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我都是狐狸精

你我都是狐狸精第11部分阅读

    砂锅米线。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还是坐在鱼龙混杂的路边摊,他上万块的西装和皮鞋与这里的一切显得那么不协调,但是那米线的味道,却不逊色于那些昂贵的海鲜。

    她说:“先生,我对你并没有好感,和你吃饭,只是为了孤儿院的孩子。”

    男人笑笑说:“放心,我会遵守诺言。”

    她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男人心里默默地想。

    他们去精品店里挑了许多玩偶和公仔,装了满满一车,她走进青山孤儿院,分给那些孩子,人手一个,孩子们欢呼着,视她为女神。

    她想,如果小的时候,纯有一个娃娃,也许,她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想不到,你还会来这里做义工。”男人抽着烟,看着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们说。

    “是我妹妹嘱咐我的。”

    “上次那个在巷口等你的女孩吗?”

    “嗯。”

    “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璘沉默了一会,然后冷漠的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傍晚分手的时候,男人给她一叠钱,他说:“谢谢你陪我吃饭,当作谢礼吧。”

    她猜不透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挥金如土,也不过如此吧。

    他塞给她,直视着她的眼睛,他说:“如果你和我zuo爱的话,你会得到更多。”

    她的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男人有些胜利地笑起来,然后他钻进车,消失在人流之中。

    璘拿着钱回到家,她坐在地上,地板很凉,她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的生活是多么的寂寞与恐惧。窗外的太阳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黑暗渐渐开始吞噬她的空间。微弱的光线,照着一颗颗反光的眼泪,十年来,她第一次一个人。那个被她当做另一个自己的女孩,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地板上散落着男人的钱,两千块,只不过陪他吃过一顿饭而已,挣钱,可以如此简单。

    寂寞,原来可以这样折磨人……

    她望着那些钱出神,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镜子里,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比肮脏了……

    既然已经脏了,还在乎什么呢?她像被人下了咒语,这样昏昏沉沉的想着。

    十点,她下楼,拿着一张纸条,打了一个电话。

    十一点,男人出现在门口,笔直的身材,黑色的西装。

    他将她一把抱起,如恶狼般撕扯她的衣服。雨点般的吻落在她光滑的脖子上。

    她问:“多少钱?”

    男人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微微的失望与复杂,那一刻,他竟不忍心再下手,但他终究只说了一句:“你……随便拿……”

    漆黑的夜里,乌云密布,看不到一丝的月光。狭窄的小屋里,发出钢丝床咯吱咯吱的声响和急促的喘息声,黑暗掩盖了所有,包括眼泪,也再也看不到光亮……

    第二天,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全班同学,轮流做着五花八门的自我介绍。

    她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独立的坐在窗边,出神的望着窗外的香樟。这是她刚刚要求的,自己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她说,她只是想要安静。

    全班都在为某个人的自我介绍而发笑。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感觉胸口一阵阵沉闷,呼吸不上来。

    这时,同样是坐在最后一排,与她相隔一个过道的男生站起来,女生们开始安静下来,转过头贪婪的看着他,她知道这个男生是令全班女生为之疯狂的美男子,她们想尽办法与他说话,他微笑着回应她们,脸上一直保持温暖亲切的笑容。

    他说:“我叫藤木惑已,以后大家都在一个集体里,希望大家互相关照,请多指教。”

    所有人惊呼,藤木惑已,藤木集团的少东家!!天啊,这个一直笑而不语的男生,竟然是藤木集团总裁的儿子。所有的男生和女生,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的名字,更让女生一阵兴奋与尖叫。

    藤……藤木惑已……

    她的心跳迅速加快,一个冷战,从脚趾一直冷到发稍。她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前渐渐模糊。她努力想看清他的脸,他竟然是藤木惑已,她竟然跟藤木家的人在同一间房子里,他就是那个年少,叫她纯姐姐的男孩……

    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在做梦,怎么会这么巧,这绝对不可能!她趴在桌子上,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滴下来,藤木惑已……他竟然是藤木惑已……

    突然,她想起自己脖子上的秘密,她紧紧地握住那条项链,绝对不能让他看到,然而此时,她却感觉自己的力气快速的流失,天旋地转,她听到惑已的声音:“同学,你怎么了,还好吗?”

