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大学,还算不上象牙塔,1999年的大学生活,更算不上有多么潇洒,当然,这一代人,也是崛起的一代人。
甘州联合大学的小礼堂里,经管学院正在召开着毕业典礼。
这是一个美丽的夏天,杨树的叶子一片碧绿,草sè青青,蝉声阵阵,礼堂外面的学弟学妹们穿裙子或者t恤在院子里一跳一跳地走过去,消失在不远处的小径尽头。
礼堂里,一双双充满希望之光的眼睛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讲桌上放着一摞厚厚的,封皮是红sè的毕业证书。
读书读了三年,在这个小社会上过了三年枯燥无味的ri子,今天,他们要解放了。
他们毕业了。
毕业证书,是他们三年学习的见证,也是他们身份的名片,有了这个小本子,他们出了校门,就可以自豪的对别人说,底气十足的说一声,我是一名大学生。
1999年的社会,大学生远远没有到多如牛毛的境地,相对来说,大学生在社会上倒显得弥足珍贵。
因为他们这三年学了六十多门课程,坐了多少个小时的凳子,看了多少次黑板,年了多少次马克思,毛邓……
“同学们,我带了你们三年,给你们讲了多少话,我记不清楚了,今天,我不讲别的,我先恭喜你们,你们毕业了,你们再也不用听老师在课堂上喋喋不休的讲课了,我再次恭喜你们。”讲话的是个身材有点发福的胖子,鼻梁骨上架着一副jg致的近视眼镜,梳着三七分的头发油光光的,由于身材太过发福,脑袋和肩膀接触的地方没有了脖子的容身之处,这个胖子,就是经管学院的辅导员--刘健。
刘健刚说完,下面同学的掌声就像不要钱似的响了起来,也许,对这些同学们来说,就算在他们的除夜,也比不上这一刻的幸福。
“停一停,同学们,下面我来给大家发放毕业证书。”刘健微微压了压手,开口道。
相比大部分同学的热情,后面座位上坐着的三个小伙子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陈二雷,江山,范姜三人从毕业半年之前就开始找工作,希望能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服务社会,可是这个社会好像对他们很失望,半年的时间都木有找到能让他们服务的对象,这让他们自己对自己也很失望。
还有一个,这三人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当然,优秀榜上是没有他们的名字的,不过论打架,打篮球,泡学校里的妹子,他们都是很有名的,所以在甘州联合大学里有一个很奇葩的团队,叫---传奇三贱客。
三贱客之-----一贱陈二雷,人称雷子。
三贱客之-----二贱江山,人称山羊。
三贱客之-----三贱范姜,人称豆浆。
“二雷,你说咱们的毕业证书应该木有问题的吧,我总觉得学校会y人的,咱们揍的可是学校领导啊?坐在陈二雷旁边的江山开口问道。
江山长得和台上的老是刘健有的一拼,不过刘健的胖看起来像脂肪,而江山的胖是脂肪榨过的jg肉。
师出于蓝而胜于蓝。
“下面开始发毕业证书,按照学号排名开始。”
第一个上去的是个穿着短裙的女生,梳着长长的马尾辫,很清秀,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的点缀,给人一种邻家小妹妹的感觉,很舒服。
“好好努力,恭喜你毕业了。”刘健笑着说道,伸手递给女孩子毕业证书。
“谢谢老师,女生接过毕业证,用手摩挲着,很兴奋。
“丫的,还恭喜你毕业,好像谁毕不了业似的。”,听了刘健对女生的讲话,江山开口嘟嚷着说道。
“山羊,你丫能闭嘴吗?”范姜看了看没说话的陈二雷,朝江山呵斥了一句。
江山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同学们一个一个都被叫到了学号,大部分人的脸上挂着笑容,细细观赏着,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一座金山。
“038。。”刘健喊出了下一个学号。
“我ri,终于到我了。”江山发泄了句,屁颠屁颠的走向讲台。
看着跑上台的胖子,范姜有点担心,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学号了,虽然嘴里说着不担心,可是如果真的拿不到毕业证,也太没有面子了。
打架,而且揍的是老师,就算再来一回,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陈二雷的身后,因为,他们是兄弟。
“二哥,你和豆浆也别担心,学校这次算是厚道,没有给咱们使绊子,打架是咱们三人一起动的手,毕业证我都有了,能没有你们的吗?”江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开口说道。
