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也还是朋友。”
宋楚立即摇头,“罗忱,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顿了顿,最后选择把钥匙递给他,“那你帮我把车开回去吧。”
宋楚跟着罗忱出了包厢,正低头系大衣的纽扣,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楚楚?”
她扭过投,看见雷厉惊讶的表情,还有一旁神色黯然,明显哭过的何曼娜。
“大哥。”宋楚大方地打招呼。
雷厉扫了一眼斜后方的罗忱,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会在这里?少卿呢?”
“我跟一个朋友聊事情。”宋楚避重就轻。
“谈完了吗?谈完了我送你回去。”雷厉挑起左眉,那是他生气的前兆。
宋楚为难地看向罗忱,迟疑道:“那个你送曼娜吧,我有开车。”
“车停在这里,明天叫人来开走。”雷厉不容置喙地命令。说罢,不等她开口,直接大步上前拖住她的手臂就往门外走。
宋楚一愣,本能地反抗,手臂上的力道却更紧,疼得她皱起眉。
“放开她。”罗忱拨开雷厉的手,将宋楚拖到身后,语气不善,“先生,我不管你是谁,但楚楚并不想跟你走,请你不要强迫她。”
雷厉冷哼了一声,斜眼眯着罗忱,“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宋楚生怕再起争执,忙拽了拽罗忱的衣角,低声说,“别跟他吵,他是我哥哥。”
雷厉见不惯两人凑到一块低语的样子,不悦地问:“楚楚,你是走还是不走?”
宋楚鼓起勇气摇了摇头,“大哥,今天真的不用你送我,我自己能走。”
“你”雷厉的眼神在她和罗忱之间穿梭了几遍后,扔下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愤然离去。
看着他远逝的背影,宋楚没来由地心慌,就连罗忱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过来。
“楚楚。”他只得摇了摇她的手臂,唤回她的注意力。
“怎么了?”宋楚茫然地看他。
罗忱眉头一挑,微叹:“没什么。走吧,我送你。”
宋楚有些担心上次的亲吻事件重演,所以这一次她坚持只让罗忱送到小区门口,然后自己把车停回了车库。
停好车,路过自家的另一个车库时,她瞄了一眼里面的亚冠揽胜,总觉得怪怪的,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回到家,一进客厅就闻到饭菜香,她脱下鞋子,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厨房,从后面抱住正在切菜的江少卿,“老公,我回来了!”
江少卿没有转身,手上的动作亦没有停止,只淡淡地问:“你已经吃过了?”
“没有啊。”她伸手从砧板上捻起一块西红柿塞进嘴里,“我不是说过要回来吃晚饭,你不会没准备我的份吧?”她瞟了眼流理台上的食物,那量不像是他独食的啊。
听出她话里的抱怨,江少卿这才放下刀,转过身子,视线扫到她的赤脚,不悦地皱起眉头,“说过”
“哎呀,我错了,这就去穿。”不等他责备,宋楚赶紧认错。
江少卿无奈地叹气,“我去帮你拿,别跑来跑去的。”
“老公,你真好。”宋楚开心地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我真的那么好?”他忽然认真的问。
“当然。”宋楚头也不回地说,然后洗干净手帮忙切菜。
江少卿凝视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难辨。
吃过饭,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宋楚就像个没长骨头的猫,把整幅身体的力量全靠在他身上,不时还蹭蹭,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电影是原声版的《乱世佳人》,改自她最喜欢一部小说。高傲任性的郝思嘉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卫希礼,忽视了白瑞德对她做的一切,直到白瑞德在绝望中离她而去,她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所爱。电影延续了小说开放式的结局,也是宋楚不喜欢的地方,她总觉得,郝思嘉那句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是自欺欺人,一个被耗尽了爱的男人,真的还能再挽回吗?