    她大口的呼吸着,然而一瞬间,她的身体像失去平衡般重重的摔在地上。她努力睁开模糊的双眼,模糊的看到他向自己跑来,许多画面旋转,她终于沉沉的闭上眼睛。她感觉有人抱起她来努力的跑,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醒来后,她还是蓝溪纯,学校还是学校,根本没有藤木惑已,根本没有……

    第七十二章蓝色的复仇

    “竑……”她穿着白色的及地睡裙,轻轻的推开门,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纯,你怎么来了,怎么不睡觉?”竑诧异的放下手中的报纸,走过去抱起她。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

    “竑,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小纯想要什么?”他高兴的说。

    “你能帮我给这颗珠子穿出一个洞吗?”她摊开手心,是一颗蓝色的玻璃珠,在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幽蓝的光。

    “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珠子?”

    “惑已送的……”她低着头,注视着那颗珠子。

    竑注意到,今天的纯跟平时不太一样。

    “和惑已玩得好吗?”纯的变化,让他欣慰而高兴,他看到她深邃的眼睛里,终于闪烁出一丝跟同龄孩子眼里一样的纯净。

    他一直担心惑已会接受不了这个姐姐,让他没想到的是,是纯排斥跟任何孩子的交往。她接受了惑已的礼物,说明她已经开始渐渐融入了孩子的世界。

    她低着头看这颗像宝石一样明亮的玻璃珠,那蓝色的光真好看,像流芳的梦境,像深海的幽兰。七颗彩虹玻璃珠中,她一眼看到了它。

    她渐渐陷入那股蓝色,让她兴奋而自由。像一条会呼吸的鱼,在暖寒流交汇的地方,尽情的随着水波迁徙。然后她发出尖锐的笑声,所有的黑暗与憎恨,在此时都已被冲洗。

    慵懒的午后,她用一个细绳穿过玻璃珠,带在脖子上。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精致的锁骨间,那颗散发着神秘光泽的珠子,不由自主地笑着。它是一只眼睛,一只可以洞察人类灵魂的眼睛……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一片的纯净。白色,到处都是纯粹的白色。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令她窒息,她想爬起来离开这里,身体却如一片树叶般瘫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模糊的记忆中,有一个清秀的男孩介绍自己,声音柔和而有力量的说:我叫藤木惑已……

    藤木惑已……

    是那个年少叫她纯姐姐的男孩吗?是那个在暮色迷离的傍晚,背着小书包脸上到处是伤,走进院子看到她委屈得哇的一声就哭出来的男孩吗?是那个揪住她的衣角,难过地瘪着小嘴说:“姐姐,我把我的宝贝分给你,你和我玩好不好”的小男孩吗?

    很多记忆破碎而模糊,关于给她蓝色弹珠的男孩的记忆,永远是充斥在一片朦胧的橘黄|色下,那个幼小的男孩,蹲在角落里轻轻的抽泣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她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把颜色鲜艳的雏菊,一言不发的递给他。他咧开嘴笑起来,伸开满是泥土的小手,里面是七颗彩虹色的玻璃珠。

    他说那是他的宝贝,她可以选一个。

    那颗蓝色玻璃珠,是她从那座房子里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她轻轻的闭上眼,眼角有着轻微的潮湿,手指微微的蜷缩着,如同她的身体。那个幼小寂寞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健康的大男孩,看到他,竟有一种莫名的温暖与疼痛。她讨厌他的纠缠与活泼,她不喜欢安静的空气被他打扰,可是为什么十年后看到这个年幼她唯一的玩伴,即使时间很短,却可以让她痛彻心肺?

