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我姑妈还托我向令尊问好。”
“那你就去向他问好,但是不许提到我!”
“好啊,只要你出来见我,我就不去你家拜访,更不会向令尊令堂提起你。”
正月初五开市之前,他个人闲得发慌,总得找点事情做,旦想起她,他就再也不想放过她。
她的声音连透过话筒听起来都那么有精神,让人感觉很舒服。
官名芹突然感觉自己背后不断发凉,那寒意从背脊路爬到头顶上去,以她在飞机上和他相处的经验,她猜想此时的他可能正在贼贼的窃笑。
有什么好笑的呢?通常会笑得那么诡谲的人,多半是在算计着别人。“你到底想怎样?”
“约会啊。”
“我说过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喜欢你,这样就够了。”
“不够!”真的快昏了,她怎么会碰上这种山顶洞人?“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幼稚园小朋友都知道,爱情是要两情相悦才会幸福,白雪公主和白马至于看过没?
灰姑娘看过没?不然也看过其他格林童话吧?“
“看过啊,小时候我还演过白雪公主和灰姑娘。”
“那不是重点!厚!和你讲话会窒息啦!”想气死人用他这招肯定奏效,她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快要去见阎罗王了,“反正我不喜欢你!”
“理由呢?不喜欢总有个理由吧?还有,我要申诉,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开始也不认识,只是因为白马王子见义勇为救了白雪公主,所以白雪公主就选择了他,他们到底有没有相爱谁也不知道,只是刚好身分地位都合适就凑合在起;至于那个灰姑娘,我勉强相信她和王子是见钟情,不过”
“停!我不是要听你分析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故事,我只是想说你谈过恋爱没有?”
“谈过。”将司笑了笑,透过电话依稀可以听到她气呼呼地喘着气。这是他第回耍白痴,说出这些白目的对白,连他自己都很想扁自己几拳。可是他真的很想和她交往,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因为以她的个性来看,如果他以白马王子的姿态出现肯定吸引不了她的目光。
怪就该怪那场辩论会,他给她的第印象太差了。
政治总是会让人对立,实际上,他和她样讨厌政治。
“出来,我请你吃饭。”
“吃饱了,我要睡觉。”
“可是我为了要打电话给你,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呢,而且”看了看四周,他发现自己迷路了,“我把自己遗失在都市丛林里了。”
什么意思?不是每个人都在这个都市丛林中迷失了吗?
“你快来救我吧,我站在家叫做不夜城的b外面。”
“我不和酒鬼说话!”哔的声挂断电话,她狠狠地中断了这次的对谈,说也奇怪,他居然不再打电话来。
好久好久,她发现自己无法坐视不管他的死活,就冲着断线前他的说那句“你快来救我吧”她拎起了外套,公主起身要去救王子了。
※※※
手表推向十点五十分,这种时间叫个小姐出门,实在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但是此时此刻,将司真的非常渴望见到心上人面。
“她会来吗?”靠着街灯,他的身影颀长,如黯夜的鬼魅,又像是魅惑人迷失在都市丛林的夜之神只。
几分醉意的女子上前攀谈,在漆黑的夜晚寻找个共度夜良宵的陌生情人。
这里有太多荒唐放浪的人,恣意践踏自己的身体与生命,但将司并不是其中之。
他不客气地拂开女人的手,嫌恶地冷凝睨着对他动手动脚的浪女。
“你别这样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的需求,车子房子都不是问题,只要你可以让我开心。”
寂寞的夜寂寞的女人,外加个寂寞的男人。唉!他的确是寂寞的,但是他的寂寞是因为渴望某人的出现,但不是这种为了填满寂寞的心,就乱找夜情的女子。
再度把女人推开,他老实不客气的说:“放尊重点!再这样下去只会把自己弄得很难看,我不是那种男人!”
“小白脸,你看起来就是,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那些东西?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
男女在漆黑的夜里拉扯着,这就是抵达b外的官名芹所见的幕。
“小芹芹,快来救我,这个女人喝醉乱吃我豆腐”他也发现官名芹了,为了要快点从酒醉的女人身旁逃离,他毫不在意地闪过扑上来的女人,那女人因为扑了空,重心不稳便跌到地上去了。
“跑到这里来和女人拉拉扯扯的,还好意思把我叫来看戏,你以为别人都和你样闲是不是?”她最讨厌这种不正常的男女关系,看见女人还不死心地抱住将司的大腿,她转身就想离开。
“小芹芹!你快来救我啦!难道你要看我被这个女狼给荼毒了不成?”
