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
第22节
如白玉堂之前告诉他的那样,他们两个人在这个地方不会累,不会困,甚至不会饿,不会渴。展昭和白玉堂始终保持着精神,在院子里四处走。
他们花了一整个晚上把徐家上上下下走了个遍,但是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等待天亮,两人发现他们还是没有从这里脱离,于是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去外面看看。
他们走到了大门前,又看到了白天时候陈穆骑着马到来的路。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出了徐家的大门,顺着陈穆来时的方向往外走。
但是当他们走出大门的时候,他们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巨变。当他们跨出大门之后,周围的空气产生了异样的波动。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阵的恍惚,当他们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却再次出现在了后院,就是他们一开始醒来的地方。
这……是见鬼了?展昭和白玉堂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两人决定再去试一次。但是不管他们尝试多少次,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从后门离开,那么就会出现在前门,前门,那就是后院。
两个人前前后后尝试了无数次,最后确定他们只能承认,他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定在了徐家。展昭和白玉堂知道,他们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醒过来。
但是这个简单的事情他们也没办法做到。一想到这里,展昭就忍不住抱头,他怎么都没有料到他和白玉堂竟然在这个地方硬生生地呆了一个月啊,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和白玉堂无所事事,真的是无所事事,他们两个人被拉到这个梦里,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陈穆他们一家的生活……
最让展昭痛苦的是,看着陈穆他们一家子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他却吃不到……一想到这里,展昭更无奈了,池子里的鱼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别看了,反正看了也吃不到。”白玉堂忽然伸手遮住了展昭的眼睛,然后转过了他的身子不让他继续盯着鱼池子。
这一个月的无聊也让白玉堂累得够呛。他也没有经历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但是这次也的确是够奇怪的。
展昭这么沮丧,白玉堂也是知道理由的。当然,吃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徐家的相处模式,尤其是陈穆在这个家的情况。
白玉堂叹了口气,又想起一个月前的晚上,他和展昭无意之中走到了陈穆和徐书言的新房之前,又在“无意”中看到的一幕。
在酒席上被灌了酒的陈穆也在众人的推搡之下脚步虚浮地朝着新房走来。展昭和白玉堂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贴着囍字的房间究竟是什么地方。
两人还发愣期间,推搡着陈穆到新房口的几个年轻人笑闹着跟陈穆开玩笑,说是要进去闹新房。
陈穆稍微踉跄了一下,扶着门站好,为难地跟自己的友人道歉,“这……书言的身体不太好,今晚还是……”
陈穆的体贴马上就引发了众人的起哄,大家都满是感慨调侃地摇头调笑,“真懂得疼老婆。”这一类的话此起彼伏。
调侃了陈穆一会儿,这些人还是很明白地走开了。等那几个人完全没了踪影之后,陈穆立刻站直了身体,抬起了头。只见他摇了摇头,推开了新房的门走了进去。
艾玛,看他这幅样子,目光清明,眼神如常,脚步平稳都快能跑起来了,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喝得醉醺醺的脚步虚浮,没别人扶,不靠着门就完全站不稳的模样?
然后在展昭的脑海中,无数个“这人装醉”的字眼滚字幕一样的滚过,彻底刷屏,然后“吡——”的一声,展昭的系统就重启了。
“有戏耶!”展昭转过头惊喜地对白玉堂说,拉着白玉堂就往门边凑。
“你干嘛?”白玉堂纳闷地看着展昭弯腰侧耳贴着门的样子,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上去提醒展昭注意一下形象了,反正现在能看到他的人也只有自己。
展昭丝毫不知白玉堂心中的考量,全心全意地盯着门,“当然是偷看一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说着,展昭就伸出一根手指准备戳破窗纸偷看里面的情景。
白玉堂眼疾手快地握住展昭的手指。展昭抬眼看着白玉堂,有点急,“你别拦着我啊,让我戳破了方便偷看啊。”
这人到底有没有自觉啊……白玉堂忍不住扶额,这样偷偷摸摸地算什么话,展昭压根就忘记了他们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去看。所以白玉堂决定身体力行告诉展昭这个道理。
“他们看不到我们,想看直接进去不就好了。”揽住展昭的肩膀,白玉堂就作势要把展昭往里面推。
“不要直接进去啦!”展昭连忙往后倒去靠在白玉堂的身上,两脚翘起来用脚后跟充当刹车,扣住白玉堂的手表示自己的不情愿。
白玉堂纳闷地放轻了力道,想要问展昭为什么这么抗拒。一低头,就看到展昭整张脸都泛着奇怪的红色,目光四处乱瞟。简单来说就四个字,抵死不从。
“为什么不进去?”白玉堂后退了一步,双手抱胸,挑起嘴角鄙视着展昭。看看展昭又看看这个新房,白玉堂一下子就明白了展昭的顾虑,只是,白玉堂没有料到展昭在这些事上还特别容易介意啊。
白玉堂的目光实在是太逼人了,展昭原本就紧张,现在更说不出话来了。
“说啊,原因呢?不说我就把你推进去了。”白玉堂又邪笑了一下,作势又要拉着展昭往新房里面走。
“哇不行啦!”展昭拽住白玉堂的手,拉着他往外走,抱着能拉大一公分的距离就是一公分的距离的想法,硬是拖着白玉堂往外走了一步,脸都憋红了。
“不是你主张要看的吗?方便点不好吗?”展昭这副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白玉堂真的是完全停不下来逗弄他的举动。
展昭都快要跳脚了,嘟嘟囔囔地说道,“人家新婚夜,再怎么说……这情况……我们不能进去!”
