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师执位Ⅱ:赝品+棺财+契约+轮回+幢影+阴瞳+双劫+恢网[8部完]

第70节

    天师执位2:赝品+棺财+契约+轮回+幢影+阴瞳+双劫+恢网[8部完] 作者:樊落

    第70节

    魏正义信,乔不会拿他的工作前途开玩笑,难怪刚才离开警局时,陈局长一脸微笑地跟他打招呼,告诉他另有任务要安排给他,还给了他一系列的高尖端监听追踪器材。

    问局长是什么任务,他却支支吾吾不说,只说自己到时候就会知道,原来所谓的任务就是给黑道少主当保镖,那只老狐狸,自己不敢得罪人,就把属下推出来当挡箭牌,还让他顺便监视乔的行动,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一听是上司的命令,魏正义没话说了,不过搞不清乔的心思,问:「你这次回意大利是不是很危险啊?身边那么多保镖,为什么还要扯上我?」

    其实只是些黑帮间的小摩擦,那阵势乔见得多了,根本没放在心上,执意要带上魏正义,纯粹是种习惯,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私心,说:「虽然你身手头脑都一般,但至少比那些人可靠。」

    「如果你把第一句去掉,我会很开心。」

    事已至此,魏正义懒得再多说,转身想回卧室收拾行装,乔叫住他,「不用麻烦了,刚才的旅行箱里有一半是你的衣服。」

    魏正义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待乔了,跟一个黑社会分子要求隐私权吗?用半个大脑想都知道到头来只会被一通奚落,他说:「如果去很久的话,我们跟师父打个招呼比较好。」

    「我有提起,师父说会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传来停车声,乔笑道:「来得很及时。」

    他去开了门,张玄和聂行风走进来。

    张玄刚才在电话里跟乔聊过,他们这几天一直住在聂宅,不过通话时正好在附近购物,听乔说可能要在意大利住一阵子,要把房子的磁卡交给他,于是就直接开车过来了。

    「麻烦不大吧?」张玄接过乔的磁卡钥匙,随口问。

    「麻烦再大,还能大得过师父和聂经历的那些事吗?」乔没说错,他经历的死亡场面不少,但没一次能像张玄发出海神之威时带给他的那种震撼,相比之下,其他的都是小巫见大巫了,他只当这次是回乡探亲。

    乔打了个响指,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汉堡立刻飞了过来,一反常态,很殷勤地跟张玄和聂行风打招呼。

    「我要去些日子,师父帮我照看它吧。」

    张玄扫了翡翠绿鹦鹉一眼,「我可没血喂它。」

    「不用血不用血,我很好养的,收留我吧?」像是怕没人要一样,汉堡极力自我推荐。

    张玄狐疑地看看它,问聂行风,「董事长,它好像被雷劈过。」

    「被雷劈不妨碍办事,它最近被我训练得听话多了,师父你尽管吩咐它好了。」乔说完,让汉堡去张玄的车里等,汉堡果然二话不说,乖乖地飞去了外面。

    乔又让魏正义把自己的公文包拿去车上,见魏正义也听话出去了,张玄很吃惊,这两个家伙脾气都不算好,居然都被乔训练得得服服帖帖,让他不得不敬佩。

    「你去当驯兽员吧,绝对有发展前途。」

    「人跟兽一样,只要找到弱点,要控制很简单。」乔说完,收起微笑,郑重道:「李蔚然的行踪一直查不出来,我怀疑跟阴界有关,留着阴鹰,也许它可以帮上忙。」

    张玄一怔,乔跟李蔚然学法术的事他知道,也知道乔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一直没有点破,他本来还奇怪李蔚然的神出鬼没,现在听乔这样说,便问:「你怎么查到的?」

    「这只是我的揣测。」

    乔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阴鹰跟他说过,在跟踪李蔚然时,有感觉到阴界气息,而且李蔚然行踪诡秘,连修罗都找不到,以他的道行来说,很说不过去,所以乔才把阴鹰留下,它是阴界使者,打听消息是它的强项,必要时还可以让它玩个谍中谍。

    张玄知道乔的心思,留下汉堡是出于对上次把自己置于险境的愧疚,不过依着乔的个性又拉不下脸来道歉,所以找了个迂回的方式,不过那件事张玄根本没在意过,说:「你这次回去办事,带上汉堡比较安全。」

    「只是小问题。」乔傲然道。他还没逊到跟人谈判还要带上阴鹰帮忙。

    见乔执意如此,张玄没再啰嗦,点头答应了。

    三人出来,目送乔坐上车,和魏正义一起离开,张玄耸耸肩,笑道:「小徒弟倒聪明,跟着李蔚然学法术,目的达到,转头就把他卖了,烂摊子交给我们,他回意大利,论心机,魏正义比他差远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他可以放下复仇心。」

    以乔以往凡事十倍奉还的个性,他跟李蔚然学法术,目的只是为了杀他,复仇很容易让人走向偏激,尤其乔原本就不是那种豁达的个性,如果不是有魏正义跟在他身边,他可能会一直错下去,现在他可以选择退开,在聂行风看来,完全是一种成长。

    两人回到车里,汉堡正站在副驾驶座前的踏板上,它早等急了,见他们上车,急忙拍翅膀,很殷勤地打扫一下副驾驶座,然后飞去后座,说:「海神大人,您请坐。」

    张玄坐上车,又重新打量这位阴界神使大人,再次确定它这么前倨后恭,一定是被雷劈到了。

    「你没事吧?」他郑重地说:「我只是个三流天师,别指望我帮你治病。」

    「海神大人,您要是三流,那天下就没人敢称一流了。」作为阴界使者,汉堡什么人没见过,说奉承话比喝水还顺溜,「您可是我的偶像啊,今后如有差遣,请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着汉堡一本正经地回答,聂行风忍不住想笑,前倨后恭得这么明显,它也不心虚。

    张玄也这么想,凑到聂行风耳边,小声说:「这家伙不愧是无常的同僚,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过,我们也许真能用得上它。」

    聂行风对大家都一直找不到李蔚然的行踪深感奇怪,骊山那些精怪也就罢了,但修罗恶鬼不该那么好唬弄,李蔚然可以藏得这么深,一定有人相助,他本来怀疑敖剑,但那晚看他对付李享的态度,又觉得不像,刚才听了乔的那番话,也猛然醒悟,也许帮李蔚然的真是阴界的人,可是,无常为什么要帮他呢?

