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鸾沉水的那一刻,只觉耳内咕噜噜涌进无尽的水,脑袋瞬间有如轰雷之势“嗡嗡”响个不停。1357924?6810ggggggggggd
她想挥臂挣扎着游出水面,无奈四肢似有千斤重,稍动便钻心蚀骨的痛,紧接一股更大的冲击力向她袭来,将她快速的往下游推去,艰难睁开涨涩的双目,眼睁睁感受着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方不远处的硬石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后,强烈的痛感和眩晕感顿时席卷了她,紧接着她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当她缓缓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晨风习习,薄雾环绕。空气中弥漫着湿重的青草香,微甜中捎带着些许苦涩,却沁入心脾。
原来自己还活着。敛眸一瞧,自己依树而靠坐,不远处的石堆处有堆快燃尽的柴火,架上还烘着自己的外衣。
不知救自己之人是谁?
正在疑惑间,一枚物事夹杂着一股疾风向她袭来,青鸾双眸一掀,微微侧首,躲过了这一记偷袭。伸手接过一瞧,原来是枚青果。
向果子出处望去,只见一位身形瘦小的老者佝偻着背,嘿嘿一声怪笑,负手站在两张开外的巨石上,定定望着自己。
“丫头身手不错!不过比我小老儿还是稍逊了一点!”他捋捋长须,身形一晃,以至她跟前。
好快的轻功!青鸾不由一惊。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青鸾想起身道谢,未料全身酸疼不已,伤处更是一阵火烧火燎的疼,刚支起的身子又颓然的坐了下去。
“罢罢罢!你虽大难不死,却也只有半条命了!”怪老头一脸不耐的挥手,咕哝道。
他说话有些刺耳,却也属实情。青鸾自嘲一笑,满目神伤。
老头怪眼一翻,兀自皱眉道:“你的箭伤从何而来?莫非也是仇家所致?”
不待青鸾回答,亦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白瓷瓶喃喃道:“没想到这小小药丸竟有这般起死回生之效!唔,果然是好东西!”
青鸾见状面色微变,他手中的药瓶真是在胭脂酒馆危急时赵?之偷塞给他的“金玉续命丸。”她仓惶中藏至胸前贴身之处,现下如何到他手里了?!
莫非,拿药,换衣均是出自他之手?转眼一想也是了,这荒郊野外,仅他二人,不是他还有谁?
她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以示心内的尴尬。
未料那老头眨眨小眼,似洞悉般的仰首大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怎么还扭捏了起来!想当年小老儿我游戏花丛间时,你这丫头还在娘亲肚子里呐!”
一席话说得青鸾有些羞愧,她轻咳一声,涩声道:“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老头掀袍盘腿一坐,狡黠一笑道:“你先别谢我,我是不做亏本买的!老头我历来怕死,这剩下一颗药丸就送我如何?”
青鸾微愣,没想到他提出的是这个条件。怔怔望着他手中的瓷瓶,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瓶身如玉,散发着通透的光泽。脑中蓦地浮现出那张眉目温润的脸,虽然有过几次相遇,却甚少交谈,犹记他总爱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儒雅得如一泓清流。
见她久久不语,怪老头撇撇嘴一脸不快道:“好个小气的丫头!让你拿个小破瓶子于我换,反倒舍不得了!”
青鸾蓦然回神急急道:“前辈误会了!这药是他人所赠,实在不便再转赠与你……前辈救命之恩,青鸾没齿难忘,就算让我拿命相抵也绝无怨言!”
怪老头斜了她一眼,突然“喋喋”怪笑道:“看你这么紧张,莫非是你情郎送的?”
青鸾一愣,随即粉脸一红:“不是!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的……”
后面的她不知道怎么说,说那个俊秀青年是朋友吧,他们都没有什么交情,她甚至都不清楚他姓甚名谁,命运却神使鬼差的将他们安排到一起,她前后挟持过他三次,他亦见到过她最狼狈的样子……但是他却一次次的帮了自己,关键更是将这救命良药给了她。
这是怎样的一种缘分?
心念至此,又蓦地想到了凌天霁,命运之手终究将她二人撕回了各自的世界。中箭那一刻,她身陷绝境时,她亦看到了他的眼中的悲痛、焦急和愤怒,可即便如此,能改变什么?
回忆有多美,就有多伤人。清源客栈那**,同样是她心中不可触及的疼痛。
可是她不悔。
就在心绪纷乱间,忽觉胸中一阵窒息般的痛,嘴中一甜,一股鲜血便喷了出来,鲜血低落在她淡粉的里衣上,在明媚的晨间看来分外血腥。
“丫头?!”怪老头一声怪啸,枯瘦的手倏地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反手一扣,忙将她转至前方,气沉丹田,双掌稳稳施展内力,向她缓缓渡去。
半个时辰,见她苍白的脸逐渐有了血色,气息稍稍平和,方才舒了一口气,口中嚷道:“划不来,划不来,救你一命,还损耗了我老头的两成内力!……”
青鸾虚弱的张开汗雾雾的双眼,见他口中嘟嚷个不停,不由忍俊不禁。正待言谢,忽然面色骤变,只闻一阵隐隐马蹄声似闷雷之势直逼而来,惊得不远处丛林间的鸟雀“扑棱棱”四处逃散。
扭头一瞧,那怪老头已面不改色的大掌一张,转眼间,篝火架上的外衣已悄然落在他手里。他讲外衣一甩,将青鸾团团裹住,拎着她纤细的肩臂往树上一轻轻一纵,青鸾已稳稳站至浓密的树枝上。十分隐蔽。
怪老头刚刚和衣而坐,扭开酒葫芦还未送至嘴边,几个身影已经纵马奔至奔树前。
来人有七八个,全是灰青色公服,一看打扮就知是衙门公差。
“老头!你可曾见过一个受伤的女人?!”为首的李郡易见他一副醉眼迷蒙的模样,下马大声问道。
怪老头怪眼一翻,更显额头尖而突出,他灌了一大口酒,咂咂嘴道:“好酒,好酒!”
