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让剧组等候了整整两周的暴雨终于簌簌飘落,距福安小镇大约100来公里的废弃收费站前,场棚密密林林,数百位工作人员步履匆匆的忙碌着,几位主演已做好妆发,只等李导一声令下,开始拍摄。
今天这场戏全程取大雨实景,有不少奔跑和打斗的场面,柳予安从背心上撕下暖宝宝,护着两个小孩坐进车里。
“105场6镜6次”
收费站前,7、8个警察拦住进站的车辆,仔细的挨个敲窗查看,在许蔺和温晗带走孩子大约一个小时后,c市警方以绑架儿童罪发布通缉令,全城搜捕两名穷凶极恶的罪犯。
数百辆汽车缓慢的移动,厚重的雨幕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远处有刺眼的霓虹在不停的闪烁。
许蔺握了握温晗的手“能坚持吗”
温晗看一眼瑟瑟发抖的孩子“我没问题,只是怕两个孩子”
王泽和徐蕊握住彼此的手,齐声道“老师,我们不怕,你别丢下我们。”
温晗一听这话,眼眶立刻红了,解开安全带,探身在两个孩子的脑袋上摸了摸“山路不好走,待会要跟紧我们,知道吗”
王泽用力的点点头“我会保护好小蕊的。”
徐蕊害羞的啐他“谁要你保护”
这一来一回让原本窒息的气氛渐渐松泛了许多,许蔺穿上雨衣悄然下车,拉开后座的门,让徐蕊趴在自己背上“温晗,你牵着小泽,我们从前面那个岔路口走。”
倾盆大雨不要命的冲刷着路面,每一步都像踩在海绵里,踉踉跄跄,稍不注意就会摔倒在地上,树林被冬风剥去了叶片,孤零零的树杈在雨中凄凉的摇摆,不时折断掉落在脸上,越往里走,道路越崎岖,沟壑纵横,积水深浅不一,枯败的树叶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在此情此景中,难解沉郁。
终于,在徒步近3公里后,护林人的小屋出现在几步之外,屋内灯光昏黄,于许蔺几人却是一种希望。
“卡过”
副导演尾音未落地,十来个工作人员已拿着雨伞和暖宝宝冲进雨中,护着四个演员走进同样冷气十足的休息室,景泽和柳予安换好衣服,缩在土炉子前烤火。
李三双拿着剧本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们对面,亲手盛了两碗热姜汤递过去,然后看着柳予安过分惨白的脸“你用不用替身”
柳予安一口气喝完姜汤,舌头被辣的直抽抽,但也不能影响他没大没小的耍嘴皮子“师父,最后分红的时候多给我点就行。”
李三双憋气,抬手想拿剧本敲他头,却被景泽拦住,他看一眼景泽肖似景晟的脸,气鼓鼓的骂道“你哥护他,你也护他,他到底给你们兄弟俩吃了什么迷魂药”
景泽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暗莫测,他垂下头,好半天才回答“柳老师,不舒服。”
李三双叹口气“再休息半个小时。”
接下来的几场全是动作戏,十来个壮汉一齐围攻景泽和柳予安,柳予安数十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被人抓着脚在地上拖拽,风吹雨淋,冷意渐渐渗透皮肤,深入骨髓,胃部的抽痛感越发明显。
在李三双第30次喊“卡”的时候,柳予安几乎站立不住,他背脊佝偻,双手撑腿,用力的深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点刺痛才渐渐散去。
景泽拍完打斗的特写场面,快步跑过来,拉着柳予安走进护林人的木屋,二话不说脱掉他的上衣,拿盆接热水烫毛巾,随即敷在柳予安的胃部,缓慢的按摩。
柳予安舒服的“哼哼”,眯眼偷瞧景泽面色微冷的侧颜,嗯,睫毛真的好长,居然能在脸上投下阴影,嘴唇有点薄,好像有本书上说嘴唇薄的人薄情寡义,但我家小朋友一定不会那样“景泽”
“嗯”景泽以为他哪里不舒服,眼中顿时浮起几分紧张。
柳予安的唇角悄然勾起,忽的想起之前李三双的话“你你为什么要护着我,嗯还有,你为什么总是知道我在难受”
因为我爱你这句话在景泽嘴边转了几圈,还是没能说出口,他重新烫过毛巾,继续帮柳予安揉肚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徒然开口道“我有个朋友。”
柳予安眨眨眼有个朋友,这又是什么鬼操作喂不要无视我的问题
景泽没等他回答,自顾自的接着说“暂且叫他a,a喜欢b,但b又喜欢c。”
柳予安一般来说以“有个朋友”开头的问题,都是在说自己,可是景家人又不能用常理来推测,好纠结。
他沉默一会,问“b和c在一起了”
景泽摇头“没有。”
柳予安“c喜欢b”
景泽调出柳予安上次醉酒,景晟强烈建议他把人丢在马路边的记忆片段,又摇摇头“我觉得不喜欢。”
“那b跟c表白了吗”
“没有,暗恋。”
柳予安不屑的“切”了一声“那个b应该是个2b吧”
景泽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嗯,的确2b。”
