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僻静处“练完拳”，等安保将林森这个人肉沙包架走了，郭子越理好衬衫袖口、穿上外套后才不急不缓地走到丰眠跟前：
“走，去酒会。”
丰眠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恭维地说道：“郭总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呢！您是练过吗？难怪那个时候——”
郭子越突然顿住脚，回过身来。
他本就比丰眠高出二十来公分，现下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气势显得十分迫人：
“不准再提以前。”
是命令，也是请求——他怕自己又陷入那段甜美的泥沼，然后溺死其中、前功尽弃。
丰眠一愣，忙不迭说道：“对不——”
“我也不想再听到对不起。”
ok！这也不让那也不让，丰眠干脆闭紧嘴巴不再出声。
两人之间流转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嬉笑着走过来搭讪的魏东亭一眼就看出自己这时机没踩对——人家小情侣这正吵架呢吧？
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兴许两人吵着吵着，那老郭家的下一代就有着落了……
嗯，他得闪。
魏东亭刚想开溜，但听郭子越道：“鬼鬼祟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狗仔。有事？”
气氛已经被破坏，魏东亭便索性大大方方地上前，对着丰眠伸出手：“未来一姐你好啊，我是魏东亭——就是永星刚被人挤下来的那个前总裁，你可以喊我魏二哥。”
丰眠脸没那么大，上来就朝这位公司二把手叫哥。
但她现在的人设是要钱不要脸。
所以女人掐着嗓子就娇娇地来了一声：“魏～二～哥～”
魏东亭：这妹子换路线了？？？有点渗人。
郭子越：“……叫魏总。”
丰眠：“魏～总～好～”
某人不想说话了。
顺了顺气，郭子越接着魏东亭的话说道：“我可没挤你。是你嫌累、要死要活求我回来坐镇的。”
说完他拍开魏东亭紧握着丰眠不放的那只爪子，“差不多得了，酒会马上开始，我没时间跟你闲扯。”
魏东亭饱含深意地对表弟说了句“你啊你，忒小气了些”，便晃着步子悠悠然走远了。
也不管丰眠听没听出来某人话里的“内涵”，郭子越神色如常地就拖着她去了庆典酒会现场。
宴会厅内名流巨星云集，人人是言笑晏晏、觥筹交错，气氛一片大好。
“跟着我。”郭子越边往人群中走着边说。
丰眠：“郭总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好累，想自己待会儿。休息休息。”
郭子越：“带你认人。”
丰眠：“认干爹？”
郭子越回头给了个凶神恶煞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当我没说。”
然后丰眠就被他领着全场转了起来。各路巨星大佬一开始还很惊讶，但等消息传开了便也在心里有了数：
这姑娘，八成是入了这位郭总的眼，要一步登天了。
于是他们便纷纷换上笑脸，什么瞎话都往外冒：“丰小姐的戏我还真看过，演得很好啊！昨天还听投资圈的朋友夸呢。”
“我们以前是不是搭过戏？哦，没有啊……只怪丰小姐你长得太面善，我眼熟。”
“永星挑人的眼光确实不错；丰小姐有没有兴趣接古偶仙侠啊？我下部就是，还缺个女主。”
听着这些虚伪至极的奉承，狐假虎威的丰眠一开始还强装精神陪笑，但没过多久就有点倦了。
她撒娇一般地摇了摇郭子越的手臂：“郭总，跟着你溜一圈儿我这白莲花人设可算全完了。都以为我是你背后的女人呢。”
郭子越抿了口酒，好脾气地解释：“人设是给观众和粉丝看的。在剧组那是人多口杂，但在这里，大家只认资本和实力。”
“而我和永星，就是你最大的资本。”
说完，郭子越竟是不轻不重地掐了掐女孩累得快塌下去的腰：
“打起精神来。别辜负老版的提携栽培，还有那两个亿。”
丰眠吃痛轻呼，咬牙切齿地挤出个笑来：“郭总，人家今天认的人已经挺多了吧……”
“还不够。”
“我觉得够了。”
“我觉得不行。”
“……”
丰眠放弃抵抗：阿越他真的很严格tat。
*
像回转寿司一样在宴会厅里绕了整整两个来回，郭子越终于大发慈悲地将丰眠给放了：“别乱跑，别惹事。”
“知道了郭总。”
先是找abby叫来造型师补了下妆面、理了理头发，又被以前搭过戏的其他艺人拦着拍了几张自拍好发微博，然后丰眠就提着裙子去了洗手间。
回来的路上，她“恰巧”碰到了站在走廊上抽烟的梁明昭。
“你和永星的郭总，以前就认识吧？”
梁明昭这回连烟都懒得灭了。气雾缭绕中，男人的脸被走廊的顶光打上了浓重的阴影，眸色幽深不见底。
已经累成狗的丰眠并没有精力和他多说，但想到郭子越似乎并不愿自己那段往事被外人所知，只得撒了个谎：
“我跟他不熟。”
出来接完电话的郭子越，听到这句后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将身体隐在了拐角处。
