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强行占有

强行占有第15部分阅读

    天赋、他扎实的建筑功底,他斯文有礼的态度,还有那若即若离的态度,都让她为之着迷,深陷在暗恋里。只是,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回应,哪怕她乘着几分醉意,想主动献身,他也仅是拉住她脱衣服的手,温柔却冷漠地说,“你醉了,早点休息。”

    其实这么多年,投怀送抱的不止她一个,不过他身边从未有过女人,私下里甚至有江少卿是个gay的传言,直到那个叫宋楚的女人出现。

    听到陈若愚叫出江太太时,裴凌晨的震惊比任何人都甚,她从天扬成立之日便一直跟在江少卿身边,从设计助理一路到设计总监,可她竟然不知道他结婚了。那天吃饭时,听着女同事们胡乱猜测他隐婚的理由,听他们推断他俩应该是关系不好时,她曾暗自窃喜,甚至想过要鼓足勇气表白,但张莉给了她兜头一盆冷水。

    “我看江总一定爱惨了她太太,你没见到他与太太相处的样子,简直是甜得腻出水来……哎,我真羡慕她。”

    羡慕?裴凌晨望着已经空空的会议室,唇角抿出苦涩的笑,她不仅羡慕,还很嫉妒。或许,真的该死心。

    周日,江少卿带着宋楚飞到马尔代夫。

    刚出机场,就看见举着他们名字牌的小黑等候在出口。江少卿一手推着行李,一手拉着她走过去。小黑很机灵,他们还未开口,他已主动迎上来,“请问,是江先生和江太太吗?”

    很蹩脚的中文,江听起来像张,先听起来像山,偏偏小黑还咬字咬得特别用力,惹得宋楚噗嗤笑出声来。

    江少卿捏了捏她的手,用纯正的英语回答,“是的,你们是来接我们的吗?”

    那小黑一听有人会讲英语,跟遇到救星似的,咧嘴笑开,露出一口白牙,“对的,我现在先送你坐水飞,到了岛上,会有专人接待你。”

    得,英语带着印度腔,不比中文好多少。不过小黑中英文虽都不标准,却异常热情,一路上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又是汇报这些天岛上的天气,又是介绍马累市区可以参观的景点。可能因为不顾及他们的英语能力,所以他讲得特别快,宋楚英语还算好,可硬是好多都没听懂。

    看着江少卿跟他有问有答,她不禁疑惑,“他说的你都能听懂?”

    “我读大学选修过应用数学,担任课程的好几个教授都是印度的,他们的舌头卷得比他还厉害。”他侧头回答。

    “你还学过数学?”她讶异,“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江少卿将她的手包进掌心,温柔浅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等上了岛,我慢慢告诉你。”

    他说得言之凿凿,可接下来十几天,他明显是说得少,“做”得多。多得她都不敢穿吊带去餐厅吃饭,就怕人家看到满身的吻痕。

    离开前一天,他们合躺在一张沙滩椅上吹海风,宋楚昏昏欲睡,江少卿的手却再次不规矩的探入她的裙内,揉-弄起白皙的柔软。

    “别闹嘛。”她拉住他的手,不满的嘟囔,“我累死了。”昨晚被他压在阳台的浴缸里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看完日出,他才肯放开她回床上睡觉,害她到现在还四肢百骸酸软无力。

    “老婆,我们都要走了,你比基尼还没穿过呢。”他含住她的耳垂,低喃,“穿给我看看,好吗?”

    “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睡觉。”宋楚不耐的别开头。

    “穿嘛。”他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颊和侧颈。

    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宋楚想逃,却被他摁住,反复舔-弄,“穿给我看,好不好?”

    宋楚败下阵来,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起身时却忽然想到,“你不会又想干嘛吧?”