    有人进来,她睁开慵懒的眼睛看,是他和几个男孩,走到他床边来看她。

    “你还好吗?”他开口说话,脸上是犹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在那个大房子里健康长大的孩子,浑身散发着令人嫉妒的高贵气质。

    她没有回答,脸上依然是冷冰冰的面容,她盯着他的脸,一张明媚而温和的脸。

    “医生说你贫血,有些营养不良,早上还是吃些东西的好。”他将东西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里面装满包装精美的饼干,牛奶,面包。

    其他男生笑着做自我介绍,其中有那个超市里遇到的男孩。她没有听他们说话,也不回答,只是定定得看着他的脸,其他人看看惑已,眼睛里冒着熊熊烈火。

    “我叫藤木惑已,你也真不给面子,在我做介绍的时候就晕倒。”惑已笑着逗她。

    她依然不回答,脸上是从没变过的沉静表情。曾经住在一个房子里的人,如今已经恍如隔世,即使相见也不再认得。他在竑的光环下,过着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的生活。而她和璘,却在那个破落的巷子里,为了生存,而磨砺的放弃自尊,失去骄傲,出卖灵魂。

    那里颓败的人们,落拓的环境,卑微的灵魂,在他的富贵面前,显得那么不值一文。

    “藤木……”她喃喃的念着这个曾经也属于她的姓,唤醒她被遗弃的记忆。

    藤木,一个高贵,华丽的姓氏,一个被她摒弃的姓氏。代表者身份,地位与权势的象征。她想找回来吗?不,她是蓝溪纯,与她的爱人同姓。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蓝、溪、纯……”她一字一句地说着,铿锵有力,充满骄傲。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冷与不屑,仇人的儿子,即使是童年的玩伴,又如何呢?

    藤木惑已的内心深处,突然重重的撞击了一下,一些被落了灰尘的记忆,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撩开一层模糊的面纱,那里安静的睡着一个漂亮的孩子。

    他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脱口而出后自己也吓了一跳,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像被下了咒语。这个女孩的面容是陌生的,可是她的眼神,似乎很遥远很遥远。一个女孩回过头,眼睛里充满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说:“对不起,我没兴趣……”

    “没有……”她缓缓地说出这两个字。

    没有,我们没有见过,所以,我要报复你,你的毒辣的母亲,你自私的父亲。我不恨你,只是很可惜,你是他们的孩子,所以我要毁掉你。

    上帝带我走到你身边,去惩罚你周遭的灵魂,那埋藏在人性深处的阴郁与罪恶,将它们暴晒在阳光下,赤裸裸的呈现出他们的惊恐和混乱,我会露出最美的微笑,看着你们痛不欲生,毫不留情,不择手段……

    世界上无辜的孩子太多,惑已,你的母亲终究也把你变成了和我们一样无辜的人……

    她说:“对不起,我想静一静。”然后她翻了一个身,漆黑的头发覆盖住她完美的侧脸,浑身散发出一种黑色的气息。几个男生面面相觑,然后绅士的道别离开,她蜷缩着身体,在白色与黑色之间轻轻的颤抖。她屏住哭泣,那是报复的机会来临时,内心的激动与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也许,还夹杂着一些得犹豫……

    惑已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蜷缩的姿势如此熟悉,他看到年幼的自己站在白色的床边,看着一个沉静的女孩,睫毛轻轻的颤动。

    那是……纯姐姐的小时候……

    第七十三章身世的秘密

    那个谢顶的班主任,中年丧妻,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像是生命的复苏,感觉自己浑身又被重新注入了一种年轻的力量。他感受到年轻时的美好,在无数个被寂寞和情欲折磨的夜晚,他想象着她的面容,在漆黑的夜里聊以自蔚。

    即使她是他的学生,却使他按耐不住内心干渴的激动。

    他将办公室的门反锁,对她说:“我决定推荐你当班长,下周的学生会主席竞选,我替你报了名。”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师长对学生的疼爱。

    她躲开,冷冷得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可悲的老头,一言不发。

    他被她的冰冷看得心里直发毛,他身体里的躁动已经无法控制。他通红着双眼,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以后学习上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免费帮你补习,你可是学校的希望啊……”他的手滑至她的胸前,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太过冲动,破坏了他优秀班主任的形象。