就这样被无视,李郡易眉头一拧,提高音量重复问了一遍。
怪老头撇撇嘴,掏掏耳朵怪笑道:“女人?是**还是不守妇道的婆姨?还是红尘未了的尼姑?!小老儿我可都尝过,不知官爷说的是哪一种?”
“你!……”李郡易气急,“哗啦”的一声拔出佩刀,抵至他颈前喝道:“好你个不知廉耻的老东西!本捕头问你话,竟敢东拉西扯!”
怪老头眯眯眼,旁若无人的仰头将葫芦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李郡易气结,正待发作,忽然听闻属下在河边大叫道:“李捕头!有发现!”
他狠狠瞪了老头一眼,扭头道:“说!”
“有血迹!还有一块破碎的女人衣物!”属下的声音清晰传来。李郡易眼中杀机顿现,手中刀一横,向怪老头迎头劈去,大喝道:“拿下他!”
几道人影得令快速从四面跃了过来,瞬间将怪老头团团围住。
他们亲眼见那个女人滚下山坡,落入河里,水流湍急,他们未能及时在水中抓获,于是便顺河流而下,**不曾合眼地寻到了此处。前方是堤坝,算是尽头了。经过**,倘若凶犯溺水而亡,今晨理应能看到尸体,可搜寻**毫无发现,想必是被人救了。而眼下这个老头着装怪异,疯言疯语,最为可疑。
李郡易那一刀夹杂凌厉之势,直直劈向怪老头的面门。看得树上的青鸾的为他担忧不已。
熟料怪老头一声冷哼,单手以葫芦撑地,身子灵活的一个翻身,脚步十分有力的向四周蹬去。未待众人回过神,手掌翻飞,掌掌生风,向几人挥去。
“砰、砰、砰”几声,几名官差已经应声倒地。
“原来是练家子!”李郡易怒极,身形一侧,再次施力向他挥去,口中喝道:“给我拿下他!”
众捕快又扑了上来,双方再一次缠斗在一起。
十几招下来,李郡易一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而怪老头却还是面不改色气不喘,最后一脚踢飞一名官差,他单手撑地,侧卧着,惬意的眯眼晒着太阳。
他这模样着实惹怒了李郡易,他面色阴沉的翻身爬起,擦掉嘴角的血迹后,取出背后的弓箭,悄悄瞄准了怪老头。
大敌当前,怪老头却似睡着了般,毫无反应。
李郡易的箭法青鸾是领教过的,肩头的伤就拜他所赐。情况紧急,怪老头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青鸾怕他受此暗算,心中一急不由叫出声来。
“前辈小心!”骤闻树上女声,李郡易邪魅一笑,将箭头无声的对准了发声处。
“咻”的一声,那支箭夹杂这凉凉晨风,似疾风般向树丛处射去。
说是迟那时快,在箭就要逼近的紧要关头,光影一闪,老头的酒葫芦在空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只听得“咣“的一声,击偏了那支来势汹汹的箭羽。“嗖”的一声,射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李郡易勃然大怒,他对自己的箭法向来十分自信,未料今日却碰到了很棘手的人物。不过眼下完全证明自己的推测是对的,那个女凶犯已暴露。
他刀一横,再次向老头挥去。
未料那老头身形一纵,李郡易扑了个空,抬首一瞧,只见怪老头已经跃至高耸如云的大树丛间,提着女凶犯的肩膀,凌空几步后已掠至他的马背上,在李郡易气急败坏的怒喝声中,猛然一夹马腹,马儿吃痛,撒蹄狂奔而去。
一老一少沿着小道狂奔了二十余里,料想后面的官差追不上了,怪老头才放慢了速度。
日头渐高,热气逼人。
前方不远处有座凉亭,算是遮阴的好去处。怪老头身形一翻,人以至亭内,以袖扇风口中连呼道:“累死人!累死人!小丫头,前面就是江宁府地界了,你我就此别过吧!”
青鸾有些担心,在马背上急声道:“前辈,你不跟我一起走么?”
山顶风大,迎面吹来夹杂着呼啸之声,将她的秀发吹得上下翻飞,声音更是断断续续。
“不了,不了!我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带上你,反而不便!”怪老头一脸不耐的挥挥手,算是告别。
末了又似想到什么一般,一抬手,将那瓶白玉瓷瓶丢掷到她手中。
“破瓶子还你!这药丸既是你情郎所赠,就应好好保管才是!”
“不是……青鸾几欲争辩,见老头沉着脸,不敢再言。摩挲着瓶身,心内百感交集。
“快走快走!别再磨磨蹭蹭了!”他眯眯眼,似是极为疲惫般斜卧石桌上,不再理她。
“前辈两次出手相救,不知前辈高姓大名?”青鸾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头皱眉,怪眼略翻,屈指一弹,手中一粒小石子“咻”的一声打中了马屁股,马儿惊叫一声,驮着她狂奔而去。
“前辈,后会有期!”青鸾的声音在远方隐隐飘来,虚无缥缈,很不真切。
怪老头翻身跃起,拍拍身上的尘土,急急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一阵山风呜咽掠过,瞬间将一切声音淹没。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