“你到这里来就该有这种认知,况且男人不都对投怀送抱的女人来者不拒?”
回以冷冷笑,她以看好戏的心态看着将司。
但是她发觉自己错了,她看见将司脸上闪过了抹受伤的神情。
有那么刹那,她心中莫名地升起了股罪恶感。
“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我喜欢你,很认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你还要那样说我呢?难道我个人无聊来喝酒也犯了法?”将司突然火大,对脚底下的女人更加地不留情面,脚抽,女人再次跌倒在地。
“她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小帅哥”女人喝得太醉,醉到连替自己保留下点基本尊严的能力都没有。
女人作践自己到此地步,连同样为女人的官名芹都不忍再多看眼。
她走上前,兀自把女人给拉起来。“你快点回去睡觉,女人要自爱点,女人如果不自爱,男人也不会爱你,你要记住这点!”
多管闲事地招了辆计程车,把女人送上车之后,她头也不回地说:“我要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去睡觉,酒喝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将司那番告白,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你这是在关心我?”将司心底突然有点甜了起来。
这是个好的转变,只会给他脸色看的官名芹突然关心起他,真让他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到底要不要回去?”她猛地转头,像个来揪老公回家的管家婆般,恶狠狠地瞪着他问。
他喜欢她那认真又假装凶狠的眼神,更喜欢她冷漠的背后有颗温柔善良的心,从刚刚她送女酒鬼上车的动作,就可以看出她有多么善良了。
有没有人像他这样,毫无理由地喜欢上个人而无法自拔?这种对爱情的莫名渴望,就好像染上毒瘾的毒虫,生活里不能没有她,见不到她时就会忍不住想念。
难怪周志凯要笑话他。
“发什么呆?我明天还要工作呢!”
“喔。”将司笑着跟上,可他却想不到官名芹会这样对待他?
她拦下辆计程车,然后拉开门叫他上车,再立刻把门给关上,而她自己则在车窗之外。
“司机先生,麻烦你把他送到他要去的地方,这是千块,多的不用找,不够的就找他要吧。”
“小芹芹,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快哭出来了。
“怎么不可以?我安全地把你送上计程车,已经很够意思了。”
“那你呢?怎么回去?”
口哨吹,就来了辆重型机车,有个后台很硬的好友就是有这种好处,不管何时总是有人罩着。
“这人会安全把我送回去,你就乖乖搭着计程车回家吧,晚安啊,祝你有个好梦。”
眼看官名芹被男人用机车给载走,将司的脸色越来越灰暗,他瞪着远去的车影,暗自低语,“我定要查出来那个人是谁!”
他恶狠狠地瞪着前方渐行渐远的机车,可是在透过后照镜偷觑他的司机先生眼里看来,他瞪的人是正在开车的他。
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赚这个钱,司机先生连忙停车,把钱还给他,颤抖着声音说:“对对不起!我忘记答应我老婆今天要早点收工,麻烦您再去拦其他车子吧。”
他就这样被司机先生给请下车,再度看看车影扬尘而去。
“今天是不是十三号星期五”否则怎么什么倒楣事都给他遇上了呢?
※※※
“到底找到那丫头了没有?”怕惊动了记者惹出不必要的风波,也怕得罪了王俊卓,失去了个强力的盟友,官富雄找女儿可是找得相当低调。
低调行事的结果就是如同在大海捞针,找寻无获。
“我看联络她几个要好的同学看看吧,也许可以找到她也说不定。”
“那还不快点去!愣在那里干什么?”
柳芯芯飞快拔腿而去,拿着电话躲到角落去拨打,就怕让官富雄更不高兴。
对大老婆钱芮芬来说,柳芯芯能够失宠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和人共侍夫,她到现在还咽不下这口气。
钱芮芬的两个女儿更是巴不得官名芹被官富雄除名,如此就会少了对母女和她们分家产。
但是这个家里面,唯有能力协助官富雄的也只有官名芹,这点他比谁都还要清楚。
瞪着两个闲闲晾在家里不工作的女儿,他的脸色好看不到哪去。“你们别老是想仗着你爸我有钱,就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好歹也去学点事情做做。”
“爸不是希望我们和上流社会人士交往,所以我们只要找到张长期饭票就够了嘛。”官敏岑笑得活像朵开过头快要凋谢的花。
看她那张脸浓妆艳抹活像调色盘,官富雄更是头大。“你也学学你妹妹,打扮自然点不好吗?”
