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是浪子别泊岸

第65节

    第47章 慌张的痴汉

    当两个人之间, 只剩两排微颤睫毛的距离,苏慕善陷入痴怔,仓乱的心跳完全打乱节奏。

    尤其他眸光低垂, 侧过脸时英挺的鼻梁挡住微光, 那枚淡痣在明与暗的边界若隐若现,她不禁喉咙滚动, 目光亦落向他的薄唇。

    大脑空白一片,耳畔是嗡鸣化的心跳。

    进与退,迎与拒,都在一刻凝滞,心里的声音发出缥缈的叩问, 问她是否做好准备与他更近一点了。

    不过话说回来,方才她对他再无任何隐瞒,就已经替少女交托了全心全意的信任。

    几秒钟过去,她的静默让谢臻沉下心,确定现在是恰到好处的时机。

    他幽幽看着她, 收紧怀抱, 在自己的心跳声中款款垂头。

    正在这时, 手机震动起来, 打破这个悬而未决的吻。

    苏慕善一个激灵回笼意识,她下意识双臂向外, 谢臻喉咙一紧, 立刻松开了她。

    她不愿意……

    眸中的落寞转瞬即逝, 他翻身从床上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到桌边,捞起手机,“贺惟找我, 估计是回来了……我先接个电话。”

    苏慕善跪坐在床畔,低头理鬓边碎发,“嗯,你……你接吧。”

    他走到套间的玄关,单手拿着手机,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贺惟他们回来,那他也得走了,今晚未说完的话与未竟的吻只能……到此为止了呗?唉……

    “喂……”谢臻靠在柜旁,懒声接通。

    “我贺惟,”那边语气清冷,“你今天晚上别过来了,等会儿我把你包拿过去。”

    他愣了两秒,“靠,你特么牛——”逼啊。

    然而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只剩下了被拉长的无情忙音。

    苏慕善跑到玄关处,眉头微拧,语气焦急:“他们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咳,没什么。”谢臻平淡地收了手机,“秦思思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

    嘴巴比脑子反应要快,苏慕善把话说出去了,才明白过来思思和贺惟在一起。

    哦,那所以今晚,她和……

    她强压耳后的热意,目光一移,见谢臻又踱回来,背影好像也很僵硬尴尬,他直面落地窗外的夜色,“咳……分开睡,也没什么吧。”

    苏慕善讪讪,“……嗯。”

    刚才二人抱着短暂聊天的心态把气氛弄得轻松起来,而如今得知要共处一晚,甚至未来几晚,氛围即刻变得不对劲起来。

    苏慕善在原地,双手交错,拇指扣了扣掌心,“那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完,她便自顾自到背包边,拉开拉链,翻找出换洗衣物,小心翼翼将内衣叠在下面,用睡衣掩盖住,再一溜烟跑到卫生间去,“那我先洗澡了!”

    谢臻盯了眼磨砂玻璃隔门,升降格栅被拉下掩住人影,可淅沥沥的水声却叫嗓子里蹿起无名燥热。

    他屈指狠狠在鼻尖蹭了两下,仓皇拿出耳机,调出首歌才把水的声音盖过去。

    十来分钟,水声止息。

    他渐渐平复,打着手游推塔游戏,耳机里的音量也调小了些。

    这时上方弹出贺惟的消息:开门。

    打开门,贺惟果然来了,他瞥了眼室内,单臂把包丢过来,“……苏慕善呢?”

    谢臻接住,“洗澡。”

    见贺惟扯唇笑了起来,他又脸色一凛,“你特么什么意思?”

    贺惟掀起白眼,“墙角那个红色的  匡威是秦思思的行李,我想找苏慕善帮忙拿,你以为什么?”

    谢臻舒了口气,转头把他要的东西通通丢过去,骂他赶紧滚,贺惟接住,利利落落地碰门离开,世界终于恢复清净。

    这时恰好苏慕善从洗手间出来,米黄色分体睡衣,短袖短裤。

    湿漉漉的头发裹在浴巾里,一手拿着电吹风,见他拿着自己的背包,大概猜到了刚刚声音的主人是贺惟,她怯生生地坐到床边,找插头插上电源,“我洗好了,你去吧。”

    随即拨开了电吹风的开关,乌拉拉的风声把心脏忐忑跳动的声音全掩盖过去了。

    谢臻轻轻咳了一声。

    也翻出换洗衣物——无比庆幸,想到要和贺惟同住,他事先买了一套家居服。

    他洗完澡又是十几分钟后。

    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因为不喜欢用酒店的毛巾,他没怎么擦,几乎是湿漉漉地走出来。

    此刻苏慕善已经吹干头发,坐在床头,捧着手机假意看着小说。

    余光的注意力仍无可避免被他吸引去,她舒了口气,默默把自己的浴巾带给他,“虽然有点湿,你擦一下,再把头发吹干。”

    谢臻“哦”了一声,默默拿过来。

    他这会儿的口舌亦不复平日,生怕一句玩笑话出格,把二人的氛围搞乱。

    殊不知,这样瞻前顾后,反而显得氛围格外暧昧。

    谢臻吹完头发才不过十点半。

    天知道,他是如何违心蹩脚地说出“挺晚了,要不然休息吧”,然后她亦点头,便把灯关了,室内陷入黑暗。

    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

    苏慕善侧枕背对着他,轻声问:“阿臻……你睡了吗?”

