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铁汉柔情

铁汉柔情第1部分阅读

    【漪箩】

    《铁汉柔情》作者:琳达·霍华

    文案:

    白列德是「卡特工程公司」的高级稽查人员,他被派往洛杉矶分公司调查一件侵占公款案。

    他一向以铁腕著称——就稽查人员的工作性质而言,他也必须如此——然而他却爱上了魏泰莎,一个令全公司男职员趋之若鹜的女职员,泰莎也对他付出了感情。

    他们的恋情似乎十分完美,或许过份完美了,以致不能维持下去。因为有一天当列德发现了侵占公款的主角是谁时,他们的世界也到了破裂边缘……

    第一章

    「嘿,」白列德用欣赏的语调说:「长得不错呢!」

    艾伊文的眼睛也盯着这位打面前经过的小姐,他不得不同意她的确婀娜动人。伊文来到洛杉矶分公司已经一个星期,注意过这位小姐好几次。「你得排队才行,前面还有我们呢!」他转头对列德说。「她的社交生活一定很风光。」

    一抹淡淡的微笑浮上列德的嘴角。「抱歉,这种事是不讲礼让的。」

    伊文并不以为意,他知道列德从未和公司里的女职员有过绯闻。此外,任何男人见到魏泰莎都会情不自禁的,所以他只是耸耸肩。「怎么,看不出来只是个会计小姐吧?」

    列德深蓝色的眼睛锐利地盯住他。「会计小姐,嗯?」

    「唉,也是个可疑人物。」

    列德点点头,目送泰莎姣好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他和伊文是卡特工程公司的高级督察,被派来洛杉矶分公司调查一项可疑的帐目。当夏卡特耳闻他的低层公司可能正进行侵占公款的勾当时,不禁大为光火,尽管他已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发起威来还是十分凶猛。他立刻指派最得力的手下白列德,暗中调查这件案子,他要胆敢贪污的那个家伙好看!

    白列德和夏卡特一样,对这种侵占行为深恶痛绝,他发誓一定要抓到那个小偷。虽然并不容易,但他和伊文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一旦抓着了,必可使其它有类似企图的人下手之前暂且三思。

    这是一桩电脑窃案,由某一个深谙电脑的人精心策划,追踪起来十分困难。不过列德对伊文的电脑技术深具信心,他相信全美国找不出几个像伊文一样的电脑专家,只要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抓住线索的。

    至于列德自己,则负责调查可疑的人。他和伊文负责的技术部份相配合,对外宣称是总公司派来试验一套新的电脑程序,然后暗中布署,趁那个贪赃枉法的家伙不备,一举成擒。

    列德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搔搔下巴。「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这幢大厦里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名字。」伊文咧嘴一笑。「魏泰莎;不过大家都直呼她泰莎,尚未结婚……呃,我调阅过她的私人档案了。」

    「有趣吗?」

    「得看你感兴趣的是什么,不过也没啥特别的。」

    「我想工作之余不妨调剂一下,今晚就邀这位泰莎小姐晚餐吧。」列德站直身子。「我可以向她打听一下,公司里有谁突然发财了。」

    「我讨厌你这股卖力劲儿。」伊文边说边皱眉。「还是由我来代劳好了,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

    伊文的长像也不坏,高高瘦瘦,充满热情,身边从不缺少女伴。或许他可以在泰莎面前和列德一较短长,不过成功的机会还是太小了。列德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魅力,使女人完全无法抗拒,而常常像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他,幸好他的头脑出奇冷静。伊文从没有见过比他更能自制的男人。

    所以还是由列德出马好了,他的行动不会受个人喜恶的控制;尤其重要的,他不但擅于掩饰自己,同时擅于掌握他人。

    「吃完午餐以后,我要去调阅她的档案。」列德的蓝眼闪闪发光,伊文不禁对魏泰莎升起一丝怜悯,因为她是绝对抗拒不了的。

    泰莎吃过午餐回办公大楼时,对站在大门前望着她的比莉微笑。比莉在薪资部门工作,也是泰莎最亲近的朋友之一。

    「看妳卖弄风情的样子。」比莉调侃她。

    「我才没有。」泰莎不愠不火地说。「友善和卖弄风情是不一样的。」

    「不管妳怎么说,公司里每一个男职员都为妳倾倒可是事实。」比莉对她眨眨眼。

    泰莎笑了起来,她并不把比莉的话当真。事实上,不仅是男职员,公司里的女职员也喜欢她。因为她开朗愉快又待人友善,在舞会里总是第一个被邀约的对象;此外,她有谑而不虐的机智,更使人由衷的欣赏。