    “不会。”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只是想看看那衣服长啥样。”

    宋楚将信将疑地去卧室换上衣服,然后在看到他拉直的视线时就后悔了。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特别是对于某事的承诺更不可信。

    “混蛋,你说过不那啥的。”宋楚抵住他压下来的肩膀,负隅顽抗。

    他抓住她的手,一个巧力就将她翻转过去,系带的小裤裤被撕开,火热从后面狠狠贯入,“小傻瓜,谁叫你那么勾-人。”

    结束半个月的旅程时,宋楚舍不得碧海蓝天、椰树白沙,可一想到那匹色狼的毫不餍足需求,她觉得家还是温馨的港湾。

    飞机落地b市,睡了一路的宋楚顶着巨大的熊猫眼迷糊糊的跟在江少卿身后,排队等过关。

    轮到他们时,他让她先接受检查。宋楚将护照递给边检,顺利戳上一个章,然后在边检催促下走到一边等江少卿。可她等啊等,江少卿却被一直滞留在通关口。她心生好奇,刚想走过去看个究竟,身后忽地闪出几个穿制服的男人。只见他们迅速走到江少卿所过的那道队伍,从边检手里拿过他的护照,严肃地说,“江少卿是吧?请跟我们去一下办公室。”

    宋楚愣怔,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快步跑过去,扯开那个制服的男人,厉声问,“你们是边防吧,他违背了出入境管理条例的哪一条,需要跟你们走?”

    为首的男人被她说得一愣,明白含糊不过去,便清了清嗓子回答,“对不起,我们是协助公安扣留江少卿本人……”

    第48章

    公安?怎么还扯上了公安?宋楚疑惑不解地侧过头看向江少卿,却发现他神色镇定,好似忽然被请去协助调查一点都不足为奇。

    在她怔愣间,为首的队长已将手上的护照递给另一个战士,然后做出请的姿势。眼见他们就要把江少卿带走,宋楚急忙拉住江少卿的胳膊,“等一下,没有理由,你不能跟他们走。”

    “都跟你说了是协助公安,怎么叫没理由呢?”拿护照的战士一把捏住她的手,语气不善,“你再废话,把你也带走。”

    那战士的手劲挺大,疼得宋楚皱眉,她忍着疼转过头,直直盯着他,严肃地说,“作为公民,我有权知道你为什么要带走我先生,即使是配合调查,也必须给出理由。”

    “诶,我说你有完没完。”战士拉高她的胳膊,想将她推到一边,谁料还未动作,另一只手竟被人擒住,一个反手就折弯过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其余战士一见这场景,先是怔愣,等反应过来想涌上前帮忙时,江少卿一声低吼将他们喝住。

    “别动。”他眸色阴沉地扫视众人,与生俱来的气场还真让其他人不敢动弹。

    “我很愿意配合你们调查,但请对我太太客气点。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甩开战士的手,江少卿拉起宋楚的胳膊,推高袖子,发现雪白的藕臂上果然被捏出了红痕。他眉峰一挑,狠戾的视线射向肇事者,“39863,好,我记住了。”

    那战士听到他念出自己的编号,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可还想输人不输阵,挺起腰板虚张声势,“那你记好了,我叫陈松。”

    江少卿没再理会他,而是垂下头,凝望着宋楚,“别怕,我没事。我先跟他们回去,你去找小六。”

    “不要。你不能跟他们走。”宋楚任性的拉住他,语调不稳,“我们给爸妈打电话,我不信谁敢……”

    剩下的话被江少卿捂在嘴里,他俯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放心,他们不敢对我怎样。现在不适合走关系,你看看,大伙儿都看着呢?咱可不能落一个滥用职权,官二代罔顾法纪的口舌。”

    经他提醒,宋楚这才注意到通关口内上百双眼睛正齐刷刷的在盯着他们这儿,如果她真要动用关系,强行将江少卿带走,的确不妥。

    抿了抿唇,她无奈的颔首,可仍旧不放心,“答应我,别跟他们硬来,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是有背景,可县官不如现管,这一层层招呼打下来,指不定他已经在接待室被好好“招待”了。

    “我心里有数。”江少卿拍拍她的脸,再将手上的行李箱交给她,吩咐,“先别通知爸妈,去找小六,他知道怎么办。”