“看,学学我吧。”官敏惠得意地笑着。
“我说的是名芹!”官富雄瞪了二女儿眼,粗声粗气地吼着。
“爸,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您难道希望我们学官名芹那样忤逆您?还是要学官名芹的妈那样当人家的小老婆?听说小老婆命是会遗传的耶。”
“你少说几句。”钱芮芬赶在丈夫更生气之前,急忙把两个女儿拉到他看不到的地方,提醒两人,“你们要是想多分点家产,就少惹你爸不高兴,否则对你们没有好处的。”
“可是我们只是实话实说,您看他自己明明就被官名芹气得半死,还要我们学她?!有没有搞错啊?”官敏惠扁着嘴,对小老婆生的女儿明显不屑顾。
可这个家还是官富雄做主,要想别卡有人付钱,在这个家里就要乖点。
官敏岑点头说:“妈说得对,还是少说两句,万老头气之下把我的卡停掉,那我岂不是要像官名芹那样全身廉价品?嗯!我才不要!”
“问题是老头现在越来越重视官名芹那臭丫头,我们反倒成了他的眼中钉,想起刚刚他瞪我们的表情就有气。”官敏惠脾气大,不想像姐姐说的失去金钱上的支柱,也不想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比外来者低,“老头就是偏心,不爱妈也不爱妈生的女儿。”
“你这样说好像是我这做妈的不对了?”钱芮芬斜睨着二女儿,有些埋怨的说着,“男人要搞七捻三我能拿他怎么办?他天性风流,即使有了柳芯芯也不见他收敛多少,要不是他现在老了有心无力,我看还会有第三个进门来。”
“所以更要把他的钱抓紧,只要有钱,谁管他要娶几个。妈,您要是有需求也可以去找个小狼狗来养养,反正老头根本不和你同房。”
“越说越不像话了。”钱芮芬即使养了小狼狗也不好意思让女儿知道,她极力地保持着贵妇人的姿态,无论是对内或对外,她都必须顾及门面问题。
不过她也挺赞同女儿的看法。“以现在情况来看,如果我们不机伶点,臭老头真的会把财产都留给那丫头和那个女人。”
“想个法子让老头对她彻底失望啊!”官敏惠突然窃笑起来,“有个法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法子?”
“大姐去勾引王俊卓,老头很重视那个人,如果我们这边能抓住他的心,老头那边应该也不难搞定。”
“我?不要”官敏岑差点脱口大叫,要不是钱芮芬适时捂住了她的嘴巴,准会把着急得直踱步的官富雄给引过来,“这种事情想都别想!换其他法子。”
要是真有其他法子,她们也不必这样次又次地讨论了。
※※※
“我可不可以不要放假?”想到有九天的假期,官名芹就头大,人家过年放假很快乐,那是因为人家有家可以回去,可是她呢?那个家永远不欢迎她回去,所以过年是她最讨厌的日子。
“不可以,你看过谁在大过年搬家的?没有工作不放假要干么?”
“可以”想想,年节期间还真的是没生意可以做,那些全年无休的行业此时大概也不需要用到搬家公司。
“想不出理由吧?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就好好休息吧!”
“是。”老大说的都对,假期都敲定了,也是公司的决议,少数注定就是要服从多数人的意见,她举手反对也没有人会站在她这边。
在公司大扫除之后,她和大家分道扬镳说再见。
大台北到过年就会显得冷清无比,独自走在空旷的街道,她忍不住自语,“大家都走了,我该去哪?”