    比莉有时不免奇怪,这位来自阿拉巴马的小姐是怎么保持那么高的工作效率的?因为泰莎有慢条斯理的毛病,再紧急的事情都不能使她动作快一点。除非来个超级大地震,比莉心想,否则她是绝不会惊动分毫的。然而样样事情就在不知不觉间处理好了,这倒真是一种不可解的神秘能力。

    她们一起走进电梯,另一位职员也闪身进来。他是公司里的电脑天才华山姆,瘦高的个子,一头金发,镜框后面的蓝眼睛充满羞涩。每次见到他,泰莎总会不自禁地涌起强烈的保护欲,虽然山姆的年纪比她还要大上几岁,她还是改不掉这个老习惯。至于山姆,他一向暗暗高兴泰莎对他的另眼相看,在一大羣人里面,她总是找他说话,而且他敢说那种温柔语气绝对不是虚伪的客套。

    「你抽得出一个晚上下棋吗?」泰莎友善地问。

    山姆的脸颊蓦地红了起来,他在电脑部门的职位十分重要,平常忙得几乎没有休闲生活,泰莎的提议不禁令他喜出望外,他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

    「明天晚上好吗?」

    「太好了!」泰莎闪动着蓝眼说。「七点怎么样?」

    「一言为定。妳要再玩玩扑克吗?」

    他们互相挤挤眼,山姆对自己的举动分外讶异。他教过泰莎下棋,泰莎则教他玩扑克牌。以他过人的智能,在扑克牌上的精进远超过泰莎在棋艺上的进步。泰莎下起棋来横冲直撞的,总是出其不意便被将了一军,不过她的牌技倒是相当不错。

    电梯在二楼停下来,走进几个职员后再向上升;到了三楼,突然猛烈地震动了一下,贝克一个不稳,将泰莎撞得向一旁倒去,旁边一个男人立刻扶住了她。

    「这不是你的错。」不等贝克道歉,泰莎便安慰他。

    「贝克,记得叫维修人员来检查电梯。」扶住泰莎的男人吩咐道;贝克咕哝地答应了一声。

    泰莎试着挪开一点,但身旁的男人却没有放手的意思。比莉看到她烦恼的表情,挤过来问道:「泰莎,妳还好吗?」

    「还好。」她不大自然地回答,伸手摸摸被贝克的手肘不小心撞到的面颊。

    「我会带她上去敷冰块。」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口道。还是刚才那个男人,泰莎怀疑有谁敢不服从这种权威性的语气。

    电梯里没有人表示异议,比莉在自己那一层楼走出去,还回头担心地看看泰莎。电梯愈升愈高,人也愈来愈少,泰莎抚着撞肿的面颊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来到总经理那一层楼,泰莎只来过这里一、两次,对一个小部门的会计而言,这里可说是天高皇帝远。

    她跟在这男人后面走进一个宽敞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女秘书在伏案办公。

    「珍妮,这里有冰块吗?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哦,应该有。」珍妮从座椅上跳起来,走到屋角的一个小吧台找冰块。「找到了,先生,冰块在这里,还需要其它东西吗?」

    「剩下的我自己来。」他简短地说。「就这样了,谢谢。」

    秘书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泰莎和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坐到这里来。」他示意泰莎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的皮椅上,然后走进私人盥洗室里去拿毛巾。泰莎一等他走进去,便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不习惯这样唯命是从,心中的不安使她无法静静地坐下去。

    她踱到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眺望窗外的洛杉矶市;然后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但她没有回头。

    「我不是要妳坐下吗?」一个威严的声音说。

    「我知道。」泰莎不舒服地回答。

    停了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走到吧台前,然后是冰块的喀喀声。「如果妳肯坐下,我会觉得好过一点,妳自己也不会那么难受。」

