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当影卫成了太子

42.42、救援

    当时无风被逼无奈,他编出一个故事,真假掺半。他肩头有纹身,齐国皇室的身份毋庸置疑。齐国皇子十人,唯一有可能让无风取而代之的便是从小来初云为质的五皇子夜行风。

    无风的供词合情合理,却也匪夷所思。

    即便此刻无风和顾清濯没有互换身体,沈明秋将这供词同身为太子嗯顾清濯一一说了,这般超乎情理的故事俨然不足以让顾清濯相信。

    沈明秋曾顺着无风所说的查到叶行风身上,但叶行风身在初云仍能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齐国,他所做之事可堪滴水不漏。沈明秋便也没查到什么,这事才就此耽搁。但他对无风的恨意与日俱增。他无法用正面的手段戳破无风的假面,只能动用私刑,恨之杀之。

    “殿下觉得匪夷所思,本相更是如此认为。想来怕是风侍卫那日被折磨得紧了,说了胡话。殿下也就一听,别当真。”

    沈明秋的恨意沉在他的眼底,面上一直笑吟吟的同无风说话,“殿下,今日请你来,不仅仅是为了风侍卫,还想请殿下来鉴宝。”

    “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下人呈上两个托盘,一个里面当着巴掌大小的黑石,呈圆环形状,四周被打磨得很是光滑。质地粗糙,更无金石之色。另一个上面放着两把小巧的匕首。

    “石中生玉,齐国兴赌石之风。本是文人雅士作派,不想前些日子却出了古怪。”沈明秋拿起黑色石环,把玩在手里,“齐国人最近开采出这样一种石头,当他们靠近刀剑一类兵器时,能够将其牵引过来。力度还不小。”

    沈明秋将石环放在匕首半掌之遥,哒哒两声响,两把匕首齐齐被吸到黑石上。

    沈明秋费了一些功夫将匕首拿下来,“齐国人将这种石头成为磁石。听闻他们正在挖掘更多更大的磁石,以期投用在战场上。可想而知,若真有宽大如盘的磁石将将士们的刀枪剑戟全都掳走,那初云可就岌岌可危了。”

    沈明秋说得语重心长,将黑石塞进无风手里,掰开他的手指,又郑重得给合上,“殿下,此物关乎生死存亡,切莫丢了。”

    无风没有搞懂沈明秋唱得是哪一出。却就在沈明秋将磁石交到无风手里之后,丞相府的下人忽的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沈明秋闲适的喝着茶,“气喘匀,慢慢说。”

    下人将气喘匀,仔仔细细的说道,“不,不好了,老爷,祠堂,祠堂走水了。”

    沈明秋放下茶杯,问责,“好好的祠堂怎么会走水?”

    “不知道,我们就是刚才过去看,就见浓烟滚滚。”

    “难不成真的是天降燥火?”沈明秋演出一脸的郑重,“殿下不妨一起去看看,看究竟是何方妖魔作祟。”

    沈明秋先是拿了莫名其妙的磁石过来,这会祠堂又着了火。无风心里捉摸不定,理不清头绪。

    祠堂的火已经烧了有一段时间,屋外全部被大火淹没了。祠堂的门大开着,浓烟滚滚,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有几个仆人在救火,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顾清濯被困在佛像,钢针钉在他的背后和手腕。钢针粗细得当,扎进血肉里,血液淋漓下来,但几个时辰之后鲜血凝固在背后,以保证顾清濯不会失血而亡。

    大火蔓延进来,将祠堂四面全部烧灼,房梁也被烈火侵染。

    顾清濯是被炙热烤醒的,他一天没吃没喝,早就被折磨得晕了过去。再次睁眼时已然身置一片火海,浓烟熏得他眼睛都发疼。

    顾清濯没有料到沈明秋如此心狠手辣,要活活烧死他。

    顾清濯不能坐以待毙,背后有钢针,身前被断剑插着,将他整个人封锁住。顾清濯唯一能动的只有双手了双脚。

    他尝试着一点一点将手腕从钢针上拔下来。

    半盏茶的时间,顾清濯的手腕动了才一寸,然后停在原处不断地、不断的发抖,发颤,血也在不要命的滴落。

    顾清濯疼得发慌,他深深的呼吸来缓解,可是他每一分呼吸都穿透肺腑,拉扯着钉在他身上的钢针。每个动作都是疼,每次呼吸都是痛,每次念想都是苦涩。

    他再也不敢多动。

    对疼痛的畏惧,对死亡的畏惧,最终化成喉间滚动的无声呼唤:无风。

    “这祠堂可是供奉着我沈氏祖先,怎么今日就着火了?”沈明秋满脸愁苦,“殿下,这祠堂里还有一座我们沈氏时代供奉的神龛,这下可如何是好?”

