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兵者鬼道

第五章 惨白的变故

    ()()在剑鼎山雪花飘飞的午夜,一片寂静,白ri里煮烫的锅灶已经变的冷如死灰,城头守卫的兵者已难熬困意,散乱地或倚或躺,显得没有jg神的样子。

    这些年来,剑鼎山一直水平浪静,对于守护在此的兵者来说,他们每天的盼头就是能快点天黑,快点换班,得到一ri的薪水。在这样的环境下,jg惕xg早已消失殆尽,能够出现在城头并且在如此寒冷的晚上依旧站在城外,已经是为了应付“职责”所做到的极限。

    一名兵者的鼾声渐渐大了,这让旁立城头,露出愁思的另一兵者很是不爽,他闷哼了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挥手打了沉睡兵者一记耳光。

    “啊?”,那名兵者如梦初醒,恍如隔世的看着他,良久才反应过来,骂道“大川长,你敢打老子,别忘了前几天你宝贝儿子死在郊外,是谁背的尸体回来?”

    那名被叫做“大川长”的兵者听而不闻,仍旧看着眼前雪夜,仿佛那雪下屹立的山丘,便是他逝去儿子的新坟。

    周围的人也被惊醒,同时将目光看了过来。

    一人喝道“别吵了,守夜的时候别把动静闹的太大!”

    “嗷嗷——”

    就在众人重新坐回原地,等候黎明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叫声从远方沉寂的黑幕中传来,就仿佛一个漆黑的嘴洞里喊出的话。

    这声音震的人耳膜一疼,整个脑袋都晃了几晃,众兵者均是诧异莫名,快速地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名副其实的兵者,此等情况一出现,立刻引起了众人的jg惕,仿佛一下子灵魂归体。

    一人道“有情况!拉响jg报鸣笛!”

    另一人低声道“咱们护住前后要点,别被人给遛了进来”

    “滴滴滴!”

    鸣笛声响了起来,将还在沉睡的兵者全部吵醒,众兵者纷纷祭起各自兵魂,一时间五光十sè,在夜空中的城头上,璀璨熠熠。

    每个兵者就如一尊战神,周身闪烁着光芒,身后的龙骨之处,各自的兵魂梦幻般的飞出,有的是锋利无比的飞剑;有的是薄如蝉翼的刀刃,有的是如孔雀开屏似的百花战枪;有的是如毒蛇吐信般的龙蛇鞭。

    此刻几十号兵魂在黑夜里闪耀——

    在远方,一团胖圆的光团从未知的黑暗中迅速的靠近,它并非直来直去,而是一种像是追赶猎物的态势,不断的改变方向,就如同一条巨浪之下的破帆船,晃晃悠悠,却极其迅速。

    “啊!!!”,一名兵者被这团胖球擦到了脑袋,顿时一声惨叫。只见原本有血有肉的头脑渐渐干瘪,如一团团被腐蚀的臭水般流的一地,转眼又变成漆黑sè的烟雾消失殆尽。

    当众人目光齐向声音来处看时,那里平静的如同之前。

    并无异样。

    有经验的老手手心中已经沁出了层层的冷汗,这分明是一种极快速的兵术,瞬间将一个活人给生吞活剥,不留半点痕迹。

    众人心情降至冰点,这种强大的兵术怎么可能是他们这些一二级的兵者所能抵抗,他们意识到混吃等死的ri子终于到来了。

    久违了的战斗的感觉,让他们心生恐惧和胆怯。

    他们向着中心靠拢,不自觉的瑟缩地围成了一个圆圈,手中的兵器一致对外,严阵以待。

    可就在下一刻,那个光团凭空再次出现,淡如这淡淡的白雪,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当这团淡淡的白光接触到人体的一刹那,那名兵者就仿佛中了魔似得,面目扭曲变形,已不grén形,夜里看去比厉鬼还要丑陋狰狞。

    “啊”“啊”“啊”

    下一刻,众兵者全部被吸入了光团之中,转眼消失在了原地。

    雪夜依然是雪夜,只是变得更加安静了。

    简贝凝视着白老,老气横秋地道,“咱们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白老但说无妨!”

    白老笑了笑,从他原本睡觉的地方,挪动了一个身位,可这一个身位的距离,他的人却已经站在了简贝的面前。

    简贝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刚才起码一丈远,怎能瞬间即到,仿佛中途的视线出现了断层,不知道那些影像去了哪里。

    简贝的头本就有点晕晕的,便索xg不去想了。

    白老卓立当前,他人高马大,简贝的头只勉强到他的胸口上,眼睛不自觉地向上望,只是瞧见了白老白sè苍老的下巴,心中微微有些怯意,鼓起勇气道“白老,你干什么,比高吗?无聊!”