    「别想那么多,我觉得他很快就会耐不住,自动现身的。」张玄说完,忽然想到要给汉堡交代什么任务了,勾勾指头,把它叫到自己面前,问:「在人间是不是很无聊?」

    「阴间也很无聊。」摸不透张玄的想法,汉堡做了很模糊的回答。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是它一贯奉行的信条,它不会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而且这个神棍的元神还是它一直以来崇拜的偶像,所以,它决定弃暗投明,入天师麾下。

    「那不如做件好玩的事吧?」张玄笑着说。

    诡异的笑容,汉堡抖了抖,直觉感到有人要倒霉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又去商场买了些宝宝用品,等回到家,已是傍晚了,颜开帮小离摆碗筷,聂睿庭和爷爷照顾孩子,小白一个人无聊地看电视,平和温馨的画面,充满了家的气氛。

    「真希望这件事可以早些结束。」聂行风由衷地说。

    张玄看了聂行风一眼,他觉得自从疗养院事件过后,聂行风更加心事重重了,虽然对于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幸福,他偶尔也有患得患失的不踏实感,但不会像聂行风表现得那么强烈。

    晚饭后羿和若叶才回来,为了方便办事,羿现在大多是以人形出现,偏偏他又不善于掩饰心事,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就知道有事发生,聂行风问:「怎么了?」

    「可恶,刚才跟白目打了一架,输给他了,我手下的兵都被他招走了。」羿恨恨说。

    修罗生性残忍嗜杀,触及到自身利益,别说兄弟,就算是父子也会反目成仇,技不如人,输了也没话好说,但羿生气的是敖剑明知他现在需要人帮忙,还故意找他打架,收了他的随从,这招釜底抽薪实在太恶毒了。

    张玄和聂行风对望一眼,都觉得敖剑这么做分明是在间接阻挠他们找李蔚然,不过修罗界的事他们无法插手,聂行风对羿说:「别硬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羿更郁闷,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白目的对手,否则也不至于变成蝙蝠流落人间这么久啦。很想辩解,但慑于聂行风的威严,什么都不敢说,吃完饭就抱了瓶啤酒离开,若叶问他去哪里,他气呼呼地回了声自闭。

    「其实我们今天有查到一点线索,羿找到了李蔚然的一名手下,可是跟到半路却跟丢了,所以他心里不痛快。」生怕羿的小脾气惹恼大家,若叶急忙解释。

    「怎么会跟丢?」

    「不知道,遇到了鬼打墙,我们两个修道者转了好久才转出去。」说起这事,若叶自己都觉得很汗颜。

    鬼打墙啊。

    张玄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觉得自己把阴鹰派出去执行任务非常有先见之明。

    晚上,聂行风洗完澡,经过走廊时听到有人叫他,他回过头,见是那只小蝙蝠,飞过来,拍拍翅膀变成少年模样,聂行风看看他手里拎的那瓶酒,一大瓶酒已经完全空了。

    这家伙其实是找借口喝酒吧?聂行风不无怀疑地想。

    「董事长,那个白目一直明里暗里对付你,你想不想报仇?」

    看着少年非常认真的表情,聂行风很想笑,报仇这个字眼用得太重了,迄今为止,虽然敖剑做过许多不利于他的事,但他从来没想过要报仇,因为那将是个死循环,在报复别人的同时,也将自己死死困住。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值得他这样去做,敖剑更不能。

    看到聂行风脸上的微笑,羿有些沮丧,「你不在意呀?」

    「还好。」

    「可是你知不知道修罗的天性,他会把你的忍让看作是好欺负,然后变本加厉地对付你。」羿绕着聂行风开始转圈,一脸犹豫不决的痛苦神色,就在聂行风觉得自己将要被绕晕时,羿停下脚步,眼神看过来,眸光里充满了坚定,「我决定,我要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虽然这样有违修罗准则,不过准则这种东东本来就是人定的嘛。」

    「你究竟想说什么?」聂行风很好笑地问。

    这个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小蝙蝠居然是修罗三太子,他承认自己在得知这个答案时着实吃了一惊,虽然他没跟敖剑正式较量过,但敢肯定羿绝对不是敖剑的对手,不管是神力还是心机,羿能好好活着,归功于敖剑根本没把他当对手看吧?

    「你可知道白目虽然强过我,但一直不动我的原因吗?」羿郑重其事地问。

    聂行风很想照实回答,不过为了避免小蝙蝠再自闭喝酒,只好顺着他的话意,问:「为什么?」

    「因为我有风雷引啊。」很明显羿就在等聂行风的提问,被他问到,很傲气地背负着手,昂头说:「那是我们修罗界的法宝,也是可以镇住我们的神器,所以我才努力去修练风雷引上的神力,想用它克制白目,结果……」

    结果适得其反,被风雷引震得失了忆,还被雷一路追着劈。

    想起当初和羿初见时的情景,聂行风不由莞尔,也明白了羿跟他说这番话时为什么会露出痛苦抉择的表情了,风雷引是修罗界的秘密,告诉了自己也等于是对修罗的一种背叛。

    「其实,你不需要告诉我的。」聂行风说。

    「可是,我已经把风雷引的召唤令送给你了,你就是它的主人,懂得召唤它,你跟白目的对弈胜算就能多一些。」羿把聂行风拉到墙角,左右看看,然后把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塞给他,「记住上面的口诀后就立马销毁,这件事天知地知你加我知,连老大都不可以讲。」

