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楼之穿成皇帝

第65章

    接下来,谢竟的心思愈加明显,送东西、送书信,每天都要来一回,尽管林府从未接待过,东西也没收过。林璧才知道,这人的脸皮能厚到如此地步。

    这事儿当然瞒不住萧子虞,于是本来已在京城有官职的谢竟只不过蹦跶了三天,就被一纸圣谕发派往西南边陲任知州,即刻启程。

    谢竟从官途正好的户部主事一下被贬到边陲,官职明升暗降,谁都知道这是被发配了。谢庭运四处拜访家里故旧,都说无能为力。一丁点苗头都看不出来,似乎圣上没有对谢家不满,只是针对谢竟个人的流放。

    谢庭运知道自己二子没年回不了京,发落了谢竟,奈何什么都没问出来,只好作罢。本来的一手好牌,天子首批门生,风光正好,这回生生粉碎了青云之路。

    谢竟临走前,还是去了林府一趟,这回林府没有将他拒于门外。

    三月暮春,风一吹还是森森的寒气,谢竟一眼瞧见湖心亭中袍袖被风吹得猎猎的林璧,未加束腰的袍子让他瘦弱的似乎被吹的要飞上天宫去了。

    林璧瞧见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谢竟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顿了顿才走过去。亭子里石桌石椅,寒风料峭,别说酒菜,连茶水都没。

    林璧不看谢竟,径自对着一湖春水,“谢兄,是我连累谢兄,真是对不住。”

    谢竟不解,“连累?”

    林璧笑了笑,没有回答,“西南民风凶悍,不服管教者多,谢兄此去,多多保重。”

    谢竟道,“你知道么,那天我以为你会把我打一顿,我连缺胳膊断腿的准备都做好了,你竟不给我这个机会。”扬州的时候,亲一下就被打成了猪头,可见林璧心性之强,现在他对他抱有那种想法,大概会被打死?谁知林璧性情收敛至此,谢竟分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遗憾多一些。

    “呵,你还不改了?当真不撞南墙不回头么。”林璧冷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你打死,奉劝一句,别让谢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扶着栏杆的手轻轻一捏,碗口粗的原木围栏就片片化为齑粉,掉进湖里。

    谢竟吃惊般地瞪大眼,随即笑道,“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林璧看他的目光泛出厌恶,因他这无耻的话将心里最后那点愧疚收了回去,直接甩出一块令牌,“这牌子能调动西南戍边军,你不到危机万分的时候千万别用。”如果叫萧子虞提前知道这牌子在谢竟手里,谢竟落不了好,这可是御赐金牌。但,谢竟孤身前去,生死未卜,没有保命的东西也不成。

    林璧不得不给,虽然谢竟自己作死,他也不能不顾谢庭运和林如海的情谊,和他那点歉疚。

    谢竟将金牌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随手收了在怀里,口中啧啧,“圣上对你真是大手笔,见此牌如见圣上,怪不得……”怪不得皇上要把他发配到边陲,怪不得林璧说连累了他,他简直是愚不可及!

    林璧道,“你不必,心里一横,讨好道,“奴才小四。”

    萧子炳眉头一挑,“小四,你想跟本王走?”这小子媚上手段拙劣的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竟然是林璧的人?

    隐四笑道,“王爷垂怜,奴才敢有不从?”

    厅里众人,压林璧赢的最多,看到这里俱都惊奇,这奴才太奇葩了,明晃晃的在主子面前找下家自荐枕席,他是傻呢还是傻呢?

    萧子炳满意笑了,“可是你家主子不放人怎么办?”

    隐四道,“奴才没有签林府的卖身契,奴才还是个良民,大爷管不了奴才的去处。”

    萧子炳笑眯了眼,“好孩子。”转而向林璧道,“既然如此,小四本王可就笑纳了。”其他人还是赌林璧赢的多,此时纷纷不干了,这个喊“君子不夺人所好”,那个说“小人行径”,厅里乱成一团。

    林璧缓缓道,“你带走也不是不行。”吵闹声更大了,但林璧的声音一点都没被掩盖住,缓慢而清晰,“但小四是皇上的人。”

    事情到这个地步,由不得不叫人多想啊!

    ‘原来皇上是个断袖’这句话立刻充斥在每个王爷少爷们的脑袋里,连萧子炳都没反应过来,手还直愣愣伸着。尤其,小四一听这话,立刻垂着头动也不敢动了,更叫人想入非非。

    怎么个‘是皇上的人’法呢?