梁明昭对丰眠的话将信将疑：“哦，那就是才被看上了。你打算怎么做？接受？还是像你之前表现的那样，‘清高’地拒绝？”
“不好意思，这是私事。无可奉告。”
闻着这人身上传来的酒气，丰眠心里一紧，提着裙子就要走，梁明昭却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私事？那我和你的私事，现在能不能聊？”
“梁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老师。我和你——梁明昭——没有一点私事可聊。”
“呵。别装了。”梁明昭扔掉烟头就上前一步抓住了丰眠的手，然后把她往怀里带：“跟谁不是跟？你跟了我，一样可以——”
丰眠大惊。她正勉力想挣脱，就见一道人影冲了过来……
是郭子越一脚把梁明昭给踹翻在了地上。
“梁先生，我司好像并没有安排旗下艺人与您捆绑cp。您现在的举动，被有心人看到可是会误大事的。”
郭子越的语气平静得就像在和人谈生意。
勉强撑起上半身，梁明昭冷笑：“郭总就别打官腔了吧？反正这里也没别人，我们不如把话说开了。”
“说开？”郭子越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眼里寒光乍现，“太浪费时间了。”
看出这位拳王的意图，丰眠赶紧拉住他，恳求：
“你别打他。”
郭子越停下动作，微微眯了眯眼睛，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舍、不、得？”
丰眠无语：“不是。这不明天还有戏吗？你把他打得一头包，金导那边还怎么拍？”
“换人就是了。”
“换谁？筹备三个月，开拍十五天，先是换女二现在又换男一，折腾来折腾去，大家的心血眼见着就要全打水漂了。”
丰眠声音柔柔的，但很坚定：“为了他，没必要。”
况且，这部戏永星前前后后的投资加在一起可不是小数字，丰眠不想郭子越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做出什么不合适的决定，被人诟病。
听了她的话，郭子越的盛怒撤下了一些：“不换人，你就要继续跟他对戏。到时候演出来效果不好，观众是不会买账的。”
丰眠正色：“请你相信我。”
说着，她走到了因为醉酒而怎么都爬不起来的梁明昭跟前，低头定定地看着他：
“毕竟我不像某些人，为了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龌龊想法，随意卡戏、耽误进度，置导演和全组工作人员的艰辛于不顾。”
此时的丰眠也管不了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了，她就是很生气，气梁明昭明明在专业上是个中翘楚，却不爱羽毛；气他把自己的崇拜加以利用和曲解，随意践踏追随者的一腔热情。
于是她继续道：
“梁明昭，你不是号称‘戏痴’、没有接不住的戏么？告诉你，我也行。虽然我现在看到你就想吐、恨不得给你两巴掌，但我还偏就要好好演下去；什么深情、痴情、无情……我，都接得住。”
羞恼之下，梁明昭对着丰眠吼道：“要换要撤随你们的便！别在这儿夫唱妇和、假惺惺地说什么大道理……”
有掌声响起，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刚刚还怒不可遏的郭子越，这会儿脸上居然挂着淡淡的笑：“大道理？我司艺人说的这叫‘敬业’，是做演员最基本的素养。”
“不过，你也可以求求我，让我来换掉你。考虑下吧？梁、影、帝。”
听到这带着满满嘲讽的话语，梁明昭双目发红、拳头紧握、胸膛起起伏伏，但片刻后，他还是垮下肩膀，低声道：
“我演。”
演？当然得演。
一半为了前程，一半……是因为不服输。
*
回宴会厅的路上，丰眠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思来想去还是开口：
“郭总，刚刚谢谢您出手相救。”
“嗯。”郭子越头都没回，“虽然你跟我不熟，但好歹也是永星的艺人。我可不想捧一个作品都没几个就先跟影帝传出绯闻的人。”
哟，语气不善啊这是。
丰眠把他的话又嚼了一遍，挑出了重点——虽然你跟我不熟。
于是她戏谑道：“郭总，您这是偷听我和梁明昭说话了？”
某人嘴硬：“耳聪目明，听力超群，没办法。”
丰眠忍住笑意，做出副惶恐样子：“那我可得跟您解释解释：不是我不想和他说实话，而是那两年……也算是您的一段黑历史嘛，在外前我还是知道点分寸的。”
然后一直到宴会结束，郭子越都没再跟丰眠多说什么。
回到酒店换了衣服，丰眠和柯萌一起站在车库出口附近，等保姆车来接。
一辆帕加尼从她们面前驶过。
然后又倒了回来。
“喂！”按下车窗，郭子越将手臂搁在窗框上，拉下墨镜，看着车旁那个脸上写满疑惑的女孩，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们的那两年……不是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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