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所有,请勿转载。首发於冒险者天堂
第一百三十二章亲卫神威(上)
甚罗夜胧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麽後悔过。她原是要来戳破天亦玄的不怀好意,再让天亦玄踏进她布下的陷阱,好好地为自己出一口气。但是,当她别有用心地推开天亦玄的睡房,见到的情景简直令全天下的女人为之心碎!
睡眠对任何人都相当的重要,所以即使这是战舰睡房还是做到简洁舒适,天亦玄的房间跟其他人的并没有不同,一张铺著软垫的木板床、一床轻薄温暖的棉被,是房里最豪华的摆设。左手边靠墙搁著一张长桌,长桌下是一个等长的矮柜,仅有的椅子则放在半开的窗前。
房里的情况出乎所有人意料,东方恋月和西门琉穗一个睡著床铺,一个和衣躺在长桌上,两人此时此刻不知睡得多麽香甜。
天亦玄却坐在窗前,身上、脚边是一苹苹羽色各异的鸽子,窗外还不住有鸽子飞进来,他摊开的双掌停了苹白鸽,白鸽正用它的小脑袋摩擦天亦玄的大姆指,引来他一抹欣喜怜爱的浅笑。
令人惊奇的不止是天亦玄脸上那抹足以把女人迷昏的笑容,还有眼前十几苹的鸽子竟然悄静无声,像是见了蜜的蜜蜂一样又完全不畏生人的亲近天亦玄,而那从不曾对人卸下防备的天亦玄,毫无戒心地逗弄身边的鸽子,看在熟识他的人眼中先是被他那异样的魅力吸引,等回过神来理智占上风时就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然而,甚罗夜胧已经把眼睛揉了不下十次,眼前这幅令人心脏失速的情景并未消失,在她不信邪的再次睁大眼时,天亦玄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两人的眼眸对个正著。
甚罗夜胧为天亦玄眼里未曾多加掩饰的爱怜感到震撼,更被里头几不可见的哀伤揪住心房,她压抑住差点夺眶而出的莫名泪水,「咱」的一声异响竟把门框拆了一块,木屑刺进她的手掌里,她却恍若无所觉。
移不开的视线见到天亦玄的眼眸迅速被疏离冷漠遮盖,让她心头产生一阵撕裂般的痛楚,甚罗夜胧掩住溢出泪水的眸,恶声恶气的道∶「算你狠,你的心放在那里要人怎麽跟畜牲争!」丢下话,踉跄著往外奔出。
天亦玄注视著甚罗夜胧洒下的泪滴,不知为何心头竟感到一丝微疼而不是熟悉的杀意,他抚摸站到臂上的白鸽,取出西门琉穗写好的字条卷起塞进它颈间的竹筒里,将白鸽放到膝部再把白纸塞进其他鸽子的竹筒。
他起身伸手将窗户推到全开,轻声道∶「去吧!」一苹苹的鸽子应声飞出窗外,从四面八方分散飞离。
背著手,他悄然无声的在房里踱步,回想自己扮演魔叶流的日子,即使伪装成另一个人他仍然是他,那麽是什麽让他改变了?似乎自那个梦境醒过来之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是有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他的本性┅┅
换作从前自己早该在发觉甚罗夜胧时,趁她还没回过神前杀了,而不是任她发觉自己待一苹畜牲都比对人好後,还什麽反应也没有的让她离开。可是,他却真的打从心底不想追杀甚罗夜胧,彷佛认定她看到的事情微不足道似的。
天亦玄从没有比现在更不了解自己的时候,他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喃喃自问道∶「天亦玄,曾几何时你竟也学了妇人之仁这麽没用的性子?」