    白老重重地拍了拍简贝的肩膀道“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简贝的目光坚定了下来,却又打个哈哈,嬉笑道“对啊,我不能白拿你的好处,虽然我这个人喜欢贪小便宜,可是刚刚这个便宜我觉得一点技巧也没有,若是贪多了这样的便宜,会平白无故的拉低了我的形象和人品,你觉得呢?”

    白老听到这番说辞,又看了看简贝矮小的身材,正中刚才“拉低”二字,哈哈一笑道“不错,你果然很聪明,便宜可以贪,但终究要让人看不见才好,让人看见你贪便宜,这便不叫贪便宜!”

    这话说的有些拗口,不过简贝却能听明白,点了点头,道“你快些说吧,我可要赶回去!”

    白老道“此事要长话短说,但却要从长说起!”

    “我本贵为习练山的一门之主,因属下觊觎门主尊位,设了个借刀杀人计,一群自视甚高的神域强者合力将我关入此地,已经十年之久了!哼!一群,被人利用还不自知,他们一共十人,被我杀了三个,打残了五个,剩下两个成了神经病!”,他说到此英勇事迹,得意非凡。

    简贝咦道“习练山是什么山,离这里远吗?你要我帮你杀了那个设计的人,还是叫我对付那两个神经病?”。

    白老摇了摇头道“习练山离这里很远,是古代战场的遗址,在万年前修道昌盛的时候,那里曾是修道者的圣地,每年有大量修道者从四面八方而来,在习练山听候门主,那段时光是习练山最炫耀的时光!”

    “如今肯定黯淡了吧。自古以来兴衰就是常事,我家剑鼎山本来就昌盛繁荣的不得了,现在不也一样衰败吗?父亲总要我担负起重整家族的责任,这不免有些违背天意法旨了!”

    白老道“你倒会推卸责任!”,转而道“我并非要你杀了那人,两个神经病已比我更惨。而且就算给你百年时间,ri夜不停修炼,你也未必能够杀了他们,所以还是不要庸人自扰的好。”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会想,他确实比我本事大的多,心机深的多,所以他在这广阔的天地里叱咤风云、号令天下,而我只能呆在这一隅之地,独自哀伤。”

    “哎!”,简贝摇了摇头,不吃亏的插嘴道“你倒会感慨!”

    白老毫不在意道“我要你做的另有他事,我被关入此地后,一直惦记着我孙女的安危,虽然我出事的时候,她已经落入敌人之手,但当时她只有半岁,而且我可以确定她绝对还在人间!”

    “行了,她叫什么名字,在习练山上吗?”

    “她叫雪飞羽,至于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她的兵魂是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松球针,可说世上没有第二个,你可凭此来找到她,不知道现如今已经十岁的她会不会被训练成一杀人机器呢?”

    “松球针?长的像松球针吗?”

    简贝笑了笑道“好强大吗?有我的鼎鹊剑强吗,我想是没有的,你吹牛逼也朝着自己!好了,我要走了,等我实力强了些,或者找到你的孙女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白老“玉脸”里满是——找寻他的孙女一事没有时间限制,得到的终究比失去的多得多,这笔交易,自己是大赚特赚了。

    心中一喜,不由得有些况除非是父亲大人来了兴致,出门看雪景。

    他挪开了步子,还是从门缝中走了进去。

    冷风吹的小梁的粗布衣衫咧咧作响——他和小梁早已互穿衣服,此刻野风透过粗大的衣服缝隙,直吹入他的脊梁骨中,冷的他牙关紧扣。

    雪花就在他滚烫的脸上融化成水,然后从颈脖中流下。

    简贝的jg神高度紧张着,慢慢的往前走。

    剑鼎山的大殿,名叫“祭神殿”,大殿前的一尊巨鼎非常醒目,按照习俗,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在巨鼎上烹煮大量的食物,由父亲简云讲完祭神词之后,众人分食,当时的热闹自不必多说。

    如今年关将近,可简贝却感觉离热闹越来越远。

    巨鼎的三只巨脚巍峨的站立,鼎身足有十丈方圆,宽阔的像一深潭。

    夜sè朦胧,大鼎上铭刻的古朴的祭文早已看不清了,可仍旧能感觉到它的巨大。

    一个人也没有,四望之下,一片寂寥。

    块状的青石地面,脚踏上去,会让没有啮合好的板砖发出咯噔的声音。

    简贝就这么一步步向前,走在鼎脚下。

    简贝看着这只重鼎,心里莫名的害怕起来,静夜给人的恐惧,外加自己浮现连篇的想象力,他发疯似得叫了一声“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声音在回荡,回响,在不断的重复,“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可一点回应也没有,简贝心头慌了,疾步冲入正殿中,想跑到父母的寝殿去。