展昭马上就意识到了白玉堂是故意在逗弄自己,反正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白玉堂明白,那干脆就咬定了这个念头好了。
白玉堂实在是忍不住笑意了,他一下子就笑开了来。他走上前单手搂过展昭的脑袋,请按在自己的胸口,凑到展昭的耳边笑道,“猫儿,没想到你这么纯情啊。”
纯情……纯情……纯情……三块写着“纯情”二字的大石头立刻砸了下来,一块,一块,又一块,展昭觉得自己再也直不起腰来了……
想他展昭活过了二十六个念头,这是头一次有人说他纯情。二十六年不谈恋爱怎么了,一心一意只有工作怎么了,总算是开窍了还被别人拐走了又怎样,谁说他纯情了!
展昭又抬眼扫了一下白玉堂的脸,更加酸了,谁让他没有白玉堂长得没那么纯情呢……活该被这个不纯情的说纯情,你们说对吧?
展昭这种咬牙切齿的模样特别有趣,白玉堂一直都在笑,鼻息洒在展昭的耳朵上。展昭的致命弱点就是耳朵,就算还在神游碎碎念,感觉到白玉堂的吐息,展昭还是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被展昭的沉默感染,白玉堂也略微有点走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俯下身在展昭的耳廓上轻啄了一下。
展昭立刻抬手捂住耳朵,张皇失措地看着白玉堂,嘴巴抖抖抖的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白玉堂露出了一个笑容,双手搭住展昭的两臂,就进了陈穆的新房。
一入眼,就是满眼鲜艳的红。意识到自己是在新房内,展昭惊愕却又迅速地转过了身,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白玉堂拉着展昭转身,还把展昭用力的双手给拉了下来。看展昭还是紧闭着双眼,白玉堂笑道,“没什么未成年禁看画面,不信你看?”
白玉堂的话听上去真的很有信服力,所以展昭两眼眯成一条缝,偷偷地打量房间里的情况。只是这一眼,展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放心大胆地睁开了眼睛。
陈穆进了新房之后就一直坐在桌前,盯着燃烧的红烛,还有桌上的酒瓶不断发呆。新娘子也只是坐在床沿,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放心归放心,不过新婚之夜这夫妻两人都没什么动静,肯定是有什么事的。想想这对夫妻之间的纠葛,展昭激动地拉着白玉堂的衣袖,“真的有戏耶!”
这猫都快要跳起来了。白玉堂笑着摇头,陪着展昭静观其变。
而这里的气氛完全就不是新婚之夜该有的气氛。直到徐书言的咳嗽声响起,陈穆才回过神来,平静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陈穆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揭开了徐书言头上的红盖头。徐书言正垂着头咳嗽着,注意到眼前的红色消失,徐书言随着掀开的红盖头而抬起了头。
看到一身喜服坐在自己对面凝视着自己的陈穆,徐书言羞怯地别开了脸,还没办法完全适应眼前这个男人,从青梅竹马,摇身一变成为了自己的丈夫的事实。
可惜的是陈穆并没有因为徐书言的含羞带怯而受到影响,他只是专注于徐书言的咳嗽,伸手轻抚徐书言的后背帮她顺气。
心疼地看着徐书言因为咳嗽而泛起的连满面红妆都无法掩饰的痛苦红晕,陈穆加重了语气,就像是以前看到徐书言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时的不悦:
“你身体不好,盖头盖了那么久肯定会难受的,你怎么就不自己把盖头掀了呢?”陈穆把手里的红盖头扔向了床铺的一角。
徐书言的眼睫颤抖了一下,平缓了自己的呼吸,羞怯地回答,“怎么可以……盖头应该是由相公亲自掀开啊。”
“胡闹。”陈穆皱起了眉头,“这种繁文缛节和你的身体比起来自然是你的身体更重要。我不会在意这些,这里也没人看见。”
“相公……”徐书言轻声地唤了陈穆一声,但是却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她只是委屈地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她只是希望两人能够一步步地成为夫妻。
陈穆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他缓和了语气,伸出手去,他本想轻抚徐书言的脸颊向她道歉,但是之间却在距离徐书言脸颊寸尺距离的地方忽然转变了方向,转而轻握住徐书言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是我说重了,你别在意。”
徐书言摇了摇头,勾起一抹微笑,既然陈穆都已经道歉了,她又何必介怀。更何况,她从来都不会真的对陈穆生气。
红烛的灯芯发出了一声爆裂的声音,不响,但是却足以打破两人之间又一次的沉默。徐书言垂着头,瞟了一眼桌上的酒。
犹豫了许久,徐书言才开口说道,“相公,我们应该喝合卺酒了。”这本不该由新娘主动提出,这样直接提出,就好像她迫不及待了一样。
但是毕竟徐书言还是鼓足了勇气说出口了,所以她决定干脆把剩下来的都做了好了。所以她主动站了起来,准备去那酒杯。
但是还没走出一步,陈穆就又一次拉着她坐下了,“不用了。”徐书言一坐下,又开始咳嗽了,陈穆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今天你累了,早点休息吧,酒水什么的就别沾了。”
徐书言很少碰酒,显然,在她的大喜之夜,这个惯例也不曾被打破。徐书言试图用沉默和目光注视聊表示自己的愿望,但是她却比不过陈穆的坚持。