这是个他不奢望能获得解答的问题。一手搭在窗棂上,眼前也不是个深入探究的时候。正望著窗外的景观转换心情,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晃动,若不是他刚好捉著窗棂免不了要摔出去。
「哎哟!」
两声轻喊,熟睡中的两女迫不得已醒过来。东方恋月是额头撞著墙板,西门琉穗则从长桌滚下来,两人神智都还有些迷糊,一脸的睡眼惺忪。
天亦玄看著两人茫然的表情,停住走向房外的脚步,道∶「今天奶们的责任是好好睡一觉把精神养足,否则怎麽撑得过一连串的战斗?」用眼神制止想要开口的西门琉穗,语带警告的道∶「若让我在这间房以外的地方见到奶们,最好要有能让我接受的好理由。」
两女听得出天亦玄绝不会是顺便说说而已,东方恋月自知在战场上很难能有她插手的馀地,只当自己从来没醒过来拉起薄被睡下。
西门琉穗虽然想与天亦玄一同面对眼前的战役,可是她明白精神不济的自己多半会成为别人的累赘,加上不愿意违背主子的命令,便乖乖地爬回长桌躺卧著。
天亦玄满意的走出房外,一边带上门一边轻声道∶「好好睡。」脚步看不出急缓却迅速地朝船舱外去。
当天亦玄走到甲板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艘大型船舰和一列中、小型的轻舟,河岸两旁隐约能看到暗藏在堤防後锐器的反光,四处可见的飘扬地绿色军旗绣著一个「魏」字,他皱起眉头道∶「魏?」
魔堤来到天亦玄的身旁,道∶「主子,眼前的海师是由魏笈带领的绿豚军,他们是凤凰王朝最精锐的海上部队,看来情势对我们不利。」
「魏笈。」天亦玄凝聚目力望著处於中间的敌方大型船舰,船头一位身穿绿色战袍的男子站在众人的最前方,此时正拿著望远镜朝他们看来。
天亦玄冷哼一声,那男子手中的望远镜应声爆开,在镜头的那一端开了花。那男子忙不迭的丢开望远镜,天亦玄趁机看清楚他的全貌。
魏笈无疑是与父亲长得最相似的儿子,就连神韵都相当的近似,使人绝不会错认他的身份。可是,魏笈不是该远在绿豚城?总不会又是典 干的好事?天亦玄嘴角牵起一抹浅笑,杀意跃进他的双眸。
天亦玄道∶「无所谓,计策不变。」视线投向神情专注的练如颖,道∶「倘若有任何应变的策略,如颖会告诉你们,你们就照他的话做。」
「是!」
在场没有人不明白天亦玄这麽一说是把指挥权交到练如颖的手上,虽然有人对天亦玄这麽信任练如颖的能力感到惊讶,却没有人会违反宗主殿下的命令。
另一方面,魏笈脸色难看的瞪著落地後化为一堆粉末的望远镜,双方船舰相隔有百尺以上的距离,竟然有人能隔著这麽长的距离以内力震破望远镜而未伤到他,显然敌方有个出乎意料的高手,不但内力雄厚控制力亦是一等一。
这份功力不仅让魏笈变了脸,他带来的军队也看得心中发颤,想到的是如果对方不是针对望远镜而是魏笈的话┅┅脸海里浮现一幅血雾惨惨的画面,几乎叫人忍不住作呕,无法自己的生出恐惧,原本高昂的士气一时低落下来。
魏笈注意到部属们的转变正要开口鼓舞他们,远方一分不差的抢先响起战鼓,鼓声肃然、浑厚、充满令人胆怯的压迫感,闻者莫不措手不及吓得脸色青白,抬首望去「天」字军旗衬著在艳阳下闪耀蓝色光芒的战铠,明明只有五艘船众人却似乎看见了绵延千里的飘扬军旗和一片水蓝。
迟来的了悟叫魏笈惊讶得脱口而出,骇然叫呼道∶「天朝亲卫军!」
「当!」一声意外的声响,几乎把众人的胆子给吓破了,魏笈正懊恼自己的一时口快,恼怒地转头看见一个部属笨手笨脚的捡起兵刃,他吼道∶「浑帐!仗还没打就吓得连兵器都拿不住,绿豚军经过千锤百炼的声誉都叫你给毁了!」
那士兵惨白著脸跪倒在地,喊道∶「我对不起兄弟!」举起剑往颈部一横一划,刹那间鲜血如涌泉般洒了一地。
血腥味刺就不会发生,若不是天朝今天大夥都还过著平安和乐的日子,都是这些人的错、全都是天朝害惨了我们!