    「我保证站得住。」她听见脚步声又慢慢靠近。不,厚厚的地毯听不出明显的脚步声,她是感觉到他的接近,甚至连皮肤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时,才倏地转身。果然,她已和这个男人面对面。

    以她短暂的观察,有几个地方是令她印象深刻的。第一是他的身高,大约一八三公分,体格魁梧。她自己是中等个子,体型纤瘦,或许这个男人用一只手就能将举起来;其次是他的肌肉,很结实,浑身散发出一股难以抵挡的劲道。最后,他似乎很爱整洁,身上有清爽的男性气息。

    他们就这样对峙着,他瞇着眼睛注视泰莎,泰莎也毫不客气地回视他。

    过了一会儿伊泰莎觉得有点怪怪的,似乎喘不过气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屏着气没呼吸,她缓缓吐了一口气,不过眼睛还是没有移开。

    面前这张脸称不上英俊,却十分性格,那双眼睛是泰莎从未见过的,漂亮极了。深蓝色的眼珠,浓密的睫毛,金黄铯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坚毅中透着敏感,微微带点冷漠。

    他的下巴长了一点,颧骨高了一点,鼻子略微有点鹰勾,多亏了那双眼睛和性感的嘴唇,否则简直可以算做丑陋。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屏住气,目光落在对方恰到好处的唇上。他的唇有点湿润,而且轮廓分明,唇角有一丝半嘲讽半揶揄的微笑。这张嘴一定有不少接吻的经验,泰莎突然想踮起脚尖,试试看他接吻的技巧有多高明。

    非常轻柔地,他用一根指头抬起泰莎的下巴,仔细审视她的脸颊。「有一点青紫,」他告诉泰莎。「不过眼睛附近倒没有影响。」

    「希望没有!」

    他小心地将冰袋敷上青紫的部位,泰莎伸手按住,他们的手轻触了一下。她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十分粗糙,不是养尊处优,除了签名什么事都不做的手。

    意外的是,这双手还是留在原处没有缩回去,手的主人充满自信地俯视她,使她感到一阵不安。

    她不知道为何突然想逃避,以她轻易便能吸引男人的经验来说,似乎不应该产生紧张的感觉。然而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得无法动弹,或许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容易被吸引。不仅如此,他对飞过眼前的蝴蝶出于本能地想捕捉,万一一个不留神被捉住了……

    她想走开,但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寸步难移。

    「谢谢你,」她低声说了一句,勉强退后一点。「我得回办公室去了。」

    「等等。」他温和地命令道。「我会打电话给妳的主管,告诉他妳需要休息。」

    「实在不必要,我现在已经很好了,可以开始工作。」

    「好吧。」覆盖在他浓浓睫毛下的深蓝色眼睛更深了。「那么我告诉妳,今晚我想请妳吃饭,七点半方便吗?」

    「哈!」她惊奇地瞪着他。「我甚至还不认识你!」

    「这简单。」他一扬手。「我叫白列德,来自总公司。」

    泰莎瞪大了眼睛,这个名字一星期来不停地被提起,她早就耳熟能详了,而且她知道白列德的到来使公司里许多人都十分紧张。

    列德拉起她的手,轻轻握住,似乎对他们之间强弱的悬殊十分自知。

    「魏泰莎,」她机械式地自我介绍着。「我在会计部门工作。」

    列德没有放开她的手。「唔,魏泰莎,现在妳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也知道妳的名字,一起晚餐好吗?」

    泰莎困扰地注视他一会儿,然后天性中的幽默感又恢复了。不错,这个人正如传说中的冷峻。但他难道真会吃人不成?一丝揶揄的神情在她的蓝眼中闪动。「我不知道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是不是安全?」她微笑地说。

    列德仰头大笑起来,泰莎觉得这笑声倒很温暖。「陌生男子?嗯,的确是,不过妳不必担心,魏泰莎,我不会把妳吃掉的!」

    他不会吃人,却会使人坐立不安!现在只不过一起站在办公室里,就足以使泰莎觉得心跳加速了。她情不自禁地想答应下来,但她也明白这绝不是明智之举。

    「如果我们一起出去,谣言一定马上就满天飞,所以我实在——」

    「我不会说出去,妳也不会。」他的手掌握得更用力一点。「七点半,嗯?」

    泰莎再注视他一会儿,突然将疑虑拋到九霄云外去。「六点半好了,我习惯早睡,如果不能在八点钟准时就寝,第二天铁定无精打采。你知道,我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不会比灰姑娘晚。」