    她冷笑着,轻蔑的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老师,你真可怜……”

    她可怕的眼睛让这个饥渴的老师的热情立刻消减了一大半,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充满杀气的眼睛,让他这个经历过从灵魂深处升起一股寒冷。

    她冷漠而鄙夷的说:“谢谢你的好意,老师,可是我没兴趣当班长……”

    一群健康的孩子,在学校的温室里健康的成长着。没有老师看管的自习课上,一群笑容阳光开朗的男孩围着打扑克。女生们三无成堆的讨论着男生与服饰,桌上散落着瓜子,署片,可乐等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她的世界是寂静无声的,心灵穿过喧嚣的人声,会听到窗外瑟瑟摇曳的树叶撞击的声音,和铅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她面容沉静的做着习题,用自己的气息竖起一道与周围隔绝的墙壁。

    “纯,要不要玩扑克,我们差一个人。”惑已叫她纯,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如果他不是藤木惑已,如果她不是要实现心中的计划,即使他有着令所有女生疯狂的外形和背景,她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女生说她是个狡猾的狐狸精,在惑已身边搔首弄姿的要勾引他。男生说还是惑已有一套,这么高傲的女孩也只跟他说话,咱们是没戏了。

    她浅笑着摇头说不玩,几个打牌的男生一脸失望。

    她确定,惑已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有着犹如婴儿般纯洁的心灵,一个脸上永远挂着阳光的大男孩。可是这都不能抵消他罪恶的身份,另其他孩子羡慕的出身,却会使他致命。

    如果你身边潜伏着一个对着你微笑,却要杀掉你的人,生活是不是很恐怖?她笑。她大可以轻易的就至他于死地,往他的可乐里放一颗药或者将他从天台推下,一个生命戛然而止,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她不能这么心急,她要让他毒蛇般的母亲看看她要怎样的折磨她的宝贝儿子,她会看着她求饶,体会报复的快感……

    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脏一阵悸动。

    他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他视她为红颜知己。他说她身上有一种神秘而亲切的味道,逼迫着他想要去探寻她。

    这个毫无心机的男孩,对她讲心中的秘密,对她百般照顾。他说他暑假的时候爱上了一个送皮萨饼的女孩,无可救药的想念着,也许今生都无法再遇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失落的低下头,明媚的脸上是满满的忧伤,那是他的初恋,只是每个灼热的中午,满怀期待的盼望她的出现。

    他说:“纯,你该多交一些朋友。”

    她说:“惑已,因为我把人性看得很剔透,所以不需要朋友。不,我有着另一个灵魂,是朋友,是姐姐,也是爱人,当你看到她,你会看见,美丽纯净的,是另一个游历的我……”

    当生命苍白的时候,她会与自己的灵魂说话。她这样对他说。

    他抓抓头发表示不理解,他说跟朋友在一起,是全身心放松的快乐。

    她笑,有些人,出现是一种错误,注定会为你的生活增添阻碍,她宁愿这样的活着,安静而且平和。

    凌晨五点的早晨,天开始亮得越来越晚,璘起身,看着窗外迷离而柔软的阳光,披着一条单薄的被单,站在窗前远远的望着翠绿的草地。

    这样的生活,富足而安逸。她不再去工作,上午坐在明亮的木地板上,晒着太阳,看很厚的世界名著。喝很多的水。下午,她去孤儿院帮忙,和那些天真的孩子交谈,玩耍,那一刻,她的心灵与身体像儿时般的干净透明。夜晚,她站在镜子前,看着残装颓败的自己哭泣,于是她往脸上抹着廉价的化妆品,化得越来越美丽精致,因为肮脏。如此恶性循环,她越来越动人,也越来越堕落。