    聂行风眉头微皱,羿明白他的心思,说:「好吧,在赢了白目之前别告诉老大,你也知道老大的身分啦,如果他以海神神力祭起风雷引,哇塞,那该是怎样的天塌地陷啊。」

    这话倒没说错,聂行风问:「你确定我可以祭起风雷引?」

    「你已经祭起过一次啦,就是上次李享想附你身的时候。」说起上次天雷震响的壮烈场面,羿兴奋得两眼熠熠闪光,「没用召唤咒语风雷引都可以被你的气势震动,如果用了,那景观一定是无法想象的震撼,虽然风雷引的力量很霸戾,但你是天神,应该可以驾驭住它,有风雷引做辅助,白目一定打不过你的。」

    聂行风苦笑,也许当年的杀伐之神可以驾驭风雷引,但是凭他现在的法力,只怕一个用不好,反而会被反噬,而且,如果可以,他不想跟敖剑正面冲突,那不会是个好的解决办法,虽然从敖剑最近所做的那些事来看,他们的对决或早或晚,都势在必行。

    聂行风把写有法咒的纸放进口袋里,说:「谢谢,不过,我尽量不用。」

    「你尽量去用,毫不犹豫地去用,最好是把那个混蛋轰成炮灰,董事长,我挺你!」羿说完,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包袱,全身上下一身轻松,离开时又不厌其烦地交代:「千万先别告诉老大啊。」

    羿说完,变回小蝙蝠,拍拍翅膀飞走了。聂行风站在原地抚抚额头,隐瞒张玄这一点让他很头痛,如果事后被觉察到的话,会被道符飞镖追杀吧?

    第二章

    聂行风回到卧室,张玄正在玩电动,那是聂睿庭的爱物,不过自从他凭空多了个儿子后,玩电动的时间就被完全剥削掉了,张玄闲着没事,便全部堂而皇之地据为已有。

    「董事长你刚才在跟小蝙蝠聊什么呢?两个人都神神秘秘的样子。」见聂行风进来,张玄随口问,眼睛却依旧紧盯住屏幕,生死关头,无法错开眼神。

    「他心情不好,我安慰了他几句。」聂行风说的时候心虚了一下,还好张玄的心思全放在打电动上,没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歉疚。

    他其实不是有意要隐瞒,不过正如羿所说的,张玄好奇心非常旺盛,如果知道风雷引怎么用,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他的海神神力又太霸戾,万一驾驭不得当,到时会发生什么就无法想象了。

    反正他打算跟敖剑把事情解决后,就立刻将风雷引还回去,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暂时不说也没关系吧?

    聂行风找各种借口说服自己,不过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走到床边,靠着张玄坐下,看着他随着电动人物的搏斗神采飞扬,心里一动,说:「张玄……」

    「董事长你也想来一局?不如我们对打?」张玄兴致勃勃地说。

    聂行风本来是想措辞间接说声抱歉之类的话,结果话还没有出口就先被张玄打断了,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于是模棱两可地说:「我不太会玩这些东西。」

    「可是一个人玩很无聊耶。」注意到聂行风语气有些低沉,张玄停下了游戏,把遥控器扔到一边,转头看他,郑重地说:「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烦心也没用。」

    他不是烦心,他只是担心而已,尤其是那晚在感受到张玄被刺的那一幕后,那份担心就更成倍地加重,只是间接感受,他都会觉得心被重重刺痛,那么当时被刺中的人呢?为什么跟万年前他刺伤张玄不同,这一次他从那对蓝瞳里看不到伤心和怨恨,有的只是满足的笑?

    也许,对张玄来说,死在自己怀里是种幸福,可是对自己来说,那是多残忍的一件事,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势,促成他必须动手杀掉张玄的结局?

    「我不会那样做的!」情不自禁地,他脱口而出。

    看到张玄投来的奇怪目光,聂行风觉察到自己的失态,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慌乱心绪,聂行风急忙揽住他,低头吻他的耳垂和脖颈。

    张玄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愣了,随即微笑道:「这么性急,董事长你很久没吃肉了吗?」

    一如往常的笑谑话声,聂行风感觉情绪有些沉定,作为惩罚,他轻轻咬了下张玄的脖颈,张玄忍不住笑起来,提议:「我们不如玩真人电动吧?」

    聂行风当然不会拒绝,做爱不单单是缓解心境的调味剂,更是对对方存在的一种肯定和确认,彼此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找到对方身上的敏感地带,但即使这样,聂行风还是有种很不安定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他没做什么前戏就直接进入了张玄的体内。

    张玄被他难得的急躁弄得眉头微皱,他感觉出聂行风的不对劲,不过什么都没说,身体微微倾起,尽量配合聂行风的步调,很快,两人就一起达到了高潮。

    「张玄……」

    十指交扣,聂行风俯身在张玄耳边低吟,声线轻柔缠绵,像夏季拂过耳旁的微风,即使不留意,也会感知到它的温暖。

    张玄笑了,手伸进聂行风的发丝间,调皮地乱揉一通,两人都不说话,相拥在一起,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过了好久,张玄才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聂行风一怔,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出来了,却听张玄又说:「其实敖剑虽然厉害,但要打败他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我是玄冥。」

    原来是说这件事,聂行风放下心,随口说:「你本来就是玄冥。」

    对他来说,情人既是张玄,也是玄冥,他们根本是同一人,他爱张玄的洒脱,也爱玄冥的霸气,他们同时存在着,并不相互矛盾。

    张玄略微移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跟聂行风之间隔开些距离,看着他,微笑道:「错了,真正的北海之神应该是无情无心,无欲无求,是桀骜不驯,任意妄为的神祗,董事长,你认为我构得上这个资格吗?」

    「可是,你本来就……是……」

    话说到半载,眼前突然有道轰雷震下,聂行风感觉整个大脑都在嗡嗡作响,他明白自己担心的状况是什么了。

    只有无心无情的神祗,才能将属于自身的神力完美无缺地发挥出来,而要回归真正的神祗,就必须将现在所拥有的思念、感情全部抹杀掉,也就是说,要召唤海神归来,就必须让张玄消失!