    一只手,一只由光辉构成的巨手,无声无息的出现,横在空中,手巨大而明亮,像是一只将重鼎当做是酒杯yu要提起喝酒的手,没法想象这手的主人有多大。

    手伸向简贝,将快速跑进正殿的简贝,轻轻地,如同逮鸡般捏在手心,提到了半空中。

    简贝刚刚迈开步子,前脚还未着地,后脚正yu抬起的时候,整个人已被完全捏住,四肢百骸间,如被彻底冰封了起来,周围全是朦胧冰冷的东西。

    他被此巨手提上了半空,不由得大吃一惊,想回头看到底是何方怪物时,无奈脑袋也被手指头狠狠的捏住,无法移动半分。

    这一刻,就像是置身于形。

    他的眼里顿时如血一般的红了。

    只见鼎里满是尸体,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孔,闻之作呕。

    尸体堆砌成一座小山,将十丈方圆的巨鼎填满,雪花纷飞,尸体淹没在一片皑皑白雪里。

    苍白的脸sè加上冰冷的白雪,这仿佛是天下最诡异的画面。

    尸体散乱摆布,头上脚下,脚下头上,断肢就像是任意摆布的乱石堆,被雪花完全冻成一块,只能零落的看清几个人的面孔。

    尸体仿佛就是垃圾,弃之不用的垃圾。

    简贝的眼一下就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父亲,母亲!”,他看到父母的尸体就这么在雪天里冻得发紫,那面sè痛苦而狰狞。

    简贝的脑袋懵了,他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目眦尽裂的道“不可能,不可能!”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之前连一丝捕风捉影的机会也没有,从简贝偷跑到捞月池算起,前后也不过半天时间而已。而家中的变故大到无法想象。

    简贝脑袋胀的厉害,感觉一股气流使劲的在脑壳中冲撞,而偏生脑袋无法像气球一样伸缩自如。简贝根本无法相信此刻是真实,更不愿相信此刻是真实,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失去父母,失去亲人,失去家后一个人生活的准备。

    他才十岁,如此的年轻。

    如果没有父母,没有剑鼎山,他能活下去吗?

    那他得像猫狗一样活着——

    耳侧传来一声非常动听的声音,柔若无骨,仿佛是情人床上的嘤咛。

    “这是最后一个吗?”

    简贝的眼睛黑了一黑,模模糊糊的就要晕去。

    听一个小女孩银铃般的声音回答道“伤心大人,这已经是剑鼎山最后一个活物,之前的人全部被刨开了脊椎骨,发现并无鼎鹊剑踪迹,不知道这一个——”

    那个被称为“伤心大人”的人继续用美妙如处子的声音,悠悠道“杀还是不杀?这确实难以抉择,此人一看就知道是剑鼎山的下层人物,刨开他的脊椎骨自然是不值得的,杀之就切断了鼎鹊剑的一切信息,而不杀?”

    听到伤心大人似乎很是踌躇的样子,那小女孩继续道“他穿的是小仆的衣衫,我们已经杀死了剑鼎山门主——简云,门主夫人——温莲婉,门主之子——简贝,以及二十名四级兵者,二百三十八位低级兵者,另加五百平民,他们的身上都没有发现鼎鹊剑的踪迹,此小孩是唯一的希望!”

    伤心大人的声音犹豫难绝道“不杀他,对于这些死去的人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本来应该一起死,现在他却以最后一个存活的理由活下去!小羽,你觉得公平吗?”

    小羽自然就是那个和“伤心大人”对话的小女孩,此刻这小女孩就站在简贝的下方,一张俏丽的小脸,满是笑容,大大的眼睛露出无辜的眼光道“伤心大人,公平吗?自然公平,因为在习练山的围剿之下,他最后一个活着!”

    伤心大人哈哈一笑,彷如魔鬼的笑,道“对,能最后一个被发现,上天已经给了他特权,批准他活下去,小羽,将此等重犯带回习练山,关入十八层鬼域中!”

    简贝迷迷糊糊听到了这些话,听到父母惨死的讯息,他几yu断气;然而听到剑鼎山门主之子简贝已死的讯息,更是疑惑不解。他此刻突遭变故,全身便如瘫痪,脑袋也僵化了,平常一想便通的事情,此刻更不愿想,也没有力气去想了。

    他已经忘了,他和小梁互换衣服的事情,小梁很有可能被当做简贝的替死羔羊,而且此事估计还是父亲简云的意思,他此刻只想也和父母同去。

    可惜这由不得他,他将被当做小仆的身份带入习练山关押犯人的禁地——十八层鬼域中去。

    ;

    </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