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法苑珠林

第十四章犹豫

    风吹过,灯火摇摆不定,却没熄灭,就像娇水月想放下银枪,而没放下。

    “喂!某姓娇名望月,字竟夕。‘竟夕无情,冽寒追魂’的娇竟夕。”

    “嗯!陈天行,字厚坤。”

    “你应该说点有气势的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鄙人姓陈名天行,字厚昆。”

    “不好,太文气了。”

    “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在下陈厚坤。”

    “陈酿入口,天地任我行,洒家陈天行。”

    “你也喝酒?我想喝烧刀子。”

    “,我不喝酒,酒是穿肠毒药,。送一生惟有酒,寻思百计不如闲。”

    “你觉得我应该看上你吗?”

    “嗯?”

    “要不然刚才怎么不说话,现在一说话就在背书,怕我不看你一样。”

    娇望月这样子既不像是受伤,也不像是寄人于下,,因为她发现件有趣的事情:陈天行一直只敢偷偷的看她,等她看他的时候,他又立刻不敢看了。

    他在害羞?

    他果然是害羞了,因为他听完娇水月的话就脸红了,他居然脸红。

    娇望月只觉得心情大好,轻轻的握住他的手,陈天行浑身一抖,立刻就抽回手,藏进袖子了。

    要是没受伤,她真想抱住他,看他会不会变成一只猴子跳出窗外。

    “陈公子,你怎还不睡?”娇水月决定再欺负他一次

    “你睡了我的床,我没地方睡了,等你明天走了,我才睡。”

    这是实话,他觉得自己

    “你想赶我走?”

    “但……”

    “欺负一个受伤的女人可不算本事。”

    “可……可……”

    “好了,不说这么多,我睡了。”她竟自己说睡就睡,把身子一翻,背对着陈天行,拉起被子把自己身子紧紧的裹住。

    陈天行觉得自己是个呆子。

    曙色照进窗户。娇望月缓缓的睁开眼睛,她轻轻的抱了一下被子,被子很温暖,她从没睡过这么好。

    陈天羽还是像昨晚那样坐在那里。

    “早。”

    “不早。”

    “你生什么气,我睡的很好。“

    陈天行打了个哈欠。

    ——你当然睡得好,因为我没睡。

    这话,陈天行想说,却说不出来。

    娇望月坐了起来,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说道:“可以吃饭了吗?”

    陈天行被盯得有点害羞,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说道:“可以了。”

    娇望月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出被窝,道:“我知道可以,我闻得到。吃完饭,我就会走。”

    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把她丢掉,刚想钻进被子里,娇望月就回头,道:“你那么喜欢闻我的味道吗?”

    陈天行的脸好像变成一颗红苹果,道:“你……你胡说。”

    娇望月摇了摇头,道:“你这人真奇怪,要是不喜欢,怎么那么急着想钻进我睡过的床?”看他说不出来,娇望月才心满意足的背着自己的银枪去吃饭。

    现在是秋天不是冬天,但水确实很冷。

    那桶冷水刚从井里打上来就从陈天羽的头灌下,冷得他直打颤。

    他的黑猫“小贪吃羊”也在水洼里打了个滚,陪他一起打颤。

    “小家伙,你不用这样。”

    “喵!”

    “有想不通事情的时候,这样想得比较快。”

    “喵!”

    “很滑稽,我的床被来路不明的人给霸占了一个晚上,而我还傻呆呆的帮她守夜。不过她不算是来路不明,,她说她的名是娇望月,字是娇竟夕,还特别强调是‘竟夕无情,银枪追魂’的娇竟夕。”

    “喵”

    一桶冷水又从陈天行的头上灌下。

    陈天行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救她?”

    “陈……公……子。”

    “哈啾”陈天行赶紧穿好衣服,连水都没擦干。

    “哈哈!”娇望月慢慢的走过来。

    陈天行板起脸说道:“姑娘,事不过三,不然佛陀都有火。”

    娇望月道:“我来向你告个别,顺便告诉你,我知道你为什么救我?

    陈天行道:“为什么?”

    娇望月道:“你看看你这洗尘山庄除了一个小丫头什么都没有了。”

    陈天行听了直直摇头,道:“除了有个小丫头,还有小贪吃羊,还有一只八哥。”

    娇望月道:“你这没有女人。你救我,因为我是女人。”她说完,“唰”的一下脸红了,毕竟连她自己也快忘了自己是女人,但她觉得理由就是这样。

    陈天行道:“可是……”

    娇望月拍了拍一下他的肩膀,道:“好了,等我找到我的月亮,我再回来请你喝烧刀子。”说完,娇望月轻轻的抱了一下陈天行。

    陈天行没有问她的月亮是什么?他只是呆呆看着她走。

    秋叶飘飘而下,如遮天霖雨。

    陈天行慢慢的弯下腰拾起一片枯叶。

    “哇——哇——”头上一阵凄厉而苍老的鸣叫,陈天羽抬头一看,发现有七只煤炭一样旋的黑色乌鸦正在天空盘着。

    陈天羽凝视着它们,他肯定没听说过“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也没听说过七只乌鸦的故事,更没有听说“怨冢”,所以他用弹弓,一只一只把它们打下来。

    娇水月听说过,所以她又回来了。

    但这本不可能,她的伤已经恢复了,她应该一战。

    娇望月就在那里看着陈天羽把乌鸦打下来,她的眼睛挤出进退为难的神情,这也本不可能出现在她坚毅的眼睛里。

    可当她被救了之后,她的信心和勇气都变淡了,就像有人在东北烧刀子里渗了水,不仅变难喝了,也点不着。

    陈天行像水吗?

    他确实挺像水的,不是一杯水,而是大山里一条不及膝盖高的河流,表面很平静,但暗地里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也许我该杀掉他,可是……”娇望月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生和死都在这俩眼里。

    陈天行终于把七只乌鸦都打下来,回头看着娇望月什么话都不说。

    他的白发把眼睛给遮住了,所以不知道他的眼神是像野兽般锐利还是像人一样带着几分脆弱。

    他是在赌吗?赌乌鸦代表的不是死亡。

    娇望月紧咬着牙,牙根已出血。

    她本想说:“原谅我。”可是不知为什么开口却是:我迷路了,借宿。“

    陈天行轻轻的应了声:“嗯!”过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道:“姑娘,你想再抱我一下吗?”

    娇望月道:“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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