    她一个星期会见那个男人一到两次,他给她买昂贵的衣服,吃高档的食物,住豪华的酒店。这样的生活,比起以前的穷苦,有太多的诱惑。即使她只是跟他约会,她会给她大笔的钱,不用顶着烈日和寒风去送报纸,仅仅一下午,就可以挣他一年才能挣到的钱,这样的诱惑,谁能抗拒呢?她不是天使,这里也不是天堂。这里是腐朽的人间,所以她注定变成一个平庸的人类……

    即使她在夜里会痛苦的抽泣,会疯狂的抽打自己,但是不费吹灰之力换来的高品质生活,她舍弃不了。

    短短的几个月中,她的思想经受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物质与虚荣,开始灌溉她这片纯净的土地。

    酒吧是个宣泄心中痛苦的好地方,在音乐里大声尖叫,哭泣,没有人搭理你。

    男人带她去过一次,在黑暗中他将手放在她的手上,与她十指纠缠,他说我们来玩个游戏,闭上眼,你看到了什么?

    闪烁跳跃的灯光前,她看到了纯干净的笑容。男人上前吻住她,将舌头伸进她方向柔软的花瓣中,她泪流满面。

    人性堕落的瞬间,是流星划过的速度……

    炎热的下午,璘坐在孤儿院的秋千上,看着一群奔跑嬉闹的孩子微笑,这群被遗弃的天使们,有着另一个满足的天堂。

    一个穿着肥大的旧裙子的小女孩跑过来,举着一个苹果,咬字不清的冲她说:“吃……吃!”

    她要把苹果分给她吃。她笑着摇头,让小女孩自己吃,女孩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双手抱着苹果,开心的一口一口的咬着。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懂得了分享。她不明白她的父母为什么遗弃她?世界上未知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可以,她最想知道母亲丢弃她的真正原因。

    直到现在,她看到路上牵着孩子的手的母亲,还是满心的羡慕。她如此渴望见一次她的父母,哪怕只是遥远的一眼也好。

    年老的院长冲她走过来,慈祥的笑着。她的背已经渐渐的弯下去,脸上的皮肤松弛,很多皱纹,眼眶深深的凹下去。她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中年丧夫,留给她了大笔的遗产。创办了40年的孤儿院,收养的孤儿以经记不清了。

    她告诉她,那些在这里寂寞的长大的孩子,有的当了作家,有的成了歌星,有的成了富翁,更多的是成为了碌碌无为的社会中的一员。但不管他们成为了什么,只要健康的活着就好。她没有孩子,那成千上万的孤儿都是她的孩子。

    她说他们象天使,所以不忍心看他们流落街头。

    她对璘讲述孤儿院历来的大事,就那么安详的讲述着,像一位母亲给自己的孩子讲一个童话故事。

    她说十年前,在孤儿院经营不下去的时候,一位姓藤木的先生资助了孤儿院100万。他领养了一个最孤独的孩子……

    “那孩子没有爸爸,母亲拜托她收养下这个孩子,她说否则她会毁了孩子的一生。她是个妓女,后来由于吸毒死在了戒毒所里。那孩子是个可怜的孩子,送过来的时候,身上十几处伤。不和任何人说话。后来她被那个有钱人领养,成了上流社会的大小姐,哎……只可惜,忘恩负义,再也没有回孤儿院看过……”老人讲着这个故事的时候,眼神缥缈,满脸的伤感,完全陷入自己的回忆中……

    “哎……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脑袋老喽,想不起来了……哎……跟了大户人家的姓,就忘记自己的过去了。藤木……好像是……藤木纯,是叫这个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哎……忘恩……”

    “婆婆,你刚才说什么?藤木纯?”听到这三个字,璘如遭雷击,藤木纯……这个名字……

    “是呀,她是我们这里,命最好的孩子了……被那么有钱的爸爸领养去,现在肯定……”

    不等院长说完,璘飞快的跑出了孤儿院……

    藤木纯……这个名字,在记忆深处,曾经她听到过……

    很久以前的记忆,有两个稚嫩的声音在对话。

    “你叫什么?”

    “纯……藤木纯……”

    “纯?很好听的名字。你看起来过的不错,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吧。”

    “你几岁了?”

