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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月抬头,却见是艘小舟,依稀见青衣人头戴斗笠,持箫立在船头,神月一凛,神情当即戒备起来。┏m.read8.net┛
可静静听了一会儿,原本紧蹙的秀眉忽然放松了许多,顺手捞起一块鹅卵石就丢了过去。那石子打出七八个浪花,不偏不倚地砸在青衣人的竹箫上,发出一声撞击金属的声响,只听神月叫道:“别吹了,难听死了。”
青衣人闻声立喜,当即脱下斗笠,露出一张柔和的脸来。他的五官单拿出来没有半点儿特点,但凑在一起却出奇的顺眼,尤其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时,分外讨人喜欢。若桓玄在此,定会气恼地捶胸顿足,将自己吓退之人竟会给长着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正是来寻神月的风掠吟。
他挥衣踏浪,跃上岸来,冲神月喊道:“小月,你在这儿!”
许是他眼中的兴奋与欣喜太过热烈,神月没有计较他的称呼,只挑了挑眉:“干嘛又跟着我?”
掠吟道:“公子担心你的伤,命我一路保护你。”
“他难道闲的发慌?”神月眼睛闪了闪:“是否我这些日子没去砍他的竹子,他闺中寂寞了?”
掠吟微一尴尬,回道:“这……公子回去闭关了。”
“祝他走火入魔,早登极乐”,神月眯眼笑了笑,虽说的轻松,但面具下脸色已有些发白,她心知流风绝不是关心她,而是怕她就这样死在旁人手上。“闭关?”神月有些咬牙切齿,那人每次闭关出来只会变得更加棘手。
仿佛怕掠吟瞧出端倪,神月装作十分嫌弃地瞧了他手中的竹箫一眼,转过身将楚铮放平,便低下头去。
“小月!”掠吟发觉她意欲何为,忙出声阻止道:“你要做什么?”
神月抬起头看着他道:“渡气,没见他要死了么?”
闻言风掠吟的声音都有些发抖,问道:“他,他是什么人,要你渡气救他?”
神月将楚铮脸上的湿发拨了拨,露出他那仿若刀削般俊朗的脸给掠吟瞧,声音没有半点儿起伏道:“楚铮。”
掠吟愕然问道:“哪个楚铮?”
神月斜他一眼:“还有第二个么?”
掠吟道:“是燎原枪法的传人,燕山派掌门苏霍的外孙,燕廷殿前指挥使,那个大燕第一高手?”
神月听他一连说了楚铮四个头衔,眨眼问道:“你认识?”
掠吟摇头道:“谷主只命你夺枪,既得手了,不杀他便罢,为何还要救?”
神月给他问得怔住了,迟疑了一下方道:“我……他伤了我,我还没有报仇,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一转头却见掠吟将枪拔起上前递给她。
“做什么?”神月望着他一脸奇怪。
“报仇啊。”掠吟说着拨手将枪尖对向昏迷的楚铮。
神月当即一把推开,对上掠吟疑惑的眼神,半晌方咳了声道:“趁人之危非是君子所为。”
“君子?”掠吟瞪大眼睛看着她:“你?”
神月面具下的真容一红,好像自己距离君子的境界实在有点儿遥远,只好承认道:“这傻子不会水,还抱着我跳江,救他一命而已,闪开!”
掠吟没有听命,先她一步俯下头去。
神月乐得有人代劳,站起身来,却又愣了在那里。
不远处的江面上,一个与掠吟装束一模一样的青衣人正静静站在他方才站着的小舟上,连站着的位置都丝毫未变。那人于江中独立,在满江飘荡着的断桅残橹间显得既寥落又怆然。
他手中白玉箫身挂着的银铃轻晃,发出令人心碎的声响。
千古伤心,是为葬情。
神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救护楚铮的掠吟,低声问道:“风掠吟,你家公子真的回去闭关了么?”
掠吟头也未抬道:“这是自然的。”
“那他是谁?”
神月指着江上的人,单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实质的杀气便铺天盖地袭来。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那是终日在利刃上攀行的人所独有的气质。
就像在照一张无形的镜子,只要一看到他,就看到了自己。
洬魂谷——流风。
神月转头看向了掠吟。
风掠吟也跟着怔住,连忙起身朝那人拜倒,颤声叫道:“公子。”
流风的身子晃了晃,身子便从舟上瞬间移动到河滩,站在距离神月三尺远的地方,身姿甚是潇洒。原本风掠吟穿着同样的衣服也是极端丽的模样,但二人站近一比,便如同蒹葭比玉树,不可同日而语。
流风斗笠下的面容瞧不真切,只见他偏过头像是先上下打量了一下神月,开口道:“这张脸真丑。”
神月不料他第一句会说这个,当即回道:“把你的眼戳瞎,便不会觉得丑了。”但下一个瞬间,神月忽然退了一步,皱眉道:“你这又是喝了多少?”凑近方嗅到他身上的酒气浓郁逼人。
流风常醉,醉后引箫长吟,如龙行出水,凤歌九霄,百鸟闻声齐鸣而至,乃洬魂谷一奇景。
只听他哼了一声,甩了个酒壶给她,道:“酒香甚好,你该多喝,遮遮你身上的味儿。”
神月接过酒壶,拿到手中看了看,见竟是那船国礼中的葡萄酒,想来是他来时见到那凿船未沉的残骸,从中寻到先喝了个痛快。她还不及笑他,便听他戏谑自己,她虽身居高位,杀伐决断,但究竟是个女孩家,闻言下意识朝自己身上嗅了嗅,叫道:“我身上哪有什么味儿!”
流风嘻了一声,箫上银铃颤动,笑道:“狐狸精,骚气重!”