    “我知道了。”她用力点头,又回头瞪着带队的人,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看好你的兵,别让他连累了你。”

    为首的队长早就觉得两人气度不凡,再听他们言谈,隐约猜到两人必有一定背景,而且这皇城根下,最不缺的就是官儿,指不定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某个大官,不用宋楚提醒,他也知道应该小心为好。睨了一眼神色严厉的宋楚,他给出保证,“你放心,你下次见到他时,一定完好无损。”

    江少卿被“请”走后,宋楚扫了一眼仍在兴致勃勃围观的人群,知道此地不适合打电话,于是拖着行李箱,大步往地下停车场走,直到上了车,她才从包里摸出电话,可倒霉的是,由于很久没用,她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不准慌,冷静下来。她不停地警告自己,也回忆起江少卿还有另一个手机,被放在行李箱里。

    她跳下车,打开行李箱,找出电话,开机,谢天谢地,手机还有电。

    颤抖拨出周延的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格外刺耳,就在那机械的女声即将响起时,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二哥?”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显然是正在睡觉。

    “是我。”宋楚没时间寒暄,直切主题,“小六,少卿被边防带走了,说是协助公安调查。”

    “啊!什么时候的事?”周延激动地问。

    “就刚才。他叫我找你,说你知道怎么办。”宋楚如是说。

    “操。”周延低声骂道,“那王八蛋还真敢动手。”

    宋楚一愣,疑惑地问,“谁动手,小六,少卿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周延吃不准江少卿的态度,自然不敢告诉宋楚,只安慰道,“楚楚姐,你别担心,我马上就赶过去,他不会有事。另外,你先别告诉家里,我会处理好。”

    “那我在机场等你。”宋楚说完,又补充道,“他不平安出来,我是不会先走的。”

    周延无奈地叹气,“那好吧,到了联系你。”

    周延来得很快。宋楚一见到他立即迎上去,着急地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办?”

    “姐,你别急,我知道。”他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宋楚,安抚道,“我家老头子已经跟公安和这边都打了招呼,不会有事的。”

    宋楚一听周延夫妻插手这件事,心里大石瞬间落下来。周伯伯是主管公安线的,顶头上司发话,问题不会太大。

    正说着话,屏蔽门内又走进来几个穿公安和边防制服的男子,周延看到他们,忙走上前,对一个穿警服的男子说道,“王叔叔,您怎么亲自来了。”

    “人多嘴杂,周部长交待要低调处理。”被称为王叔叔的人侧头望了眼宋楚,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

    周延见状,连忙介绍,“王叔叔,她是宋楚,少卿的老婆。”他顿了顿,又轻声补充道,“她父亲是宋一鸣。”

    王华眸子一亮,低低的哦了声,而后侧头对一旁的边防说,“这群人,还真是太岁头上动土。”

    语落,领着众人大踏步进入边防管理处。

    宋楚和周延都被安排等在外面,没多会儿,王华就带着江少卿出来。

    宋楚一见他,倏地站起来,小跑过去抓住他的手,“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江少卿还没回答,之前带队的队长已从后面探出头,紧张的说,“没有,我们完全按章办事。”

    “小宋,你放心,我们的战士是很有规矩的。”跟王华一起来的边防领导打着圆场,“晚上就是一场误会,现在没事儿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派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江少卿出言婉拒,并微笑答谢,“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来日我一定登门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王华拍了拍江少卿的肩膀,“今天你们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其他的改天再说。”

    江少卿颔首称是,带着宋楚离开。周延跟上去,“二哥,车子停这里我叫人来开,晚上我送你们吧。”

    江少卿侧目看了眼宋楚,思量片刻,点头,“那好吧。”

    二人上了周延的车,江少卿捏了捏宋楚冰冷的手,柔声说,“你眯一会儿,到了叫你。”

    宋楚反捉住他的手用力摇头,那样子像是怕他跑了一般。

    “好了,不是没事了吗?”他安慰道。

    他无所谓的样子成功惹怒宋楚,压在心中的紧张和疑惑喷涌而出,“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一场误会。”江少卿打哈哈。

    “误会?”宋楚眯起眼,冷声反问,“江少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哄吗?如果你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会跟他们走?会叫我联系小六?”

