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恋情歌》
第一章、山村夜话
野猪沟有方园两千多亩的水田,平展展的田垌中有两条小溪将其一分为三,田园的四周是具有喀斯特地貌的山峦,树木葱绿。
野猪沟东南西北的山脚下分布有四个村屯约千多个人口,他们世世代代就是在这里生存、繁衍。
还有,野猪沟的四面山脚下都连通了公路,屯与屯之间交通还算便利。一条公路从西南面的山口爬出去直通乡府所在地;另一条公路从东北面的小水库旁爬过牛头岭,直达邻乡的政府所在地,再通往县城;还有一条路从东南的凤凰岭爬出,直达又一个相邻镇政府所在地,再往前几十公里就是地区级城市--铁城。
野猪沟的下巴屯,坐落在靠北边的野猪头山下。
这野猪头山不高,四五百米左右。山上部的五分之一是悬崖陡壁,长着一些高山松,四季长青;山崖下直至山脚都是金钢木杂着一些白椎木,郁郁葱葱,尝心悦目;从山脚到房屋后面的山地里,大多是香气扑鼻的椿芽树,因土地肥沃的缘故,更是墨绿一片,别具一番美景。
从正面远处看,山顶的两个角都比中间略高,而且各竖有一块数丈高的巨石,越看越象两只耳朵;山的正面中部略往屯后延伸,延伸将至山脚,便有一个颇大的溶洞。这乍一看,真的有点象微张开嘴的猪头!以前的地理先生们就说这是野猪头山,猪身绵延十几里,有一定灵气,是建阳宅的吉地,会出一些富贵的人呢!所以就有了村庄,就叫做下巴屯。明清朝代这个小山村还真的出过几个当地称为大富的家族,解放战争年代也出了一个团级军官。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某年夏天,一个星期五的晚上。
夏日初夜,下巴屯一片喧闹。有小孩子的哭声以及母亲的拍哄声;有山里汉子特有的粗犷的划拳猜码声;有电视武打连续剧的“叮叮当当”声和夸张的广告声;不知谁家的小牛吽声和狗吠声也加进这个交响曲里凑热闹了。
韦大根七十八岁的爷爷“叭哒”着长杆旱烟,双脚浸泡在木盆里,笑呵呵地说:“哪天这脚好起来了,我一定扛铁撬和铁锤去把那个害人的石头给撬了,然后把它锤得稀巴烂!呵呵!”
“哈哈,那是该橇!谁叫它让我爷爷狠狠跌了一跤。”韦大根正在耐心地用木盆里的中草药温水给爷爷轻轻地按摩着红肿的脚踝。十七岁的大根还在镇上的高级中学念书,缝星期五晚上他就紧赶回家,帮爷爷奶奶做点家务活,反正考大学他觉得没什么希望,还是帮着关心家里才是正事。
“那是好事,那是修桥补路的功德!你老头子修阴功了,又可以多活几岁呢。”七十六岁的奶奶正当当地剁红薯藤猪菜,也凑热闹着说。
爷爷今天赶家里的大白种公猪去杨梅峒给公弄家母猪配种,回来时在离家三里左右的枫树岭跌了一跤,幸亏路过的本屯的康叔碰到了,给背了回来。刚才康叔是吃过大块肉喝过大碗酒,醉意朦胧脚高脚低地回去了。
“呵呵,看在我乖孙子这么孝顺的份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爷爷用长烟杆轻轻敲了敲大根的脑袋瓜子。
他们家的大黄狗从大门外跑进来,也许是跑得急口渴的缘故,便伸嘴到盆里喝了几口,苦得它连连咂着舌头,坐在旁边歪脑袋看着爷孙俩。
“好,我就最爱听爷爷讲的故事!”大根爷爷读过很多书,有文化,这野猪沟红白喜事的对联屏幅诗词都是由爷爷一手办的呢,爷爷能讲很多很多的故事。
“喝点马尿,嘴巴就多起来了。你们可不要忘记往猪潲灶下添柴火哦!”奶奶告诫他们说。
爷爷便眯起眼睛,“叭哒”了一口烟,说开来了:“我们野猪沟开门见山,这山是太多了,以前啊有个叫三九的……”
“爷爷,这三九故事你不知讲过多少回了。”大根笑着说。