听了山羊的话,范姜没有啃声,他知道江山心里单纯,考虑事情简单,可是这次的事情真的有那么轻松吗,打学校领导,而且是在考试的时候,学校虽然不能把三人的毕业证书都扣留着,可是学校总得给教师一个说法,打了老师还能轻松毕业,这也太儿戏了吧。
当然,范姜知道自己能想到这些,作为三贱客的一贱陈二雷不可能想不到。
“你和山羊两人好好参加毕业典礼,我出去一下,别跟着我。”陈二雷对两人说道,起身出了教室。
同学们好奇的看着陈二雷,这个很拉风的学生,这个热血的贱客,只是他们知道,打了学校领导,肯定会受到处罚,只是无辜的他们,对这个相处了三年的同学除了祈祷,什么忙都帮不上。
“陈二雷同学,等一等。。”教室走廊里,讲师刘健扔下教室里的同学,追了出来。
“刘老师,谢谢你这三年对我的帮助,很抱歉,给你丢脸了。”陈二雷没有给刘健说话的机会,朝刘健弯下身体,鞠了一躬,九十度鞠躬。
再怎么说,这个胖子虽然人长得不咋的,可是人品着实不错,这三年他们三贱客打架滋事,很多事情都是刘健这个胖胖的辅导员在学校领导面前给他们说情,只是他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年少轻狂的岁月里没有好好珍惜罢了。
用刘健对校领导的话说,我们都年轻过,我们都犯过错误,可是我们如果不给他们改正的机会,那不是让他们白年轻了吗。
“陈二雷同学,这次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学校领导面前,我是说破了嘴皮子,可是副校长就是不松口,心态放平吧,老师相信你是一个好学生。”刘健看着渐渐走远的陈二雷,单薄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开口说道。
下了楼梯的陈二雷,呼吸着这个夏天独有的清新味道,认真的看着校园里的一草一木,嘴里叼着一支香烟,摸了摸留了好久的胡须,说道“我留长胡须,只是为了拴住自己的灵魂,你们毕业,我肄业,这扯淡的青,真奇葩。”
校长室距离礼堂不远,几十米的距离,陈二雷心里万千思绪,校长室他不是第一次光顾了,相比前几次,这次却不一样,毕竟这一次关系到三年来所付出的努力,关系到他以后要走的人生之路。
“咚咚咚。。”陈二雷不轻不重的敲响了门口挂着校长室的房门。
“进来。。”一个有点威严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陈二雷整了整衣领,推门而入。
“把门关好。”校长石本展就像一团蘑菇一样窝在宽大的真皮沙发转椅上,脑袋上的地中海秃了大半部分,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遮住了秃着的脑袋,看了一眼进门的陈二雷,闷声说道。
1999年的大学,这些执掌学校的校长都在政界挂着职务,他们大多数不在学校,眼前的这位地中海老头就属于这种人,石本展不仅仅是甘州联合大学的校长,还是甘州教育厅的副处长,他一般在省教育厅办公,只是在学校遇到什么大事或者特别的场合他才会过来视察一番,按理说,省教育厅的副处长是不认识陈二雷这种不是很优秀也没啥大问题的学生的,可是陈二雷这个学生太奇葩,他不想认识都难。
“校长,我想问一下,我毕业证书的事情,已经决定了吗?”
“陈二雷同学,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关于在考试中和师长发生肢体冲突的事情给我解释一下,在考试中,巡查的苟校到底长对你说了什么,你这么冲动的用拳头去解决?在我的印象中,你不想目无师长的人,虽然学校党委意见对你的事情做出了意见,可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解释,如果你能给一个说服我的理由,我可以酌情考虑结果。”石本展摞了摞屁股,使劲往转椅中心坐了坐,开口问道。
“老师,很抱歉,关于此次事情,我不能向你解释,因为它关乎一个学生的清白,如果学校已经决定了,我接受。”陈二雷没有辩解,只是用着不咸不淡的话,回答着这位省教育界的前辈。
“好吧,你去苟校长那里领肄业证书吧。”石本展挥了挥手道。
作为一个资深教师,石本展可以说是把一辈子的心血放在了教书育人上面,作为一个老师,他希望他的学生都能多学习文化知识,将来有一个好的前途,可是这么庞大的学生量,他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学生都能学成,毕竟他们只是教书育人的教师,而不是学生的跟班,对于顽劣不知悔改的学生,他们只能对学生的家长说声抱歉了。
而恰恰眼前的这位雷同学,就属于他们无法改造的这种顽劣之徒了。
石本展第一次听说陈二雷的名字,是在同僚的口中,而他的这位同僚,就是甘州大学的经济学院院长,和他平级的一位副处长。
那时候,那位同僚口里只说出了一句话“老石啊,你教出来了一个好弟子,你一生护犊子,没想到你教的学生更是护你们学校的犊子呐。”。
同僚的这话,唬的地中海老头一愣一愣的,细细打听一下,才知道陈二雷这货不是很雷,是真的狠雷。