谁也没想到一个士兵的自裁能够重新比往常更严肃,使众人误以为主将与他们同仇敌忾,纷纷高高举起武器呼喊「杀」来提振士气。
面对绿豚军一阵静默後的呼喊,站在船首的练如颖、魔堤两人放下望远镜神情凝重地对视一眼。魔堤道∶「魏笈因为幸运重新拥有了人和,主子先前的下马威反而造成反效果,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士气涨到最高点。」
练如颖颔首,回头吩咐神射手就位,道∶「你们要把箭射到敌人的船舰上,最好能够箭箭夺命。」他两眼发亮的与魔堤对视道∶「我们不但要打击敌人的士气,还要全力激怒他们让他们气得失去判断力,这样我们要引敌人入彀就容易多了。」
魔堤会意道∶「看来我们可得好好嘲笑对方一番了。」他微笑著,以魔字世家与魏氏王朝曾经有过的亲密,对他们一家子的事还不清楚吗?
亲卫军的神射部队以扇形分布在两人身後,他们专注的计算双方之间的距离等待敌人进入射程。
神射部队身上一共背负了四个箭囊,斜在左肩的箭囊里塞著十支有寻常箭矢三倍粗、两倍长的墨色羽箭,右胁下的箭囊里有二十支与一般箭矢相同的墨色羽箭,左腰悬著三十来支的寻常箭矢,右小腿肚紧系著一个封口的小箭袋,里头是沾有麻醉药的袖箭。右肩背负与人同高的长弓,左腿有一个凹陷的扣槽是用来摆放他们正在使用的十字强弓。
眼前看似双方的舰队都全速前进,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天亦玄的舰队进行的速度比看到的要慢上许多,他们只是以战鼓声、强风和不断摇动的船桨制造出全力行进的假象,所以两方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绝对不会是己方的功劳。
魔堤透过望远镜看见魏笈似乎察觉到不对劲,高声喊道∶「贤侄,在绿豚城的日子让你忘记了世伯吗?还你把你父亲教给你的礼教都还回去了?见到了世伯竟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见魏笈虽然不回应注意力倒是全放到自己身上来了,再度道∶「贤侄啊,还记得小时候世伯是多麽疼爱你吗?十二岁的你老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著说床底下有鬼非得要我陪著你才肯睡;十三岁以前每次尿床也都是世伯替你掩护的;十四岁时你可荒唐了竟然弄大了虞妃的肚子,要不是世伯帮著圆谎你还当得上储君吗?还有十八岁时你染上了花柳病,世伯什麽都不怕的把你藏在府里替你医好了病,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魏笈怎料到一向厚道的魔家人竟然当众揭起他的疮疤,不由气得满脸通红,吼道∶「住口,你这个满口胡言的叛徒,今天正好打水战可以让你死前洗个嘴巴,免得因为嘴巴臭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魔堤朗笑道∶「这水啊先让你洗过就臭得不能碰了,贤侄的好意世伯心领,十八层地狱世伯是注定到不了的,倒是贤侄你可别洗过了嘴巴,还是臭得让阎王爷受不了非得押你下去才好。」
魔堤这麽说非明就是认为魏笈会先他而死,魏笈道∶「不要满口贤侄、贤侄的叫,你这个叛徒不配!别以为仗著年纪大、嘴巴利,本宫就奈何不了你!」他在船上连连踱脚,明知船速已经到达极限,还是忍不住呼喝著加快速度。
双方的弓箭手早已经就定位,但是绿豚军可不知道配备有十字强弓的神射部队可以射出比重型机具还要远的射程,所以尽管未曾松懈却也没有多加防备。
神射部队的小队长等绿豚军进入可以让己方百发百中的射程时,立即道∶「射!」他的嘴巴一张开神射手们抽出左腰上的羽箭置入箭槽里,旋即将弓架在左臂上瞄准,到小队长发出声箭已经离开凹槽,「射」字声落支支羽箭精准无比地插进敌人的额心。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