剧终,宋楚在忧伤的片尾曲中感慨,“郝思嘉真的很笨。”
“你也不聪明。”江少卿应和,眼底落寞,苦涩。
第二天,宋楚回单位上班,因为请了一天假,积压了好几项工作,处理完oa里的待办事项,她才抽空去卫生间。
从格子间出来。宋楚被站在洗手槽前的何曼娜吓了一跳,只见她倚在洗手槽上,直勾勾地瞪着自己,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撕了一般。
咽了咽口水,宋楚小心问:“曼娜,你找我有事?”
“潘辰是谁?”何曼娜开门见山。
宋楚一怔,反问:“你问她做什么?”
“她是雷厉的前女友,是不是?”
如此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宋楚很不舒服,她绕开何曼娜,走到另一个台盘前,一边洗手,一边淡淡地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雷厉,而不是我。”
“你觉得他要是能告诉我,我还用得着问你吗?”她讽刺道。
宋楚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既然他不想让你知道,你又何必要刨根问底。”
她抽出一张擦手的纸,友情提示:“雷子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特别是有的人,他不喜欢提。”她说完,越过何曼娜略显僵硬的身躯,从容步出卫生间。
没有明说,但相信何曼娜这等聪明的女子应该能明白她话中的警示。潘辰是雷厉的地雷,谁碰水炸死。
刚回到办公室,陈媚一见她便说:“刚才你手机响过好几遍。”
宋楚赶紧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果然全是未接来电,不过显示的名字却是宋家老四。她摁下回拨,好奇地问:“找我什么事儿?打这么多电话。”
宋博彦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沉声问:“姐,你在单位?讲话方便吗?”
宋楚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什么事?”
“那个”
听出弟弟的迟疑,宋楚喉咙一紧,忙问:“不会是爷爷奶奶出事儿了吧?”
“不是,不是。”宋博彦连连否认,“他们身体好着呢。”
“那到底怎么了?”宋楚对他吞吞吐吐的态度非常不满,“老四,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宋博彦被骂得脸色一暗,吸口气,说出今天打电话的目的,“不是爷爷奶奶,是二叔。我刚刚拿到二叔的体检报告,有点小问题。”
宋楚不笨,当然明白如果是小问题,宋博彦不会专程打个电话给自己。虽然她记恨宋一鸣对母亲,自己,还有罗忱的所作所为,但毕竟血溶于水,心里虽不肯承认,但嘴上还是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血管瘤,在脑子里。”宋博彦顿了顿,“位置不太好。”
“有什么影响?”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地不带感情。
“具体还要进一步检查,不过血管瘤就是一个隐形炸弹,随时有破裂的威胁,一旦破裂,如果抢救不及时,就会有生命危险。”
宋楚身形一晃,指甲已不知不觉深陷进掌心里,良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知道了吗?”
“我们还没告诉他,但应该瞒不了多久,毕竟得做进一步检查。”
“家里人呢?你也说了?”宋楚又问。
“没呢,我就告诉了你,想跟你商量下,怎么办?”
宋楚没吱声,视线紧盯着电脑桌面上的时间,直到数字变化了三次,她才缓缓说:“爷爷奶奶那边先不要说,奶奶心脏不好,别给急了。晚上我回家吃饭,见面再商量吧。”
宋博彦应好。
挂上电话,宋楚久久站着发呆。陈媚刚才在边上听了个大概,忙关心地问:“楚楚,没事儿吧?”
宋楚摇头,慢慢坐回椅子,开始办公,可一个下午,她硬是没看完一个文件。
临下班前,她才想起打电话给江少卿,“少卿,晚上我要回趟宋家,你不用等我吃饭。”
“回家?出了什么事?”江少卿问。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吧。”她说完,匆匆挂上电话。
开车回到宋宅时正好碰上开饭,由于她之前没说,家人对她的突然到来都很惊讶。
宋奶奶忙张罗佣人拿碗筷,又把她引到自己边上坐下,拉着她的手,问:“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声?”
