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慧心一脸天真“是呀,马嵬山旧事。”
“哦”裴义淳松口气。马嵬山旧事有清水版,王掌柜给她的肯定是这个。
“我看完发现,写文章也不是很难嘛。”余慧心轻轻地哼了一声。
“所以你就自己写了”
“对呀。我看了许多书,便想学着别人做学问,但那些学问太高深了,我看都看不太懂,又怎么做但马嵬山旧事却不同,我看着挺好懂的,就想学着它的模样试一试。”
她当初给马嵬山旧事搞清水版,就是为了拿来给新笔名当范本。否则她一深闺女子,连个模子都没见过就写出来了,还和富贵闲人的那般像,马甲不就直接掉了吗
而现在,她可是有王掌柜当人证的,马嵬山旧事是他亲手交到她手中的。
裴义淳听了她的话,一阵无言,半天才说“你这个不叫做学问。”
“哦”余慧心有点失落。
“不过写得挺好的”裴义淳鼓励道,“写人情世故,不教道理,却也暗含道理,很好的书。”
“谢谢裴公子。”余慧心一笑,“那我以后就继续写啦其实我觉得,我写得比那个富贵闲人好点呢”
富贵闲人笔下的书,她尽量往口语靠拢。到了廿一居士笔下,她当然要有所改变,又往文言靠拢,就变得半文半白的。正好她近一年来一直在看典籍,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写起来不算难,就算有错用,乍一看也像模像样了。
所以,就算一眼看过去有富贵闲人的风格,但她说自己是看了富贵闲人的书才写出来的,也令人信服。当然,她也是欺负此时应该没人研究写作技巧,否则陈世美这书怎么看都不像新手写的。
“嗯”裴义淳被她笑得心猿意马,又不敢看她了,低下头喝茶。喝了一口,看见桌上的书,他神色一凛,抬起头问“这书中所写之事,是否有你自己的经历”
余慧心迟疑片刻,轻轻点头,“裴公子是因此才怀疑书是我写的”
“自然。”裴义淳握了握拳,愤愤不平,“想不到那家人居然那样对你”
余慧心在书中,将王家想休妻、余七巧怀孕、王家谋害余七巧腹中胎儿这个过程如实地还原了。只不过书中的陈家、秦家与现实中的王家、余家不尽相同,所以省略了绿柳这个背主婢。而书中的秦慧娘,还有许多凄惨的遭遇,很容易引发读者的愤怒和同情心。
余慧心想了想,摇着扇子道“幸好我和离了。刚回家时,爹娘还想为我另觅良缘。只是如今我这身份,肯定被人挑剔”
“你莫灰心”裴义淳急道,“总有人识得你的好”
余慧心眼波流转,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噙着笑道“若有那么个人,哪怕不能在一起,我心里也高兴。”
“呃”
余慧心心里明白,余家与裴家天壤之别,就算她和裴义淳互有好感,也很难有结果。但是,见着这人就开心不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喜欢自己,那就更开心了。
只是此人别看他掉钱眼里了,某些方面却纯真得不像话,他可别为情所困呀
想到此,余慧心对他道“前几日我看到一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裴义淳大为震动“这诗谁作的”
“我在南市有家铺子,先前租给人开食肆,前几日收了回来,我准备开个茶肆。去那里看时,见墙上写了不少诗句,这是其中一句。”
此时便是这样,文人骚客喜欢在旅馆、饭店的墙上写些诗句表示“xx到此一游”,若是写得好,很容易被人抄走传诵,诗人也就因此出名了。老板要是不想他们弄花墙壁,还会挂个专门写诗的板子在墙上。
“作者是谁”裴义淳问。
余慧心思索片刻,假装回忆“好像叫秦少游”
“秦少游”裴义淳皱眉,“不曾听说就只这两句么”
“是呀。”
“可惜了”裴义淳一脸遗憾。
“要不你给补上”余慧心只见过他的画,好奇他会不会作诗。
“别戏弄我”裴义淳急忙摆手,“我此生仅有的一点才华都在画画上头了,写诗还是交给别人吧。”
余慧心噗嗤一笑,又回到刚才的话题“看了这诗,我算是想通了,若将来有个两情相悦的人,却不得家里同意,倒可以安慰自己。”
裴义淳放在膝盖的手收紧。
“哎呀”余慧心突然拿扇子挡住整张脸,“我怎么和裴公子说这些真是羞死人了”
裴义淳微愣,释然笑道“无事。这两句诗对我也有很大的启发,很多事都是这样的道理。”