“啪”的一声,酒壶摔在河滩的乱石上应声而碎,只见神月手指翻转,三道银光脱手而出,流风看也不看,叫道:“恼羞成怒了?”甩手三支幽蓝色的引风翎破开银光。
神月见状愈发气得叫道:“你又欺负我的小蓝!”说着一掌素月分辉朝他前胸打了过去。
引风翎虽是流风的暗器,但蓝溪羽鹤却长于琴湖,是神月的爱宠。
自他二人比邻而居,同为洬魂谷招魂尊使起,争斗就不休不止。
准确的说,争斗更早在这之前,在他俩未分胜负的不归路上。从武功比到完成任务的难度高低,乃至手下招魂使的人数,能力,到后来,连琴湖小筑飘出鱼香,箫林馆马上就一道红烧鲜笋回敬。
于是,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引风翎、追月令,起因全然是因为神月心爱的蓝溪羽鹤在竹林玩耍时不小心遗落了一羽鹤翎,好巧不巧被正在竹林吹箫的流风拾到,于是神月误以为流风伤她爱宠,一气之下将箫林馆门前的紫心铜竹砍了个七零八落,随意拾起几片预备回去当柴火,只是一个不小心行动的时候留了一片。
那尚没有残月刻痕的紫心铜竹片,便成了追月令的前身。
待流风回到箫林馆内,看着满园的残竹笑了笑,转身捉来蓝溪羽鹤,一夜将鹤羽扒了个精光。
任务时随手挥出几支羽毛,就被传成那闻风丧胆的引风翎。
掠吟见这二人当真动起手来,饶是他出身洬魂谷,也忙拖着楚铮寻了个背风的巨石,能有多远便躲多远。
昔日他跟在这二人身后侥幸从不归路逃出性命,亲眼见识过他二人是如何的心黑手狠,不择手段。他俩若是斗起来,除了谷主,这世上谁能拦住?
见神月攻来,流风当即横箫格挡,仍笑道:“虽然你是长得丑,但也不必这样想不开,距中元尚有小半年,这样早就来送死,叫师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神月挑眉冷道:“你这师兄叫得倒挺顺嘴的,说谁长得丑!”
流风笑道:“若不丑便撕下面具给师兄瞧瞧。”
他言语轻佻,话语间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神月眸中杀机一闪而过,道:“左右留你这等祸害多活一日都要惹得天怒人怨,本姑娘决定及早了结,这就送你归西。”说着两手扯开一条弦抿嘴一扯,舌尖血丝溅在弦上,接着两手扯起六根琴弦,只听“铮”的第一声,石后当即传来掠吟的一声惨呼。
安魂。
传说人将死之时,魂魄舍不得离体,以魂力拼死抗拒,招魂使者便会弹奏安魂引。
安抚怨魂,引魂离体。
稍有意志薄弱,便会给琴曲夺取神智,成为只会听命的躯壳。
流风摇头晃脑,似是醉得脚步不稳,但下手却是一丝不晃。只听银铃轻响,流风修长的手指滑过玉箫,真气过处,发出一声长吟,箫音立时将神月击得倒退三步,只听他幽幽道:“相思断弦,岂能与葬情相抵?”
神月面容闪过一丝苍白,心知他说的不错,相思只有六弦,若生死相拼,绝不是葬情的对手,更何况流风功力在自己之上。
“可惜可惜”,流风抚着箫,幽然道:“七载流火之约,你若死了我可是会伤心的。”
桓玄心带疑惑,先与父亲告退,忙追着来寻相思。她来得蹊跷,深恐她也走得飘忽,是以一路追得极快。却出乎意料,桓玄绕过回廊,行不多时已可看见她的背影。
与她来时的神秘莫测相比,她现在的背影可谓相当普通,甚至有些狼狈了。抱着金棋盘走得歪歪斜斜,随时都要摔倒在地的模样。桓玄不知她在故弄什么玄虚,在她身后唤道:“姑娘留步。”
相思闻声停下了脚步,回头便见桓玄跟了上来。
相思侧倚围栏,将棋盘放下,揉了揉手腕,朝他笑了笑道:“公子追着我,是有话要说?”
桓玄走近两步,借着廊下的灯光,看到在这样肃寒的夜里,她额头竟渗出继续薄汗,看来端着这金子做的棋盘,于她而言倒真是个力气活。
桓玄狭眸一展,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相思垂着头,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冲他福身道:“小女相思,见过公子。”
“还在装!”,桓玄道:“你那时笑声,分明是神月,你装模作样骗得过父亲,却瞒不过我。”
相思低声道:“公子还请慎言,难道公子精明,更甚于大司马么?”
桓玄给她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便听相思垂下眼眸,眼睫如蝶翼般闪了闪,对他幽幽道:“若我是尊使,公子这样独自冒然来寻我,岂不危险?”
桓玄一愣,当即退了一步。
相思掩口笑了声,笑声却与方才决然不同,桓玄一呆,只听她道:“我何时跟公子说,方才笑的人是我了?”
桓玄一呆,方知先入为主,听到女子笑声时便见到她来,便想当然以为是她了,不料中了她的李代桃僵之计,不由哼道:“想不到堂堂洬魂谷主竟然派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官伎来。”
相思笑道:“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马不必骐骥,要之善走。小女虽微末之人,好在一百金铢还抱的动,这点小事,还不至尊使亲来。”言罢立即敛了笑容,道:“换言之,若尊使亲来,自不会为了这区区小事。”
桓玄一愣,方领悟她言下之意,若方才笑的不是她,那发笑之人定还在书房。他浑身一凛,想起仍独在书房的父亲,当即就要转身奔回书房一看究竟。
但刚走一步,却又强行将自己回过身来。
神月见他不去,颇为惊异道:“人言公子勇略有余,沉稳不足,如今瞧来,可知传言有误。”
一水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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