“想您了呗。”宋楚笑着说。
“这丫头,就是嘴甜。”宋奶奶夹了一块黄鱼给她,“算你有口福,尝尝看,这可是正宗东海野生黄鱼,早上刚送来的。”
宋楚将那一大块鱼肉吃进嘴里,细腻鲜美,不愧是天价难求的珍馐。只是,她心里藏着事,就是给她吃龙凤肉,都会味同嚼蜡。
随意刨了几口饭,宋楚向弟弟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进了宋博彦的房间。
“姐,我下午想了想,觉得还是该把这事告诉二叔,至少让他早点去做检查,制定治疗方案。”宋博彦倚靠在书桌前。
宋楚点头,“这个病要怎么治?”
“要看病情,不过一般情况下,手术切除是最佳治疗方式。”宋博彦如实说。
“那这手术危险吗?”
宋博彦抿了抿唇,轻轻颔首,“开颅手术是风险性最高的手术之一,而且他的瘤位置很深,风险性更高。”
“如果手术失败会怎么样?”她忍不住关心。
“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在手术台上。”宋博彦深深叹口气,望着宋楚,“姐,其实我今天找你还有件事。”
“什么?”宋楚抬头,不解地看他。
“国内做颅内手术最好的医生就在301,他曾经处理过很多比这还棘手的个案,但都成功了。如果二叔的手术由他操刀,成功率会高一半,只是”宋博彦稍停,续说:“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这个病案。”
宋楚呆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高叔?”
第39章
“嗯,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能请他操刀,手术风险系数会降低很多。”宋博彦略显迟疑,“只是,我听我爸妈讲过,二叔跟高叔叔之间的矛盾很深,我怕他不肯接。”
宋楚轻笑,“换我是高叔,我也不会救他。”
“姐……”宋博彦无奈叹息。在他看来,这对父女之间的矛盾才是最深的沟壑。
两人又聊了好会儿,也没得出结论,最后还是宋博彦说,“算了,实话告诉二叔,让他自己选吧。”
宋楚也腹诽自己瞎操心个什么劲,她对那个人不是早就心死了吗?他对母亲、自己和罗忱做的那些事,足以让她恨她一辈子,这样的人,死活与她何干?
话虽如此,可回家路上,宋楚脑袋里反复想的还是宋博彦那句,“姐,只有你才能请动高叔叔。”
心不在焉地开了门,房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估计江少卿又在加班。宋楚没有开灯,只依着窗外透进来的些许光线换好鞋,然后拖着疲乏的身子进入客厅,刚想把包甩进沙发,视线一偏就看到斜靠在沙发上的江少卿。
宋楚愣怔片刻后,轻轻打开了客厅的钓鱼灯。橘黄的灯光下她才看清他的样子:合着眼,脸上尽是疲色,许是颀长的身躯睡在沙发上并不舒服,所以他眉头一直皱着。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下意识就想去拂开那打结的眉,可手伸到半途,又停下来。
这段时间江少卿的睡眠很差,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都看见他半靠在床头,一怔不怔地凝视自己。每次她问他怎么了,他总是浅笑,“没事,就是最近再赶一个大项目,压力有点大。”
起初她直觉他讲的不是实话,还偷偷打电话到公司询问,最后从助理那里获知他们的确接下新加坡的一个项目,江少卿有意用这个设计角逐大奖,所以全公司的人都在加班加点。
工作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只能柔声安慰,“尽力就行,拿不拿奖没有关系。”
宋楚又心疼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手臂紧紧抱在一起,她担心这样睡会感冒,便想起身去拿毛毯,不料到蹲得太久,脚发麻,站起来就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后脑勺着地,沙发上睡着的男人却忽然蓦地睁开眼,一个跃起,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速连贯得跟拍电影一般。
被他半楼在怀里的宋楚回过神来,不由赞叹,“老公,你身手真好,简直比拍武侠片的还帅。”
被夸奖的人未露出喜色,黑沉的眼底反而浮起担忧,“腰有没有事?”