    藏在房梁上的隐七打了个哆嗦,几个纵跃逃了。四师兄多保重,兄弟们来年给你烧纸钱。

    林管家进厅里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场景,王爷少爷们连个说话的都没。他暗暗纳罕,嘴上不停,“恭喜大爷,您中了会试第四名。”然后将手里的纸页呈上去。

    春闱第四名了不起,众人俱都恭喜,这表示林璧可以步入朝堂了,他们又多了个助力。

    林璧接过,笑道,“管家机灵,记得将整个杏榜都抄回来了,去贡院街的都赏二两银子。”

    林管家道,“谢大爷赏。”

    林璧一目十行看过完,将纸页递给了萧子炳,“冯家二郎倒是好样的。”他说的是已故冯皇后的二弟冯士廉,人称小国舅爷,才十五岁就能考到三十七名,真真的少年英才。

    杏榜单子在厅里转了一圈回到林璧手里,众人讨论的人不多,左右就那几个,因世家子弟考上进士的人数总是比不得寒门子弟十年专心念书,一心一意考进士。

    林璧突道,“这个孟恕?”名单最后几位,赫然有孟恕的名字。

    “谁?”众人开始思索是哪个孟家。

    林璧道,“几年前我见过此人,他被忠贤王带走了。”厅中气氛一肃。

    张谦泽干咳两声,用眼神示意林璧闭嘴。林璧离开京城三年,不知道忠贤王这事的忌讳——现在京里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叫这个名字。

    林璧不做指挥使了,却能知道一点,忠贤王下毒谋害先皇,被圣上发配去守皇陵了。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忠贤王只能靠着外家集结一些文臣,最后只成了个笑话。

    孟恕他本来想收到双鱼楼下,后来被忠贤王带回府,现在竟然一步登天了,也不知他是谁的人。孟怒在京营里不知如何呢?

    萧子炳是不会忌讳这个的,“是不是闯了贾家那个家伙的兄弟?还挺厉害,可惜毁老五手里了。”不问品行,五年能从流民中进士,虽然是末等,也不得不叫人佩服,要知道,有的人一辈子也考不上。

    张和戚年纪最小,是作为林璧的徒弟坐在这里的,一直安安静静不说话,突然道,“这赌,是不是我师父赢了?”

    哄堂大笑。

    ***

    杏榜之后,基本上就尘埃落定了,考中的自然欢欣鼓舞,没考中的只好卷铺盖回老家,也有抱着试探的想法等待着。听说今年工部会再办一次科考,专门为工部收人,士子们多半看不上,十几年寒窗,谁要做工匠?

    不同于科考后等待杏榜的日子,殿试这天来的格外快,准进士们还没把题目逐一破遍,同年还没拜访完,明日一早就要进宫了。

    殿试是在保和殿,士子们天还没亮就要进宫,至黎明时鱼贯入殿,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然后颁发策题,日暮收卷。

    有的士子头一回面圣,激动的笔都握不住,这样的心性,以后成就也有限。林璧却没什么激动的感觉,他只想把盛着满满墨汁的砚台摔到萧子虞脸上去。

    殿试只考一篇策论,用一天的时间完成,士子们怀里都揣着干粮——皇上不会一整天都坐在上头看着。

    林璧在前头的位置,斜对着圣上,他跟其他人一样,都没抬头,斟酌了会题目就开始写,不顾萧子虞若有若无投过来的视线。

    萧子虞索性走下殿来,在埋头答卷的士子中来回行走,不时停下看他们的答卷,看得众人直冒冷汗。溜了一圈又一圈,萧子虞终于停在林璧身边。

    林璧拿笔的手稳稳的,下笔不停,丝毫不为所动。萧子虞只停了一会就走了,让众士子既遗憾又不由得松口气。

    这一回,林璧又是最后几个交卷的,和他一起被收上试卷的人里有个人一直在叹气,大概还没写完。然后,他们被太监引着出了大内。

    殿试后的第二日,殿试试卷由八位考官批阅,一样糊名制,士子们用的都是馆阁体,严防作弊,最后挑出来十张最好的给呈给圣上,由圣上选出一甲排名。

    “王大人,您瞧。”一个官员低呼了声,捧着一张试卷给他看。

    王济中接过试卷一瞧,心中就是一惊,慢慢再看下去的时候,不由得拍案叫绝,但他也不敢轻易拍板,呈给主考官安胥看。考卷虽然糊了名,他们不是老糊涂,馆阁体也能看出不少东西。

    那张考卷的主人,其字跟他们折子上的朱批不说如出一辙,起承转合总能看出痕迹,分明与皇上关系匪浅啊。

    安胥一看乐了,意味深长道,“王大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圣上要的就是这公平二字。”王济中欣然应是,最终在卷子上用朱笔画了个圈,放到薄薄的那一摞。

    最后安胥等人面圣的时候,皇上看见最上头的那张,果然很高兴,朱笔一挥,林璧就成了林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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