    「该死,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明白了张玄想表达的意图后,聂行风首先的想法就是恼火,他其实不在意对方究竟是张玄还是玄冥,他在意的是如果张玄完全回归那个做事肆无忌惮的海神后,会不会导致悲剧的再度发生?

    也许自己将会无法纵容他滥用灵力而杀了他,就像张玄早些时候感应到的那样,那是命书中记载的,是即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命运!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我就是玄冥吗?」张玄很奇怪地看他。

    「那是……」聂行风不敢将自己担心的那一幕说出来,只好随便答道:「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这样子。」

    张玄看着他,半响,很诡异地笑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怕被我压?要知道如果真比较神力的话,你离我差远了,要不这样好了,你想办法跟天神刑完全合为一体吧,我不介意你是聂行风还是刑,只要是你就好。」

    聂行风苦笑,他为张玄这番表白感动,但这种事哪是那么轻易想做到就做到的?

    首先他只是天神转世,完全没有任何道术修练,降妖除魔也只是单凭一些本能的法力,上次能赢得了帝蚩,要归功于他与天神的合二为一,但那是张玄用失忆的代价换来的,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可惜他们都在人间停留太久,沾染了太多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患得患失的事物太多,怎么可能使出只有神祗才能拥有的法力?

    难道要让他再失忆一次?那是杀了他他都不会做的事。

    见聂行风沉吟着,脸色阴晴不定,张玄无聊地耸耸肩,「所以我说,比起只是天神转世的你,身为正牌海神的我驾驭神力的胜算更多些,海纳百川,海神所拥有的神力远非你所能想象的。」

    张玄伸出手,手腕上那个淡淡的s印痕不知何时已深了许多,聂行风被他逗笑了,俯身将他扑倒在床上,说:「海纳百川?你纳的都是我的元气好不好。」

    「我不介意你纳我的元气。」张玄眨眨眼,很平静地看他。

    「我也不介意,我介意的是你的技术。」

    「董事长你这样说,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

    「嗯哼。」

    「不许用鼻子哼我,招财猫!」

    话题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当两人都注意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无法再转回去了,张玄噗哧笑了,说:「也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觉得还是等敖剑真正动手后,我们再想办法也不迟。」

    张玄是典型的火上房也不会着急的那类人,聂行风跟他恰好相反,不过正如张玄所说,现在想再多也没用,敌动我动,也不失为策略之一。

    「好,我不管了,如果出了事,你帮我解决。」聊天加抬杠,聂行风最初的忧虑差不多都消散了,跟张玄打趣。

    「没问题,我以海神的名义起誓。」

    又搞怪,如果小神棍真是海神的话,他就不用这么苦恼了。在张玄看不到的地方,聂行风摇头苦笑。

    其实张玄之所以这么信心满满,是因为这几天整个金融市场都很稳定,聂氏的生意经营也都在正常轨道上,他觉得之前敖剑突然入侵聂氏,只是想给聂行风一个下马威,现在聂行风都不是总裁了,敖剑一个人玩也没意思,所以收手了,等再过几天,说不定在人间待烦了,回修罗界也未可知。

    那个召唤海神神力回归的提议老实说他也不愿意,桀骜霸气的海神他其实也不太有信心可以完全驾驭,那份神力,即便是当年的天神刑都会忌惮,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妙。

    第二天,一夜未归的汉堡兴冲冲地飞回来,向张玄邀功,「我找到李蔚然藏身的地方啦!」

    「你,找到了?」张玄斜瞥它,一万个不信。

    不是他看轻阴鹰的本事,而是这么多人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它一只鹦鹉怎么可能马到成功?

    「嗯!」见张玄不信,阴鹰把一张局部地图递给他,说:「他曾在一家叫方圆书屋的地方出现过,那家书屋很诡异,阴气森森,我怕被发现,没敢靠得太近,但那家书屋有问题是绝对的。」

    张玄接过地图,阴鹰在方圆书屋的位置上画了个红圈,很容易辨认,看来在崇拜心理的作用下,它做事还是很可靠的。

    书屋周围连接的车道都很窄,住宅区也颇少,看位置是座落在僻静的地段,在这种地段做生意,很难赚到钱,张玄光是看地图,就觉得这家书屋很怪异。

    「你从哪弄来的地图?」地图上的阴气很重,聂行风奇怪地问。

    汉堡不回答了,脑袋转来转去,只当听不到,张玄脸一沉,说:「董事长在问你话。」

    「是随手拿来的。」见过张玄发威的场面,汉堡从心里惧怕他,急忙回答,停了停,又道:「就是从那家书屋里拿的。」

    还真是就地取材。张玄正想说过去查看看,被聂行风打断了,对汉堡说:「把你查到的经过详细说一下。」

    这次汉堡不敢无视了,立刻回答:「其实很简单的。」

    简单得几乎没有复述的必要,它就是在外面随便逛,然后就嗅到了诡异的阴气气息,再顺着气息一路追去,就找到了那间小书屋。

    「路上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聂行风继续问。

    「没有啊……」汉堡说完,突然一拍脑袋,道:「对了,我在回来的路上有碰到无常。」

    当时无常正巧从一个破落的城隍庙里出来,汉堡因为记恨他当初对自己见死不救,所以只当没看见,还是无常叫住了它,很殷勤地搭讪问好,还说会尽快帮它脱困,不过自从它知道张玄是海神后,对回地府也不那么执着了,随口应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白无常都说了什么?」