其实乔品真问过她要不要去她家过年,可是她不想去看人家享受天伦之乐,尤其大过年的团圆气息更叫人受不了。
她想过出国度假,可是又怕到了机场就被老头子派人给抓回去,所以成了困兽,哪也去不了。
“好吧!那就去梨山度假好了。”
冬天的山上,应该别有番滋味吧?以前照顾她的奶妈和她的儿子到山上种苹果去了,不如就趁此机会上山去探望她老人家吧。
于是她跳上了车子,回自己的窝收拾简单的衣物,临出门前,手机正巧在此时响起了。
来电显示是长发怪胎将司,她还真是服了他,死心眼,像打不死的蟑螂。
手机响了阵子,断线进入语音信箱,他留言之后又再次拨号,如此反覆几次,仿佛是种病态的习惯。
官茗芹没有接起电话,她觉得不该接,也不愿意接,她不想给他任何希望,怕他将来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每次想起他的脸,她就会有股莫名的罪恶感,所以任由来电铃声响着,次又次。
话筒这端,将司终于放弃继续拨打,把手机放回口袋,答应了周志凯的邀约,先去阿里山看日出,然后绕到中横去谷关泡汤,再从梨山花莲路玩回台北。
反正他的东西都在海关等候搬家公司开工后去搬运。这全都是商左逸害的,为了成全他的爱情,他倒成了无聊男子,每天打着同个没人接听的号码。
他总希望在下秒,电话那头的人会接起电话,可却次又次的失望了。
“喂!我觉得你病了。”周志凯边开车边提出他的看法,“你的心病了,以前你绝对不可能对个女人这样迷恋的。”
“我也觉得我病了。”可是解药在官名芹身上,“改天我约她和你见个面,应该对你的选举有些帮助。”
“不勉强。”
“你不是说过要是她肯帮你助选,你肯定会选上,那为什么不勉强?走政治这条路是你唯的选择,只要有机会当然就要勉强,反正我会想法子帮你搞定的。”
他可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朋友有需要,他绝对会两肋插刀。
“好,都听你的,不过我们是去度假,暂时不要谈政治问题。好好放松下,这是你多年来第次回国,趁着医院还没有开业,尽情游览台湾之美吧!”
“嗯,就这么办。”他把手放进口袋,闭上眼假寐,其实心底还是很想听听某人的声音。
※※※
兴高采烈上了梨山,路途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遥远,第次自己开这么长远的山路,令官名芹感到有点胆战心惊;尤其是在狭路上与其他车子交会的时候,她总在担心不注意就会滚落到山脚下去。
幸好她还是平安抵达了“梦海”休闲度假民宿。
“梦海”是她奶妈的儿子经营的民宿,主要业务还是种植水果,除了苹果以外还有大片的水蜜桃园,在水果盛产季节,到处可见到树枝上结满暴汇的果实。
因为官名芹没有预先告知自己要来,所以当奶妈刘秀芳看见她时,真的是吓了大跳。
“小姐,你怎么跑来啦?”拉着她转了几圈,刘秀芳的眼角泛出抹泪光。
拥有三个儿子的刘秀芳,最遗憾的是没能生个贴心的女儿,所以以前照顾官名芹时,就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着,要离开官家时,她还哭了好几天。
这些年,两人直保持着联系,只是个在山上,个在平地。后来官名芹又出国念书,以致两人根本没能有时间好好相聚,这会两人见面,免不了就先给对方个热情的拥抱。
“妈妈,我好想您喔!”她只有抱着言妈妈的时候才会哭,对自己的母亲反而没有这种浓厚的亲情,她的母亲太在乎外在的物质,总是忽略了母女也需要培养感情。
她的亲情是言妈妈给的,也是言妈妈给了她家的感觉,自从言妈妈离开之后,她再也不曾享受过这种属于亲人的温暖亲情。
“我也想你啊,快进屋子,告诉我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去了美国?”路拉着官名芹进屋,刘秀芳还不停地发问。
“您的问题那么多,我不知道该从哪个回答起,不过我可以告诉您,我是来陪您过年的,您定要收留我喔,不然我就没地方去了。”
“你是大小姐,怎么可能没地方去;不过你愿意来陪我这老太婆过年,我是再高兴不过了。”
看了下四周,官名芹有点担心自,已是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言妈妈欢迎她,不代表言妈妈的儿子也会欢迎她。据她所知,言铭文还挺讨厌她的,因为对当年的他来说,她是抢了他妈妈的臭女生。
“铭文在吗?他可能不太欢迎我吧?看见我来,他会不会气得把我赶出去?”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样长不大,只会赖着我妈吗?”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她转身便看见言铭文从楼上走下来,他还是样喜欢挖苦她,不过几年不见,言铭文变得更成熟更有男人味了。
“种水果种出了男人味,你也不简单。”这才是她欣赏的类型,只可惜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念高中时,她曾经偷偷写过情书要给言铭文,可是有回听到他对言妈妈说他讨厌她,她就偷偷把情书给撕了。
那是段学生时代的小小插曲。
“你”从头到脚打量她遍,他才点着头说:“好像更糟糕了,以前白雪公主的形象还差强人意,现在简直像只蜕变没成功的丑小鸭。”
“赫!嘴巴还是那么毒!言妈妈,他欺负我啦!”她像小时候样,摇着言妈妈的手告状。
从前刘秀芳定挺她,把儿子骂顿,但现在她只是笑着,温柔地看着这对儿女。
“他跟你开玩笑的。”
“最好是喔。”她斜睨着言铭文,“我可以借住几天吗?你不会把客人赶出去吧?”