所以徐书言低下了头,不让陈穆看到,也不让自己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究竟是有多么的失望。但是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陈穆的确是为了她着想。
徐书言没什么反抗地和衣躺在了床上,陈穆帮她盖上了被子。突然,看着陈穆的脸庞,徐书言有了落泪的冲动。
这个动作在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而她自小身体不好,陈穆一直都照顾着她。
在她和衣躺下的时候,他就会在一旁帮她盖上被子。这个动作在两人之间已经重复了无数遍,那么熟悉,从一开始的温暖到了后来的依赖,从后来的依赖到了习惯,从习惯到了希望改变。
希望不是自己孤单一人躺在床上,希望这个人能够一直陪伴着自己。而这个新婚之夜,这一切的习惯本该得到改变,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她有预感。
而事实就是,陈穆在帮她盖好被子之后就起身了。徐书言伸出手,抓住了陈穆的衣角,陈穆回过头看着她。
“你要去哪里?”徐书言犹豫了一下,“不在这里休息了吗?”说完这些,她的脸颊飞上了两抹红霞。
然而这些无法勾起陈穆留在这里的念头,陈穆一如既往地捧住徐书言的手轻拍,安慰道,“你累了,早点歇息吧,我留在这里反而会打搅到你。我去书房就可以了,义父……父亲那里还留了不少的账本,我想去把事情处理了。”
说完,陈穆握着徐书言的手,放回了被窝里。徐书言在陈穆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当眼前一片黑暗,声音就变得那么明显。
徐书言能够听到陈穆关上门的声音,也许真的是因为她太希望陈穆留下,现实却自作主张地让她听到陈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徐书言咬紧牙关,却无法克制泪水从眼角滑落。
而这一切都被展昭和白玉堂看在了眼里。在这个新婚之夜的男主角离开,女主角落泪而眠,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
“额……我们走吧。”白玉堂提出了这个伟大的决定。
而展昭飞快地点头,“当然了,女主角都睡了,你还想看着人家睡觉啊?”说完,展昭就拉着白玉堂飞快地跑了出去。
当然,他们两人还是有点事情要做的,那就是看看陈穆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事实是,那一晚陈穆确实是在书房里休息的,但是展昭和白玉堂也发现了一个事实。
陈穆打开了书房的后窗,不管夜风有多凉,如何晃动烛火,他都没有考虑合上窗。而在后半夜,他久久地站在窗前,注视着窗外。
在窗外,不远处,有着明明暗暗的光在闪烁。而展昭和白玉堂也记得,在那个方向,是徐书言曾经的闺房——也是现在徐语棋的闺房。
“担了责任却还是念着小姨子……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啊……”
☆、第071章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展昭和白玉堂都知道陈穆是不会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的。就像是那一晚,他也只是伫立在窗前,盯着远处那微弱又明暗不定的灯火,一整夜。
既然他答应过自己的岳父会承担起这个责任,那么陈穆就会对徐书言负责到底。而徐语棋,最终只能被他放置在记忆的最深处,露不得,想不得。
也就是这样的一夜,让展昭和白玉堂确定了徐家今后的生活是带着距离的。而这一个月下来展昭和白玉堂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相敬如宾。
陈穆在徐家的生活简直比白开水都要来的平淡。比起让展昭连着翻一大幢的古文资料,又或者是让白玉堂留在办公室里处理一天的文件,这一个月陈穆他们死水一般的生活都让他们来得更加无聊。
白玉堂也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这一个月的空白时间也快要把白玉堂碾了个遍,这次两人在这个梦境里呆了太长的时间,而他们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从这里离开。
白玉堂也坐在了展昭的旁边,单手托腮看着展昭,还好他不是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呆了这么久,如果没有展昭的陪伴,他恐怕是会受不了的。
无事可做,展昭和白玉堂就干脆在水潭边享受两人的静谧。午后的阳光总是那么容易忘记自己所处何地,舒适得让人昏昏欲睡,展昭和白玉堂都眯起了眼睛,想着打个盹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放松了神经,放慢了呼吸,闭上眼睛阻隔了视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清晰。隐约而过的风轻轻地鼓吹着小小的骚动,带起泥土与野草相混的喜悦,他们甚至能感觉到水塘中泛起的小小水纹,还有那涟漪带起的水声。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静谧得不可思议。昏昏欲睡的感觉真好,展昭的脑袋被地心引力牵引地一顿一顿的。展昭迷糊地错过头看了一眼白玉堂,干脆地放松了身体靠向了白玉堂。
白玉堂感觉到了气流的变化,勾起了嘴角,等待着肩上的重量。就在展昭的脑袋即将靠上白玉堂肩膀的那一瞬间——
“枉费我这么担心,你们两个还有心情在这里谈情说爱啦?”