    「一堆废话啦,说自己最近很忙,连索魂都交给手下去做,又说阴差这分工很难做,做得不妥当了,两面不讨好,让我转告你们请宽宏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些话汉堡本来不想转告的,如果张玄对付无常,它还可以在旁边看笑话,不过既然被问起了,它没胆子不说,于是事无巨细,全都交代了。

    聂行风道了谢,让汉堡继续追踪。

    把它打发走后,张玄问:「董事长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无常既然很忙,还有时间跟汉堡聊天,你不觉得奇怪吗?」

    「而且他们俩的关系也没好到那个程度。」张玄点头,「我觉得无常是故意的,他好像在暗示我们什么。」

    上次他们在医院遇见无常时,无常也说自己很忙,也请他们别怪罪自己的鲁莽,张玄觉得无常跟自己认识很久了,知道自己不会真跟他计较,没必要同样的话三番两次地说,除非他想暗示什么。

    「要去这间书屋看一下吗?」张玄扬扬手里的地图,「汉堡给我们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去拜访。」

    「先别去,看他们还有什么动作。」聂行风微笑说。

    汉堡可以第一时间找到书屋,肯定是有人引领,既然有人想让他们过去,聂行风觉得他们倒不需要着急了,因为有人比他们更急,对敌就跟谈判一样,要沉得住气,急躁只会露出更多破绽,让对手有机可乘,现在所有人都在寻找李蔚然,他没有时间对元婴不利,所以,现在着急的是李蔚然,而不是他们。

    「我觉得有人要倒霉了。」张玄在旁边嘟囔。

    聂行风眉头一挑,看他,张玄笑着说:「每次你露出这种阴险的笑时,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不过今天的你比昨晚要好多了。」

    那是因为凡事牵扯到张玄,他就会失去正确的判断力和冷静,聂行风想如果今天是张玄的元婴被掳,他是否还可以这么冷静地考虑问题,笃定他不会有事,而按兵不动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们一直都很被动,这次要主动出击了。」聂行风的手被轻轻拍了拍,张玄微笑说:「我们一定会平安救出木老先生的元婴。」

    之后的几天里,汉堡又陆陆续续查到一些可疑的地方,上次跟无常碰面的城隍庙、城郊的公墓群,以及很少有人经过的山间隧道,甚至酒吧夜店。张玄看着汉堡调查来的情报,觉得李蔚然还真是老狐狸,狡狐六窟都不止,难怪若叶等人一直追查不到他的行踪了。

    李蔚然的行踪不好查,聂氏财团的发展也不乐观,事实证明,张玄最初对敖剑的判定太简单了。

    金融市场在平稳了几天后,突然又传出股市暴跌的新闻,一些小型公司被盘点吞并,大家还没从新年的喜庆气氛里走出来,就开始面对整个市场低迷的情势,聂睿庭整天陪爷爷留在公司,颜开为保护他们的安全,也留在公司,宝宝被托付给小白和霍离,聂行风本来也想去公司,被聂翼一口回绝了,他只好跟张玄出去帮忙追查木清风的下落,并用笔记型计算机上网观察聂氏发展的动向。

    这天早上,聂行风正在吃早餐,就看到新闻里传来某上市公司因资金周转方面出现问题,导致执行总裁跳楼自杀的报导,那家公司规模不小,它会在短时间内萧条成这样,让聂行风大为吃惊。

    这已经是这星期第三桩因公司出现问题而发生的案例了,也是最严重的一例,聂行风几乎忍不住想立刻打电话给敖剑,质问他到底想玩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沉住气,不管多艰难的坎,总有办法迈过去的。」

    感觉肩膀被轻轻拍动,聂行风抬起头,见爷爷微笑看着自己,显然自己一瞬间的失态都被老人看在了眼里。

    聂行风有些汗颜,镇定冷静是爷爷带自己入门时就说过的话,可是直到今天,他还是无法完全掌握贯通。

    「爷爷,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吧?」

    「你去,能解决什么问题吗?」老人一针见血地问:「你能让失业的人都重新就业?让破产的企业复活?让低迷的市场重现生机?」

    不,他不能,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改变既定的事实,更何况,他还不是神。

    「所以,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帮我把我的老朋友找回来,我帮你撑起公司,我们祖孙联手,好好打一场漂亮的仗。」

    老人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聂行风一贯熟悉的自信,他点点头,明白爷爷的想法,这场仗,无论如何,不可以输。

    聂翼离开不久,聂行风接到了冯晴晴打来的电话,她前段时间陪傅月琦去傅家在国外的分店,刚刚才回来,看了报纸上有关聂家的报导,很担心,所以打电话来询问。

    聂行风安慰她没事,最近整个市场都处于低迷状态,冯晴晴相信了聂行风的说辞,又告诉他冯家和傅家最近发展也不好,傅月琦打算暂时关闭几家亏损较大的连锁店。

    也就是说,又有许多人要失业了。

    傅月琦这样做没什么不对,任何处于他这个位置上的决策者,包括聂行风自己,都会做出弃车保帅的决定,现在各家公司都这样做,失业的人也就大幅度增多,经济也就愈发不景气,于是整个金融市场都陷入了这个恶性循环的死胡同。

    看着电视里重复播放的一幕幕画面,聂行风心一动,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拿过手机给乔打电话,听到的却是无法接通的电子音,他试试魏正义的,也是一样。

    原来乔在意大利的生意突然出现问题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故意调他离开。

    「张玄,你可以联络到乔和魏正义吗?」

    看聂行风怀疑他们出了事张玄急忙找出乔的其他联络电话,却都无法接通,最后他索性直接打给乔在意大利的心腹随从,然后把电话转给聂行风,聂行风问了几句后,神色郑重地挂了电话,张玄紧盯着他,天师第六感告诉自己那绝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他说,乔在参加完生意会谈后就失踪了,魏正义也一样,他们还没收到勒索信,所以现在正封锁消息,派人到处寻找,我让他有消息后立刻通知我。」

