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让你丫的再穿越

106.血浓于水

    翟俊彦不得不惊醒了,这个事情很现实,什么爱情、亲情,在钱面前屁都不算。

    多年以来,宝珍接受了翟俊彦常年不顾家,接受了他不走正道,还接受了他在外边有别的女人,只要他还会回家,还是他们家的一份子,宝珍什么都忍了。而当翟俊彦对她提出离婚时,宝珍全面崩溃了。

    宝珍跪在翟俊彦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着求他不要离婚。九岁的儿子也跪在妈妈身边,抱着妈妈跟着一起哭,却不知是哭爸爸的铁石心肠,还是哭妈妈的无力回天。宝珍的父母兄弟气得发颤,指着翟俊彦鼻子骂他畜生。翟俊彦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宝珍的父亲就这样被气进了医院,等着医药费救急,翟俊彦趁热打铁,说只要宝珍愿意离婚,就给他家二十万,自此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二十万对当今的翟俊彦不过九牛一毛,全当施舍,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宝珍家,算上他当初在宝珍家的所有吃喝拉撒住,这二十万绰绰有余,更别提他们家还一度把他当苦力使唤,这些他就不计较了。总而言之,只有宝珍家欠他的,没有他欠宝珍家的。至此,话都说开了,宝珍和家人这才明白翟俊彦对他们竟有着那么多那么深的恨意,他们以为彼此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到头来全是个笑话。

    婚还是离了,翟俊彦还把儿子的抚养权抢了过来,他有关系,有经济实力,宝珍作为一个单身母亲,自然抢不过他。该解决的大事都解决了,翟俊彦认为,他的人生即将翻开新的篇章。

    确实翻开了新的篇章,却和他想象的宏图伟愿有点出入。

    翟俊彦坚定地离了婚后,他父母和他也翻了脸,老爷子亲口宣布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说他们当了一辈子老实人,生不出这么忘恩负义的混帐东西。他想把两老接出城里来,两老不肯,他寄钱回去,两老不要,一把年纪还坚持自己天天下地,即便饿死也不吃他一粒米。

    儿子跟他的关系也势同水火。儿子跟这个父亲几乎没有感情可言,从他出生到现在,是母亲一手把他带大,他只知道什么是母爱,不知道什么是父爱,他更永远不会忘记父亲是怎么把母亲逼到绝路的。从前父亲是个让他又敬又怕的陌生人,现在,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实为仇人。

    把正宫逼下了台,情妇一心等着上位,翟俊彦却不干了。情妇说的话很有道理,法律上的妻子有权分自己的财产,可自己的财产为什么要分别人一半他连糟糠之妻都信不过,他能信一个人尽皆夫、心机深沉的女人吗

    他不记得从哪一天起,他丧失了信任别人的能力,也丧失了爱别人的能力。他守着万千身家,却孤身一人。

    情妇拗不过他,委曲求全地继续当情妇,然经此一役,他们之间连那点同甘共苦的情谊都消磨殆尽了,同床异梦已是必然。翟俊彦对自己的发妻都心狠手辣,情妇知道,她必须为自己谋出路。

    若非她也给翟俊彦生了个孩子,翟俊彦恐怕也不会容她留那么久。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情妇勾上了翟俊彦的一个得力手下,卧薪尝胆十三年,在翟俊彦回过神来时,他的商业帝国只剩下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

    一把年纪的他,宣告破产。

    从一无所有,到荣华富贵,再到一无所有。一应跌宕起伏,均如白驹过隙。

    翟俊彦的父母早已双双离世,至死不肯跟他说一句话。宝珍家一如他所言的,恩断义绝,两不相欠,他十年没再听到宝珍的任何音讯。儿子倒是很争气,成绩很好,硬是凭本事考上了国内一所985大学,却没有要他一分钱的学费。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他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带上了自己的身份证,当面对翟俊彦说,他现在已经成年了,他已有权利决定自己的行动,他将永远离开这个家,他上大学也好,以后的人生路也罢,都不需要翟俊彦再操心。至于这九年间他在这个家里所花的一分一毫,他都记了下来,以后等他挣钱了,他一定会还给翟俊彦,一块钱都不差他的正如翟俊彦当年对宝珍家做的那样。

    他不知道,这些年来,当他忙着在生意场上东奔西走的时候,儿子时常偷偷联系母亲,是母亲鼓励他不要自暴自弃,要好好学习,唯有这样,才有能力摆脱这个梦魇。

    就连情妇那个声称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情妇也无情地给他当头泼了盆冷水那是二顺的孩子,他糊里糊涂地当了个接盘侠而已。