“民宿房间已经客满了,如果你不介意住在最边边的那个小房间的话就去吧,不过那里还堆着些杂物,你可不要指望我帮你整理。”
“谢谢!”给他个热情的拥抱,官名芹拎着背包就拉着刘秀芳带路。
望着她仿佛飞舞的彩蝶的背影,言铭文胸口悄悄发热。“去了美国就学这些洋派作风她看起来好像变乐天了”
想起高中时代,他别扭地把喜欢转化成厌恶,内心深藏着份不敢用言语和行动表达的爱慕。
“老天爷在给我机会吗?”再度看向那美丽的背影,言铭文忍不住自问。
第4章
“喂,梦海您好。”刘秀芳在民宿中负责接待的工作,言铭文则负责农场的大小事宜,和客人的接送,母子两人分工合作得非常愉快。
“这里有家的味道。”官名芹直在寻找个安定的家,不过至今还没有找到最满意的。
每个家庭都有本难念的经,也许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幸福美满,但其中暗藏着许许多多的假象。
官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也许她是迷恋言妈妈那温柔的慈母形象,以及她疼爱孩子的那种温情,她喜欢言家上下同心的那种家的感觉。
刘秀芳闻言,笑着说:“有天你也会有个幸福的家庭。”
“老头子不会容许我自己选择我的家庭成员。”她回以不屑的苦笑。
“不能叫他老头子,好歹他是你父亲。”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要懂得敬长尊上,但是如果您知道他打算把我卖给他想拉拢的政客,您就不会这样说了。”用叉子叉起片削好的苹果,她边吃边问:“我可不可以直住在这里?”
“恐怕不行。”知道女儿到底不是自己生的,不该留的就不能留,“我也很希望你能留下来,但是你知道你爸的个性。”
“我知道,和他作对没有好下场,我只是开玩笑的,过完年我就会走,我还有工作要做,很忙的。”怕言妈妈担心,她努力挤出个灿烂的笑容。
“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你不开心,你定觉得言妈妈放弃了你。”
“不是啦”被刘秀芳这说,向不爱哭的官名芹突然泪眼汪汪。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她梨花带泪的模样,正巧被前来投宿的将司给撞个正着。看见所爱的人哭得那么伤心,他个箭步上前,不假思索地把她抱满怀。
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忘记了哭泣,官名芹猛推着看不清楚脸的家伙的胸膛,气急败坏地吼着,“哪来的登徒子?快放开我啊!”
“小芹芹宝贝,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看见你哭,我心都碎了”
要死了!怎又是他?
官名芹心惊肉跳。
将司却显得非常雀跃,虽然心疼她哭得肝肠寸断,但是能在梨山遇见她,简直就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嘛!
“你果然是我命定的恋人。”
“我命令你快点放手!可恶的变态登徒子!”
刘秀芳看得头雾水,纳闷地问站在旁的周志凯,“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谁?”
周志凯这才回过神来,满面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们预订了房间。”
“周先生是吧?”刘妈妈查看了下客户预订单,才恍然。
“是的。”
“那他他认识我们名芹小姐?”刘秀芳对眼前这个让名芹小姐紧张跳脚的长发美男子很好奇。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周志凯已经约略猜到将司怀里的人是谁,但他还是保守地回答。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将司搂着官名芹向他介绍道:“她就是我心所爱的小芹芹。”
她紧张地推开他,连忙否认,“我才不是他的心所爱,这根本就是他自己相情愿!”
他丝毫没有被她的嫌弃给打倒,继续嘻皮笑脸的说:“你不觉得这是老天爷特地安排的吗?我们从美国路偶遇到这里,几乎绕了地球半圈凑在起,我们就是这么有缘啊!”
