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惜然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道：“我管她做什么？左右就是个养母，昨日去了外祖家，真真是反胃，也难怪养出那样的女儿。”
唐素卿笑道：“你倒是嘴毒，林府是有名的富丽堂皇，比起皇宫来虽然差了些许，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风惜然轻哼了一声，把鸟笼用布盖上，一宫婢说道：“林府当真是好大的气派，价值昂贵的碧云纱竟然只是用来糊窗子，若是换了旁人，就是做衣服也是来不及的。”
唐素卿冷笑了一声，道：“什么气派？分明就是眼拙不识好物，白白浪费了好纱罢了，果真一股暴发户的俗气，也难怪你家公主这样反感了。”
宫婢闭口不言。
风惜然拉着唐素卿进了内室，屏退众人，眉头紧锁，道：“茗毓，你不在宫里，我也少了个人作伴，日日面对着那皇后养大的风柔然，我早就不耐烦了，反正都是相看两厌，碍于面子上必须要相亲相爱，真是受不了……”
唐素卿捻了一块杏仁糕放到嘴里，仔细品味着，这些话她早就听腻了，自从风惜然被养在皇后膝下，这些抱怨的话一日都没有少过。
“你就先忍着些，反正都已经十三了，过不了几年便要出嫁了。”唐素卿淡淡道，一点都没有把风惜然的抱怨放在眼里。
风惜然哼了一声，道：“每次这句话都翻来覆去地说，我都不耐烦了！”
唐素卿一挑黛眉，哼道：“你这些抱怨的话还不是每次都没有变，我都还没有抱怨，你倒是先抱怨起我来了。”
风惜然翻了一个白眼，吃了一口茶消消火，道：“父皇今日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了，竟然想着春天狩猎的时候带上后宫嫔妃，那一群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肯定要被笑话。”
唐素卿学着她翻了一个白眼，道：“舅舅这不过是一时起的念头，过不了几日便会否了的，就算他坚持，只怕后宫的妃子们也不愿意罢。”
风惜然单手托腮，道：“我还真想去试试身手，只可惜父皇不允许我抛头露面，日日在这一方院子里静坐，我都要被闷出病来了。”
唐素卿笑了笑，道：“只怕小怜那丫头听了，又要说‘使不得，使不得！’这三个字从小到大，我都不知听了几遍了，她也不换换新的。”
“就她那脑子，能想出这三个字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她换别的？哼。”风惜然一如既往地高傲，目无下尘。
唐素卿淡淡地笑了笑，这个明媚少女所拥有的天真是她所羡慕的，也是她所拥有不了的。
也不管此刻一脸不爽的风惜然，自己走到了窗子处，倚着窗看着在冬风里傲立着的红梅。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唐素卿还记得教官一脸严肃地说出这句话，接着便是无休止的训练，日日反复，进入训练的足有一百多人，最终活下去的，不过十人罢了，从训练场上出来的那一天，唐素卿便没有了笑容，变成了冷漠无情的唐狸，天真烂漫早已离她而去，此刻见到被娇宠着的天真的风惜然，心中不免感慨，轻声一叹，把所有感慨随风消逝，反正这样也不错，没有感情便也不会伤怀了，不喜聚就不会为了离别而哀愁。
风惜然也没发现唐素卿神色不对，在她的记忆力，自从唐素卿九岁之后笑容就如昙花一现，即使对着靖帝也是这样，一派淡然，隐隐有了看破红尘的味道，这也让长公主十分忧心，害怕好好的女儿去做了尼姑。
小怜手捧一朵红梅从门外掠过，对着唐素卿福了一礼，道：“见过茗毓郡主，风大，郡主还是将门窗关起来的好，仔细着了凉。”
还是和以前一样，管家婆的样子真是足足的。
唐素卿关上窗，把撑窗户的杆子随意放在一边，想着也是时候了，便道：“我也该去凤仪宫看看，到底是皇后舅母，礼数总要做足才是，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去？”
风惜然点了点头，道：“嗯，咱们现在就去罢，我也懒得换衣服什么的了。”
二人一起去了凤仪宫，见礼之后分别落座。
主位之下有一柔婉如水眉目之间楚楚可怜的女子，那就是风柔然，让风惜然恨得牙痒痒的妹妹，也是皇后的嫡出公主，但是地位却不及先皇后所生的风惜然。
“素卿妹妹好，方才母后还在念叨你，怎么来了皇宫也不先去看她反倒去了姐姐宫中。”风柔然眼波流转，顾盼盈盈之间更是让人怜惜。
与之相比，娇俏的风惜然就不那么让人怜惜，不过好在靖帝对先皇后的情谊很深，对风惜然比对风柔然好上许多。
唐素卿淡淡道：“多日不见惜然姐姐，素卿心中也甚是思念，所以等不及就先去了雪月殿，还请皇后舅母见谅。”
皇后笑得大方，道：“小孩子心性，本宫自然不会多加计较，今日一见，素卿还真是长高了许多。”
长公主淡笑道：“卿卿真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长高了许多，就是臣妹看着也有些惊讶。”
端坐主位上的皇后是个略微丰腴的妇人，穿着样式繁复的赤红色宫装，珠环翠绕，看起来仪态万方，微微上挑的吊梢眼里满是让人猜不透的情绪，但是看得出来，对于唐素卿和长公主不是很喜欢，反而有一点不符合行为的厌恶，说是厌恶，也可以说是嫉妒罢……
风惜然淡淡地扫了一眼风柔然，道：“难不成是因为素卿妹子先来看我，妹妹吃醋了不成？这么大人了，竟还计较这些。”
风柔然脸色一变，眉头微蹙，很是委屈地说道：“柔然没有，柔然不过是因为多日不见素卿妹妹所以心中也是十分想念，一心以为很快就能见到素卿妹妹，却没想到她去了姐姐宫中，心中不免遗憾罢了，姐姐何苦这样污蔑我！”
唐素卿心中叹了一口气，本来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生生让她们弄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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