    眼前是无尽的大火,烧灼着,崩裂着,无风望着出神,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慌慌的,茫然困苦极了。直到沈明秋连唤了他几声,他才醒了神,“丞相刚才是什么?”

    沈明秋深深的看着无风,看透了这个人被折磨至极的脸色,更是如此期待这人失去一切后的懊悔愤恨绝望。

    “微臣是想问,殿下之前说要来丞相府找人,如今可还找?”

    无风浑身骤然一震。有个不切实际的念想冲进了他的脑海——顾清濯会在这大火蔓延之中。

    无风的心瞬间纠紧了,不,那不可能的。

    他无法想象顾清濯在这大火里的事实。

    但如果有?

    没有人能排除一个如果。

    无风没有任何证据,无风的脚已经迈了出去。

    风行风叶连忙拉住,两脸慌张,“殿下您要干什么!”

    无风臂膀有些发颤,他不敢直面任何人,顾虑和颤抖充斥着他的心神。“我、我就是去看看。”

    无风夺过仆人手里的水桶,浇了自己一身,冲了祠堂。

    “殿下!殿下!”风行风叶看着孤注一掷的无风,一脸荒唐。

    沈明秋愣了会,心里堵了堵,眼睛盯着这大火一瞬不瞬。

    “殿下!殿下你在这吗?”无风一冲进屋里就四处呼喊着,他什么都看不清,“殿下!顾清濯!顾清濯!”

    无风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周遭的火苗越来越大,四处都被烧毁,唯有正中央的神龛还没有被烧毁。

    如果被藏起来了,会在暗格还是柜子,还是再美某个角落?

    无风逼着自己冷静,努力不错过任何一处细节,四处搜寻着。

    忽而地面传来咚的一响。混在燃烧的爆裂声里,混在噗嗤噗嗤炸响里。无风怔住。

    又传来一声。

    无风直起身,僵硬的向神龛的方向的望去。

    “……殿、下?”

    顾清濯看着无风在屋里子漫无目的找他,惶惶不安的喊着他的名字,急切却坚持,畏惧得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顾清濯忽的觉得他身上就不那么疼了,脑子忽的就清明,聪明了不止一点两点。

    他终于明白无风永远不会放弃顾清濯。

    不能,不够,不愿,更是不肯。

    顾清濯的上身被紧紧包裹着,只有腿脚是可以活动的。挺起前脚板,一下一下的踏着地板,如同歌声蔓延。

    无风停住了。

    无风向他看了过来!

    他就知道的。

    无风奔了过去,一跃而上基台。一人高的佛像里,唯有双眼是镂空。他看见了一双眼,生动的灵活的,让他魂牵梦萦,让他惴惴不安,让他甘之如饴,让他甘愿将生命置之度外。

    “殿下,我来救你了。”无风抚上佛像的脸,细长的手指抑制不住的发颤。

    佛像里的人本就忍着泪,他一说,滚滚而落。没有任何声音的,眼泪顺着两道泪痕不断地滚落着。

    无风心揪了般的疼。“殿下,别哭,我就来救你。”

    无风四处摸索查看,出声问道,“这里是不是有机关?”

    他只是这般一问,他的手已经在一旁摸到了可以转动的机关。心下激动,连忙道,“我找到”

    顾清濯急得发慌,无风若是转动机关,今日他顾清濯非死不可!顾清濯狠狠地,凶猛的跺着地面!咚咚作响。

    无风心一颤,连忙走回神像前,“怎么了?”