    列德眨眨眼睛,掩饰住感兴趣的眼神,他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泰莎习惯早睡。「我会准时到;把妳的地址写给我。」其实,他正打算去调阅泰莎的档案,很容易便可从档案上知道她的住址,但他不想让泰莎察觉。

    泰莎用左手继续按着面颊,右手写下住址,还加上电话号码,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列德。「我一定是昏了头了。」她轻轻地说。在列德还来不及挽留她之前,快步走了出去。

    列德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玩弄着手上写着泰莎地址的纸片。他觉得有点异样,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他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过一个女人,这个魏泰莎自然也不例外。他想起刚才泰莎走动时款摆的臀部,不禁皱了皱眉。

    「我真是个白痴!」泰莎在走回办公室的路上,不停地咒骂自己,她的手还按着冰袋。可以想见的是,和这么一个高级主管约会,将会遭来多少闲言闲语。公司里只要是列德出现的地方,职员便自然会停下手边的工作,「性格小生」是女职员们给他的封号,他也的确符合泰莎想象中的性感标准。不过具有吸引力的男人很多,有一双漂亮眼睛的也不在少数,真正使列德显得与众不同的,其实是他看人的方式,彷佛对任何女人都志在必得的样子。被他注视的女人常会感到一种不安的兴奋,除此之外,他的目光还有某种冷漠,无形中又造成了距离,使他的侵略性加上神秘色彩,彷佛永远无法令人看透。

    和这种男人单独相处将会如何?泰莎不禁自问。她的心虽然没有碎过,在感情的路上却狠狠地伤心过,她不敢冒险再挨一次,尤其是和白列德这种男人在一起。

    她平常并不排斥男人,甚至常使和她相处的男人感到如沐春风;不过如果认真地涉及感情,却令她有点害怕。她取消过两次婚约,得来的教训使她一眼便能辨识危险,所以胡里胡涂答应和白列德约会,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因为我是一个呆子!」她嘀咕着在办公桌后坐下。

    史派瑞,他们这会计部门的主管,从私人办公室里走出来,对泰莎关切地笑笑。「比莉告诉我妳出了点意外,要紧吗?」

    「哦,不要紧。」泰莎将冰袋取下,向派瑞展示疼痛的部位。「看起来怎么样?」

    派瑞俯身查看,然后皱起眉头。「青紫了。」他告诉泰莎。「妳想回家休息吗?」

    泰莎笑了起来。「不必,我可以工作。」她若无其事地说。派瑞是一个容易大惊小怪的人,不过心肠很好,泰莎很喜欢他。

    「妳去医务室了吗?」

    「没有,不过白先生带我到他的办公室去,还为我弄了冰袋——」

    「白先生?白列德?」派瑞提高了嗓门。

    「是的,他刚好在电梯里——」

    派瑞的额头开始冒汗。「他有没有问妳任何有关本部门的事?比方说帐册之类的?」

    他的脸上明显地露出焦虑,泰莎连忙回答:「一个字都没提,他只从吧台里拿出冰块,然后用毛巾包住做成冰袋。」

    「妳确定吗?他做任何事都有用意的,他很精明,我敢说他一定是在调查什么事,先投石问路一番,探探消息,然后出其不意挑出我们的毛病。」

    「这一点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们这部门的效率不错,你又是个优秀的主管。」

    「谁知道,」他喃喃自语,一面紧张地互扭着手指。「谁知道。」

    既然他决定从最坏的地方设想,泰莎只好轻叹一声,不再说话。有些人就是容易神经紧张,派瑞也是其中之一。

    比莉在喝下午茶的时间跑来探望她,眼睛睁得比往常大,问话的声调也比往常快。她是另一个对白列德充满好奇的女人。「他和妳谈了些什么?他留了妳多久?妳害怕吗?我的天,有多少人可能在电梯里!他有没有说他为什么在电梯里?」

    泰莎只选定一个问句回答:「为什么我要害怕?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比莉诧异地望着她。「妳不认识白列德?」