这声音……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激灵,四处张望。这声音,冷静却紧绷,一出现就会让人全身紧张戒备准备应对下一秒这个声音将会提出的问题。
“是公孙!”展昭激动地说道,跳了起来四处张望着,白玉堂也热切地四处看着,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在这里听到公孙策的声音,对他们而言就是美梦。
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有看到公孙策的身影。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失望,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在这里听到公孙策的声音的确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找过了,徐家上上下下,都没有公孙策的踪影。而且他们看了陈穆一个月,他们觉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与前世有了勾连之后,就会变得特别容易进入某些事物的回忆?但是他们又是以什么为媒介……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失落。看展昭垂头丧气的模样,白玉堂忍不住想要拍拍他的头安慰他。
公孙策就透过水盆里的水看到这两人互相安慰的模样。他嘴角抽搐,这两人竟然都不努力一下找找他在哪里,就这么公开地在这个地方秀恩爱。
公孙策困扰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坚信如果自己不主动提醒这两个人,这两个智商下线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
“你们两个,低头。”
公孙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就低下头看地面。除了蚂蚁和杂草,什么都没有诶……
这两人的智商到底去哪里了……这个世界真的是黑暗得可以。公孙策扶额,“水池!”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后知后觉地往水池当中看,然后他们看到公孙策的脸,还有公孙策那“谢天谢地这两人终于看到我了”的表情。
看着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窘迫地说不出话的模样,公孙策觉得之前的憋屈一下子都没了。
展昭立刻凑到了水边,白玉堂在展昭的身后半蹲,伸手圈住展昭的身体以免他掉到水里去,这只猫好像还不会游泳来着,要是在这里掉下去了那就好玩了。
有白玉堂护着,展昭也就乐得放开自己的动作,弯腰对着水塘,“公孙公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展昭揉揉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现在他只能透过水看着公孙策,展昭说不定会扑上去来一场“涕泗横流”。
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两人总算是注意到了公孙策现在和他们沟通的方式的不同。
“公孙,你是怎么做到的?”白玉堂问。展昭也点点头,对公孙策所用的方法非常好奇。
公孙策给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下他手中的香,“陈穆之前在古玩市里淘了个脸盆,跟我开玩笑说是可以用来进行交流,乱七八糟的我不记得了,刚才我醒过来发现你们都昏睡了过去,就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呐,你们竟然已经在这里过了一个月,现在都没有过去一小时……”公孙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张望了一下,奇怪地问道,“怎么只看到你们在这里,陈穆没有在这里吗?”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把这段时间他们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公孙,听着展昭和白玉堂的陈述,公孙策也思索了起来。
“就是这样,我们观察了这个陈穆那么长的时间,基本可以确定陈穆没有跟着我们来这里。这个陈穆不是我们认识的人,准确来说应该是陈穆的前世。陈穆也没有来找我们,会不会他根本没有进来?”对于陈穆的踪影展昭也很在意。
公孙策沉吟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看三个沉睡的人一眼,摇着头说,“不可能。我看到你们三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根银丝连接到那件衣服上面。陈穆应该也和你们是一样的情况。”
公孙策一直看着展昭和白玉堂,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让他在意。他偏了下头,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意的究竟是什么了。
“展昭,白玉堂,你们两个人让开一点。”公孙策忽然对两人说道。
虽然奇怪,展昭和白玉堂还是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是好奇地回过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勾起了公孙策的兴趣。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那棵树,就是展昭和白玉堂醒过来的时候靠着的那棵杏树。“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就是靠着这棵树的。”白玉堂告诉公孙策。
“那么就对上了!”公孙策忽然站了起来,把脸盆搬了起来。水面起了一圈极大的波纹,晃动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透过水面,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相互依靠,靠着树睡觉的模样。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新奇地盯着水面中自己的模样。
这样子隔着水看自己的模样还真是特别新奇啊。展昭摸摸自己的下巴,平时他都睡着了,都不知道,原来他和白玉堂睡着的样子是这样子的啊。
白玉堂也颇有兴趣地看着这副场面。原来自己和展昭睡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啊。
公孙策正满怀激情地准备给两个人解释,低头看看水盆,结果发现这两人还在那里研究自己的睡姿……跑题也不要挑这个时候好不好,他们那里春风暖阳他这里可是夜深露重啊!
公孙策敲了敲脸盆侧,用荡起的水波提醒两人回神,“你们看看,这两棵杏树是不是一样的?”
被公孙策这么已提醒,展昭和白玉堂才回过头仔细地辨别,这两棵树真的是一样的。
公孙策后退了一步,让展昭和白玉堂也能够看到他这一边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虽然没能像公孙策看得那样清楚,但是他们还是能够看到有三根银丝交缠在一起。
追随者银线往下看,发现它竟然与自己的脖子附着在了一起,而且剩下的部分绕了杏树好几圈。这副场景真的是说不出的诡异。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他们也很快就看出了端倪。如果说这两棵树是同一棵,那么也就代表着展昭和白玉堂醒来的时候,地点没有改变。
“陈穆住的地方就是徐家……”
能够看到另一边的场景,展昭和白玉堂也对现状有了一个理解。银线的两端是连接着他们的脖子和那条襦裙,展昭和白玉堂脖子上的银线绕过了杏树,他们醒来时仍然靠在杏树上,那么这棵杏树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媒介。
他们借着这棵杏树的力量,被那条襦裙带进了这个梦里。那么这样,陈穆身上的那条银丝更是直接连接了陈穆和襦裙,陈穆更应该被带到了梦里。
“会不会是这样?”公孙策做出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猜测,“就像你们之前想的那样,你们两个人不属于那个时间地点,但是那是陈穆的前世,陈穆应该是直接在自己的前世身体里醒来的。”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想起这一个月来自己和白玉堂屡次不放心的观察,展昭就觉得泄气。
“或许是因为他还没到醒过来的时候。”公孙策也有点不安,“你看,现实里只过了这么一点时间,你们那里却已经过了一个月。这只能说这件衣服希望你们看到所有的一切。既然如此,那么陈穆肯定也在。我和你们一起看着陈穆,也许能发现些什么。对了,陈穆呢?”
“他帮徐家爸爸出门办事了,算算时间应该是今天回来。”展昭回答说。
“外出?不是才成亲一个月吗?”虽说他们不会出去度蜜月,但是在公孙的认知里新婚夫妇成亲才一个月,总该是多相处一点比较好。
不过话刚问出口,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一脸“你懂的”的表情,公孙策才总算是想起了这段婚姻背后的纠葛。
“我总觉的陈穆是你们能够脱离这个梦的中心。”公孙策还是这么觉得。
而经过公孙策这么一说,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三个人正想着,徐家就骚动了起来,公孙策隔着水也能听到一些凌乱的脚步声。
“是怎么了吗?”公孙策好奇地凑近了水面,好像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对这个情况见怪不怪了,“应该是陈穆回来了。我们先过去看看吧。”转身欲走,展昭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公孙,你还能看到我们吗?”