事情的起源很简单,就是甘州大学以友谊赛的方式和甘州联合大学进行了一场篮球联谊赛,人家甘州大学是全国211工程里的老牌本科大学,就像有个好爹一样,儿子肯定特给力,所以甘州大学的学生成绩好,师资力量强,打篮球猛一点,把甘州联合大学校篮球队虐了个落花流水,甘州联合大学的队员就像吞了黄连一样叫苦不迭,那时候的学生嘛,毛头小伙子,打球打赢了还不算,愣是留下狠话,说甘州联合大学的来一次秒杀一次。
本来这事儿不大,学生们相互争强好胜,毛线大的事儿,可是这事儿楞让有些八卦的学生给传邪乎了,传到了陈二雷这个二货的耳朵里。
作为甘州联合大学的第一贱客,二雷兄弟的篮球打得是超级棒,曾一度校篮球队抛出了队长的橄榄枝想拉陈二雷下水,没想到这货愣是瞧不上,不但没答应,连校篮球队都没有进。
一个资深的贱客,一个牛b的篮球玩家,让甘州大学的人跑到家门口通杀了一次,还留下狠话,这就像小ri本侵略了华夏大地,还跑过来说我就打你了,谁让你打不过来着一样让人生气。
当然,一场篮球联谊赛,元元没有小ri本跑到华夏来撒野这么夸张,可是陈二雷这丫脑子里就是一根筋,不是我们打不过,而是我们不肖和你打,你打球打赢了,很好,我们没你水平高,可你打球打赢了往我们脸上吐口水,就是你的不对了。
陈二雷一句话“格老子的,咱们去踩了甘州大学的场子。”让这件事情顿时充满了硝烟味。
后来的剧情很简单,陈二雷这货带着甘州联合大学的三贱客,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上骑着自行车来甘州大学来一雪前耻来了。
这甘州联合大学的三贱客也真够二的,来打篮球吧,这货偏偏不着人家的篮球队,而是找了石本展的哪位同僚,要求借用一下广播,找个从小走散的小妹妹。
石本展的同僚看着三个孩子挺真诚,嘴巴很甜的份儿上,就答应了。
没想到这几个在广播上播出了一段雷人雷到五雷轰顶的“寻人启事”。
“高手寂寞,本人不是高手,却略感寂寞,起因是你们学校虐了甘州联合大学的篮球队,本人不才,特此请教,场子们你挑,我这个低手恭候你们,如果你们不来,男的小弟弟不举,女的小咪咪不挺。”
这条广播雷翻了甘州大学,布雷不行啊,男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小弟弟一直举得高高的,女的都希望自己的飞机场能够地震变成高大伟岸的山脉啊,,这三个二货,今天是发毕业证书的时候,他一直在等着陈二雷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可以不顾苟副校长的感受,帮这个学生一把。
可是他失望了,他把陈二雷的不辩解理解成了这个学生已经骄傲到目无师长的地步了,所以,他没有阻拦,他尊重校党委的决定,给陈二雷肄业的处分。
苟副校长全名叫苟ri德,一听名字就不是好鸟,人长得瘦不拉几的,一双眼睛总是带着颜sè看女同学,事实上,这个苟校长还真是个人物,听学生们传言,这位苟ri德经常光顾金碧辉煌这些场所,想想就能知道这货是什么嘴脸了,一个教室光顾夜场,走到哪都有点说不过去吧。
“咚咚咚。。”和在石本展办公室不同,这次陈二雷敲门的声音很大也很有力。
过了好半响,苟ri德手里夹着一支香烟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苟德ri没有答话,就连看一眼陈二雷的yu望都没有,他抓起桌上的肄业证书,丢给陈二雷,拿起报纸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陈二雷直接被无视了。
陈二雷盯着苟ri德看了足足两三分钟,才抬脚走向门口。
“你打掉了我儿子的三颗门牙,我会让你一点点的还回来,肄业,只是第一步。”眼看陈二雷要走出了门,苟ri德抬起报纸后面那双眼睛,盯着陈二雷的后背说道。
“常走夜路,终究是会遇到鬼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让你那个傻b儿子注意点,别老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那个东西,下次如果让我遇到,说不定你会断子绝孙,苟ri德校长,到那时候,你就成狗ri的了。”陈二雷冷冷的说完,大踏步出了苟ri德办公室。
站在6楼,看着楼下的同学们一张张天真的笑脸,欢悦的表情,成群凑在一起拍着毕业留念照片的这些同窗,陈二雷讲手里的肄业证书揉成一团,撕得粉碎。
哗……
一扬手,红sè的纸片就像凋谢的罂粟一样,沸沸扬扬的落在了楼下,风气,再也追不到踪迹……
要这东西何用,从此以后,我要像梦一样ziyou,伴随着陈二雷的这句话,微风吹起了他那留长的头发,青,再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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