    “楚楚,这事儿……”

    “是小事,对吧?”她接过他的话,轻轻笑道,“我还真是天真,相信你不会对我有所隐瞒,相信你会跟我一起分担困难,结果,全他妈是骗我的。”

    “楚楚,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怕你担心。”

    江少卿揽住她,却被她推开,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来,“混蛋,你越这样我越担心,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瞒着我,让我就像个大白痴。”宋楚越说越委屈,泪水像小雨似的,哗啦啦流下来,“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个外人,你宁愿告诉小六都不跟我讲,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

    这上纲上线的一番话骂得钟帅哑口无言,而见她哭得这么厉害,他的心被狠狠揪起,疼痛不已。

    “老婆……”

    “别叫我老婆。”宋楚甩开他欲来擦拭眼泪的手,冷嘲热讽,“我那是你老婆,小六才是你老婆。”

    前行的车速蓦地慢了一瞬,躺着也中枪的周延扭过头,语带无奈,“楚楚姐,二哥也是怕你担心,才……”

    “闭嘴,你也不是好东西,合着他一起来骗我。”楚楚愤愤地骂道。

    周延递给江少卿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乖乖闭嘴,继续做称职司机。

    “楚楚,我错了。”不顾她的挣扎,江少卿强行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摩擦,“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大男子主义,没顾及你的感受,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别哭好不好?”

    “打你我都嫌累。”宋楚没好气的吼道。

    “那我帮你打?”他说着,真抓起她的手往脸上打。

    宋楚用力扯回手,气愤又不舍的骂道,“你有病啊?”

    “嗯,还很重。”他放低声音,落寞地说,“我患了惹老婆生气的病,一次次惹你生气,简直罪无可赦。”

    开车的周延忽然打了一个冷颤,鸡皮疙瘩和汗毛倏地竖起来,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正在讨饶的江少卿,他嫌弃地摇摇头,这二哥也太那啥了吧?竟然说出那么肉麻的话,还对女人撒娇。

    “都罪无可赦了,还请我原谅,你不是自相矛盾吗?”

    江少卿偷偷翻个白眼,默默感慨,他家小女人不愧是学法律的,哭得双眼通红,脑子依然清醒,一下子就找到他话中的漏洞。

    “那别原谅,只是,你也别开除我,先留校察看行吗?”他心疼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得看你表现。”

    见他点头如捣蒜,宋楚才哽咽问道,“那先告诉我,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小六说的动手又是谁动手?”

    江少卿蹙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吐出三个字,“是罗忱。”

    “罗忱?”宋楚震惊的瞪大眼睛,“他告你什么?我的事吗?”

    江少卿摇摇头,缓缓说道,“不是,是他手上有一些证据,能指证我参与洗钱……”

    第49章

    “洗钱?”宋楚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怎么会洗钱?”

    江少卿还没回答,周延已替他鸣不平,“楚楚姐,二哥是被冤枉的。”

    短暂的震惊后,宋楚冷静下来,她毕竟是学法律的,对于司法程序有一定了解,正因为此,她也知道事情绝非周延说的那样简单。

    法律上对于洗钱罪的定性非常复杂,特别是在资金源头的追溯上,如果没有充足证据做基础,是很难被定义为洗钱的。公安既然要求江少卿配合调查,必定是掌握一定证据,而且是足以对其进行调查,乃至立案的材料。

    牙齿咬住唇瓣,她仰起头,怔怔注视江少卿,严肃问道,“你有没有做过?”

    幽深的黑眸闪过一丝苦色,他一瞬不瞬地回望她,沉声问:“你不信我?”