    「混黑社会果然没前途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绑架暗杀死亡了,这次还连累到大徒弟。」张玄感叹完,怕聂行风担心,又安慰道:「没事的,乔跟阴鹰有结血契,他如果有危险,阴鹰第一个就会感觉到,再说那两个家伙一个福气大、一个杀气大,都不像短命的人。」

    聂行风知道张玄说得很对,不过被设计的感觉总让人不舒服。

    正想着,外套凌空抛了过来,他急忙接住,张玄站在他对面,笑嘻嘻看他,「他们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我们离这么远,帮不上忙,担心也没用。出发了,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

    「张玄,你好像从来都没有烦恼。」聂行风叹道,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张玄最吸引他,跟他在一起,即使有不愉快,也会很快抛到一边。

    随张玄出门,就听他说:「有呀,完全没烦恼的那是白痴,不过我的习惯是昨天的烦恼昨天忘掉,明天的烦恼明天再解决。」

    「那今天的烦恼呢?」聂行风忍不住问,毕竟能让张玄觉得烦恼的事,本身就不是很多。

    不过接下来张玄却给了他不同的答复:「我烦恼接下来要去哪里调查?汉堡提供的那些怪异场所,除了方圆书屋,我们差不多都逛遍了,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查?」

    这也算是烦恼吗?聂行风忍不住摇头,「抓阄吧。」

    「嘎?」张玄吃惊地看他,「董事长你想法有够另类,不会平时那些大小商业决断也是靠抓阄解决的吧? 」

    「偶尔会。」

    「不是吧?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爷爷,否则以后你别想他让你再官复原职。」

    张玄上了车,发动引擎,把车开出去时还不厌其烦地叮嘱。

    被担心的感觉很奇特,心里暖暖的,充斥着喜悦的情愫,不过聂行风还是好心地安慰他,「这一点不用担心,因为这招就是爷爷教我的,他常说,当我们无法做出判断时,不如就交给天来决定吧。」

    张玄被彻底打击到了,半天才振作过来,一脸崇拜地说:「爷爷果然是我的偶像,不过如果是生死攸关的事,真可以这么儿戏吗?」

    「不知道,因为我还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看着张玄的侧脸,聂行风很认真地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也许我会找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两人按照汉堡提供的线索,在外面转了一整天,都是之前查过的地方,所以可想而知,其结果并不理想。

    傍晚,回家的路上经过聂氏财团的大楼,聂行风看到整栋大楼矗立在沉沉暮霭中,灯光稀落。

    也许是心境的关系,他觉得大楼近景跟以往相比,显得有些萧索,平时这个时候,还有很多人加班,整栋楼会亮堂得让人觉得耀眼,有种暖暖的可以让人驻足的归属感。

    心情突然有些复杂,聂行风让张玄把车开到大楼的后方,在不显眼的地方停下,说:「我想进去看看,在这里等我。」

    张玄什么都没说,把放在后座的外套递给聂行风,目送他从公司的后门走进大楼。

    即使再亲密的恋人也有属于自己的空间,相应的距离感不仅不会让彼此变得陌生,反而可以给对方有缓冲或充电的机会,他知道此刻聂行风最希望的是一人独处,他需要自己的时候自然会叫自己。

    聂行风其实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他只是单纯想感受一下这里的空间氛围。刚过了年关,市场低迷,生意不景气,许多部门都下了班,走廊里很静,只有他一个人的低沉脚步声传来,他知道今天爷爷和睿庭应几名股东邀请,去约定的地方一起商讨处理议程,之所以把会面场所定在别处,是为了避开敖剑的耳目,不知敖剑用了什么手段,现在公司许多员工都成了他的手下,他正在慢慢地蚕食鲸吞,妄想将他们聂家辛苦创下的家业占为已有。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敖剑得逞!

    聂行风没去顶楼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在下面几层楼信步走着,偶尔会碰到几名职员,不过模样都很陌生,对方似乎也不认识他,就这么错肩走过去。

    在经过一层有观赏阳台的楼层时,聂行风停住脚步,看着窗外密集的万家灯火,想起自己跟张玄初遇,当时一起解决灵异事件时,似乎也是这样的气氛。

    「董事长?」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叫他。

    聂行风回过头,见是个身穿保全制服的年轻男人,看着自己,睑上流露出局促的表情,他看看走廊上安装的监视器镜头,显然,自己的行动瞒不过保全室的人。

    「抱歉,我只是随便走走,马上就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小保全更紧张,连声说道,那局促的神情仿佛现在乱闯进公司的是他自己。

    「你没做错,看到不是本公司职员的人出现,请他离开是正确的。」聂行风微笑说:「对不起三个字很重,别随便说。」

    微笑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小保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向聂行风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请聂行风走的是公司正门,帮他开了门,看着他出门,突然说:「虽然现在公司很乱,但我们都认为董事长您还会回来的。」

    「谢谢。」

    聂行风走出公司,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前方路灯昏暗,沉闷得让人觉得压抑,风拂过,带着无边寒意,聂行风掏出手机,正要给在公司后面等他的张玄打电话,眼前灯光闪过,随即车的引擎声传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的前方。

    车窗落下,敖剑微笑看他,「好久不见,行风。」

    第三章

    温和悦耳的男中音,带着敖剑一贯的优雅风范,灯光将他的脸部表情照得很清楚,踌躇满志的笑容,仿佛在暗示聂行风,现在的赢家是他。

    「并不是很久。」聂行风走过去,淡淡说。

    「保全很过分,虽然你暂时离职,但还是公司的股东,他们居然不让你进去。」

    敖剑皱眉,似乎真的为聂行风的遭遇抱不平,聂行风也懒得戳破,这家公司还是他们聂家的,如果没有敖剑的指令,保全部门绝对不敢阻拦自己进公司,敖剑这番说辞倒让他觉得这人很有表演天分,他笑了笑,等敖剑继续往下说。