    「我听说过这名字,但没有见过他本人。」

    比莉不理会这句话的毛病,仍然一个劲儿地追问:「妳对他说了什么?他对妳说了什么?」

    「他叫我坐下,然后弄了冰袋替我敷上。」泰莎迟疑地说;她不想告诉比莉列德约她晚餐的事。

    茜茜姨妈一定会欣赏列德的,她一向喜欢看来性格的男人。

    突然想起茜茜姨妈使泰莎露出了微笑,因为茜茜姨妈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富有人情味的女人,她最欣赏与众不同的男人了。「蜜糖,」有一次她对泰莎说:「如果我不再注意男人,妳便可以将我安葬了,因为我八成不在人世了。」她目前在格林堡开一家玩偶店,泰莎相信她的姨妈还是像从前一样快乐地欣赏男人。

    「妳在微笑。」比莉喳呼起来。「魏泰莎!妳该不会想勾引那个男人吧?我看得出来!妳有没有对他眨眼睛?」

    「我看起来像刚跟重量级拳手大战十回合了吗?」泰莎意味深长地说。

    「妳就被这点小事吓住了?」

    「我保证绝对没有引诱白先生。」泰莎眨眨眼。当然白列德不会等女人来引诱他的,他永远是决定行动的人。

    「最好没有!他可是出了名的难惹。」

    泰莎倒不怕他难惹,她怕的是自己。任何女人都感受得到列德的危险性,她不愿意再轻易陷入情网。过去的痛苦经验不是一次,而是两次,等到时间将创痛抚平之后,或许她会再试着去爱;但不是现在,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她对比莉保证没有发生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比莉是来自加州南部的姑娘,常对泰莎的行为故做惊奇,不过因为她也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所以泰莎和她的交情不错。她们在很多方面互相交换意见,从前比莉的品味很粗俗,她喜欢琳琅满目的珠宝配上大红大绿的衣棠,整个人像被埋在衣堆里,现在她懂得选配小巧的饰物了。她的脸颊圆圆的,身材不高,适度打扮之后竟也十分出色。自从她改变以来,社交生活突然活跃了,她自己觉得莫名其妙,泰莎却知道为什么。她很幸运,在少女时代便有茜茜姨妈指导,告诉她怎样穿著和化妆,并不是每个女孩都这么幸运的。

    她提醒自己要记得告诉茜茜姨妈白列德的事,她一定很乐于知道白列德有一双深蓝色的漂亮眼睛,以及一张令女人遐思的嘴。

    列德向后靠着椅背,瞇起眼注视泰莎的档案资料,上面并没有多少内容:没有犯错纪录,未婚,病历和出生年月日栏空白。她的上司,史派瑞,给她相当好的评语;不过列德认为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不大可能对泰莎印象不佳的,哪怕是像史派瑞这种老式的男人。

    他将资料卡扔回桌上,这些资料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必须自己从泰莎身上找出来。

    第二章

    泰莎向镜子再凑近一点,检查脸上的青紫是否被遮盖住了,结果十分不满意。薄薄的脂粉无法完全盖住伤痕,她小心地再补上一道腮红,总算勉强过关。

    她回到家就已经快六点了,因为下班时间的交通此较拥挤,她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不过好好掌握时间倒是她的专长,她先将发卷加热,然后冲进浴室洗了一个快速澡,头发也洗了,等她吹干头发的时候,发卷也热了。于是她将几个发卷固定在头上以塑造发型,化妆只花了她十分钟,然后再将发卷松开,用梳子将头发自然地梳在两肩上。瞥一眼时钟才差十二分六点半,恰好够她换一套衣服。

    泰莎平常并不喜欢赶时间,她喜欢一切按部就班,有组织有计划,除非工作需要,否则她一向是从从容容的。

    她在身上洒了点香水,然后穿上内衣,再套上外出服。她今天选的是一套|乳|白色丝质套装,半长的袖子,在四月的晚上可以保护她的手臂不受凉。她在胸前挂了一串珍珠项链,又在耳上戴了珍珠耳环,三吋高跟鞋使她显得修长而优雅。正当她拎起一只白色皮包时,门铃响了起来,她向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刚刚好。」她指的是自己。