    “我不信罗忱有凭空捏造的本事。”宋楚如是说。

    江少卿的神色瞬时阴鸷,他拨开宋楚的手,冷笑道,“原来你还是信他不信我。”

    前排的周延见状,忙出来打圆场,“二哥,楚楚姐……”

    可惜,话没说完就被宋楚截断,“是你不信任我。”

    感觉被倒打一耙的江少卿歪着头打量着宋楚,脸上是看到怪物的表情,“呵,还真不愧是学法律的,口才一流,贼喊捉贼连脸都不会红。”

    听见江少卿的嘲讽,周延倒吸口气,心里干着急,就怕好不容易和好的两人又吵起来。谁料,被指责的宋楚竟没有发火,还拉起江少卿的手,合在掌中。

    “谁是贼?”她笑盈盈的握住几欲挣扎的手,“我要是贼,你就是贼公?”

    正在开车的周小六同志噗嗤笑出声来,也成功收获江贼公的一记狠狠白眼。

    宋楚不以为意,瞅了瞅自家老公绷紧的下巴,凑到他耳边,低声调笑,“要是不想做贼公,那我吃点亏,做贼婆娘也行。”

    暖暖的呼吸夹着她暧-昧粗-俗的话,竟让他没出息的打了个颤,脸上更是出现可疑的潮红。把头退到安全距离,江少卿努力端出严肃的样子,“好好说话。”

    “我好好说,你肯好好听吗?”宋楚要笑不笑的看他。

    “你说吧。”他别开头,极力忽视那扑闪扑闪的大眼。该死,被这女人一笑,一逗,一眨眼,旺盛的怒气全然消退,他哪里还有火。不对,有火,是恨不得将她拉过来狂吻一顿,最好能压在身下的欲-火。

    看他不再存抵触情绪,宋楚这才敛起笑,正色道,“我理解你生气的原因,也知道你所谓的信任应该是无条件的。但我不是不谙世事的白痴,做不到不分青红皂白就盲目,而且,在我看来,与其表面说着信你,心里却七上八下,不如一开始就问个清楚。”她顿了顿,一字一句,“但是,只要你告诉我没有,我就绝对信任。因为我信的是你不会说谎骗我。”

    她认真的模样像个揪着大人要糖的孩子,晶亮晶亮的大眼睛毫不闪躲的直视他,带着丝丝暖意流淌过他的胸间。

    前方的周延也被宋楚这席话征服,透过后视镜睨了一眼满脸动容的江少卿,他暗自感慨,哎,二哥怕是这辈子都逃不出楚楚的掌心了。

    确定他认同自己的观点,宋楚将他握拳的手缓缓摊开,不疾不徐地问,“那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

    “没有。”江少卿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好。”宋楚说完这句便转过身子,放松的靠进座位里。

    江少卿见她丝毫没有再问下去的打算,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你不想知道事情始末吗?”

    宋楚摇头,“你既然不想说,我就不问。反正不管是他故意栽赃,还是其中有误会,我相信你都能处理好。”她停了停,补充道,“只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如果你有困难,不准瞒我,我们是夫妻,有什么都要一起面对。”

    “好。”江少卿坚定应答,然后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徐徐说,“他手上的证据只能证明我的公司有境外资金流入,资金流的贸易真实性也有问题,其他有利证据他也拿不出来。”

    江少卿说完,小心观察着宋楚的反应,见她只是轻轻蹙眉,并没有追问为什么会有境外资金流入,稍稍松口气,心里也庆幸不已。在答应过不会撒谎后,他真不知道,如果她缠着问个不停,该怎样回答她,他不敢想象一旦被她知道真相,后果会怎样。寒意从颈后蹿来,江少卿将她揽得更紧,决定将秘密烂在肚子里……

    宋楚说到做到,那天回来后,果真没再追问这件事。其实偶尔也会担心,但她清楚,单凭罗忱还没能力撼动江宋两家的权势,更何况他们两家背后还牵扯着其他当权者,盘根错节,想动江少卿,不会那么容易。倒是经过这件事,宋楚对罗忱那仅有的愧疚也消失殚尽。

    周三的下午,宋楚在会议室里第n次摁掉来电,望着屏幕上重复的名字,她不悦地蹙紧眉头。同前面每一次一样,在她拒绝接听后,罗忱的短信立即随后而至,“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有要事找你。”