    「外面很冷,进来坐吧。」

    聂行风拒绝了敖剑的邀请,说:「就在这里说吧,我想我们之间不会有太长的话题。」

    敖剑耸耸肩,「经历了这么多事,你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难道公爵没听过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栘吗?」

    「行风,你该知道,其实我不是什么公爵,而是羿的大哥,修罗界的主人。」敖剑往身后椅背上靠了靠,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说:「修罗界永远离不开厮杀征战,年复一年,我有些腻了,所以跑来人间游玩,顺便想见识一下当年连海神都能杀死的杀伐之神的风采,于是我很凑巧的碰到了那个倒霉的伯尔吉亚公爵,更凑巧的遇到了你。」

    这些话即使敖剑不说,聂行风也早想到了,他对敖剑的自爆身世不感兴趣,问:「乔在意大利遇到了麻烦,你知道吧?」

    敖剑点头,聂行风又问:「是你提供的情报?」

    他相信乔从小在黑道上混,跟对手谈判,不会不在安全上谨慎对待,他会被暗算,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通风报信,而这个人除了敖剑他想不到别人。

    「呵呵,虽然乔这个堂弟挺对我的脾气,但有人要对付他,又花了大价钱来求我,我没法不帮忙,毕竟我现在的身分是公爵,而这位公爵跟他的堂弟关系又不是很好,我不答应,很容易被人怀疑到。」敖剑耸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

    聂行风对敖剑的思维模式完全无法理解,在西区疗养院乔中了枪,他还帮忙提供伤药,怎么一转身就落井下石?乔虽然常跟敖剑对着干,但绝对无法真正触犯到敖剑的利益,那些怕被怀疑的话都是托词,最大的可能是敖剑对付乔,是在间接向自己示威。

    「说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懒得再拐弯抹角,聂行风直接问道。

    敖剑摊了下手,「老实说,你的智慧和神力让我很满意,但你的处事方法我很不认同。」

    「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你认同。」聂行风冷冷道。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从跟你认识到交往至今,撇开你一些无伤大雅的弱点来说,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当然,如果可以,我希望张玄也跟我一起合作。」

    似曾相识的话语,聂行风记得之前李蔚然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隐隐觉出敖剑的目的,那将是个他不希望听到的话题。

    「你也要学李蔚然,准备征服整个人类世界吗?」他冷笑问。

    「征服?」敖剑轻笑:「何必那么麻烦呢?我认为现在的人间根本就不需要存在,我们可以创造出一个更完美更完整的新世界,就像修罗界一样,神鬼难犯。」

    也就是说敖剑想将不满意的事物毁掉,然后换成自己喜欢的模式,可是这里不是修罗界,不可能任由他胡来。

    聂行风冷笑:「想玩创世纪的把戏?可惜你不是神。」

    「我是。」敖剑点头,郑重申明:「恶神也是神!」

    「是又怎样?即便是正神,也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资格的基准是能力,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敖剑冷声说完后,觉得在没正式翻脸之前,气氛没必要搞太僵,于是问:「杀伐之神,你司职斩杀天下厉鬼恶兽,那么是否可以坦然漠视人类中的丑恶是非?」

    聂行风剑眉一挑,敖剑又说:「世人汲汲营营,不都揣了个私字?为了得到命书,不惜同门相残;为了自己的儿子掌权,可以使用邪术去杀害情敌的孩子;为了拿到学术成果,可以无视生命,利用人的躯体做试验;怕自己公司倒闭,所以拚命裁员,根本不顾失业人的死活,这些人你不觉得他们比厉鬼恶兽更凶残百倍吗?身为杀伐之神,你该比我更明白这个腐败的人间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他们早遗弃了自己的良知,连修罗都不如!」

    敖剑很少这么长篇大论,但此刻道来,却字字铿锵,让聂行风无从辩解。

    敖剑所说的正是他心里一直无法认同的地方,所以每次事件结束后,他心情都不会很好,因为事件里透出的阴暗远远盖过了他内心一直抱有的正义,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认为敖剑就有资格毁了人间。

    敖剑目不转晴地盯着聂行风,满意地看着这张俊秀的脸庞随自己的述说露出迷惘,虽然一闪即逝,但毫无疑问他一直以来秉持的自信在动摇,哪怕只是一点点,但滴水穿石,足可以将他的意志慢慢摧毁。

    敖剑嘴角勾起轻轻的笑,很满意自己的说辞,可惜下一刻他就看到对方眼帘抬起,墨瞳里闪烁着无法撼动的坚定神采。

    「请不要偷换概念,我只知道不管是人还是神,都无法决定别人的命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做错了事,一定会得到制裁,也许是法律,也许是报应,或早或晚,没人可以逃脱!」

    晚风将聂行风的发丝轻轻吹起,路灯照在他刚毅的脸颊上,透出属于远古战神的凌威气势,敖剑有一瞬间的愣神,但随即恢复过来,玩味地笑着看他,说:「你很固执,不过,固执有时候并不是一种美德。」

    聂行风觉得自己跟敖剑不能沟通,他甚至无法理解敖剑的想法,于是问:「你是修罗王,又何必一定要来人间搅和?已经有人因为你的行为死亡了,难道你喜欢以别人的死亡来奠定你的神威吗?」

    「与神威无关,只是我比较喜欢这个游戏。」敖剑靠着椅背,悠闲自得地说:「我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自始至终,我没动手杀过人,比起人类,我这个修罗王可仁慈多了。」

    聂行风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这种漠视生命的想法,话不投机,他冷冷道:「既然你是修罗王,那么,管理修罗界秩序才是你的本分,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你的灵力还没达到毁天灭地的程度!」

