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了涌,不答反问:“这是……他送给你的?”
“不是。”女人的笑容淡了下来,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一晃而过,“他的品味,怎能看上这般好的东西,这是曾经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留下的东西。”
她转身,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身,将头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言语留恋:“下一次这么靠近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种日子,真希望快点过去吧。”
男人抚着她的背,眼中化开一层阴郁,缓缓说道:“就要快了。”
他们共同等待的那一天,就在不久的将来。
女人离开后,从手包中取出香水瓶子,往身上喷了喷,浸染了清雅幽长的香气,寒风呼啸而过,有颗粒状的大片雪花扑在她的脸上,睫毛沾满了冰粒,不多时,身上也落了一层雪。
又是一年寒冬,她回到奉天这么久,还是并不适应这里的严寒冰霜,甚至感觉比自己遥远故乡的冬天更加难熬,肌肤表面的寒冷尚可抵御,但血管中蔓延冰冻的冷寒却永远无法剔除。
今年是一九三七年。
距离她回到这里,三年时光悠悠淌过。
自从她的孩子被送到秋山家后,钱明绍为了弥补,将戒指送给了她,并认她为此生唯一的良配,从此好似改了性,再没有了其他女人。
秋山美香自从将孩子带回日本,再未回来,而秋山藤二也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主动调离了东北,不再局限钱明绍的发展,只将对他的恨意深深收敛,等待蛰伏。
而她自那一日起,便与副官保持了联系,在整整一年间将距离拉近,以失去子女郁郁不振的形象获得他的怜惜,并发觉利用了他的不臣之心,暗暗谋夺钱明绍的地位。
她在刀尖上行走,周旋于两个男人身边,暗中挑拨离间,令他们不可分割的关系因女人愈来愈差,钱明绍不知她与副官搅和在一起,依旧信任他们,而副官不满低人一等,已起乱心。
她的生活再无热血沸腾的红色运动,只剩一片死海般的平静麻木,距离梦想的偏差越发遥远,有时从梦中醒来,会恍惚自己究竟是谁,是生烟,是李锦,还是当时名震北平的“并蒂”,她觉得,当时坊口巷间的难听话并没有错,她确实不堪,但明珠是清清白白,不容污蔑的。
她花费了太多时间精力,去筹备一个完整的计划,而现在终于从副官口中得知,这一天即将来临,她的心中却盈满未知的焦虑忐忑。
源于她对钱明绍的了解。
生烟在钱明绍身边七年,深深熟悉他的秉性,并以此为刃,作为复仇的利器,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留下明显的通敌证据,等待政敌设计。
如果成事自然是好,若是不成,她也要留有余地,即使副官伏诛,她的名字也不能露在表面。
而副官口中,那个不日抵达奉天,与钱明绍商量的人究竟是谁?
如果——那个人的立场与自己相同,又要如何避免断绝他被捕的可能性?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她需要怎么提醒副官?
这些问题盘旋在她心里,无法停息,她坐着黄包车经过路边的时候,偶然抬头一望,目光却凝住了,心里一丝古怪的感觉溢了出来。
原记裁缝铺,挂上了闭门歇业的牌子。
虽说今日风雪交加,出门逛街的人不多,但它两旁的店铺都未关门,照常营业,究竟出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令这个联络点关门谢客。
黄包车将裁缝铺远远甩在身后,继续向前而去,生烟没有令车夫停下,只是蹙眉思索。
自她利用旗袍传递消息,成功营救了刘松仁,这几年便再也没有与董叔联系,更不曾踏入裁缝铺一步,远离了他们的消息行动,之后也没有听说他们被捕,联络点被捣毁的消息,如今闭店,应当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但是直到生烟去洗衣店拿了干净衣裳,重新回到别馆,那种悬在心口,惶然不安的情绪依旧没有退去,不断折磨着她的思维,她百思不得其解,以为心事作祟,暂时搁置。
三天之后,钱明绍归来,城内戒严,不知在抓捕谁,一时动静闹得很大,满城风雨。
生烟前一天夜里听到了隐隐枪火声,担忧问他:“您没事吧,可曾受伤了?”
钱明绍兴致激越,与她谈起:“你还记不记得,在北平的时候那个神秘的于先生?”
生烟心里一个“咯噔”,注意到他狂热振奋的状态,微微笑道:“记不太清了,您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人?”
“根据线报,此人联络了东北抗联,为他们提供了武器军械多年,而这次他来奉天与抗联首领洽谈具体合作,被我们提前得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生烟的笑容顿失,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好在有妆容胭脂遮挡,钱明绍并未发现她的异常,继续说道:“从前我在北平的时候听闻他的事迹,还想结交一二,还好早有先见之明,他竟然藏了什么多年,不过这次难以逃脱了。”
生烟缓了缓,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心神表情,柔声问道:“我不懂这些纷纷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