    宋楚摁下删除,将他的电话拉入黑名单,震动总算停止。冗长的月度例会结束,宋楚抱着电脑上楼,刚坐下,桌上的电话乍然响起。

    她接起来,礼貌地说,“你好,质检总局政工处。”

    “楚楚,是我。”熟悉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

    宋楚想也没想啪的挂掉电话,动作太大,引来何曼娜和陈媚侧目。

    “怎么了?”陈媚好奇的问。

    “推销的,烦人。”她话刚落,电话又响起来。

    还是那个号码,宋楚心烦的想直接摁断,不料陈媚已手快地接起,同样一番礼貌问好后把话筒从耳边移开,对宋楚说,“找你的。”

    这下,宋楚不好意思直接挂断了,她不甘愿地提起听筒,语气不善,“我现在在工作,有什么事等下班再说,行吗?”

    “那我在楼下等你。”罗忱同样不死心。

    她知道他必然不达目的不罢休,也知道这样避而不见只会让他更过激,于是答应下来,“不要楼下,晚上6点,舍得坊吧。”

    “好,我来接你吧。”

    “不用,我有开车。”

    宋楚说完,连再见都没讲就直接挂掉电话。过了好一会儿,她给江少卿发短信,“晚上我有事,不能一起吃,你自己解决。”信息刚发送成功,她想了想又补上一条,“罗忱找我,我想跟他说清楚,所以约在舍得坊。”虽然明知告诉他实情,他可能会多想,但既然要求江少卿不能瞒着自己,那她同样不该有所隐瞒。

    手机过了好久才有反应,他的短信很简单,“好,早点回来。”

    宋楚如约而至,罗忱已端坐在那里。见她坐下,忙递上菜单,热情地说,“我点了你喜欢吃的鱼香茄子、蟹黄豆腐,白灼菜心,你看看其他还要什么吗?”

    宋楚伸手将菜谱合上,“罗忱,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来只想跟你说清楚。”

    她生硬的态度让罗忱拧起眉头,“非得那么急吗?还是,我跟你之间连吃顿饭的情谊都没了?”

    如果换做从前,他惆怅的语气定会让宋楚心软,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一系列事情,她只能把他的行为当做胡搅蛮缠。有时候她很不理解,从前洒脱、意气风发的男孩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执拗到近乎偏执,在她明显的拒绝后仍苦苦纠缠,还做出那么多事,企图拆散她和江少卿。面对这样的罗忱,她一点都同情不起来,甚至有些厌恶。

    “如果你打我那么多电话只为了吃饭和叙旧,那抱歉,我没兴趣。”

    宋楚说完便站起来,抓过沙发上的包要走,哪知罗忱动作更敏捷,一个倾身就将她压回沙发上。

    “你就那么不想见我?”他越过桌子,摁住她的肩膀,身子如一张弓般绷起,形成一个怪异的姿势,侧面看过来像极了在俯头亲吻。

    “的确不想见。”宋楚用力挣扎,怎奈男女有别,怎么都挣不开。肩膀处火辣辣的疼痛终究让她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吼道,“你不会打算这么摁断我胳膊吧?”

    罗忱闻言一慌,忙放开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楚用手揉了揉疼得发麻的肩,语带不耐,“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如果你不说,那我就要走了。”

    她厌恶嫌弃的表情深深伤到罗忱,他望着她,眼底晕着浓重的痛,“楚楚,你就那么讨厌我?”

    “说重点。”宋楚不带感情地打断他。

    不过,罗忱却充耳不闻,继续自言自语呢喃,“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原谅?”

    “罗忱,如果你不说……”

    “我会说。”罗忱低吼,一双眼睛猩红如血地盯着她,狠狠说道,“你喜欢的江少卿有没有告诉你,当初放债给我的人是他,逼死我妈的也是他?”

    第50章

    宋楚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可笑。她放下揉捏肩膀的手,似笑非笑地盯着罗忱,“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以为我编故事?”罗忱激动得又站起来,居高临下审视宋楚,眼里是浓重的哀伤,“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会栽赃陷害的人?”