    敖剑嘴角仍勾着笑,眼眸中却已是冰冷一片,淡淡道:「我不需要毁天灭地,我只要让所有人服从就好你也看到了,现在聂氏财团的人都唯我是从,很快,我也会让商界所有的人也听我号令,只要我给他们需求的东西,就没人能抗拒!」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绝不妥临的执着,半晌,聂行风淡淡道:「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这话也许该由我来说,无法做朋友,那就是敌人,不过事实上,这不是个让人愉快的结论,而且你这个结论也下得太早。」敖剑笑了笑,说:「你有没有想过张玄将为你今天的决定做出怎样的牺牲? 」

    聂行风一怔,眉头轻微皱起,他不明白敖剑怎么会突然扯上张玄。

    敖剑看在眼里,微笑说。「你真不是个称职的情人,不过你跟张玄在一起,也许只是为了得到他的神力,达到你回归杀伐之神的愿望,所以才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所谓天神,其实跟我们恶神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我们看中的东西,会光明正大的去夺取,而不像你们靠心机欺诈。」

    聂行风冷笑,他知道敖剑在故意激怒自己,不过就这一点他没必要解释,他对

    张玄怎么样只要张玄明白就行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聂行风扫了车里一眼,反唇相讥:「洛医生没跟来,想必他不知道你为了邀我入盟,软硬兼施吧?」

    他想以敖剑的神通,如果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他一直按兵不动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而这个原因跟洛阳绝对有关,如果洛阳是普通人类的话,他相信以洛阳的个性,不会漠视敖剑在人间这么胡作非为。

    敖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说:「你会帮我的,如果你不想张玄有事的话。」

    「你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行风。」敖剑看着聂行风,路灯下他睑上的笑显得高深莫测,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前几天碰到过李蔚然,作为我放他一马的条件,他给我看了那半本十世命书……」

    敖剑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着聂行风的墨黑瞳孔猛地紧缩,才慢悠悠说:「有关张玄的将来,很糟糕啊,如果你执意要一意孤行的话……合则双赢,分则两伤,你再好好想想吧,我等着你的答复。」

    聂行风怔住了,看着车窗缓缓升起,玻璃另一侧的脸庞讳莫如深,一瞬间,他感到心莫名地向下沉了沉。

    最初敖剑那样说时,他只认为是胁迫,但后来敖剑提到了李蔚然,提到了命书,而他所说的那个结果正是自己最担心的,因为他跟张玄都感应到了命书里的画面,虽然坚信自己绝不会伤害张玄,但毫无疑问的,在听了敖剑的这番话后,他整个心都在动摇。

    真是可恶,这么重要的事放在最后才提起,就像聪明的赌徒会将最重要的牌放在最后关键时刻亮出一样,不管是在气势上还是在心理上都压过了对方,而他现在,就如敖剑意料中的,有些乱了阵脚,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他知道自己的刻意掩饰瞒不过敖剑,这一仗还没正式开始,他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恍惚看着敖剑在车里向自己摇了摇手,车开动起来,很快就融入夜色之中。

    聂行风站在原地,看着前方,夜色晦暗无边,看不到尽头,冷风扑面拂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修罗残忍嗜杀,远不是敖剑表现出来的这样优雅,和他合作,那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劫难。

    修罗界是靠一场场血腥厮杀建筑起来的,人间如果沦为修罗地狱,也许会比修罗界更加惨烈,但如果跟敖剑对立,张玄就将遭受伤害,那也是他无法容忍的事实,敖剑很阴险,抛给他这个两难的问题,情跟义之间,让他无法取舍。

    「董事长……」

    呼唤随风传来,聂行风转过头,发现张玄不知什么时候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他身旁,很担忧地看他。

    「你要欣赏夜景也要找个好的地段,站在风口上玩什么风度啊。」

    张玄跳下车,拉聂行风转到副驾驶座那边,把他推进车里,自己也上了车,又握握他的手,很冷,感觉到周围不该属于人间的乖张阴气,张玄皱皱眉。

    刚才他在大厦后面等了很久,都不见聂行风返回,下想打电话让他烦心,于是开着车在附近兜圈,最后绕到大厦前方,就看到聂行风站在路边发愣,连自己靠近都没觉察到。

    「你的手好冰,今晚回家帮你熬姜汤暍,这个季节流感盛行,要是你传染给小侄子,爷爷会杀了你。」张玄揉着聂行风的手,啰啰嗦嗦地说着,有时候说话不单是为了沟通,还是一种缓和气氛和心情的手段。

    「我刚才遇到敖剑了,乔出事是他搞的鬼。」听着张玄的絮叨,熟悉温和的语调让聂行风从刚才的僵冷氛围中缓了过来,手恢复了温暖,他说了声谢谢,把手抽回来

    「白目威胁你?」

    而且绝对是以自己作为筹码来要挟的,这一点张玄深信不疑。也只有在眼自己有关联时,聂行风才会表现得这么紧张,那个白目混蛋明显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这样做。

    这样想着,怒气突然无法遏制地涌了上来,碧蓝眼瞳里金波闪烁,是海神发怒的征兆,聂行风看到了,忙说:「也不是威胁。」

    玄冥的脾气比想象中还要差啊,聂行风苦笑,觉得羿没说错,以张玄对敖剑的厌恶,如果他知道了风雷引的用法,绝对第一时间引天雷将那只修罗鬼打得魂飞魄散。

    「敖剑前几天跟李蔚然见过,还邀请我们跟他合作,被我暂时拒绝了。」聂行风把刚才跟敖剑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下,除了命书的事。

    「暂时?」

    「嗯,现在许多商社公司都被敖剑控制住,他还想要的更多,在这种情况下惹恼他,如果他跟李蔚然合作的话,会对我们很不利。」这些话并不是信口开河,不过聂行风最终没跟敖剑彻底翻脸,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张玄。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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