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洞外天壤之别,外面太阳虽未升起,但光线已相当充足。可才进洞两三米,这里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光线仿佛被完全吞噬了一般。我和老七紧箍好头盔,拧开头灯,向洞里走去。
落水洞洞口不大,但洞内空间很足,完全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直立行走。我和老七彼此间用绳索串联,相距两三米,她在前我在后,靠着头灯的照明慢慢向前挪去。
太白山构造以花岗岩为主,落水洞洞内的特征就不像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到处都是钟乳石的喀斯特地貌溶洞,这洞内四周都是坚如钢铁的花岗岩。随着深入,洞内空间越来越大,深沟浅壑随处可见。我估计这沟壑的成因和现在的窦文场古墓内出现的沟壑一样,都是秦岭山脉千百年山崩地震的结果。
按照记录,落水洞主洞长约三千米。为啥说主洞?对的,因为无处不在的沟壑分裂出无数条支洞。要想成功穿出落水洞,就必须按窦家记录上标注的那条路通过才行。这是条无数前人探索,可能也有无数人死亡才换来的通路。可是,有了十二重楼前的教训,这条资料记录上的路,还可靠么?
我胡乱寻思着低头走路,咣的一声撞在了老七身上。
“老七,刹车了你也不出个声,磕死我脑袋了!”
“别废话,你来看。”老七指指前面,我挤过脑袋,拿头灯朝着老七手指的方向照了照,我了个乖乖,难道我一语成谶,我俩这真走到地狱里来了?
不远处是一个四五十平米的大空间,空间地上并排摆放着六七具尸体。我见过几次死人,但猛的看见这么多尸体,腿肚子还是止不住的转筋。我扭头看看老七,人家脸上连一丝害怕的迹象都没有,有的只是发现新大陆的兴奋。老七摘掉背包,小步跑上前去查看,真服了她的胆量了。
没招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这些尸体都不是最近死亡的,肉身已经腐烂殆尽,只剩把把枯骨裹在已经糟透的衣服里。
不是最近死亡的,我刚才悬到嗓子眼的心稍微落回去了点儿,不是师傅他们。
老七蹲在尸骨旁,肩膀一耸一耸的微微啜泣。
“老七,你咋了?”
“这些尸身,都是我祖父辈的人……”
“啊,你认识?”
“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上有我窦家的标志。”老七指给我看一具尸骨上一截残存的袖口,上面有一个模糊的绣花,绣花已经腐烂的看不出形状了,但看老七肯定的表情,看来是错不了了。
女人在面前哭哭啼啼这种情况我从没遇到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人,只能尴尬的站在老七身后任凭她哭。
老七哭了一阵,站起身从我包里掏出一件毯子,盖在这些尸骨上,跪在前面磕了三个头,背上包,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有绳子拽着,我也快步跟上前去,只是心疼:你拿的那是我的毯子……
过了尸堆,老七再没说话,只是在前面闷头急步赶路,扯着我在后面踉跄跟随。看来老七对资料真的已经烂熟于心,不用比照,就能带着我在沟壑石丛中按着那条主路快速的穿行。
“咣!”还没来得及抱怨老七走的太快呢,她又来了个急刹车。这次虽然我已经提前看到,却因为惯性太大刹不住脚步,又撞在了她身上。
“老七!大姐!您停下的时候就不能先吱一声?像你这么急走急停的,我早晚得撞死在这儿了!”
老七依旧没搭理我,从背包里掏出笔记,和眼前的环境比对了一番,回头道,“老六,我担心的事儿恐怕真的发生了,这条路,也不对了。”
我忙卸下行李,走过老七,拿过笔记比对。按记载,如果我们前段在落水洞内的行进路线没错的话,现在应该行进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距离,按笔记上的标注,在这个位置上,应该是一段向下的直行路,没有任何岔路口。可眼前出现的是一段下坡路没错,可是却有四条岔路。
我和老七面面相觑,结果不言而喻了:路走错了。
“按你对资料的熟悉程度,咱还没在错路上前行的太远,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呢。”我安慰她道。
老七摇头道,“不是我走错了路,走到此处前的每一步,和资料上都是吻合的,现在的问题是再往后的路,和资料上有冲突了。”
“那是不是往后资料记载的差错呢?”
“看之前记载的详实程度和准确率来说,不太可能会记错。”
“呵呵,那总不能说资料是对的,路自己平白无故变了几条出来吧?”
“嗯,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老七放下背包,走到岔路口,爬上一条岔路的墙壁上仔细查看了一番,回头对我道,“没错,有人在这上面动了手脚。”
她又查看了另外三条岔路,跳下来对我道,“这些岔路都有被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就是说,是有人在这里人为的打出了另外三条岔路来迷惑后人,我想可能就是在十二重楼前砍掉巨树的那帮人,他们在这开凿岔路的目的和砍树一样,就是不想让别人继续前进寻宝。”
我也爬上去仔细观察,的确有斧凿钻刻的痕迹,这些痕迹到处都是,已经分辨不出哪条岔路是原来的路,哪些是后来开凿的假路。这一切应该是首长他们干的,动机虽然还不明了,但他们所做所为的确给我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使得我们唯一可以指望的记录笔记此刻成了一堆废纸。
“现在怎么办?往下还有一大半的路没走,回头又太可惜,要不咱扔色子决定走哪条路?”
老七瞪了我一眼,“你那就是找死,这落水洞内沟壑太多,随便凿开一个洞口就能延伸到一个未知洞穴内,一旦走错就会彻底迷路,永远困在这里了。”她从我背包里翻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排排的红色小灯泡状的东西。
“现在唯一的方法是一条条的试,既然之前没有走错,那咱就有四分之一的机会从这洞里走出去。这是定位器,咱进一条岔路,就在每条岔路里再出现的岔路口上装上这个,如果发现走错了,就顺着定位器的岔路口再走回来。一次次的试,咱总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老七考虑的周全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很听话的背上行李,随着她在最左边的岔路洞口处做好标记后,迈了进去。
这条岔路和刚才行经的路看上去没什么分别,我俩随着路的高低起伏在沟壑中穿行了大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堵石壁前,没路了。
“看来这条路是条死胡同。”我走上前敲了敲光滑如镜的石壁,传回厚厚的回声,确定走不过去了。
老七也四处查看了一番,“嗯,没错了,咱撤,走下一条。”
这条岔路上没有其他岔路,我们很快就返回到岔路口,重新做好标记,进入了第二条岔路。
刚进入这条岔路,老七就兴奋道,“太好了!这条路和资料上记载的后路是一样的,咱这次走对了!”
资料我也都记在了脑子里,的确感觉这条路熟悉些。有了参考的东西,路走起来也快了很多,加之洞穴内空间开阔,我俩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向前赶路。在暗无天日的洞窟内呆久了,整个人都感觉不舒服,巴不得赶紧出了这个落水洞。
一个多小时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亮光,终于走到头了。我俩急步赶上前去,迈出的步子却定在了那里,我了个去!我俩,又回到了岔路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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