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干旱,夏天基本上不会下雨,太阳灼烤着干干的空气,让人不由燥热起来。
终于要迎来离家的这一天,雨桐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检查着自己的行李,妈妈在一旁帮忙打理着,两个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好像以此就可以逃避离别似的。雨桐煎熬地看着墙上老钟不缓不慢的一步步走着,期望着却又不舍着。
“桐啊,你和刘瑞说好了没,别没说好,耽误了火车。”
“说好了的,一会儿他来找我,我们一起走。”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雨桐心中的平静,她知道自己真的该走了。
“雨桐,咱们该出发了。”刘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雨桐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妈妈快步走去开门的背影,这个与自己相伴近20年的人,她用青春浇灌了自己的成长,如今自己长大要远行,却不得不抛弃了她,留她在这里孑然一身。妈妈的身影不再像记忆中那样高大,竟然有簇簇白色隐隐显现在黑发之中。院子里,樱桃树又长高了许多,书桌上还放着自己儿时的童话书,厨房案板似乎还有淡淡面食的余香飘出,眼前这一幕幕雨桐这么熟悉,熟悉到都不曾花费时间好好的看看他们。刹那间,雨桐害怕极了,身边的一切还没有仔仔细细的印刻在心里呢,就这样要离开了吗。鼻尖一阵阵酸酸的感觉,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雨桐,你怎么了?”看着失神的雨桐,刘瑞忍不住问道。
“嗯,没事儿。咱们要出发了?”雨桐迅速收拾着心情。“文秀,她到底还是没办法来吧……”
刘瑞神情也不是很好,点点头道:“她一考完就彻底住在了护工学校,其实没关系,放假还能看见的。”文秀高考完就知道自己肯定没考上,家里立刻想办法去了县里的护工技校,这都将近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回过家。
雨桐了然的点点头,苦笑一下。
“快走吧,不要误了火车!”妈妈爽朗的开口道“桐啊,记得妈妈这几天给你说的话,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火车站太远,妈妈就不去送你了,路上小心。刘瑞,路上就拜托照顾一下我们家雨桐。行了,行了,快……快走吧。”妈妈说着说着竟有些失控的哽咽。
“妈妈,那我们走了。不用担心我,你女儿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到半年我就会回来啦。”雨桐紧紧握着手心,冲着妈妈没心没肺的笑。
一步步朝家的反方向走着,走的很慢,好想借此让自己记忆更深刻一些。雨桐知道妈妈肯定在门口看着自己,她不想回头,害怕自己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却又实在忍不住了,她突然站定,深呼吸后转身,咧着嘴向妈妈欢快的挥着手。
走到车站好像很慢,却又好像只是在不经意之间。
吕飞在车站等着他们。“本来想去你家接你,但一想到你会哭鼻子,就害怕了,所以就在这儿等着,话说,你们真是走的很龟速!”
“你看我这是哭过的样子吗,切,小瞧我!你就是怕帮我拎行李罢了,别以为我猜不透你的小九九!”
“喂,我吕飞是这样的人吗,刘瑞,你来评评理,真是无理取闹!”
“我觉得吧,吕飞,你再懒也不能不去接雨桐啊,咱们这交情,哎,太让人寒心了。”刘瑞皱着眉,好像一脸痛心的样子。
“寒心?你真是太久没尝我的拳头了!还装的一副痛心疾首,看我把你的真面目不揍出来!”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
吵闹声伴随着嬉笑声回荡在这静谧的村口。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彼此刚刚认识,渐渐熟悉,到现在的点点滴滴。还是一如既往的玩笑,只是今天过后,是否还能如此呢。
吕飞一路送他们到火车站,三个人的吵吵闹闹的,倒也把要分开的酸楚情绪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哎,你们进站吧,我只能护送你们到这儿了,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的了,不要给我丢脸呀!”
“快收起你那一副大哥样吧,以后再没人像我们一样给你捧场了。”刘瑞一脸厌恶的样子。
“又想挨揍?”
“吕飞!”雨桐喊住他,“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儿。”
“嗯,说吧。我会尽全力的。”吕飞也放下玩闹,认真起来。
“我妈妈,她身体其实很不好,去年冬天都咳血了。她一个人在村子里,我很担心,你能时不时去看看她吗,拜托了。”
“知道了,放心吧,阿姨对我那么好,不用你说我也会经常去的。我回去以后也会给我妈说说,让她时常去陪陪阿姨。”
“谢谢你。还有一件事儿,如果有钟泽阳的信……”
“嗯,我会立刻告诉你的。我,也想请拜托你一件事!”
雨桐不解的微微皱眉。“什么事儿?我也会尽全力的。”
“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这么无能,别的可能都不能帮到你,但你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都可以告诉我,让我也可以透过你看看外面。”
大家都在刻意回避着离别,但还是被打破了伪装。雨桐压抑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决堤了。
真的舍不得,舍不得妈妈,舍不得家,舍不得朋友,舍不得这一片欢快的记忆。
“吕飞,我……我突然很……舍不得这里呢……”雨桐过后总是会想,自己的怎么总是在吕飞面前失控,却没能探究出自己对他那么深的依赖。
“怎么早没看出来你这么爱哭呢,在外面要坚强,刚刚才答应我的,这么快就忘了,就知道你不靠谱……”
雨桐的眼泪把吕飞二人也弄得眼眶红红,终于在广播一遍遍的催促中,雨桐二人上了火车。
火车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刘瑞看着雨桐微红的眼眶,想起那么坚强的她刚刚像个小孩一样,对着吕飞嘤嘤哭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吕飞的依赖和信任那么深,其实他们如果真的在一起应该会过的很好吧,刘瑞心底默默感叹着二人的缘浅,命运的无奈。不时想起吕飞这几天来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要照顾她,突然又想起雨桐是那么的在乎却钟泽阳,想起自己与这两个人那么深的友情,究竟会被生活安排着是怎样开始,又会怎么结束呢。
“嗨,我叫吕飞!你叫刘瑞吧,哎,不用这么惊讶!咱俩一个班的,昨天我发现咱们同路,晚上一起回家吧。”
“好,我马上好,等我一下。”
“吕飞!你走不走?”一个好听的声音。
“走!但不和你走,谁叫你昨天又奴役我,切,以后没人再和你一起走喽!”
“你要和这疯子一起回家?”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儿。
“额,嗯。”
“我叫肖雨桐,我害怕你一个人会被这疯子吓到,所以咱们仨一起吧?你叫什么?”
“我叫,刘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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