    翟俊彦早年打打杀杀,左伤右痛,后期烟酒鱼肉,沉耽声色,身体早就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又承受了种种精神上的冲击,一下子就病来如山倒,在众叛亲离中躺进医院,一蹶不振。往日交游广阔、门庭若市,而今人走茶凉、无人问津,唯一一点勉强算得上安慰的是,儿子履行了他临走前的承诺,一小笔一小笔地给他汇钱。靠着儿子的接济,翟俊彦才住得起院,不然他怕是要以一副风烛残年之躯流落风雨,横尸街头。

    是那一点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尽管曾被他弃若敝屣给予了他生命最后的尊严。当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人生终点处,动弹不得地卧在那张窄小的病床上,在一片死寂无声中,在消毒水与恶臭的混合气息中,回想起他的妻子和他的儿子消失在他生命里的那一天,回想起他们绝望而冰冷的面容,他满腔悔恨的泪水,却再也无力流出。

    他恨过关浩,恨过二顺,恨过情妇,恨过背后捅他一刀的属下,他恨过全世界,他不停地试图将自己一生的悲剧推诿为别人的责任。躺在医院里那浑浑噩噩的几年,他沉陷在这样的泥沼里无法自拔,若他还拿得动刀,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杀了那些人渣。

    终于,在那个最后的夜晚,他幡然醒悟。

    没人倾听他的话语,只有他自己倾听。没人会受他欺骗,只有他自己心甘情愿地自欺欺人。他一次又一次顽强否认的那些罪恶,源源不断地侵蚀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向自己认错,比向别人认错,更需要勇气。

    他错了。他这一生,彻头彻尾地走错了。他当初怎么就中了邪,怎么就瞎了眼他怎么就忍不住诱惑,耐不住寂寞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他一定做个好人。

    在这个念头中,他的意识逐渐朦胧,他知道,一切都即将画上句号。

    他却醒来了。

    不是做梦,不是幻觉,他醒来了。身旁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宝珍,她的眸光是那么澄澈,她的笑容宛如天使。

    不,她就是天使。

    翟俊彦震鄂了半天,难以置信,宝珍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劝他要不今天请一天假,不去上班了,翟俊彦傻傻地问,去哪里上班

    “你睡傻了天上人间啊。”宝珍说。

    翟俊彦心里一个寒颤。

    宝珍收拾完床铺,就要出去,翟俊彦一把拉住她的手,宝珍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来,见翟俊彦一脸严肃,沉默不语,小心地问他怎么了。

    “宝珍,”翟俊彦抬头看她,讷讷道,“我不干了,我不在天上人间干了,我今天就回去辞职,咱出去摆个小摊,做点小本生意,一起努力,总饿不死,你说好不好”

    宝珍惊讶地看着他,好一阵子,眼眶湿润,鼻头泛酸,忙不迭地笑着点头,“好,好,当然好。”

    翟俊彦冷不防要辞职,第一个不干的就是曹雨燕,她质问翟俊彦为什么,翟俊彦看着她粉黛嫣然的脸,却没有了当初那种不可抑制的心动。这样的女人,他这一辈子见过了太多,也睡过了太多,尤其在他有钱有势也有能力之后,他疯狂地寻找曹雨燕的替身,一个又一个,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当年那被命运之手撕开的无尽空虚。

    然而,没人能替代曹雨燕。作为他第一次刻骨铭心却猝然夭折的爱情,她是那么特殊、那么珍贵,可翟俊彦猛然醒悟,当年的她早已被自己珍藏进了记忆里,被厚重的岁月层层美化,以至于成了纤尘不染、超尘脱俗的无上女神。而今,曹雨燕再一次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桃花眼好像还是那双桃花眼,大白腿好像还是那双大白腿,却一切都变了,翟俊彦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竟是那么艳丽而粗俗,烟不离身,脏不离口,爱憎分明,敢作敢为,理直气壮,无畏又无耻。

    翟俊彦毫不犹豫地和她一刀两断,之后她会如何,关浩会如何,他都不关心,也和他没有关系。这一辈子,他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划清界限,他不想再沾染任何伤天害理的犯罪勾当,他要用宝贵的人生好好地撑起他那个小家庭,好好爱他的妻儿,做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和父亲。

    云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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