“没事。”宋楚搭住她的肩膀,借助他的力量站直腰,自吹自擂,“好歹我练过几年芭蕾,柔韧性还是很好的。”
江少卿松开扶住她的手,叹口气,“吃饭了吗?”
宋楚嗯了一声,“在家里吃过了,你呢,吃了什么?”
“还没吃。”江少卿无所谓的耸耸肩。
“怎么不吃饭?”宋楚嗔怨,“已经睡不好了,现在连饭都不吃,你怎么都不会照顾自己?”
江少卿淡淡地笑,转移话题,“怎么忽然想到回家了?你不是最不回去吗?”
被他一提醒,宋楚又想起那些烦人的事儿。小脸不禁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跟他讲事情始末,“下午老四打电话说那人被查出有个血管瘤……”
不用说,江少卿也知道宋楚嘴里的那人是宋一鸣,他安静地听着她讲自己纠结的心态,理解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想去求高叔吗?”
“不知道。”面对江少卿,她褪去了原本执拗的外表,将自己矛盾痛苦的一面展示给他,“老公,我真的很恨他,可是……”
她没有说下去,江少卿却明白地点头。他将她的手包进掌心里,与她面对面站着,徐徐说道,“楚楚,不管他做过什么,可他毕竟是你父亲,再多的仇恨都抵不过血缘亲情。我知道你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我也不想用道德的岗线来逼你去做不想做的事情,我只想告诉你,要听听自己心里怎么想的,生命易逝,不要等失去了才来后悔。”
宋楚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让我再想想吧,现在,我先陪你去吃饭。”
站在高时江办公室的门口,宋楚忽然没有勇气去敲门。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江少卿的话“珍惜拥有,放下过去”,她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放下宋一鸣做的那些事,她也没有那么崇高的道德标准,她会来找高时江,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爷爷奶奶伤心。
捏紧包带,宋楚深吸口气,叩响门。
“进来。”老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
宋楚拧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俯首案头的高时江,她站在门口,低低地叫了声,“高叔叔。”
高时江闻言,抬起头,立即喜笑颜开,“楚楚,怎么是你?”
“我找您有点事儿。”她干干地笑,“没打扰到您吧?”
“没有,我今天刚好休息。”高时江起身去边上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一回头看她还站在原地,便笑道,“站着干嘛?快过来坐。”
宋楚依言走过去,坐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释放紧张的情绪,正思量着怎么开口,高时江就递过来一个台阶。
“你今天找我有事吧?”
宋楚见他开门见山,自己也不转弯抹角。转身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拿出几张片子和报告递到高时江面前,“高叔,您给看看。”
高时江诧异地接过来,对着光一边看,一边说,“左脑血管处有个肿瘤,而且靠近动脉。”
他将片子移开些,问:“谁的?”
宋楚咬着牙,半晌才说,“我爸。”
“宋一鸣?”
宋楚点头。
高时江皱起眉头,又拿起另外几张片子,反复研究了半天,才说,“还没做进一步检查?”
宋楚继续点头,“我们还没告诉他。”
高时江将片子放下,神情严肃,“尽快安排他来医院做检查,确定治疗方案。”
“高叔,老四说您是这块最权威的,我想请您……”
“请我接手他?”高时江帮她续上话。
听出他的反问语气,宋楚也知道这强人所难,于是赶紧摇头,“高叔,我知道您跟他……如果您不愿意……”
“楚楚。”高时江打断她的话,认真而又肃穆地说,“我的确很恨他,可我是个医生,医生不该选择病人。”
“如果你今天不来找我,那他的死活跟我无关,可你今天来找我了,那他就是我的病人,医生的职责就是挽救生命,减少痛苦。”
听高时江一番话,宋楚顿觉自己太小家子气,连忙道歉,“高叔,对不起,我……”
“傻孩子。”高时江身子往后靠向座椅,忽而笑道,“还真是命运弄人,我没胆给你妈妈做手术,却先后给你和宋一鸣开刀。”
“没胆?”宋楚疑惑不解的望着他,“我妈妈不是妊娠高血压吗?为什么要做手术?”