    “六岁……”

    “我叫蓝溪璘,不过没人会这么叫我,我比你大一岁。”

    这段对话,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的。十年来,她忘记了纯的本名,只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她叫蓝溪纯……

    藤木纯……怎么可能?如果她姓藤木的话,那么她与藤木集团是什么关系?还有,她与那个每天叫披萨饼外卖的男孩是什么关系?他也姓藤木……可是为什么十年来,她只字未提她的身世?她就与她的家人住在同一个城市呀!

    璘疯狂的往纯的学校跑去,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必须搞清楚,这个跟她相依为命十年的妹妹,到底是谁?

    “蓝溪纯,你出来!”璘站在高一(1)班门口,推开门,不顾全班50多人的眼光和上课,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喊着。

    班里立刻炸开了锅,学生们都兴奋的讨论着,这个美女是谁?

    惑已抬起沉重的脑袋,老班的课让他昏昏欲睡,他不经意的抬起眼皮,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定格在门口的女生身上,身体立刻僵硬。

    他只感觉有人拿着棒子给他当头一棒,脑袋轰的一声响。她……那个送皮萨饼的女孩……那个令他无数次寻找、等待,魂牵梦萦的女孩……

    天……她竟然就在眼前。惑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浑身的血液立刻起来。

    汗水不顺着璘凉鬓的发丝留下来,她充满难过和哀怨的看着她,似乎一瞬间就可以哭出来。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将近一个月没见,她已经决定今天晚上就算翘课也要去找璘,看到她突然出现在眼前,带着那股忧伤与心疼,她突然想抱住她大哭一场。

    老师同意让她出去,门关上,躁动的学生渐渐平息下来,可是那里有一个同学,藤木惑已,他却始终让自己激动的心跳停不下来……

    第七十四章纯的过去

    通往阁楼的是一节老旧的木质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木头断裂的声音。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朽木发霉的味道。阴暗的角落里放置着一盆不知名的植物,由于长时间的不见阳光和干渴,已经变得枝叶泛黄,无力的垂搭着。

    她站在门口,安静的站着。木头虚掩的门里,传出一阵阵撩人的呻吟和喘息声。她转过身,安静的坐在一节楼梯上,捂住耳朵。天窗的阳光照射进来,一缕缕的微弱的光线是这个黑暗的楼道里,唯一的光明。

    一栋古老的楼房,砖红色,年代久远的烂尾楼,透过斑驳的墙壁和潮湿的苔藓,可以看得出这里的落魄。

    她住在最顶楼,和母亲一起,睡在后来搭建的木质阁楼里,下雨的时候,会有雨水透过木头的隙缝直直的滴下来,她听着窗外的雨声和母亲的呓语,安静的睡着。

    午后的阳光很慵懒,照得人睁不开眼。而这座阁楼里,却是阴暗而颓废的。母亲发出欢畅而放肆的叫声,在闷热的阁楼里诱惑每一存空气。狭小的阁楼阻隔着与外面的世界,楼下的人是听不到的,所以她可以畅快淋漓。

    总会有一个小男孩,在午后寂寞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吹着一只口琴。

    他吹得并不好,但勉强可以听出一些旋律。那口琴的声音会飘得很远,她很喜欢,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过交谈。午后男孩的口琴声会遭来一些妇女的辱骂,她们憎恨他打扰了安静的午睡。那男孩一脸失落,走远几步,坐在一颗干瘦的树荫下继续吹。他的母亲告诉他:那丫头的母亲是个狐狸精,你不要跟她玩,长大后她也会变成狐狸精。

    男孩离她很远,却总是远远的望着她。

    私下里,楼道里的住户都叫她的母亲表子,一个不折不扣的表子。即使她们的孩子并不明白这个词的真正意思,但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他们也学会了叫讨厌的人表子。

    他们说:“我们不想跟你玩,我妈妈说你妈妈是表子。”