“没事的,我这边能够一直看到你们,但是只能在有水的地方你们才能看到我这边,听得到我说话。”公孙策让两人放心大胆地去就好了。
展昭和白玉堂跑到了大门边,就看到不远处陈穆骑着马缓缓地朝着徐家走来,一如一个月前陈穆身着红袍骑马的模样。
回过头,展昭又回头看了一眼在门口站好恭候姑爷回来的人,啧啧称奇,“徐家的排场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有钱人……”
在这一个月里,陈穆前前后后外出过不少次,而每一次陈穆回来的时候,大门口总是会有这样的阵仗。
展昭抬起手肘轻轻地撞了撞白玉堂的腰侧,“玉堂,你平时有没有这阵仗啊?”展昭笑得贼贼的,很期待白玉堂的回答。
“家里没有啊,毕竟是自己住的地方,当然是要清静了。”白玉堂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在展昭来得及反应之前,白玉堂就补充道,“但是公司里面是这样的,不过比他们的要清爽。”比起公司,徐家的阵仗还是显得喧闹了一点。
展昭立刻扶额,他怎么就忘记了白玉堂是个真正的土豪,刚还想说他不会铺排真不错这家伙真的是家里怎么安静怎么来,公司外表形象怎么霸气怎么玩。
公孙策也假装自己没有听到白玉堂的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不过他还是紧盯着大门口,也看到了翻身下马的陈穆。
看到陈穆的那一刹那,公孙策口中的酒差点喷了出来。他见惯了陈穆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现在陈穆竟然一一本正经,一看就是认真工作之后疲倦的模样,真的是太穿越了好吗?
陈穆利落地翻身下马,早早等候在门边的仆人迎了上去,三两下就帮着陈穆把马背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候在一旁的侍女也走了上来,恭敬地说道,“姑爷,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大厅等着您。”
“知道了。”陈穆接过另一名侍女递上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对旁边的仆人说,“把其他的东西都放好,把这个木盒子带到大厅去。”
陈穆嘱咐过后,门后等待的仆人们就很有秩序地散开了,有人帮陈穆把马牵到马棚,也有人出去打点剩下的东西,陈穆将用过的湿毛巾放在了仆人的手里。
展昭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滋润了一点……姑爷的生活啊。”白玉堂双手抱胸,挑眉问道,“你想过?”
“你把我当少爷?”展昭期待地睁大了眼睛,但是盯着白玉堂这张一看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脸,展昭又别开了眼,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要期待了。
展昭一下子期待又一下子泄气的模样都被白玉堂看在了眼里,白玉堂不爽地上前揉乱了展昭的头发,“我说你呀,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了?嗯?”
“哎哟,我求饶我求饶!”被白玉堂手臂一揽就拉到了怀里,紧贴着白玉堂的胸口,展昭好不容易才从白玉堂的臂弯中冒出头,笑岔了气,“白五爷,我错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展昭和白玉堂已经习惯了旁若无人地打闹了,反正他们也的确是看不到两个人,所以两个人放的特别开。
只是这一次,显然出现了一些意外。原本正徐徐往大厅走去的陈穆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因为陈穆的视线,赫然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陈穆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但是陈穆这个小小的举动却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
“刚才那个,应该不是巧合吧?”
停顿了许久,展昭才有些恍惚地问白玉堂。白玉堂也点点头。
这情况发展下去,说不定会有戏。对视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追了上去。
☆、第072章
徐书言早早地就在大厅里等待着陈穆回来了。成亲才一个月,陈穆却经常为了徐家的生意跑来跑去,徐书言自己体弱,帮不了陈穆太多,所以她每次都会在陈穆回来的日子里早早地等着他。
第一次的时候徐书言是一早就等在大门口的,陈穆当时只说过是当天回来,但是却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时候,所以那一次徐书言早早地就等在了大门口,不管谁来劝还是不放心回去。
结果那一天,徐书言一直等到黄昏才等到了陈穆。陈穆一看到徐书言就知道大事不好,他连忙下了马,紧张地看着徐书言的情况。
当他看到徐书言因为站了一天而苍白的脸色,还有那止不住的咳嗽,他当时就狠狠地训斥了徐书言的贴身仆人,也颇为严厉地让徐书言不要再这么做。
从小到大,徐书言从来都没有被陈穆这么严厉地批评过,她觉得万分委屈,“相公,我身体不好,不能像语棋和你一样帮着爹爹处理家里的生意,只能一直留在家里。我只是想,最起码,要做好妻子的本分……”
徐书言泫然欲泣的模样让陈穆无言,他也认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是冷落了徐书言。知道徐书言是对自己好,陈穆也没办法再对她生气。
到了最后,陈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次回来之前,先派一名随从提前一个时辰出发告知徐书言自己回来的时候,之后才让徐书言在大厅等他。
这是陈穆能够答应的底线,为了防止徐书言又偷偷地跑到大门口,陈穆还拜托徐语棋如果在家,一定要陪着徐书言。
就这样折腾了许久,徐书言才答应了陈穆。今天,她得知陈穆回来的时间之后也早早地到大厅等着陈穆。
在徐书言一脸焦急地望着门外的时候,徐语棋帮徐书言泡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徐书言有些发凉的手中。明明天气还是暖和的,徐书言的手却始终是冰凉的。
接过徐语棋递过来的热茶,徐书言抬头露出了一个微笑,“语棋,谢谢你陪着我。”她向徐语棋伸出手,徐语棋会意地握住徐语棋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两姐妹相视而笑。
