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有时候,时间如同天边的飞鸟一般,转瞬即逝,有时候,却又漫长的冷漠无情。
今夜,对于正在梦中酣睡的人来说也许太短,不过对于城外那座着火的茅草屋内的几人,却并不是如此。
大火蔓延的速度,逐渐变得快了许多,就连陈非这种天生寒体的人,都是急促的喘着热气,只见他,以多年糅合而成的“逍遥游”在屋内如同,“迷踪幻影”一般,迅速躲闪着面前的父亲。
陈天常出手狠辣异常,招招毙命,二人在这狭窄的内游离辗转,身形扑朔,小陈非,因身子瘦小灵活,且多年练习的一般以武术斗技为主,以至于每次都能,堪堪躲过陈天常狠厉的招式,剜、爪、勾、蹦、每一次的躲闪,都似乎带着万分的凶险。
小陈非,虽将“逍遥游”运用至极限,但脸上,身上,或者头发,时不时被陈天常,摩擦钩抓而过,只听那位于姓老者,用苍老的声音,焦急的大声喝道左十二
话音刚落,小陈非身形如同一头猎豹一般,迅速出现在了左边不远处,接踵而来的,便是陈天常如同鹰爪一般的森然铁爪,这一击扑面而来的同时,于姓老者的声音在小陈非耳边急促响起。
“后八”
然后,小陈非便消失在了铁爪之下,闪转至后方,陈天常嗜血的本能,催促着他,癫狂的向后方追去,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位老者掐准了位置,迅速抬手,将一根细小的银针,对着陈天常的后背就扎了进去,而后抓起另一根银针,迅速出现在了后方八步之处,又以同样的手法,将追击而至的陈天常后背,扎下一根银针,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逐渐的,陈天常的速度,仿佛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衰减方式,缓慢了下来。
“小娃娃,你尽量拖延住你父亲,老朽去请救兵来救你。”于姓老者以一种及其真诚的语气,一边飞速的冲着门外冲去,一边说道。
“好的老先生,你别骗我啊”小陈非稚嫩的声音从老者后方的屋内传来。
于先生内心得意道“这小娃娃果然好骗,老朽只是略施小计,便叫他提老夫挡住那怪物,嘿嘿”
小陈非此时并不知道,那位于姓老者的话全是诓他所说,自从几年前头部受创之后,他就变得不似以前,机灵聪慧,整天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屋内两道人影纵横交错,你来我往,刚开始小陈非还时不时与父亲对上几拳掌,当他感受到父亲体外那如同利刃的气流时,便再也不敢与之抗衡,只是凭着“逍遥游”游离在屋内,可是当他每次看准时机,逃遁而出的时候,陈天常似乎总能未卜先知一般,以毫无章法的招式将他逼退。
小陈非内心焦急,屋内的火焰越来越盛,就连他们天生寒气之人,身体都有些被灼伤的痕迹,目前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位老伯伯说是找人帮忙,到时候也许自己和父亲都会获救吧
小陈非内心叹息,只是心中总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别傻了,那老东西刚才还想杀你们,只不过是让你牵制住父亲,自己逃跑罢了”
“别傻了”
“别天真了”
“想办法冲出去吧”
那道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终于,他的呼吸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逐渐紊乱了起来,每一次的闪避,都伴随着一些血肉伤口。
“还想跑吗”一道让他遍体生寒的声音从后方冷漠的传来。
一支冰凉的大手,按住了他幼小的肩头,紧接着,一股刺痛从右臂上传来。
“呃”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惊呼出声。
“开”清脆的童音从小陈非口中传出。
他用起全身力道,整个身子凌空拔起,向后一翻,一脚便踢到了陈天常的后脑处,然后借力,落到了不远处,眼神有些悸动的看着陈天常。
陈天常只是神情戏虐,一只手微微抬起在嘴边,将其中两根腥红的手指,附着在舌头上,细细品味,双目中透露出一股痴迷,而后陡然看向小陈非,以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速度疾驰而去。
“死”如同野兽的嘶吼之声,砰然爆开。
似乎有一种急切的渴望,控制着他的神志,如今的陈天常已然化身为一只暴虐残忍的野兽,无时无刻都被一股股嗜血本能所操控着。
“洪爷爷,你说这呆鹅会不会死”
扬州城外,一处水潭边,站着二人一鹤,其中一个小女孩扑闪这一双大眼睛,对着身边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壮实老头,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小女孩正是不久前与小陈非有过一番交集的那位骑鹤的女孩,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站在这壮实老者身边,竟然有些乖巧,全然不似刚才捉弄小陈非时的“古灵精怪”。
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草屋,洪猛只是简洁的说了句“死定了没救了。”
他的声音与人一样,显得那样的粗狂,刚猛,如同一道洪流,中气十足,洪亮而又粗野。
“啊真没用。”
小女孩略显失望的叫了一声。
“还以今天出来能多看会戏呢,没想到这个陈天常和这呆鹅这么弱啊当初洪叔叔果然是被这家伙偷袭了吧”
小女孩有些兴致索然,转身去和后方的那只怪鹤玩闹了。
“不,丫头,你错了,这个人很强,虽然现在灵力全失,无法看出他的全部实力,但以刚才仅凭战斗本能所发挥出的力量,此人不可小觑,洪儿在大意之下,败给他,也许还是有可能的。”
洪猛上身着一黑色劲装,身体上盘虬卧龙肌肉与青筋,给人一种浑厚的力量美感,眼神微动,看着火光处,缓缓说道。
“洪爷爷,真没意思,我和大鸭去找爹爹了,你把陈天常杀了就快点过来呀”
黄鸢般清脆的声音从后方像女孩的口中传出,只见那头红鹤已经载起了她,准备朝着一旁的扬州城门走去。
然而,就在二人认为小陈非在陈天常如此猛烈迅速的一击之下,必死无疑时,命运的大手仿佛在可怜这对父子一样
小陈非看着眼前癫狂的父亲,陈天常这一击,似乎蕴含着一种飞蛾扑火的决绝与舍生忘死的欲望,就连身边猛烈燃烧的业火,都被他这一击速度给带着朝着小陈非倾斜而去。
小陈非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父亲教自己练剑的场景,那时候的他,风华正茂,白衣胜雪,对着幼儿的他侃侃而谈,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剑,眼前重若千斤的庞大巨石,便被那一剑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刺成齑粉。
如今父亲的这中速度似乎蕴含着那时的剑意,那种无物不催,那种锋利无匹,只是如今的剑,已然变成了陈天常自己,他疯狂,他嗜血,他甚至不知道,此时的剑,对准的是他唯一的儿子
小陈非看着来势汹汹的父亲,他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纤细小手,对着父亲抱了上去,也许这样和父亲在一起也好,到时候还能见到从未谋面的母亲了吧。
看着父亲那凶狠的眼神,看着周围燃烧殆尽的草屋,看着土墙上挂着的一把木剑,他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回想着父子间多年前的嬉笑怒骂,多年前的山水嬉闹。
只是,过了很久,身上也并无任何触感,他睁开了眼睛,然而,看到的却是让他毕生都无法忘记。
只因这一刻,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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