“嗯。”余慧心躲在扇子后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裴义淳问“你刚刚说要开茶肆”
余慧心终于移开扇子,神色如常地说“是呀。”然后将自己的打算说了,正好问问他说书会不会犯到什么法。
裴义淳惊叹不已“你这脑子怎么长的真是奇思妙想”
余慧心笑笑不说话。
“你开这铺子要多少钱可以算我一份么我我时常缺钱,若能有个稳定的进项就好了。”裴义淳说得面色赧然。
余慧心呆了呆“若有裴公子做靠山,这店就不怕人来捣乱了,我求之不得呢钱就不必了,我分裴公子一半红利”
“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使得铺子要重新开张,我想在后院收拾几间雅间,布置得像样点。可我对文人墨客的喜好实在不懂,正琢磨着去哪里请个人来指教一番。现如今有裴公子,自然不劳烦别人了。你这本领,足够分走一半红利”
裴义淳想了想道“那等我看过再说。”他心里想到时候不论如何,自己都得投点钱才像话。
“行,到时候我们写个契约。”
裴义淳点头“那我们现在去铺子里看看”
余慧心看了一眼外面“今日天晚了,改日吧。”
主要是饭店的墙壁上并没有秦观的诗,只有几句打油诗,她得先叫人铲掉
二人便约了个时间,在铺子里碰面。
铺子里已经收整过一番,裴义淳没看到秦少游的手迹,十分遗憾,差点就跳起来训人。但看了一眼旁边的余慧心,忍住了。
罢了,她是识字的,应该不会遗漏什么,那位诗人应该只想到这两句,因为太好,就得意地留下了。
余慧心带他将整个铺子连带后院都看过,然后坐下来讨论。
余慧心说“原先的厨房拿来烧水、做点心,大堂里供普通的茶和外头买的瓜子果脯;雅间里弄专门的茶具现煮、上现做的点心。”
“做点心的人哪里去找”裴义淳问。
“呃”余慧心被问住了。对哦,雅间算是vv间,一般的手艺肯定不行啊。
“这个先记下,用时再说,大不了我将府里的厨子叫过来。”
“多谢裴公子”余慧心感动不已。
除了后院,大堂的楼上也算雅间,但肯定比后院的差点。大约后院算头等舱,楼上算商务舱,大堂算经济舱吧。三个舱的硬件设施自然有所区分,说书的只在大堂,如果客人想听,也可以单独给他们说。
裴义淳听了她大致的想法,撩起袖子拿起笔,开始书写因为一会儿要写股份契约,余慧心来时备了笔墨纸砚。
“楼上摆矮案,备一套笔墨纸砚、两副围棋。”裴义淳道,“如今不少书生爱开诗会、文会,他们不缺钱,万一来,就让他们到楼上,那里风景好,能让他们诗兴大发。”
“好好好”余慧心点头,看着他将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
“后院的雅间,别每间一样,最次有个梅兰竹菊的区分”
“我也是这样想到的。”
最后定下的主题是琴、棋、书、画、花,琴就在房间里摆把琴,最好是箜篌或琵琶,棋自然是摆棋,书挂一幅书法,画挂一幅画,花就摆个插瓶插时令鲜花。
两人讨论了半天,裴义淳将需要的东西全部罗列了出来。
放下笔时,他说“雅间的字画交给我吧。”
余慧心愣了愣,纠结地道“你的画买不起。开这店的本钱总共花不了多少,你拿一幅画来,别说一半红利,全给你都不够,我怕要卖身做奴婢了”
裴义淳瞪她一眼,涨红着脸说“谁要你做奴婢”
“”
“你如此过意不去,那就五五分吧,之后怎么赚钱就交给你了,有事告诉我一声就是。”
“哦”
他当即拿起笔写契约,完了两人各自签字、按手印。
余慧心按下了红手印才想起“不找人做个证么”
裴义淳径直收起自己那份,哼道“我是谁我若想毁约,除非你叫圣上来作证”
“”
他突然一笑,又说“说起来,圣上也是向着我的。”
余慧心挑眉“公子可要慎言,圣上是明君。”
他微愣,点头“你先前说要一只小猫,我看它们现在可以抱你那里去了,你要哪只豆豆、蝴蝶还是蜘蛛”
“”听名字突然不想要了。但她自己取的,嫌弃也不能说,就挑个相对好听的吧,“豆豆”
“那我明日给你送来。送到铺子里,还是你家里”
余慧心嗯你今日怎么不顺便送来
她突然明白,他为何要来入股开店了。她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怕她没靠山被欺负,原来不是啊
《穿到古代当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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