看到这样的一幕,陈穆走向大厅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迟疑了片刻,陈穆才走进了大厅,笑道,“你们两姐妹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听到陈穆的声音,徐书言和徐语棋不约而同地看向陈穆,两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目光。徐书言迎了上来,陈穆也就把脱下来的披风交给了徐书言。
徐书言放下了自己的那杯茶,连忙帮陈穆沏茶,“没什么,就是你过了时间还没有回来,有点担心。”
“对不起,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陈穆充满歉意地对徐书言和徐语棋道歉,示意了一下从刚才开始就站在一旁的仆人,仆人会意地把木盒子放在了案桌上。
“这个木箱是?”徐书言好奇地看着这个木盒,徐语棋也很在意。
陈穆笑了一下,打开了木盒子。看到木盒子里的东西,徐书言和徐语棋都发出了惊喜的感叹声。
见两人这么满意,陈穆也满足地笑道,“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布庄,店里新进了几匹布,看上去很不错,我就进去挑了几匹。”
“就是因为这个误了时间吧。”徐书言喜悦又理解地说道,手指在布匹表面划过,对这几匹布爱不释手。
“嗯,替爹挑的布料已经送去了,这几匹是给你和语棋的,你们两人慢慢挑吧。”这几匹布都是陈穆精心挑选的,陈穆心想她们两姐妹应该是会喜欢的。
徐书言和徐语棋都兴奋地点了点头,两个人都翻看着布料。看了好一会儿,徐书言和徐语棋两人的眼睛都一下子发亮了,同时发出了感慨,“这块好漂亮……”
在听到对方的感慨时,徐书言和徐语棋都震惊地停下了动作,而两人的指尖,都停留在同一块布匹上。
不知为何,这块白中透着嫩粉的布料原来是那么柔和,却忽然变得有些刺眼了起来。徐书言和徐语棋不约而同地收回手,都有些失措地看着对方。
陈穆心里咯噔了一下,喝茶的动作一下子就卡住了。陈穆往木盒子中看了一眼,总算是看到了让徐书言和徐语棋尴尬的那匹布料。
时间就仿佛静止了一样,白玉堂偏过头,不明白为什么整个大堂的气氛好像凝滞了一般。白玉堂歪着头看着展昭——猫,这里是怎么回事?
展昭冲着白玉堂龇牙一笑,竖起了三根手指——三,二,一!然后在大厅里立刻上演了一幕姐妹相让的场面:
“语棋,既然你喜欢就给你吧。”徐书言温柔地说道,从木盒中拿出那匹布准备递给徐语棋。
徐语棋连忙摆手拒绝,“没,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姐姐你才是真的喜欢吧?”徐语棋把那块布料推回给了徐书言。
徐书言上上下下地把这块布料看了个遍,将所有的喜爱都藏在了眼底,拉着徐语棋的手摇摇头,“没呢,我的身体不好,脸色一直都很苍白,这块布料只会让我看起来更加苍白而已。”
说罢,徐书言又想要把那匹布料递给徐语棋。但是这次徐语棋却抢在徐书言能把布匹递给自己之前从木盒中随手拿了两匹布,交给了自己的侍女。
“姐姐,姐夫,语棋先回去了。”冲陈穆和徐书言告辞,徐语棋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了大厅。徒留下陈穆和徐书言两人久久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白玉堂算是看明白了,“双胞胎姐妹,洗好的东西都差不多,先是男人,现在又是布料。”展昭也连连点头。
点头的同时,展昭瞥到原先还在看着徐语棋离开方向的陈穆却忽然转过头来,这一次又是看着他和白玉堂的方向,展昭连忙扑上去捂住白玉堂的嘴。
被展昭扑了个措手不及,白玉堂只来得及扶住柱子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弯向后背托住展昭的腰防止他从背上滑下去。被展昭捂住没办法说话,白玉堂只能背着展昭,然后回过头看着他,用目光询问他究竟怎么了。
展昭把手拿了下来,搭在白玉堂的肩膀上,一个用力往上移动了一点,白玉堂也配合地用手托了他一下,然后双手交叠扣住展昭的腰。
单手环住白玉堂的脖子,展昭竖起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对着白玉堂发了个“嘘”的声音,然后指了指陈穆的方向。
白玉堂也顺着展昭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陈穆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的方向。不会吧……三个大字一下子撞进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心里。
而此时陈穆更是陷入了比之前更加疲倦的状态里。徐书言刚想和陈穆说话,就看到陈穆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陈穆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不说话,徐书言有些担心地想要拉他的衣袖,“相公,你是怎么了?”
被徐书言的声音惊醒,陈穆全身一震,猛地抽回了手。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抬头就看到徐书言正一脸受伤地看着自己。
“相公……”徐书言愣了一下,强打起精神说道,“相公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书言,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像是说话。”陈穆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
徐书言惊讶地偏过头,“刚才我一直在想语棋的事情,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说话……”徐书言往大厅里看,大厅里除了家仆也没有什么人了,家仆是不会随便说话的。
“没什么。”见徐书言那么茫然,陈穆叹了一口气,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来的路上太颠簸了一点,兴许是累了吧。”
恐怕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一不小心听错了。反正都是听错了,也没有必要多说,否则还会让徐书言担心。
“那这匹布……语棋那丫头……”徐书言看看手里的布匹,又看着陈穆,等待着陈穆的意见,仿佛只要陈穆的一句话,她就可以立刻把这匹布让给妹妹,“这匹布更适合她不是吗?”