经他这提,官名芹才开始认真思考。她和他在学校辩论会初遇,在阿姑家巧遇,连回台湾的飞机都搭乘同班,到了这里,以为远离台北远离了他,想不到却还是摆脱不了他,难道她真的和这家伙有缘?
“我才不相信?”她死也不赞同他的看法。
“你定要相信才行,这是老天爷特地安排的。”他从开始就认定她,为了她,他都快要被相思给灭顶了,她怎么还是冷若冰霜?这太没道理了!
“除非再次巧遇,否则我不会相信的。”
“你说的喔,如果再次巧遇,你就要正视我的存在,不可以再躲着我,不可以再对我不理不睬。”
将司的死缠烂打,令周志凯实在看不下去,硬把他扯离。“既然人家对你不理不睬,那你就替自己保留点尊严好不好?”转过头朝刘秀芳道:“麻烦请您带路。”
“请往这边来。”刘秀芳领着两人往楼梯走,边走边说:“既然你们是名芹的朋友,就尽管放心住下来,吃住都包在言妈妈身上了。”
“言妈妈,您是小芹芹的亲戚吗?”看刘秀芳为了官名芹那么阿莎力,将司也对她的身分感到好奇。
“我是名芹小时候的奶妈,欢迎你们来这儿玩。”
“小芹芹的奶妈?那就是我的奶妈了,奶妈好!”得知刘秀芳的身分,将司连忙挤上楼梯,和她共走同层阶梯,“言妈妈,您定要帮我说服小芹芹,我好喜欢她,特地从美国追到台湾来喔。”
“真的啊?”
“是啊,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他转头看向阶梯下方,眼神变得格外温柔与认真。
“他不只是喜欢,还爱到发狂,言妈妈您就行行好做个媒吧,不然我担心我这个朋友的医院还没开幕就要倒闭了,因为这家伙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医院上。”
“那可不行喔,我们名芹最欣赏认真的男人,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要认真工作才可以。”刘秀芳知道自己儿子的身分和名芹不搭配,绝对过不了官富雄那关,看将司那么喜欢名芹,她深信这个人可以给名芹个温暖的家,因为他的眼神是这样告诉她的。
“我知道了!谢谢言妈妈!”将司开心地收下刘秀芳的建议,然后大方地给了她个洋派的颊吻。
仿佛多了个儿子,刘秀芳笑得更开心了。
但是阶梯下方的隅却有人蹙起了眉头,难以释怀。
※※※
刚从农场巡视趟回来,言铭文在外面就被主屋内的喧闹给吸引住,声声小芹芹让他听了很不舒服,内心似乎有着股酸味在酝酿着。
他吃味了,只有他自己清楚。
“站在那里发什么呆?”他走进客厅时,官名芹的视线还停在楼梯口,连他靠近都没有察觉,他突然出声,把她吓了跳。
抚着胸口,她埋怨道:“干么突然大声讲话,吓了我大跳。”
“做了什么亏心事?”他挖苦。
她忙否认,“哪有!”
“没有怎会那么容易被吓到?”
“我只是太专注了。”
“专注?专注什么?”他的目光朝楼梯看去,假装心不在焉地问:“什么客人来了吗?今天不是才走了大半?”
“是来了两个客人。”她也心不在焉。
“把这些苹果拿去厨房吧,今天晚餐就吃苹果料理。”
接过言铭文递过来的袋苹果,她低着头往厨房走去。
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像家人,小时候也常常起吃饭,所以官名芹不觉得他的态度奇怪。
就因为太过习惯了,所以很多话他反而不好说出口。
放下苹果之后,官名芹忽然觉得不对劲,她走出厨房朝言铭文喊,“喂,我也是客人耶,你怎么可以叫我做厨房的事情啊?”
“客人?你付了住房费吗?还是付了餐费?”
“我我虽然还没有结帐,但也没说不付钱啊。”气结片刻,她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了起来,“要结帐也可以啊,那麻烦你这个老板去帮我换新的床单;还有啊,房间的开水没了,是不是该补下呢?还有”
她越说越多,多到被赏了几记白眼。
“还有事吗?”
“没事了。”
言铭文不发语便转身走了,留下她望着他的背影发呆。“我干么怕这家伙啊?我明明就是客人耶,干么要听他的话呢?”