柳予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景泽“那你说a该表白吗”
“千万别”柳予安穿上湿漉漉的衬衣,丝毫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非常语重心长的劝诫,“万一表白被拒,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为什么”景泽纠结的停顿一下,“为什么做不成朋友”
柳予安拍拍他的肩膀“小朋友,一个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说出我们做朋友吧这种残忍至极的话,既然不能给他想要的,那么对这份爱最好的回答就是干脆利落的说再见,不给他任何希望。”
副导演在屋外叫人,还需要补三个特写镜头。
景泽默默的咽回那句“我愿意,哪怕以朋友的身份”,跟在柳予安身后走出去。
中午2点左右,剧组返回酒店,柳予安一头栽进床里,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在剧烈的胃部痉挛里挺尸一样的爬起来,他第一个动作不是摸手机,而是气息奄奄的滚到镜子前梳洗打扮,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为自己打气“记得,你的代号叫作金尊无敌超级vvvi大花瓶,任何场合都要金光闪闪,光芒万丈,哈哈哈我不痛,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啊我一点都不痛,麻麻批”
发丝不乱,额上三个痘痘扑粉遮盖,俏皮的深蓝色领带搭配休闲款西装,腕表选的当季新款,皮鞋老子的皮鞋呢不,不能穿皮鞋,我在生病,总得有个地方是凌乱的,柳予安从箱子里翻出驴牌的拖鞋,扶墙踩上,视线朦胧的拿起手机拨通电话,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
电话一秒被接起,景泽略显沙哑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柳予安,柳老师”
柳予安“陆海,老子要死了,快点来靠”
在门被拉开的那一刻,景泽已穿着睡裤和棉大衣冲过来,没等柳予安说话,一把抱起他往电梯间冲,柳予安闻到凉凉的薄荷香,本能的往他怀里缩了缩,语气软绵绵的叮嘱“我左脸肿了,拍照的话,右脸比较好看”
景泽有点想揍人,怎么办
车开到医院,一顿折腾下来,天正好大亮,柳予安挂完三瓶水,有些昏昏欲睡,但因着景泽在旁边,两人难得能独处一室,他根本舍不得浪费时间去睡觉,强撑着眼皮装模作样的说“你忙了一晚上,累不累啊,要不然先回去吧”
景泽没接茬,拉过椅子坐在床头“医生说你待会要上厕所。”
上厕所,把尿柳予安老脸骚红“不用,我我,待会叫陆海来,嗯,或者叫护士也行。”
景泽保持沉默,拒绝交出“把尿”的权利。
两人僵持了大约10分钟,一声味道十足的“??贝用薇幌麓?矗??璋材康煽诖粢徽螅?程痰目梢灾苯由湛??澳歉觥
景泽淡然如初,一把抱起红虾仁影帝“去上厕所吧。”
柳予安憋气,强行解释“不是我。”
景泽眼浮笑意“好,是我。”
柳予安你这样,我并没有好受多少
下午,柳予安挂完最后一瓶吊水,陆海才热情洋溢的走进病房,不等自家祖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损人,立刻恭恭敬敬的奉上iad“祖宗,你要的视频搞到了。”
柳予安提到嗓子眼的火气倏然烟消云散,透过门缝偷瞄一眼空空如也的廊道,嗯,很好,小朋友没回来“全部都在”
陆海点头“一个片段都没少。”
柳予安眯眼贼笑,小朋友和他的床上戏完整版到手,好开心他戴上耳机,点开视频播放器,景泽结实的八块腹肌毫无掩饰的出现在眼前,美好的画面让鼻腔都热起来。
陆海深藏功与名的“嘿嘿”一笑,悠哉的拿起小刀给自己削水果吃。
屋内两个人各占一边,全神贯注的干自己的事,谁都没发现景泽端着晚饭步履轻盈的走进病房,悄然的四下一打量,视线定格在柳予安手里“柳老师,你在看什么”
柳予安缓缓的抬起头,好险没失控骂娘,咳嗽两声,佯装镇定道“这两场戏,嗯,我ng太多,所以想好好研究学习一下。”
景泽放下餐盘,拿起餐巾纸,扶住他的后脑勺“你流鼻血了。”
柳予安尴尬“嗯,上火。”
景泽“你今天好像只喝了粥。”
柳予安捂住眼睛,欲哭无泪“厚积薄发。”
“嗯,”景泽帮他擦掉鼻血,堵上鼻孔,一锤定音,“那再喝5天粥吧。”
柳予安瞄一眼笑得快抽过去的陆大经纪,咬牙切齿且满面微笑的点点头“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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