    然后他们冲她做着鬼脸,嬉笑着跑开。吹口琴的男孩混在人群里,回头看她,但终究也跟着其他孩子跑去了另一个阵地。

    暴露在阳光下的她,孤身一人,感觉阳光是这么的刺眼,似乎所有的光线聚集到她身上,让她引众人的注意,然后他们尽情的嘲笑她。

    一个男人从阁楼里出来,看到坐在楼梯上的她,居高临下,轻蔑的看着,和其他人的眼神一样。他锃亮的皮鞋从她的身边走过,她听到男人说:“又是一个小表子。”

    她走进去,发现母亲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她看起来很疲惫,浑身流汗,表情带着很深的悲伤。

    她呀呀的说:“妈妈,我饿了……”那时,她4岁多,说话还很不清楚。

    “宝宝,不要吵妈妈?妈妈很困。”母亲闭着眼说。

    她不再说话,走到翁隆作响的冰箱前,找出一块干涩的面包和一带发霉的饼干。

    她努力的吞咽着,怪异的霉味在口腔里溃散,一直传到鼻腔,胸腔,呛得她莫名的流下眼泪,母亲睡得很沉,她吃完后,爬上床,睡在母亲身边。

    夜晚,母亲带她去买东西,她蹲在一座橱窗前,脸贴在玻璃上,看着里面精致的娃娃。她看到那个娃娃黑色的眼睛里和她一样的孤独,她的母亲出来,将她领走。

    在充沛的阳光和雨水下长大的孩子,应该是健康的小孩,那时,她是个正常的小孩,有着清澈的眼睛,和纯净的天真。可是,明亮的阳光也会有灼痛眼睛的时候,充沛的雨水也可能将人淹没致死。

    很多个夜晚,有不同的男人进入阁楼,她睡在楼梯上,木头的门里发出男女的呻吟,透过门缝,可以看到赤裸的他们,如动物般发泄着原始的情欲。

    楼梯很冷,她蜷缩着,像一只小猫,在冰天雪地里安静的睡着。偶尔,醒来后身上会盖着一个毯子,这毯子不是她家的,她曾经看到过,吹口琴的男孩帮着他母亲收拾晾晒的衣物和被单。

    有时候,屋里会出现母亲痛苦的嘶吼和瓷碗碎在地上的声音,她的母亲跪在地上抓着一个男人的裤腿,祈求他留下来。那些男人都说爱她,却没有一个人肯留在她身边。

    等那些男人下楼,从她身上越过去,这个男人将再也不会出现。

    她推开门,看到坐在冰冷的地上哭泣的母亲,她才20出头,就已经生下了她。

    17岁的时候,她被三个男人强犦,发现怀孕后已经太晚,孩子打不掉了。她的芓宫太脆弱,她出生后,医生告知她将不能再生育,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带着她做了妓女。

    她长得不像母亲,在那个漆黑令人发指的夜里,母亲更没有记住三个男人的面容。她长得太过漂亮,而这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却只不过相貌平平。

    母亲憎恨她,却舍不得扔掉她。她哭着说:“宝宝,男人都是骗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她不敢进去,母亲是一头被困在黑暗里的发怒的野兽。

    她用拖把的棍子打她,嘶吼着她不该出生,她的出生毁了她。

    她躺在地板上冷冷得看着母亲,她们两人唯一的相同,此时都有着仇恨与残忍的目光。

    等她发泄完了,会突然抱住虚弱的她大哭,她说:“宝宝,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跟着妈妈了,我会毁了你的。”

    她扶在母亲的肩膀上,没有一丝力量,闪着寒光的眼睛,开始流下浑浊的眼泪。

    如此反复,毒打、道歉、眼泪。

    有的时候她回来,总会看到不同的女人,站在门口厮打着她的母亲,她们抓掉她的头发,脚踩在她的脸上,嘴里充满污言秽语。母亲的脸在别人的脚下,睁着绝望的眼睛看着站在人群看热闹的她,脸变得狰狞而扭曲。等人群散去,闹事者满足的离开,母亲默默地坐起来,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嘴角的鲜血,她说:“宝宝,你怎么不救妈妈呢?你恨我是吗?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妈妈可以忍受所有的欺负,唯独你不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她痛哭:“宝宝,你为什么不救妈妈?”