“小芹芹,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啊?”
“次还不够?又来次!
突然被将司从后头抱住,她气得想掐死他,但自己背对着他,要掐人是困难了点,不过她也没让他好过,脚抬,狠狠地朝他的脚踩下去。
“哇!哇哇!哇哇哇!”将司抱着脚又叫又跳,惹得所有人都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其中还包括了住在民宿里的其他客人。
“怎么同事?”言文从房间探出头来询问。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休息了。”官名芹忙捂住将司的嘴巴,向众人致歉之后便把他往厨房里推,“你跟我来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看她和将司动作亲密,言铭文的心被撞了下,这回痛得想叫的人是他。
将司被拉进厨房,知道大事不妙,他开始打马虎眼,“别这么紧张嘛!我只是开个小玩笑,你刚刚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下啊。”
“开心?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有比刚刚更开心吗?”
没有!所以才说大事不妙!
他在吃醋,下楼前他看见小芹芹看那个肌肉男的眼神,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单纯,暧味到让他妒火狂烧。
“干么?我都还没骂你,别副好像我对不起你的样子!我要警告你,在这里不许你再有刚刚那样的举动出现,要不然我会让你好看!”她怕言铭文误解,只好先警告将司,“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
不知道怎地,他的回答让她仿佛听见了他心碎的声音。
是错觉吗?嗯,定只是错觉吧。
※※※
在梨山欣赏满天繁星,是种很特别的经历。台北的夜空向冷清,除了善变的天气之外,多半是因为光害的关系,所以对久居都市的人而言,看星星是种奢侈的享受。
在这山野之间,星星仿佛与大地连在起,它们位在银河系中,地球也属于宇宙的隅,即便彼此距离了几千万光年的距离,星星与地球还是共存的。
晚饭后突然有人提议要在庭院烤肉唱歌,对客人向大方的言铭文还把卡拉也搬了出来。
可是,多半的人唱歌都是五音不全,听起来并不是享受,反而是种折磨,声音牵丝就像是鸡喉咙割不断,还在垂死挣扎着,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但是突然问,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捂住耳朵的官名芹忍不住把视线转回采,发现握住麦克风的人是将司,看着众人痴迷的目光,她开始对他的歌声感到好奇。
是好听还是难听呢?
她猜测着。
握着麦克风的将司,投注感情唱着自己的心声,把他被官名芹糟蹋的心意全都透过麦克风唱了出来。他唱歌的样子像是只独自舔着伤口的荒野之狼,予人遗世独立之感。
他是真的受伤了,满肚子对她的感情无处发泄,又不想靠眼泪取胜,只好把委屈统统借由歌声发泄出来。
爱怎么这么难啊?
向是众人心中白马王子的他,从来不知道追个女人是如此疲惫耗神。女人喜欢他的脸蛋以及身材,而且更喜欢他的身分地位,可惜,他喜欢的女人偏偏不喜欢他,他心里苦闷是没有人可以了解的。
但是,意外地,他的深情随着歌声传达到官名芹心底了,她受到了不小的震撼,甚至有刹那,她动摇了信念。
她突然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讨厌这个人。
首歌结束,换得了如雷的掌声,情侣们开始马蚤动,男人吃起将司的醋,只因为他唱歌的样子迷倒了在场不少女人。
“你真的是整形医生啊?那你觉得我哪里应该整下才会变得更美丽?”
女人们开始围绕着他,询问有关于整形的问题,爱美果然是女人的天性,好像挨上几刀可以让自己倾国倾城的话,痛几下也没有关系。
“小心整形没变美丽,反而见不得人。”敌对的意识,加上并不喜欢女人太重视外表,言铭文忍不住告诫几个在场的女性,“自然就是种美丽,别忘记最近新闻常常报导有关于整形纠纷的事情。”
“其实,我也认为自然就是美,但是个小小的手术若可以让女人变得更有自信,并且具有致命的吸引力,那么何乐而不为呢?”将司也不认输,他自信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外人看不出来丁点端倪,只以为是两个不同见解的男人在辩论,但是,当事人却非常清楚,他们把彼此当成了最大的情敌。
情敌见面自然分外眼红,在官名芹面前,两人都想把对方比下去。
唯女主角不明就里,她既不反对人家为了爱美动手术,也赞同保持自然美丽,这话题令她感到无聊,所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累了啊?”刘秀芳笑问。
见多识广的老人家看出来,将司和自己的儿子为何彼此敌视,可她决定继续当个旁观者,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不宜介入太深。
“好了,时候不早了,活动就到这里结束吧,大家都该回房睡觉了。”刘秀芳声令下,敌对的两人也不得不暂时收兵。
※※※
电话响了,是从台北打来的,对方确定接电话的人是刘秀芳,就把话筒递给官富雄。
“言太太,很久不见了,还记得我是谁吧?”