    “从前的你不是,但现在……”宋楚仰起头,毫不示弱与他对视,“你早就不是我认识的罗忱,在我看来,那个做事光明磊落、正直不阿的罗忱已经不在了。”

    她的话犹如一记重拳狠狠砸向罗忱胸口,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晃,扶住桌子边缘的骨节隐隐泛白。

    罗忱静默地凝视宋楚,心里纳闷,明明是极熟悉的眉眼,偏偏越看越陌生,这还是他爱的宋楚吗?也许她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

    “你说得对。”他一瞬不瞬地注视她,眼底蕴着阴沉森寒,“你认识的那个罗忱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他的意气风发,他的大好前途,他的至亲,他的挚爱,一夜之间全没了,你告诉我,他能不死吗?”

    罗忱唇角带笑眼底狠戾的模样让宋楚想起那些濒临疯狂和崩溃的绝望者,她担忧地缓了缓语气,“罗忱,佛家有句话叫放下自在,与其执念过去让自己生活在痛苦之中,不如放下?”

    “放下?”罗忱冷冷一笑,“我也想,我也试过去放下,可是,老天爷捉弄我,让我再遇到你,还让我知道所遭受的一切全拜江少卿所赐,你教教我,该怎么放下?”

    不等宋楚回答,他又讥诮道,“我不是你,没那么大度,还能把强-j自己的人当丈夫。我就是小肚鸡肠,对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我绝不会原谅。”

    “所以你就报复?”她不悦地反问。

    “对。”罗忱答得斩钉截铁,“我就是要报复。我受过的苦,一定要他十倍偿还。”

    宋楚望着已然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他,无力的叹口气,“罗忱,别让报复毁了你的判断力。”

    “你说一切都是江少卿做的,是有确切的证据,还是你的臆测?”她循循善诱,“或者你会不会是因为我的事,对他有敌意?”

    “在这之前我是因为你恨他,但我绝不会冤枉他。”罗忱坚定的说。

    “那举报他洗钱的是你吧?”宋楚又问。

    “对,是我。”罗忱大方承认,“在知道你的事后,我想帮你离开他,所以去查了他公司的情况,结果被我发现天扬的户头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笔数目不小的境外资金汇入。这些钱大部分是从东南亚国家汇过来的,名目都是工程款,可我翻查完天扬这几年的项目和年报,根本就没有东南亚的工程。”

    “后来,我侵入央行系统,终于查到这些钱虽然来自不同国家,但所有汇款人的往来账户却是只有那么几个,其中最大的一户就是江少卿。”

    听他言之凿凿,宋楚不由心中咯噔。如果他所说属实,那江少卿就算能排除洗钱嫌疑,但也极可能涉及虚假贸易、境外不明资金流入等问题。

    看她沉默不说话,罗忱呷了口水,如实说道,“我承认,一开始曾利用这些来威胁他跟你离婚,可他不肯,还反过来要挟我,说一旦举报他,他就会整垮罗家。”

    宋楚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江少卿会这么做,他真的去要挟罗忱,无疑就坐实了那些指控。

    罗忱把宋楚的不置信看在眼里,心中划过失望的苦涩,到了今时今日,她还是选择相信那个混蛋。不过,执迷不悟的何止她一个?他何尝不是明知她心里向着江少卿,仍然傻乎乎要帮她看清真相,脱离那个禽兽的魔掌。

    深深吸口气,罗忱脸带愧色,继续讲道,“不得不说他抓住了我的软肋。我的确怕连累外公和舅舅,所以我并不敢举报他,但是……”他忽然神色一变,周身罩满阴狠的气息,一字一句慢慢道,“当我顺藤摸瓜发现他竟然就是放债给我,害死我母亲的人,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见她不明白,罗忱解释道,“我查到那些境外资金账户中,其中一家背后居然就是当年放债给我的温州小额贷款公司。”

    “你也说是其中一家。”宋楚下意识替江少卿辩驳,“你怎么能肯定那就跟他有关系。”

    罗忱见她还在偏帮江少卿,不禁拳头紧握,缓了缓才问,“你还记得陈子沐吗?”