    她和她的母亲一样,都太过寂寞。

    她抱着一个肮兮兮的塑料玩偶回家,高兴拿给母亲看。她问她哪里来的,她说在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母亲突然勃然大怒,她一把夺过玩偶,狠狠地摔在地上,支离破碎,娃娃的头和脚全部分离,散落一地。

    她抽打着她说:“没出息,谁让你捡别人的东西!!我告诉你,这座楼里任何人的东西你都不许要!不许捡这帮狗娘养的东西!!”

    那娃娃分离的头,在梦里,眼睛狰狞的看着她,躺在地上,一直注视着她。

    然后有一天,她看到母亲醉生梦死的表情,在手臂上扎针。

    一个男人在她身边停留了很长时间,他和她一起扎针,然后zuo爱。

    寒冷的清晨,她醒来,母亲给她做了很多吃的,面包,牛奶,鸡蛋。她吃得很饱,很满足的饱。

    她把她打扮得很漂亮,她说我们今天出去买东西。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空气很冷,她裹着新的围巾,母亲牵着她的手,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头。

    她感受到母亲手掌的温度,这是母亲第一次对着她这么好,她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

    她将她放到一个大门的门口,然后说:“妈妈去给你买包子吃,你要在这里等妈妈,哪里也不要去,知道吗?”

    她点点头。看到母亲的眉头一皱,眼睛里翻滚的眼泪。

    母亲走出几步,她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地说:“妈妈,你不会再回来了是吗?”

    母亲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笑着说:“宝宝,妈妈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哪也不要去。”她重复着说。

    她看着她,没有点头。

    她离去的背影,显得那么受弱和单薄,那个背影在她的记忆里拉得很长,带着急促的脚步,迅速消失在风雪中。

    一直到傍晚,她站在原地冻得双脚失去知觉,母亲再也没有出现过。

    终于有个男人愿意留在她身边了,唯一的条件事,他不能要这个孩子,于是母亲毅然决然的将她丢掉,和男人远走高飞。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一个50多岁的女人将她领进门,那里有很多孩子,神情冷淡的看着她。从那天起,她不再说话。

    孤儿院里的孩子,即使不知道她的母亲叫表子,也排斥她。他们不喜欢她看人的眼神,带着轻视和冷傲。

    于是,孤儿院带给她最大的记忆,就是她站在窗户前,面无表情地看一群孩子嬉戏。

    直到竑出现,他的脸上带着和母亲的男人完全不同的表情。没有轻视,只有温暖。

    她不去碰触房子里的娃娃,她们的眼睛让她害怕。

    惑已跟在她身后,想尽办法和她玩。她回过头,冷冷的说:“你不要跟我说话,我的妈妈是个表子。”

    惑已睁着天真的眼睛,望着他傻傻的问:“什么叫做表子?”

    她一语堵塞,不知道怎样向这个干净的孩子解释。

    她的母亲可能永远都可能想到,这个被她遗弃的孩子,身上背负了一个男人近亿的遗产。

    然后,在一个山村的土屋里,她遇见了璘……

    第七十五章黑暗的爆发

    被阳光烘烤着炙热的白色地面,明亮的刺眼。透明蓝色的天空,澄澈得没有一丝云朵。像一面蓝色的镜子,映照着人间所有的冷暖。

    她的眼睛迷离的望向天空,她不知道那个在戒毒所自杀的母亲,此时在天堂还是地狱。如果上帝可怜这个不幸的母亲,让她在天堂遇见竑,她会不会哭着感谢他这么疼爱她的女儿,胜过亲生父亲。

    如果她在地狱,是否被恶鬼鞭笞着她的灵魂,惩罚她在人间的堕落与对她的虐待?不管母亲在天堂还是地狱,也不管自己死后会去哪里,至少,天堂和地域里,都有她的一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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