亲的敲诈继续发生而使甘布斯艾特为筹钱分心。也不想在得知凯撒尔的情报网介入后与之争斗,造成节外生枝破坏了已经进行的计划。既然有人想促成甘布斯艾特帮助凯撒尔他们进入核心区面见罗伯特·汉森,那他们又是些什么人呢?凯撒尔和旭宾斯都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在面见罗伯特·汉森之后答案可能很快就会揭晓。这些人一定是不想让罗伯特·汉森带着那个秘密度过余生,但又找不到办法从他口中敲出情报,于是借鸡生蛋、借刀杀人。
原计划里凯撒尔认定甘布斯艾特是双方都在利用的同一个棋子,那么也许双方都不需要点破。所以当甘布斯艾特出现罗伯特·汉森的牢房里凯撒尔多少还是感到了意外,何况他当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眼角喷血。置于安娜,她会冒失到向一个刚刚结识的娼妇吐露出逃的计划吗?从这一点上,凯撒尔并不相信安迪·凯勒刚才的话。
“直升机!快看!”安迪·凯勒尖叫后慌乱地指向车窗外边。那里只是一点闪烁着的暗光,但随后巨大的轰鸣声与白炽探照灯光瞬间被放大,直指车窗外的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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