高时江没有回到她的问题,只反复揉着自己的太阳|岤,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缓缓说,“妊娠高血压最大的威胁就是子癫。当年你妈妈在孕中期被诊断为妊娠高血压,这个病对孩子没有任何影响,但对母体却是致命的伤害,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终止怀孕。可小菁死活不同意引产,坚持要把你生下来。孕后期,她开始出现子癫,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信号,可我却答应为她保住孩子,一直用药物控制子癫发作的频率,企图等你足月就做剖腹产,可你妈妈没等到……”他停了停,继续说,“你28周时,她子癫急速恶化,我们不等足月就把你剖出来,想给她做急救,可我拿着手术刀,却不敢打开她的头盖骨,最后,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宋楚一直知道母亲是为了生自己葬送性命,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详尽地告诉她那段经历,她难过得捂住嘴,想问高时江为什么不做急救,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高时江似乎了解她的疑问,痛苦地仰起脸,解释,“当时她的颅内压剧增,血管爆裂,抢救已无意义。而且一旦打开头骨,就没有机会再合上,小菁是个爱美的人,我不想她走得那样难堪。”
宋楚惭愧地望着高时江,为自己刚才的质疑和责备汗颜。她怎么能怀疑他因为胆怯不敢做手术,要知道对于母亲的死,他一定是这世上最难过的人。
从医院出来,宋楚便给宋博彦打电话,“老四,高叔叔已经答应了,你尽快告诉他吧。”
“他答应了?”宋博彦惊讶,“你怎么劝动他的?”高时江在业内是出了名的牛脾气,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他真的很想知道宋楚怎么劝服他接下二叔这个仇人。
“我没有劝他,是他自己说,医生不能选择病人。”宋楚如是说。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片刻后她听到他说,“高叔不愧是名医。”
挂掉电话,宋楚又给江少卿打电话,告知他事情的发展,然后约定一起吃饭。
“要不我直接到你公司吧,免得你跑来跑去。”宋楚知道他最近都在赶项目,便贴心提议。
“好啊,那你到公司楼下给我打电话。”
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从医院到他的写字楼,一路无堵。到了楼下,宋楚看时间还早,本想坐在车上等,可转念一想自己还没参观过他的公司呢,于是把车停好,拎起包走进写字楼。
在楼下指示牌找到江少卿公司所在的楼层,她乘电梯上去,电梯到了17楼,一出来就看到他公司的名字——天扬,苍劲有力的书法体,一看就是江少卿亲笔。
想起当年他手把手叫她写字的情景,宋楚莞尔一笑,走至前台。前台是个染栗色头发的小姑娘,见到她,露出职业微笑,“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找江少卿。”宋楚笑道。
听到她要找老总,前台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个文件夹,公事公办地问,“请问您有预约吗,预约的几点?”
宋楚一愣,如实回答,“没有。”
“对不起,我们江总今天的行程满了,您要不再约个时间?”小姑娘合上文件夹,施以歉意的笑。
宋楚失笑,这啥世道,跟自己老公见面还要预约。从兜里掏出电话,正准备打给江少卿揶揄一番,忽然一抹艳红如导弹般嗖地飞到自己身边,让她心下一惊,定神看时才发现那红色导弹是名靓丽的女子。
“重磅消息、重磅消息。”那红衣女子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藏不住兴奋。
前台碍于宋楚在场,不敢太过兴奋,只淡淡地问,“瞧把你激动得,到底什么重磅?”
“你知道吗?”红衣女子轻声却又激动地说,“刚才我在茶水间无意听到,裴总监向江总表白了。”
第40章
这消息果然够重磅,前台栗色头发的女孩儿闻言立即忘乎所以,身子一倾,拽住红衣女子的胳膊,连语音都隐隐发缠,“真的假的?裴总监表白了?”