    谢臻与她侧躺的方向相同,故而能却清楚地看到少女讲话时微微耸动的后背。

    他屏息无言,心跳却太响太快。

    还是别答应了,不然今晚真保不齐有什么会发生。

    窸窸窣窣的,翻转被子的声音,谢臻立刻已闭上了眼睛,呼吸绵长均匀。

    “你睡了?”她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唔,真睡了,这么快啊……”

    事实上,有她在对面躺着,而且刚刚得知她对自己无声沉寂良久的钦慕,谢臻一晚上都难以入眠。

    上半夜失眠到两点,下半夜毫不容易睡着,又梦回高中,重新经历了一边昏暗、混乱的人生,但是他的世界从她出现伊始,天光大开。

    是因为她去  上晚自习的,因为她去读英语的,因为她才留心排球场,最后也是因为她脑子犯轴,报名去考飞,去弥补之前遗失的东西。

    但在离奇的梦里,他转瞬转换到她的视角,深深的无力与愧怍又将他包裹。

    他一次又一次对她视而不见,对她的真心辜负,甚至幼稚到,拿旁的人去激恼与试探。

    什么张扬放旷,群星拥簇的天之骄子,不过都是自甘坠落后,妄图证明自己存在的焦虑与恐慌。

    缥缈的声音开始不断在耳畔回响:比起她的执着与勇敢,他不过是一介胆小怯懦的普通人,不配得到她这样认真的喜欢。

    他不配,得到她的喜欢。

    他不配。

    谢臻猛得睁眼醒来时,额上挂满了细汗,窗外的天还没有亮。

    他抹了抹额头,撑着胳膊半坐而起,侧眸看了一眼对床,少女呼吸清浅,黯淡的光照应着她恬静的睡颜。

    他喉咙一紧,长舒一口气,欲起身去洗把脸冷静一下,正欲站起,腹下滚烫,涨得厉害。

    靠,这不是还没早上呢嘛……

    谢臻硬生生在床上定坐了几分钟,把那生理现象压下去后,才轻声掀起被褥起床,掬了一大捧水扑到脸上,对着镜子看清自己的狼狈,才从卫生间出来。

    他捞起手机一看,五点。

    方才的梦魇全然让人没了睡意,谢臻便坐在床边拨弄了手机。

    忽而,少女翻了个身。

    她侧枕着胳膊,呼吸徐徐,薄薄的眼皮耷着,不由地,谢臻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轻手轻脚再度掀开被子,走到她床边,默默看向她的脸。

    她摘掉眼镜的样子,少了文静多了英气。

    她的眉眼生得很标志,她的眉毛不深不浅,眉峰清楚凌厉,故而才衬出女孩身上少有的倔强感。

    另外,即便她现在闭着眼,谢臻也能想起,她目似点漆的灵动。

    想着想着,他缓缓抬手,屈指。

    指腹划过她的眉心,她轻轻颤抖的睫羽,又顺着她小巧而秀挺的鼻梁,轻轻滑下。

    谢臻忽而淡淡一笑。

    还好梦里的事都过去了,她也终于在他身边。

    未来的绝对会比过去的时间长,他应该从今天开始,要喜欢她胜过她喜欢自己,才好不让她的从前错付;还要从今天开始,好好成为她眼里的他,做一个值得她喜欢的,前途无量的人。

    不知不觉,窗帘外升起了熹微的日光。

    她的面容也逐渐白净清晰起来,谢臻始终没挪开目光,伏她的床畔,像一位虔诚守护沉睡的公主的侍从。

    他数着  她呼吸的节奏,数她睫毛的震颤,最后又看到她丰润的唇瓣,因呼吸而开合出小缝。

    还是……很想吻她。

    谢臻悄然凑近,却又顿在了毫厘之外。

    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与她的彻骨干净相称,不确定她是否能接受自己。

    就在她的睫羽震颤,扫过他的犹豫时,忽而又是一阵手机震动。

    谢臻一惊,暗骂了好几声草,赶忙起身坐回自己床上,一看是六点半的闹钟响了,他十足慌乱,拇指划拉着终止键,愣是足足划了三次才划掉。

    靠靠靠。

    还好她没醒啊!不然刚才凑在跟前她一睁眼,岂不是觉得他变态又痴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