    她走到客厅打开门,迎面便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以及笑容可掬的脸。「你要先喝一杯再走吗?」她伸手做个请进的姿势。

    「不必了,谢谢。」他信步走了进来,一面环顾这间小小的公寓。房子里面安置了舒适的家具,在柔和的灯光下,可以看见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搜集品。「不错,很有家的气氛。」

    要是换一个人这么说,她可能会认为对方在批评房间的杂乱;但不晓得为什么,她觉得列德说的是真心话。安德鲁就不是如此,他一定会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继续沉浸在他自己的幻想世界里。

    她叹了一口气,提醒自己曾经发誓过多少次不要再想安德鲁,但每次都在可笑的时间里又想起来。为什么这次连和一个男人出去都想到他呢?她不禁纳闷起来。或许借着安德鲁的记忆,可以提醒自己正面对更要危险一百倍的白列德吧。

    一辆租来的豪华型轿车停在门口,列德扶她跨进车门,然后绕到驾驶的位置坐下。泰莎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租一辆大型轿车,因为他的个子实在高大,只有这种轿车才塞得下那双长腿。

    「我已经订好七点钟的座位。」列德在发动引擎前说。「十点钟送妳回来,妳可以留到那么晚吗?」

    「或许可以。」她不打算退让;一抹微笑浮上列德的嘴角。

    「我会留神妳是否打瞌睡了。」他淡淡地说。

    那当然!泰莎没好气地想。

    「妳是哪里人?」列德若无其事地开始探问。

    「我出生在阿拉巴马,不过十三岁和母亲迁居到田纳西,与姨妈同住。」她没有提及母亲和病魔缠斗多年,全家穷得没有饭吃,最后不得不吞下所有的自尊,向住在田纳西的姨妈求助;不过这还是为了泰莎的关系。当初她母亲全家都不赞成她嫁给泰莎的父亲,后来证明他们的反对没有错;因为在泰莎还很小的时候,她父亲就弃家不顾了。她们迁居田纳西之后不到一年,她的母亲去世,从此她便和茜茜姨妈同住在老旧的农庄上,度过她的少女时代。

    「那又为什么住到这里来呢?」

    「我想换换环境。」泰莎简单地回答。她不想告诉列德关于安德鲁的事。其实她并不想离开田纳西,但是姨妈说服了她。她告诉泰莎离开并不是逃避,而是摆脱一个恶劣的环境。好了,结果安德鲁到处说她逃避,不过泰莎也很快明白,安德鲁说什么或想什么根本就不重要。如果他不是卡特工程公司里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的话!

    「妳喜欢这里吗?」列德又问道。

    「喜欢。你呢?」

    列德有点吃惊,他根本忘了泰莎也会问问题。「我来自德州,家里开了一个牧场。」

    「真正的牧场?你想念它吗?」泰莎的眼睛闪亮起来。她兴奋地侧转身,上衣领口微微敞开,列德很快地瞥了一眼她雪白的胸部。

    「是的,十分想念。」这话题令他有点伤感,每当疲累的时候他便想回老家去。他父亲原本指望他能继承家业,但他却决定出来闯天下。如果他告诉泰莎他愈来愈想家,不知泰莎会作何感想。

    「有一天我会回老家去的。」泰莎轻轻地说。「这里不是真正的家,家应该是农庄上的老房子,屋后有一个谷仓。」她笑起来。回忆中的甜蜜都是因为有茜茜姨妈的关系,虽然她现在也不住在农庄上了,她已搬到格林堡一幢现代化的住宅。但泰莎一直梦想有一天能将老房子重新整修,然后搬进去住,毕竟她最美好的时光是在那里度过的。

    他们来到列德所选的餐厅,里面的装潢高雅精致,还伴着轻柔的音乐。侍者领他们到事先订好的座位上去,桌上点着三根蜡烛,烛光在银色的烛台上闪动,桌子很小,他们的膝盖几乎都要碰在一起。

    喝了一点饭前酒后,列德开始不着痕迹地继续探问。他慢慢知道泰莎的一些生活情形,同事之间发生的趣事,以及她自己的工作心得等,一时气氛极为融洽。

    列德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泰莎并不是他所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但却是最性感的。她常令人不由自主地涌起想一亲芳泽的欲望,尤其那张略嫌宽大的嘴,更是性感的集中点。她的头发如丝缎般光滑,松松地披在肩膀上,衬托出她姣好的脸蛋。