“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像是为了应证真实性,红衣女子赶紧补充细节,“公共区的咖啡壶不是坏了吗?我想反正设计组在讨论方案,便想去那边倒点,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裴总监对江总说,‘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
女孩绘声绘色描述着,细致得连八卦中心人物的表情、动作、反应都没错过。前台女子也很配合,不时发出“啊,呀,真的吗”等感慨,两人聚精会神得俨然把她这个外人当做空气。
拜红衣女子良好的口才所赐,一会儿功夫,宋楚非但知道了裴总监表白的细节,还听了一耳朵有关裴总如何暗示明示及江总对她如何关心、照顾的“绯闻”。
尽管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提过江总是谁,但宋楚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能让总监表白的,还姓江的,除了江少卿还会有谁?
两人旁若无人地八卦了很久,前台女生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那江总什么反应,答应了吗?”
宋楚立即扭头看向红衣女子,殷切等待答案,可惜后者只无奈地耸耸肩,语带沮丧,“我没听到。”
“啊,没听到。”前台女子不置信,“你不是在偷听吗?这么重要的一句你竟然没听到。”
红衣女子用手拨了拨额前流海,抱怨道,“还不是都怪张莉,大老远看见我就开叫,我哪里还敢再听,赶紧找了借口进去,倒了水就出来了。”
“哎!”前台女子和宋楚不约而同发出遗憾的叹息。
两个八卦了半天的女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顿觉尴尬。红衣女子随便找了个借口遁走,前台女生也装模做样拿起登记薄看了一眼,再抬起头重复:“对不起,小姐,我们总经理预约满了,您改天再来吧。”
宋楚莞尔一笑,指了指接待桌上的座机,“你能不能打个电话给江总,就说楚楚找他。”
前台的姑娘皱了皱眉头,从上到下把宋楚打量一遍,心里揣度着宋楚的身份,能直呼小名的必然是熟悉的人,可若真熟悉,哪需要通过她来联系江总呢?正思量着要不要打电话通传,办公区的玻璃门再次被拉开,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刚才还冷清的大堂立即热闹起来。
听到前台甜甜地叫“裴总监。”宋楚立马转过身子,试图在这群人中辨别出那个是绯闻女主角,只是没想到这一侧身自己竟成了八卦中心。
“江太太!”一声吃惊的男音突地响起。
三个字震呆了一群人。
宋楚循着声音望去,一张戴着黑框眼镜的男性面孔跌入视线。在记忆库里搜寻了一圈,终于想起在她摔伤腰休养时,这男人给江少卿送过两次文件,难怪她觉得眼熟。
挂起甜美的笑容,宋楚朝男子微微颔首,语调轻柔地问,“你们下班了吗?”
“是的,我们正准备出去吃饭。”男子热情地说,“你是等江总吧,他还在跟财务部开会,要不我带你进去。”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他。”宋楚连忙推辞。
男子以为她是怕麻烦到自己,忙不迭说,“没关系,江总可能还要很晚,我带你去找他。”
宋楚还想婉拒,可男子已兴冲冲地走到前面,她要是再推,倒显得矫情。算了,别浪费人家的热情。
“那就谢谢了。”她浅浅地笑,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挺直腰板,优雅大方地走进办公区。
玻璃门关上的刹那,宋楚清晰听见了外面轰然响起的议论,不用猜,她一定是他们热议的对象。余光瞄向自己投射在玻璃门上的身影,她暗自庆幸早上出门时挑了大衣,没穿臃肿的羽绒服。
“对了,你是不是去过我们家。”宋楚主动找话题。
“你还记得我呀,几个月前,我给江总送过设计稿,那时你坐轮椅,我以为……”男子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腿脚不方便。”想当初,他可是为江总惋惜了好久,也猜想江总之所以隐婚,八成是摊上个瘫痪的太太,不好提。
“我那时摔伤了腰。”宋楚解释道,又笑盈盈地问,“我叫宋楚,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若愚,设计部的,刚到公司两年,江总是我偶像,他设计的作品……”
宋楚听着男生滔滔不绝地倾诉对江少卿的仰慕,七拐八拐,又爬了两层楼梯,不知不觉就见到了钉着总经理门牌的办公室。
陈若愚转过身子,对她说,“你等一下,我叫张莉来开门。”说完,他走向总经理室的隔壁,敲了敲门,“张莉,江总开会结束了吗?”