认出对方的声音,刘秀芳吃了惊,话筒险些掉到地上,但她很快便稳下情绪。“总召,好久不见了。”
“在山上过得还好吧?”
刘秀芳年纪虽大,可脑袋还很灵光,她知道官富雄不可能专程打电话来关心她过得好不好,肯定是来查探女儿的消息。
“谢谢总召关心,我切都好。”
“还是改不了口啊?现在应该称呼我为主席才对。”
官富雄从前是执政党的党团总召,现在他自己创立了个党,号称结合了执政党与在野党的优点与人才,要替百姓谋福祉,盯紧政府每笔开支。
政客们的政见通常皆是般,连他自己的亲人都不是发自内心支持他,也只有些脑子不管用的选民会被他洗脑,跟着他的政见随之起舞。
“您突然打电话来,应该不是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吧?”为了快点挂电话,刘秀芳直接导入主题。
“言太太还是这么善解人意,那我就不拐弯抹角把话说清楚了。不要再继续收留小芹,我知道她在你那里,你也知道我的个性,真让我生气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你儿子言铭文。”
“够了!您如果只是想说这些,那我只能告诉您,我根本没有见到名芹小姐,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过来找她,就这样了。”毫不客气地把电话挂断,她气急败坏地往楼梯走。
“妈,刚才是谁打电话来?您怎么这么生气?”言铭文在楼梯口叫住正要上楼的母亲。
“没事。”
“不可能没事,我听到你刚刚和人讲电话讲得很不愉快。”
“既然被你听见,我就不瞒你了,其实刚刚是小芹的爸打来的,他叫我不要继续收留小芹,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警告,他就要对我们不利。”
“哼!老是来那套,就会仗势欺人!”
“不过他这次可能是认真的,我听说他打算把小芹嫁给个政客,好像叫做王俊卓,是官富雄最有力的盟友。”
言铭文继续哼着气说:“不过就是对狼狈为好的政客,没什么好怕的,小芹想住多久就让她住,别理会那臭老头。”
“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他要是真耍阴的,你怎么办?”刘秀芳刚才气之下没想那么多便挂上电话,现在却开始有些忧虑了。
“妈,现在到底是法治的社会,他不至于太过明目张胆的;再说,小芹只有我们可以依靠,如果连我们都不理她,她不是更可怜?”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为什么做人总是会面临两难?要是事情能够两全其美,那就圆满了。
“好了,小芹不是说只待到初四吗?这件事情就别告诉她了,让她好好地过个安静的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是官名芹却听见了,她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恰巧口渴下楼喝水。
言妈妈和言铭文这样为她着想,让她很感动,但也因为他们处处照顾她呵护她,所以她更不能拖累他们。
打消了喝水的念头,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开了门,再度关上,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开始收拾行李,在众人皆沉沉入眠的时候,留下了封信给言妈妈和言铭文,然后离开了让她暂时有家的感觉的“梦海”。
然而,并非真的众人皆已入睡,她前脚才走,将司和周志凯也跟着离开。周志凯猛在车上打哈欠,还抱怨连连,“喂,我们这样鬼鬼祟祟的好像小偷。”
“我们什么也没有带走,还支付了超额的住房费,怎么会是小偷呢?”将司点也不赞同他的说法。
他们不算是不告而别,临去时留了封信交代理由,并且支付了高额的住宿费用。
“她干么偷偷摸摸的走?”
“她没有偷偷摸摸的走,只是有苦衷才离开的,她有留信。”
这是将司的思考逻辑,和他辩解根本就是有理说不清,周志凯只想好好补眠。
“那我可以睡觉吧?”
“可以,到家我会叫你。”
“这次真好说话。”但愿他每次都这么好沟通,那就切了。
第5章
?br/>好看的电子书b2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