    列德不禁瞇起眼睛打量她,他忍不住遐想和泰莎上床的情景,那一定是难忘的甜蜜经验。

    泰莎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眼中的表情,她放下刀叉,端起酒杯啜了一口。

    「吃啊!」列德催促她。

    「吃不下。」尽管她非常不自在,还是故做不以为意地笑笑。「你一直盯着我看。」

    「嗯,我在想妳真是秀色可餐。」

    他的声音如此轻柔,使泰莎不禁心中一懔。她瞪大了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瞪视着面前的狮子。「但是无论如何,你眼前的食物还是比我可口。」她努力遣开这种不安的感觉。「茜茜姨妈常告诉我:羣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所以唯一值得打赌的事,便是确实有把握的事。比方说,呃……现在我可以打赌你会吃完放在你盘子里的牛排。」

    列德的唇角又出现嘲讽的微笑。「妳是真的有一位茜茜姨妈,还是顺口胡诌的?」

    泰莎茫然地望着他。「为什么要胡诌?」

    「应付需要呀!」

    「噢。」泰莎又愉快起来。「不,我不是凭空想象的,茜茜姨妈的确是我的姨妈。」

    「就是和妳们母女住在一起的那位姨妈?」

    「不错,自从我母亲死了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她身兼姨妈、母亲,和好朋友等多重的角色。」

    「她现在还住在田纳西吗?」

    「她搬到格林堡去了,在那里开了一家玩偶店。」泰莎微笑地说。「现在她不必在乡间小路上开车了,尤其到了冬天,结了冰的路面简直寸步难行,农场上的老房子又只有一座老旧的壁炉。」她直视列德的眼睛,热切地说:「我真希望她能在冬天里为自己放个寒假,到这里来住一阵子。」

    列德感兴趣地倾听着,没有说话。

    「格林堡是莫契山脉的主峰所在地,」泰莎继续说道。「夏天的游客很多,冬天也不少,许多人是专程看雪去的。」

    列德摇摇头,他搞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辞辛劳去看雪,他的家乡每到冬天便积雪盈尺,为牧场带来不少麻烦。他认为下雪的唯一好处,只是使他学会了溜冰而已。

    泰莎对他的表情开怀大笑。「唉,如果你像我一样生长在南方,下雪便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我也是搬到田纳西之后才第一次见到雪的。」

    侍者过来将盘子撤走,然后送上甜点,泰莎立刻按捺不住地舔舔嘴唇。「我已经吃不下了,不过这甜点实在太诱人。」她叹了一口气,决定放弃抗拒这项诱惑。

    列德还是静静地看看她吃,等她告一段落,才缓缓开口:「妳的唇边沾了冰淇淋。」

    泰莎伸出舌头一舔,列德的蓝眼睛瞇起来。「妳没有舔到,过来一点,我替妳抹掉。」

    泰莎笑着倾身向前,让列德伸手抹去她唇边的碎沫。他的手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眼睛则深深地望进泰莎的眼睛里。他会吻她吗?泰莎一颗心怦怦地乱跳着。缓缓地,他果真凑上嘴唇,用舌头舔去残留的冰淇淋,这突然的接触令她感到一阵晕眩。

    她觉得一切都消失了,只闻到列德的气息,她彷佛被紧紧地圈在他的怀里,然而只不过是轻轻地一触而已。

    列德又缓缓坐直身子,但目光还是停在她脸上。她注意到列德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改变,虽然嘴唇抿得紧了点。

    「我们可以离开了吗?」他问道,语气比平常更冷静。

    泰莎口干舌燥地点点头。「可以,我很希望现在回家。」

    跨进轿车的时候,列德反常地没有扶她一把,两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紧张。她不禁对白列德这种人深深地好奇起来,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冷静自制的人?

