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远的黑暗中,荷鲁斯听见了一整微弱的脚步声,有人渐渐在靠近他。
仿佛是身在山洞一般,周围点着几支蜡烛,青石板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苔藓,荷鲁斯在摇曳的烛光中,看见巨大的半透明的玉壁中,竟然隐隐透出一个妙曼的身影。
看着这个身影,他没由来的产生了一阵恐慌。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的心隐隐作痛,就像小时候有一次多拉生病差点死掉一样,他害怕的几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越是靠近这个身影,这种痛苦就越是强烈。
脚步声越来越近,荷鲁斯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向黑暗蔓延的洞口处看去。
金黄色的光晕从洞口向他飘来,令他产生了一股强烈膜拜的冲动,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在不知不觉间从他身边缓缓走过。
年轻人穿着一件灰蓝相交的朴素长袍,高高的个子,有一头金黄色的长发,仿若瀑布一般垂在腰间,清澈如宝石似的眼睛像是镀上了无数层迪昂格伦湖的湖水一般,蓝的沁人心脾,他的面孔看起来并不精致,但是整个人气质内敛,就像沉寂了无数年的美酒一样,一旦开坛,必定惊绝四方。在经过荷鲁斯身边时,他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满意笑容,接着自顾自走向石壁。
荷鲁斯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年轻人站在石壁前,昂首凝视眼前玉璧内的身影,眉头紧蹙,发出一声叹息。
“你在这里吧?”年轻人开口说道,声音微微颤抖:“你应该看得见我,看得见这里的一切吧?”
荷鲁斯来不及想什么,急忙回答:“是,我在。”然后才奇怪的问:“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呢?”
年轻人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回过头来,他仍然像是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事情太复杂了,时间也不多,我只跟你说一些重要的事情,你好好记在心上。”
荷鲁斯一头雾水:“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并未回答他,这让荷鲁斯有种错觉: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在跟我说话?但是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荷鲁斯,我只能感受你的存在,但是却看不见你,现在的你只是一个能量体而已,是我借助这个洞穴的能量把你的精神转化而来的,荷鲁斯,你从来没见过我吧!我是你的父亲,甘尼诺·道兰。”年轻人转过身,向他的方向看来。
荷鲁斯身体一震,不敢相信的盯着年轻人的面孔,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是听着自己父亲的故事长大的,那位伟大,崇高的苍国奉神师从小就是他的憧憬,他知道他的每一个传说,知道他不能离开卡米峰,所以从来不能来看他们,知道他有多么疼爱自己和多拉,甚至还拜托前任苍国奉神师来照顾他们,知道他的左臂受过无法治愈的伤,知道他喜欢喝燕落谷的青梅酒,知道他喜欢站在山谷吹笛子,但是就是不知道他的容貌,他也曾问过库尔特爷爷,但是库尔特爷爷总是告诉他: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长大之后,他把对父亲的思念藏在心里,期待那惊喜一刻的到来。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这样毫无任何心理准备的的情况下,见到了自己崇拜已久的父亲。
真的是自己的父亲,荷鲁斯兴奋地想,头发和眼睛都一模一样,他靠近甘尼诺,裂开嘴有点傻笑,但是却感觉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来。
甘尼诺向后退了半步,说道:“别靠近我,荷鲁斯,我的能量对你来说过于强大,会让你立刻消失在这个空间的。”他仿佛感受到了荷鲁斯现在,得意洋洋的用大拇指意示了一下狄安娜,嬉皮笑脸的对荷鲁斯说:“别吃惊,这是我娘。”
荷鲁斯的反应不比朵金当时好多少,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眼前的情况让他有点不理解,当然,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他佯装咳嗽了两声,忍着好奇心,低声问道:“朵金,现在是什么情况?”
朵金耸耸肩:“就是这种情况了,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呗!”
荷鲁斯瞪了她一眼,又转向弗洛卡纳:“你的手下抓走了多拉!”
“咦”弗洛卡纳好奇的看着他:“我也是才刚刚猜得到消息的,她被韩少阙带走了,不过韩少阙可不是我的手下。”
“那还不是一样?”荷鲁斯勉强站起来,双腿一阵发虚:“是你帮那个混蛋抓走她的!”
“那我又不知道自己被他利用了!”
“你被他利用了?”荷鲁斯重复了一遍
弗洛卡纳觉得很没面子,他拽了拽朋克发型,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大家各取所需。”
“你竟然被人类利用了,你白痴吗?”
“你才白痴呢!是你们人类太狡猾了。”
眼看两个人开始吵起来了,狄安娜赶紧把弗洛卡纳拉到一边:“别吵了,当务之急是赶快把多拉救出来。”
荷鲁斯敏感的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你们也要救多拉?”
