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傻,能明白自己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
只是。
于琳看着台上的楚岚,默默握紧了酒杯。
只是从前她以为,任何人也得不到他。
楠之站起身来。
凌凌连忙凑过来,低声道:“楠之?”
楠之木木地站了会儿,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
楚岚随着郑启在第一排落座,盈盈笑着:“不用去和自己公司的人打个招呼吗?”
“不必了。”
楚岚回头在启阳来人的方位打量了一会儿,转过头问郑启:“这样的场合你带我来,合适么?”
“当然。难得主办方主动联络我,说十分喜欢你的画作,让我一定要带你来。”
楚岚弯着眉眼轻笑:“楠之不会吃醋么?”
“工作而已。”郑启说着,“楠之不是这样不明事理的人。”
“是吗?”楚岚坐直了身子,“郑大总裁可别太小瞧女人心哦,毕竟是海底针,不是那么容易摸透的。”
“拍卖开始了。”郑启说道。
楚岚安安静静地坐着,没再说话。
女人心,海底针吗?郑启微微出神,这阵子,他确实有些看不透她,或者说从未看透过她,他不过是单纯地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罢了。
她最近似乎有些变化,却叫他抓不着头绪。她时而温柔,时而任性,时而娇蛮,却总是很好地把握着分寸,唯一清晰的是,她在他身上用的心思比以前更多了,但是不知为何,他却隐隐有些不安,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她在隐瞒着自己什么。
他安排王淮安跟着她,她分明很不满,回来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埋怨,也没有向他提出什么要求,就好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又一幅画被推了上来,他看着画中捧着月桂轻嗅的少女,忽然想起那夜她盈盈的眉眼,托起一枚小小的花朵冲他歪头浅笑,说要替他炮制初秋的第一枚桂花糕。
目光微沉,他冲身旁的楚岚道:“举牌。”
楚岚顺从地举牌,稍稍靠近着问他:“预算是多少?”
他勾勾唇:“跟到底。”
……
水龙头的水还在流,楠之安静地站在镜子前。
自己那张向来引以为傲的脸,此刻看起来无比陌生和可憎,她的目光落在镜子里,脑海中不断地冒出一个个念头: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究竟哪个部位看上去和那个人更像。
她没哭,甚至连想哭的感觉都没有。
她弯腰触到水龙头下的水,反复揉搓着双手直到手背通红,过了许久才离开了洗手间。
她没有再回到会场,而是关了手机,打车去了ken。
林鸣表哥收到消息,走进楠之单人独坐的包间,看着桌上一字排开的十几杯酒,脸色十分难看。
“谁给上的,撤走撤走,只留这杯四海为家就行。”
手下的人还未动作,楠之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不许撤,是我点的。”
“楠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忽然想喝酒。”
“我打电话让小鸣来陪你喝。”林鸣表哥顿了顿,“或者我让方清欢过来陪你。”
“不用。”楠之道,“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喝,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楠之……”
“如果我醉了,麻烦你帮忙打电话让清欢来接我。现在,你们可以先出去么?”
林鸣表哥哪里看不出来楠之有心事,只是他知道楠之的性子,不好强迫,于是沉默着走出了包间。
楠之右手的食指在并排的酒杯上一字划过,精致的指甲碰撞杯壁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她拿起第一杯,慢而稳定地将一整杯酒灌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两分涩,四分辣,三分甜,只是今天却比以往多了一分苦。
她端起第二杯,看见什么东西轻轻砸进杯子里,搅乱了平静的酒面。
她伸手摸了摸眼睑,方才发现,是自己一直在掉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郑启:感觉火葬场在等我
第四十一个他
林鸣赶到ken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醉眼朦胧的楠之。
她还穿着参加晚会特意换上的礼服,高跟鞋扔在地上,双臂抱膝,把头埋在臂弯里,缩在长椅靠墙的一端,看上去小小的一团。
林鸣平复了一下呼吸,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楠之。”
她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一片茫然,再无往日熠熠点点的星光。
他的心像是被人揉捏成了一团。
这是第二次了,他看见她在自己面前这样无助地哭,她的难过比上次更甚。
“小明。”她认出了他,“只有十九天了。”
“……什么?”
她红着眼睛,喃喃地重复:“只有十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