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出茧

围城

    第3节围城

    陶婉婷去北京,莫方同她一路。

    当然,莫方要去的不是北京,她这次,要去的终极地是合肥。

    她是在sn上偶然知道,昔日的上司阿成,现在是合肥一家建筑公司的业务经理。听他在sn上侃大山吹嘘今年公司要开建的项目,莫方忽然动了心。

    林阳公司的那些业务员,不就是到处找这样的建筑商联系业务么。那个午夜,她坐在暗沉沉的书房里,要做;而给何若求的借口是,公派出差,一周左右即可回来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瘦瘦巴巴的莫方正在做滔天大梦,除了陶婉婷。去北京的火车上,两个闺蜜说起年少时的旧事,说着说着,年少的意气沸腾上来,纷纷热血澎湃起来。陶婉婷结,但是,造化弄人,是她当初的善意和体谅,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而生活不是打牌,顺序错了,可以推倒重新再来。既然已经开始另一种方式,只能将错就错地走下去。而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创造更多的财富,让何若求生活得幸福一点。

    陶婉婷听罢莫方的心声,触动很大。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关于爱情和婚姻,早参透了最朴实的本质。多浩荡的爱情里不是一枚琥珀啊,里面包裹的,是不是两个相濡以沫的人,这才是重点。在这一点上来说,姐妹四个的爱情生活,莫方应该是最幸福的。

    温玫和林阳,表面上看花团锦簇的热闹,可是,看看林阳同温玫说话的语气,分明一副领导的派头。当然,温玫脾气好,不计较这些,偶尔甚至自己解嘲:“他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在家里就是大爷。现在人家真的混成大爷了,咱能不迁就他么。”所谓性格决定命运,陶婉婷无数次私下里想过,要是龙应辉也像林阳那么牛气冲天的,十个结婚证也撕了。

    龙应辉不牛气冲天,可是,她就幸福么?

    陶婉婷想起自己离家的前天晚上,龙应辉耷拉着脸子不晴天的样子,还有过来探望孙子的婆婆,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孙子啊,你妈长能耐了,老母鸡飞高枝儿,要当金凤凰了。”

    陶婉婷气得手都哆嗦了,可是,她压住了火气。

    从进龙家第一天起,她就给自己打出了贤惠的招牌,要说呢,也得承认,公公婆婆都还算识大体,对她没有过分苛责。而且,没有他们,她和龙应辉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房子车子都有了。

    只是,她觉得自己同公婆真的有代沟。他们两个老人,张口闭口就是儿子孙子,本来不过小城的富裕户,可是,却眼睛顶到头顶上,出来进去一副盐市首富的派头。有一次,温玫开着帕萨特过来找她,被婆婆看了满眼,老太太不懂车,可是,三十几万的帕萨特和十来万的伊兰特总是有区别的。

    当时婆婆没说什么,等温玫走了之后,左一个暴发户右一个暴发户地讥讽了一顿。陶婉婷好笑得很,人家温玫多谦恭有礼啊,婆婆这是搭错了哪根神经?过后她仔细一想,恍然顿悟,是温玫的气派挑战了婆婆的尊严。

    她哭笑不得,她老人家的尊严也太脆弱了,这个世界,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们这个家庭,在盐市算什么啊,老太太就是井底之蛙,自己达到温饱了,就认为别人还都是灾民呢。

    陶婉婷理解老人的愚钝,让她庆幸的是,龙应辉不随他妈这么敏感。可是,他好像也太不敏感了,无论别人有怎样的辉煌和牛气,人家都能闷声缩在自我的小世界中,自娱自乐、自我满足。

    龙应辉是个小学教师,工作清闲,业余时间,天天钻到网上,不是种菜收菜就是下棋聊天。偶尔周末,陶婉婷向外撵他,他就施施然提个小马扎,陪着自己的老爹去河边钓鱼。陶婉婷又急又气,龙应辉还不到四十岁呢,怎么提前过上了他爸的生活。

    偶尔,龙应辉也同陶婉婷急:“你到底想让我作甚,我实话告诉你,我可没有林阳的能耐,你别掰着柳树要枣吃。”

    陶婉婷急赤白脸:“谁让你像林阳那样办公司了,我只是想你不要这么天天浑浑噩噩的,哪怕是读点闲书也好。”

    龙应辉抖着自己的教案给陶婉婷看:“我一小学教师,看闲书管p用,就我肚子里现在这点墨水,应付那些孩子,绰绰有余。”

    陶婉婷心灰意冷,就碰到这么个不长进的男人,你有啥办法。她和同事抱怨,同事说她:“你快知足吧,龙应辉不赌钱不喝酒,一点让你操心的地方都没有,你还折腾啥。”

    在盐市,这些年有个习惯,男人们下班之后,很少立即赶回家守着老婆孩子的。他们不是成群的凑到一起打麻将、砸金花,就是呼朋引伴地找一小酒馆,今天你做东,明天我做东地喝闲酒。

    很多女人为了将酒场、赌场上的男人唤回家中,穷尽了浑身解数,有不少还爆发了严重的家庭矛盾。龙应辉呢,没有这样的爱好,陶婉婷撇撇嘴巴:“他不是不爱好,是太懒了,懒到连应酬都嫌累。”

    这话还真就说到了龙应辉的七寸上,他真是嫌累,从小到大,他就是那么一个懒人。没结婚的时候,妈妈总抱怨“油瓶倒了你都不扶一下。”结了婚,他更是找到依靠,连自己的内衣袜子都不洗了。

    刚开始,陶婉婷同他冷战过很长时间,可是,龙应辉耗得住,他一打打买回袜子内衣来,穿脏了,脱下来,再换一双新的。一个月下来,书房里已经恶臭扑鼻。陶婉婷耗不过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狠狠地在水盆中搓洗那些臭袜子。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对改造龙应辉彻底丧失信心。

    她只是没想到,龙应辉不思进取,她想进步,他却还坚定不移地扯后腿。其实,她何尝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她去进修了,家务谁做,袜子谁洗,卫生谁打扫?儿子跟了姥姥,可龙应辉呢,难不成还要他妈重新接管?

    龙应辉不依不饶地同陶婉婷折腾,可是,依然被她先斩后奏。为此,陶婉婷上火车,龙应辉都赌气没送。

    想到这里,陶婉婷忽然有点伤心,他也太不理解她了吧。看看人家莫方,才上火车多长时间啊,何若求又是电话又是短信,嘘寒问暖,嘱咐了又嘱咐,她羡慕得眼珠子都要绿起来了。

    她看了又看自己的手机,最终下了狠心,只要龙应辉不联络她,她坚决不去问候他。莫方嗤嗤笑起来:“你和自己男人一般见识啊,得,别胡乱感慨了,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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