陈穆是了解徐书言和徐语棋的,也明白她们两人都很喜欢这匹布。而事实却是,当时陈穆在看到这匹布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人,就是徐语棋。
当他因为一时的冲动买下这匹布,又发生了刚才那一件微不足道却让人不能不在意的事之后,陈穆怎么都没办法告诉徐书言,当初这匹布,就是他想着徐语棋而买下的。
纷杂的情绪再加上累积的疲倦,陈穆觉得自己近来可能真的是太逼着自己了,是该好好休息了。撑着桌案站了起来,陈穆对徐书言说道,“你喜欢就好了。我有点累了,先回书房休息了。晚饭的时候不用等我了。”
徐书言温顺地没有说话,目送着陈穆离开大厅,自己再离开。
直到陈穆和徐书言离开大厅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沉浸在自己的声音被陈穆听到的震惊里。
见两人已经离开了,展昭连忙拍着白玉堂的肩膀催他追上陈穆。白玉堂也是二话不说就和展昭一起离开了。
对徐家的情况已经熟门熟路了,展昭和白玉堂很随意地走来走去。走到一半,白玉堂忽然停了下来。
展昭纳闷地看着白玉堂,“怎么不走了?”
“没事,陈穆的书房跑不了。”白玉堂严肃地说道,“猫儿,我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展昭不解地看向白玉堂。
“我要一直背着你去陈穆的书房?”白玉堂环顾左右,“公孙现在应该还在看着我们吧?”
被白玉堂那么一提醒,展昭双手一用力就从白玉堂的背上跳了下来,尴尬地仰天笑——他和白玉堂都被陈穆给刺激忘了。
抱着看不到公孙策就不会尴尬的原则,展昭和白玉堂埋头就往陈穆的书房冲。他们走进书房的时候,陈穆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每次看到这张床,展昭和白玉堂就忍不住感慨,徐书言能够忍让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成亲一个月的时间里,陈穆一直都是在书房里度过的。对于这件事情,徐家上下都是知道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提起。
徐父知道的时候,也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也禁止家仆讨论这件事情。而徐书言更是一声不吭,陈穆在书房休息了几天之后徐书言就命人往陈穆的书房里放了一张床榻。整个徐家都已经默许了陈穆在书房休息,和徐书言只做挂名夫妻。
究竟徐书言是怎么忍受这个的。看到这对夫妻之间不冷不热的模样,饶是展昭和白玉堂与这件事再怎么无关都忍不住想要上去劝他们分开算了。
一想到这里,展昭又叹了一口气。白玉堂伸手去捂展昭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展昭也后悔莫及地捂住自己的嘴,自知犯错地噤声。
陈穆还没有睡着,又被展昭的叹气声给惊动了。不过已经有了好几次的“幻听”,陈穆没有再起身,只是有气无力地侧头,依旧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果然是太累了。”陈穆揉了揉发涨的眉心,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展昭和白玉堂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陈穆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有完没完啊!”展昭捂着嘴在心中暗骂,白玉堂都快忍不住翻白眼了。只是这一次,事情好像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之外。
只见陈穆支起身体坐了起来,都没有翻身下床,只是看着四周,“又是这里?”
又?陈穆的话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陈穆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在展昭和白玉堂怀疑的时候,床上的陈穆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原先整齐的发髻一下子就被他给抓乱了。
这种反应……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震惊,这种反应,根本就是他们认识的陈穆。
而床上的陈穆马上就验证了他们的猜想,“都醒过来这么多次了,公孙他们到底去哪了?”
真的是陈穆!激动的火苗蹿了起来,展昭,白玉堂和公孙策三人都激动了起来,终于发现了一线曙光。
在展昭他们激动的时候,陈穆只是抓了抓头发,“算了,反正是晚上,睡觉吧睡觉吧。”说着陈穆双手拉过被子就往后仰去。
哗的一声,一大盆的冷水就泼到了在场其他人的身上,把刚才燃起的激动之火一下子浇熄了。
“不准睡!给我坐好”公孙策实在是忍不住了,冲着陈穆就是一吼。
熟悉的声音在书房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陈穆的后脑勺刚碰到枕头边,就猛地坐直了腰,惊魂未定地四顾,“妈呀,我怎么听到公孙的声音?”
原来公孙策的声音还有这效果啊。白玉堂赞赏地摸摸下巴,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看来展昭跟自己说的“公孙策的威严”就是这样子啊。
正想和展昭说说自己的感想,白玉堂忽然发现自己旁边空了。诶?那只猫呢?白玉堂低头看去,就看到展昭跽坐在自己脚边,腰板挺直,目视前方。
白玉堂蹲在展昭的面前,戳了下展昭的脸颊,“这是怎么一回事?”白玉堂挑眉。
展昭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现在的坐姿,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迷糊地笑道,“啊,习惯了……”白玉堂继续戳展昭的脸,忍不住感慨公孙策的威力。
陈穆更加激动了,继听到公孙策的声音之后,他又听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声音。这些声音都太过真实了,陈穆翻身下床,激动地四处寻找三个人的身影。
见陈穆茫然地在院子里打圈,展昭他们总算是认识到,陈穆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却不能看到他们。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是这个梦境的附加人群,本就不属于这里,而陈穆却是直接成为了里面的一员,无法沟通是肯定的,现在陈穆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眼看着再不出声陈穆就要走远了,展昭连忙出声叫住陈穆,“陈穆!”
“诶,展昭?”陈穆回过了头,他的确是听到了展昭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但是屋里明明没人。
“是我,我和玉堂,还有公孙都在。”总之先把他叫回来再说。
☆、第073章
“你的意思是说你只能在晚上醒过来?”