    她爱过安德鲁,但她对安德鲁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那怕和威尔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不过她对威尔的感情只是盲目的迷恋,并不是爱情,除了威尔和安德鲁,她还和许多男人交往过,生命对她而言是充满笑声和欢乐的。她认为生命该用爱来充实,不过她也明白,笑声并不就等于爱。

    爱?她想到爱这个字吗?泰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禁讶异起来。

    才刚认识不久的男人,就令她想到爱情上去了?不过,白列德似乎不同于其它男人,和他谈恋爱的滋味想必也不同。她相信列德有能力享受她所给的一切,至于回报,噢,她可没有把握。

    列德注意到泰莎异样的神情,感到有点纳闷。她在害怕什么?不会是因为和自己单独出来吧?以她交游的广阔,这一点应该不至于令她局促不安才对。

    当车子在泰莎的公寓门前停下时,列德看了看手表。「十点整,灰姑娘,妳今晚已经安全归来了。」

    泰莎跨出车门,若有所思地对他微笑一下,她现在明白真正需要防范的是自己,而不是列德。如果一个轻吻便能令她心神荡漾,那么当他使出全力时,她又将如何自持?

    列德搭着她的肩膀上楼,在房门前停住。「钥匙给我。」他对泰莎说。泰莎从皮包里掏出钥匙递给他,他开了门,然后打开灯,到各个房间巡视了一遍,才笑容可掬地回到客厅来。「全部检查完了,没有问题。」

    「这就是安全的标准?」泰莎突然冲口而出。

    列德的眼睛像海洋般深邃,蓝色的波浪上还有跳跃的波光。「是的。」他简单地说,朝泰莎走过来。

    他在泰莎面前站定,轻轻捧起她的脸,仔细审视着,这是一张充满热情的脸。

    泰莎握住他的手腕,他可以感觉到泰莎微微颤抖的身体。然后,他的头慢慢俯下来,深深地吻住了她。

    泰莎在一阵又一阵的晕眩中沉醉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甜蜜。但是在下意识里,她又隐约地感觉到一丝不安,不仅是因为害怕列德伤害她,同时也害怕自己无力保护自己。

    列德抬起头来,定定地凝视泰莎,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道:「现在,轮到妳好好吻我,依照我吻妳的方式,我知道妳办得到。」

    泰莎轻叹一声,仿照他的方式热烈地回吻过去。她忘了保护自己,只强烈地涌起属于女人的渴望。爱和被爱,她明白自己的需要,也从不浪费感情在不能持久的露水关系上,然而此刻却破戒了,她深深地沉醉其中,浑然忘了一切。

    列德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箍着她,然后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欲望。

    泰莎的每一根神经都感觉到了,她想制止这情况,却发现全身虚弱无力。「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她喃喃自语着,声音低得听不清楚。

    「这只是一部份。」列德低沉地回答,然后再度吻住她。

    从一遍又一遍缠绵的吻里,泰莎近乎绝望地完全屈服了。她将头倚靠在列德的臂膀中,不再思索任何事情。

    列德开始忘情地把手探入她的衣内,抚摸她柔软温热的|乳|房。在他的触摸下。|乳|尖逐渐变得坚挺起来。

    泰莎立刻抽身而退步茫然的眼睛似乎表示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脸色有点苍白。「我没有想到会这样。」她无助地说。

    列德的身体紧绷着,双手紧握,他一时无法接受这种挫折感。「该死的!我——」他突然又住了口,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的本意只是想从泰莎嘴里多知道一点公司里的事。

    泰莎颤抖地捂住嘴唇。「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她虚弱地说。「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当你碰触我的时候……噢,老天!」

    列德锐利地盯着她,她的眼中又出现害怕的神情,这真是糟透了。不!他必须安抚她,免得她拒绝下次的约会。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恢复平常的冷静。「发生得太快了,是吗?」

    泰莎也跟着吸一口气。「是的,我们今天才认识,就发生了这些事。」

    「我明白妳的感受。」他温和地说。「我也没有想到,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泰莎瞪视着他,脸颊不自禁地红起来。此刻她的心中惊奇大于恐惧,令她难堪的是:她竟发现自己更想要他,彷佛身体完全脱离理智而独立,一点都不受意志的指挥。

    「明天晚上,我再来接妳晚餐。」

    泰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恐怕不行,华山姆约好要教我下棋。」

    列德想起她的确在电梯里就和山姆约好了,就是那个瘦瘦高高,有一头金发的害羞山姆。

    「好吧。」他点点头。「后天晚上,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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