    顾清濯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狠狠地跺着地面,眼睛往下翻着。

    无风皱着眉,尝试去理解顾清濯的那几个眼神。

    顾清濯更是心急,狠狠地跺着地面。咚咚咚。

    三下之后,顾清濯忽而一愣。

    他跺在地面的声音空洞的,并不是跺在实心地面的声音。这下面还有密室!

    顾清濯本已衰败的心思忽的亮起起来,这次他绝对能抓住沈明秋的狐狸尾巴!

    忽而间的发现点燃了顾清濯的求生意志。他的石头是被麻药药倒了,但一日过去,麻药的药效失了不少。顾清濯努力咽着唾沫,很轻微说了声,“下面。”

    无风没有听清,但他看出了几分意图。他不知道究竟如何,手掌在佛像四周上下细细摸索着。

    忽而掌间一疼,被利刃划出了一道血痕。

    无风呆呆的看着被困在佛像里的顾清濯。他从最阴暗的地方成长起来,他知道折磨人的法子,千奇百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已然料想发生了什么。

    “是有剑插在里面?”无风望着顾清濯的双眸,如此迫切盯着他,企图得到一个否决。

    顾清濯眨了眨眼睛。

    他眸色俏皮,带着温存,可无风只感觉冷。

    剑被截断,切口平滑完整,抠都抠不出来。

    无风忽的想起了沈明秋最后跟他说的那块磁石。

    磁石贴近剑的切口,叮的一声。剑被拉出一寸又一寸。

    三寸之后,无风手发抖,额头冒了虚汗。

    通过磁石,无风深切的感受到抽剑的阻力,剑深入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无风忽的惨然一笑,他终于明白沈明秋想要干什么。他是要他亲手把这些剑都抽出来。

    握住剑尾,一寸一寸的抽出长剑。

    每抽出一寸,无风的手就在剑上捋过一寸,鲜血淋漓。

    抽到最后,无风的血和顾清濯沾染在剑上的血混在了一起。

    无风执意从剑尖捋过,是不是他的血捋下了顾清濯的血,那个人就不会疼。

    这显然不可能。

    无风用磁石找到了接下来的三支剑,如法炮制。四支剑都被丢在了地上,无风的手一片血肉模糊。他问,“我现在去把机关开了?”

    顾清濯微弱的点点头。

    无风转动机关,吱啦响声过后,佛像的一半自动向一旁挪移过去。

    无风按下心神,他终于可以带顾清濯走了。

    他楞了。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无法忽视。顾清濯的身后像是堆了一堵血墙,钢针穿透他的手腕,得以被无风看见。

    拔剑的时候,顾清濯一声不吭,可他痛不欲生。寥寥生机几乎被折磨得一干二净。他无比清晰的感觉死亡在步步逼近。

    无风抚上顾清濯的脸颊,冰冷冰冷,冷得让人害怕。他的手,他的身子,甚至从四处新添伤口里涌出来的血,都是冷的。

    无风伸手探向顾清濯的背后。衣服渗透了血和书粘在了一起。他好不容易隔开两者,探向了顾清濯的后心。

    无风从背后搂住了顾清濯,胸膛紧贴着他,将这一块冰冷拥在怀里。

    “殿下,我要动手了。”

    顾清濯蚊子般的嗯了一声。

    无风埋在顾清濯的颈窝里,手掌深深的抚着他的脊背。他浑身颤抖,他坚定不移。

    他猛然出力,将顾清濯往怀里一带,把他从钉上径直,撕扯下来。

    血肉撕毁的声音如同梦魇割着无风的每寸血肉。

    顾清濯懵懂的闭着眼,只那一瞬间,疼痛将他淹没。猛然昂起后颈,脑海瞬间苍白,他发出一声惨叫,像受伤幼兽一般惨不忍睹。

    无风拥住摇摇欲坠的顾清濯,抱在怀里,狠狠地,凶悍的,任凭把他的伤口揉的开裂也不放手。

    顾清濯的血浸了他一身。他的脑袋深深的埋在顾清濯的颈窝,他的指间全是他温凉的血。

    他多恨呀。

    他抱着他,沙哑着,低沉着,愤恨着,仰天嘶吼——

    《当影卫成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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