    宋楚怔了一瞬,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人,但还是如实点头,“记得,你说过当初是他带你创办公司,给过你很多帮助。”

    罗忱满意的颔首,“还好,你记性不算差,但你不知道吧,其实当初我公司缺钱,也是他给我介绍的民资。而他亲口跟我说,是江少卿主动找上他,让他作为中间人介绍资金给我的。”

    “不可能。”宋楚摇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你——因为他想整垮我,抢走你。”

    他厉声的指控让宋楚颓然瘫坐在沙发上,一双小手在桌上紧紧搅缠在一块,她睁大眼睛瞪着罗忱,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嘴里反复呢喃,“不、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

    “这是陈子沐的电话号码,如果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他。”罗忱将一张名片推到宋楚面前,奚落道,“宋楚,借用你的一句话,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失去基本判断。”

    宋楚盯着桌上烫金名片,仿佛在看一件蛇蝎毒物,丝毫不敢去碰触。倏地,她猛站起来,抓过沙发上的包就想往外冲,却被罗忱一把逮住手臂。

    他看着神色慌张的她,步步紧逼,“宋楚,如果江少卿就是幕后黑手,你打算怎么办?”

    宋楚死死咬着唇,攥包带的手因为太用力,指甲抠进掌心里,可那些疼远不如心底莫名的恐慌来得强烈。

    “你还会是非不分吗?”罗忱咄咄逼人。

    “不会。”她用力抽回手臂,笃定地说,“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绝不会。”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留下一脸痛苦的罗忱怔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背影,他苦涩一笑,原来,他们都变了,真的回不去了。

    两人自始至终完全沉浸在各自情绪里,丝毫没有发现座位不远处有个人一直在窥视者这边的情节,并在宋楚甩手走人后,嘴角露出的诡异的笑。

    宋楚本想一路飙车回家,怎奈帝都的交通实在不给力,东直门出来,她直接被堵在高架上。不过,蜗牛一般蠕动的车流也给了她思考的时间。罗忱的指控不过是一面之词,所有事情也只是他的推论,构不成直接证据,至于陈子沐,虽然他口碑尚佳,是个正直的人,可谁知道他会不会跟罗忱串通一气,污蔑江少卿呢?所以,她绝对不能听信他的话。

    只是,这个信念很快遭到脑子里另一个声音的质疑:天扬有境外资金流入是事实。而且,她没告诉罗忱,当初自己曾跟江少卿提过他因为新项目需要融资,所以江少卿是有机会挖坑给罗忱跳的。

    不,不。他怎么会那么做。宋楚立马又否定自己。他做事正派,绝不是那种背后捅刀子的性格,怎么会为了得到她做出那样卑鄙的事,更不会让逼债的人把罗忱妈妈强-j了。因为那时候宋家已经答应他们的婚事,他没有理由去赶尽杀绝。

    对,不会是他,一定不是。宋楚不断在心里暗示要相信江少卿,相信他不会骗自己,更不会做出这种卑鄙残忍的事。

    宋楚正给自己坚定信念,包里的手机乍然响起,她开了蓝牙,号码显示在仪表盘上方,没有名字,但那号码她记得,是宋博彦的。正准备接,后方猛响起喇叭催促声,激得她的心莫名狂跳,一种不安的感觉窜至四肢百骸。

    放掉手刹,跟上前方终于挪移的车辆,宋楚摁下车载蓝牙通话键,刚叫了句小四,宋博彦慌张的声音即时传来,“姐,你在哪里?赶快来医院,二叔血管瘤爆裂,现在送进手术室了。”

    宋楚一惊,脚也失了分寸,一脚踩向刹车,后面车辆停不及,猛地撞上她的车屁股,接着,宋楚清晰地感觉到车子抖了四下,一下比一下轻。

    五辆车相继追尾,后车的几位司机纷纷下来,指责前车突然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