狄安娜拉着他做到石凳上,笑道:“年轻人,就是毛躁,还没恢复能量就先吵起来了,真是好精力。”
荷鲁斯没接她的话,他自顾自的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狄安娜收敛笑容:“这位道兰少爷,在回答你之前,你是不是也该向我们交代清楚,韩少阙究竟为什么要抓你们?”
荷鲁斯眯起眼睛,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让他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好好思考,在梦中,父亲告诉他自己和多拉的身份已经泄漏,看样子应该是六国想抓到自己和多拉作为开战的借口,但是事情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六大国才是真正的叛神者是怎么一回事,不准去大雪山又是怎么一回事?谜语太多了,谜底却深藏不露,但是无论怎么样,荷鲁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身份已经没有太多保密的价值了。
六大国要进攻苍国?这样的话,苍国岂不是岌岌可危,库尔特爷爷不是说过,无论何时,都要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势力吗!眼前的妖兽看起来似乎不是无理之辈,关键是可不可信,可是朵金跟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似乎很不错,可是朵金到底是什么人呢?
荷鲁斯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就算自己的身份不用保密,但是被妖兽知晓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好处,万一他们趁火打劫,想在战争中浑水摸鱼自己和多拉岂不是很危险?
他闭上嘴,一副你不说我也不说的表情。
朵金对狄安娜叹息:“唉!这小子谨慎的很呢!我看还是我先好好跟他交代一下好了。”
她面色严肃起来,将长剑拔出,双手握住剑柄,立于面前,红色剑身上文字闪烁着一样的光芒,竟然渐渐形成了苍国的标志,一种罕见的植物——青芒帝王草。
“我是飞骑团元帅朵金·丝卡莱特,隶属于苍国皇帝穆斯贝尔德直属空军部队,受皇帝之命,特去盐泽,带回你和多拉。”
“你竟然真的是苍国的人?”荷鲁斯盯着剑身上的青芒帝王草,面露喜色。
朵金收回长剑:“我虽然受命带回你和多拉,但是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身份,虽说我不应该私自问及你的身份,但是眼下意外层出不穷,单凭我自己实在难以完成任务,请容我介绍我们的新盟友——艾丝美拉达飞廉家族。”
新盟友?荷鲁斯淡淡的问:“你私自跟妖族结盟,这样做难道不怕被说成人类的叛徒?”
朵金冷笑:“利益无穷尽,朋友无永恒,为了苍国和皇帝陛下,即便是被千夫所指,我也心甘情愿,你说是吗?狄安娜小姐?”
狄安娜微笑:“不错,不管未来怎样,至少现在我们暂时站在同一战线。”
荷鲁斯低沉地问:“你知道快要发生战争了吗?”
朵金摇摇头:“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是军人,军人对于战争,总是有异于常人的敏感天性,从雷霆之怒被发动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苍国已经处于备战状态了,但是之后我受命去找你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一概不知道了。”
荷鲁斯点点头,对他们坦白身份:“我是荷鲁斯·道兰,苍国奉神师甘尼诺·道兰的孩子。”
狄安娜笑了笑:“果然如我所料。”
朵金倒是吃惊不小:“奉神师大人怎么会有孩子呢?”
荷鲁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弗洛卡纳插嘴道:“这才正常嘛!”
朵金愤怒的说:“正常个屁啊!荷鲁斯,你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要是让我知道你诬蔑奉神师大人,我先宰了你。”
荷鲁斯白了她一眼:“这要怎么交代?难道谁是我的爹妈还由得我选择?”
朵金被噎了一口气,她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别跟我打哈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吗?多拉出生的时候难道你不在?”
“多拉是被库尔特爷爷抱来的,我们俩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我们的母亲到底是谁,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荷鲁斯加重了口气,他也很火大,这个朵金脑子怎么一根筋呢!本来就是这样嘛!
“库尔特?”朵金诧异的说:“难不成是苍国前任奉神师库尔特大人?”
荷鲁斯有点不耐烦:“我已经把身份告诉你们了,韩少阙之所以抓我们,就是想用我们当作开战的借口,朵金,现在很多事情并非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跟你一样,都在谜题中随波逐流,毫无头绪。但无论如何,我相信我的父亲,我要去救多拉,如果她落到其他奉神师的手里,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你要跟我来吗?”
朵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小子求人都求的这么理直气壮啊!”
荷鲁斯微笑:“没办法,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狄安娜站起来:“看来你们已经做好打算了,既然如此,道兰少爷,跟我来吧!”
“去哪里?”
狄安娜歪着脑袋,调皮的问:“当然是帮你尽快恢复能量了,难不成你要用这种身体从韩少阙手中把多拉抢回来吗?”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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