“还没有,你有什么事?”被称为张莉的女生站起来,探头看了眼陈若愚背后的宋楚,不解地问,“这位是?”
“江总夫人。”男子爽声回答。
看到张莉同样吃惊的表情,陈若愚露出骄傲的笑容,“你开下门,让她进去等。”
“这……”张莉为难地看向宋楚,暗暗思量,自己跟江总那么多年,别说老婆,连个女伴都从未出现过,怎么突然就冒出个“夫人”来?再说这陈若愚只是设计部刚进来的新人,没理由他认识江太太,自己这个元老不认识啊。
思及此,她又瞅了瞅气质虽佳但打扮朴素的宋楚,有些担心这女人该不会是江总的追求者,冒充江太太,哄骗陈若愚带她进来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毕竟冒充什么不好,非得那么言辞确凿说自己是江总老婆?
吃不准身份,更拿不定注意,正左右为难,宋楚轻轻笑了笑,给她下了台阶。
“不用开办公室,我就在这里等他吧。”
“那请您到会议室等一下,江总马上就好。”张莉如释重负,赶紧请宋楚坐到会客室,并周到地倒了杯热水,“您先喝茶,我这就给江总打电话。”
“谢谢。”宋楚接过水,微微笑,“不用催她,让他先忙。”
张莉退到一边,端详着宋楚。见她端起水杯小口抿茶,一举手一投足,礼貌涵养尽显。倏地,她就相信了陈若愚的说辞,因为只有这样娴静优雅的女子才配做江太太。
找了借口,张莉退出会客室,叫陈若愚先回去后,她立即前往会议室,敲门,打断正在讨论的几人。
江少卿很少见到她如此慌忙的样子,不禁疑惑,“怎么了?急匆匆的?”
毕竟是做了多年秘书,在没弄清事实真相前,她可不会像陈若愚一样咋咋呼呼地到处乱吼江太太。她快步走到江少卿身边,压低声音说,“会客室来了位小姐,她说是您太太。”
张莉没有遗漏掉江少卿吃惊和兴奋的表情,其实就算想遗漏也难,因为一向镇定自若的江总在听完这句话后,扔下一句“明天再讨论”便疾步离开。这般迅猛的反应无疑是最好的答案,原来,还真有陈若愚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怪事儿。
江少卿走后,一干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得拉住张莉,“出什么事儿了,江总这是怎么了?”
望着门外早已消失的背影,张莉抿唇浅笑,喟叹,“江总没事,是咱们公司的未婚女员工有事。”
“未婚女员工?”众人诧异,“她们怎么了?”
“梦想破灭了。”她丢出一句话,留给大家更多迷惑。
直到她离开很久,财务部一个姑娘才蓦地反应过来,哀叫一声,“我知道了,江总名草有主了。”
江少卿几乎是跑着上了三楼,到会客室时气息还没匀过来,“你、你怎么上来了?”
宋楚站起身,歪着脖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怎么,不欢迎?”
不等他回答,她又含笑问,“还是,我打扰到别人向你表白?”
江少卿一愣,神情蓦地严肃,“谁告诉你的?”
“是真的?”她不答反问,“是那个裴总监?”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疾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着急解释,“我跟她没什么的……”
宋楚用手指点住他的唇,阻止他继续说,尔后似笑非笑地问,“先告诉我,她漂亮吗?”