从自己的右手边空空的地方传来展昭的声音,陈穆还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不怎么自在。他还是无法接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这个现实。顺带一提,一打开茶杯杯盖,看到公孙策一本正经的脸出现在茶杯中也是一件需要克制笑声的事情。
而现在,不管是看得到的这双眼睛,还是看不到的那两双眼睛都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陈穆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变得更大了。
但是仔细想想的话陈穆自己也觉得稀奇。展昭他们一个月前就已经到了这里,而他确实最近几天才迷迷糊糊醒过来,而且每次都在晚上。
“我每次都只能在晚上醒过来,天一亮我就会睡着。最近已经稳定下来每个晚上都会醒过来,这个身体是这家的姑爷,日子过得很不错,又离不开,找不到你们,我就干脆顺其自然了哈哈哈……”越是笑到后面陈穆就越是没底气,好像感觉到三个人熊熊燃烧的杀气了。
很可惜三个人都没有办法掐死陈穆。
白玉堂拦住就算碰不到陈穆仍然想要掐死他的展昭,问陈穆,“那记忆方面的问题呢?白天和晚上。”
“转换得很自然,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陈穆难得严肃地回答,主要是白玉堂一眼看上去也不适合开玩笑。
“哦?那也就是说你对你自己的处境了解得一清二楚咯?”公孙策戏谑地开口,果然陈穆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是实际上,心眼里精明着呢。
说起现在的处境……陈穆就有点尴尬了。这种和姐姐成了亲,却又爱着自己小姨子的故事剧情要不要就这么放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现在……“唉。”空气中,忽然想起了叹气声四重奏。陈穆双手托着下巴,现在他们三个人被困在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退路。
最让他无奈的是,在这里,他们的时间是一天又一天度过的。“这要是我们在这个地方呆上几十年,出去之后那不是未老先衰?”陈穆担忧地抹了抹自己的脸,他才三十几岁,还有大把大把的岁月,这要是年老色衰了可怎么办?
这边陈穆还在感慨自己的容颜衰老,那边公孙策他们都磨刀霍霍了,刀呢,宰了这个思维游离在频道外的。
不过陈穆说的何尝不是一个问题。他们到底会在这个梦里呆多长的时间,这样苦等着并不是长远之计。
公孙策皱眉沉思,如果展昭和白玉堂在徐家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讯息,那么剩下了……公孙策抬头,正好看到那棵杏树,如果徐家旧址就在这里,是不是也意味着,他能够找到有用的东西。
“陈穆,你在这里住了两年,在你家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公孙策问陈穆。
被公孙策这么一问,陈穆才记起在自己刚刚搬来,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曾经发现过在院子里,有一道上了锁的木门,村里的老人家告诉过他不要进去。
当时老人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认真,陈穆知道村里的老人家说过的话,总是会有几分道理。所以尽管门后的世界是那么充满吸引力,陈穆仍然没有打破那么这个限制。
“木门?”公孙策虽然有些纳闷,但是还是当机立断地说,“那我去那道木门后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你们在这里照顾好自己。”
房间里少了公孙策声音,透过茶盏再也看不到公孙策的面貌。陈穆长叹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下之后大致确定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的方向,“打个商量好吗,每次你们两个想要跟我说话,一定要先给个提示,否则我会吓一跳的。”
看陈穆这副惶恐的样子,展昭内心忽然升起了恶作剧的冲动。展昭三两步地走到陈穆的身边,弯下腰,冲着白玉堂眨眨眼让他不要出声。
白玉堂任由事态发展,反正这也是展昭唯一能够报复陈穆出气的方法,也让展昭发泄一下在这里闷了一个月的怨气好了。
展昭龇牙,不怀好意地看着陈穆,气沉丹田……
久久得不到回答,陈穆正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结果展昭的声音就在耳朵边一下子炸开,“陈穆!”
“呜哇!”陈穆捂着耳朵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小腿撞倒了凳子。一面捂着发疼的小腿,一面揉着发疼的耳朵,陈穆靠在书案上,委屈地看着桌子的方向,“展昭你也太狠了。”
除了展昭的笑声,陈穆还听到了白玉堂的笑声。朝着白玉堂大致所在的方向看去,陈穆无力地说道,“白玉堂,你这样不好,你得看好展昭。”
“我哪里狠了,我叫你是有原因的。”展昭坦荡荡地说道。
原因……?陈穆是看不到展昭,但是白玉堂也是不怎么相信地看着展昭。展昭真挚又委屈地看着白玉堂,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
“是是是,有原因有原因。”面对展昭这表情,白玉堂直接缴械投降。总之一切以展昭为原则。
“什么原因?”陈穆可不是白玉堂,没什么原则。
展昭随意一指门口,“喏,有人找你。”
展昭的话就像是一声预告,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敲响了。陈穆震惊地榨眼,不会吧,展昭真的是预言师?
不过展昭显然不是,因为他也没有料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就成真了。果然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这边。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姑爷,您是怎么了吗?有很大的声音。”门外的仆人担心地敲门,不知道新姑爷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陈穆扬声道,“没什么,不小心撞倒了凳子。”陈穆把椅子给扶了起来,打开了房门。在他的印象里,家仆是不会在晚上来打搅的,尤其是在他需要休息的时候。应该是有什么要事吧。
果然,打开了房门,就看到一名仆人恭敬地等在门外。这个人陈穆还有印象,是专门在徐父身边伺候的。这个时间,应该是徐父找他有事。这时候,陈穆唯一感慨的就是刚才和公孙策他们说话的时候把头发重新收拾了一下。
第2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