江少卿怔住,不解地看了她半晌,才回答,“还行。”
“她是不是能力很好?”她又问。
“她是设计部的总监。”他如实说。
“那她是不是喜欢你很久了?”她循循善诱。
江少卿摸不准她的情绪,正兀自思考该如何回答,胸膛就被戳了一下。
“不许想,凭直觉回答。”她严肃地警告。
她严刑拷问的样子瞬时瓦解了江少卿紧张的情绪,心中灵光乍现,不由薄唇上扬,黑眸精光得像一只刚发现猎物的狮子。
他轻轻咳嗽,佯装难为情地说,“应该是。”
“别说你看不出来?”她才不信。
“挺明显的。”他故意逗她。
“被这么个美女暗恋,你心里肯定乐开花吧?”宋楚噘着嘴,胸臆酸涩。
“乐开花倒不至于,不过高兴是有的,毕竟她挺优秀的,只是公司里喜欢我的又不止凌晨一个,很多女人都……”
江少卿还在兴致勃勃的讲着,宋楚已气得吹眉瞪眼。哼,优秀?难道她就不优秀吗?凌晨?用得着叫这么亲热吗?等等,什么叫不止一个,还很多?
“够了。”宋楚一把推开他,生气指控,“花心大萝卜。”
“老婆,我怎么花心了?”他搂住她的腰,唇角上勾,“她们要喜欢,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把喜欢我的都辞退吧?”
话虽如此,可宋楚分明觉得他语调里不是无奈,而是得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着身子就要远离他的怀抱,怎奈被他抱得更紧。
她又气又急,力气抵不过他,张嘴就咬住他的肩膀,喝令,“放开。”
江少卿吃痛,没有拨开她的脑袋,只任由她咬。
宋楚也不是真想咬他,见他不反抗,又怕会咬伤他,嘴张了半天,最后只得讪讪放开,再赌气把头别到一边。气他,更气自己狠不下心。
看她红着脸,倔强的僵着脖子,江少卿怕再逗下去真把她惹气了,忙用手扳过她的下巴,却在看到她眼角的泪水时,慌了神,“老婆,你怎么哭了?”
“你欺负我。”宋楚哽咽指控。
“对不起,我该打,别哭好不好。”江少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为先。
“我哪里敢打你,现在在你地盘,你那么多爱慕者,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我了。”宋楚越说越委屈,眼泪跟断线的珠子般,簌簌往下掉。
看她越哭越凶,江少卿跟被人揪住心脏似得,疼得眉头都打起结。他暗怪自己开玩笑没分寸,惹哭了她。一边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边哄道,“你老公哪有这么大魅力,我是逗你玩的。”
“少骗我,我在外面都听到了,那个裴总监向你表白了。”她抽抽噎噎别开脸,不允许他碰自己。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江少卿现在总算明白了。眼看她哭个不停,江少卿无奈,只得使出杀手锏——俯身封住那张红唇,把她吻得透不过气来。
几分钟之后,当江少卿稍微离开她的唇,让她能够喘息时,宋楚已经晕头转向,只能软绵绵的倒在他怀里。
他抵著她的额头,深情注视著那双蒙眬的眼,揶揄,“小笨猪,乱吃醋。”
“谁吃醋?”宋楚死鸭子嘴硬,“我从不吃醋。”
江少卿挑眉,重新吻上她水漾红唇,直到她快窒息时,才放开她,认真地说,“可我一直在吃醋。”
第41章
宋楚略怔,随即明白过来,轻声试探,“因为罗忱?”
“不。”他摇头,唇角是苦涩的笑,“因为你。”
“?”她歪着脑袋,一脸茫然。
江少卿眼神闪烁,躲开她的注视,有些别扭地说,“首先,我要道歉,那天、我跟踪了你。”
“我跟罗忱见面那天?”她问。
江少卿难为情地点头,“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
“这就是你吃醋和心事重重的原因?”她反问,“你觉得我跟他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