“哦,讲过了?那我再讲个什么呢……”爷爷歪脑袋想着。
“再乱嚼舌头神叨叨骗人,以后马尿就少喝点了!”奶奶把猪菜倒进大口铁锅里,用一根曲木棍使劲地搅着。那肥大的母猫就卷曲在灶口旁边烤着火。猫咪身子冷,夏天没事也爱靠靠火堆取暖。
“你以为我乱讲,我可是文学故事大师呢,嘿嘿,还不是因为你,不然我用在家讲故事吗,在学校讲呢,我那教书匠做的是好好的,还不是因为遇上你,那事情就给搅黄了。呵呵!”爷爷笑呵呵地说。
“你以为野猪沟好多吗?要不是你,我肯定会落在更好的地方呢。”奶奶在那里顶嘴。
“野猪沟不好,你会打火把摸夜路嫁到野猪沟吗?呵呵。”爷爷没事就会跟奶奶拌嘴开心。
“倔老头,以前是你自己觉得几块钱工资难养家糊口,自个卷铺盖回家挣工分。现在你还煮熟的鸭子嘴巴硬!”奶奶说着用搅猪潲的曲木根部轻轻敲了敲爷爷的脑袋。
爷爷却乐得呵呵地笑起来。他又用长烟杆敲了敲大根的脑袋,说:“你也懂得你爷爷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你也懂得你奶奶这个人是好人,好人呐!呵呵,‘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呐。”
“这还差不多。”奶奶说着,又蹲到那里准备剁芭蕉芋杆喂牛。
“奶奶你莫动,等下我来剁!”那芭蕉芋杆很肥大,根部有点硬,去年大根高中毕业回家后,这大菜刀剁大菜的事,就不让奶奶做了,所以他这样说。
“根仔,今晚你给你爷爷弄那个肿脚踝,我就剁这个一回吧。奶奶用这大菜刀几十年了,现在也还举得动这把大菜刀的。”奶奶说着已经又当当地剁起来了。
“根仔,你书读得比爷爷多,都高中快要毕业了。懂得‘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古代故事吗?”
“这故事好象我在报纸上也见过。”大根回忆起来了。
爷爷兴犹未尽,呵呵一笑,捋了捋胡须说:“今晚酒是多了点,心里高兴,我就给你说一个真实的故事吧。记得那是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的时候,外面的红卫兵要进山来砸烂我们那观音山下的长生寺,我们野猪沟的一些老人就自发组织一些人于头几天就把寺里面的佛像扛到野猪峒的一个山洞藏了起来。”
停了停,爷爷接着说:“我告诉你,当我抱起佛前香案上的古铜香炉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好心人,以后你的孙子会享受大福的!当时我一愣,四面一看,没有什么人对我讲话,我想肯定是铜香炉长年敬神,自己也成精了。我特意把那个古香炉藏到山洞的一个角落,还偷偷做了记号。但是后来我去找,总找不着,真是奇怪!”
奶奶笑起来,说:“这个故事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根仔你莫信他哄你玩耍。”
“这事我就只对你奶奶讲了几次,在人前从来不讲,这是第一次讲你听。”爷爷说。
大根笑起来,不过他还是说:“就是野猪峒的那个叫做长生洞的吧?以后我肯定去帮你找一找。也许卖成古董,我们还真的大富了呢,哈哈!”
“长生洞就是自那以后才叫的呢。”爷爷说。
“大根!”大门外一声喊,急火火地走进一个人来,老远就说,“走,到大贵家去。公湾先生到他家算命了。我们也去给他算一算,到哪年才讨得媳妇,哈哈哈!”
“哦,永富仔。你看看那竹筐里头有半筐李子,你捡着吃吧。”爷爷用烟杆指着那竹筐说。黄狗这时却前前后地围着刚进来的永富转,情绪激动地蹭着他的腿。
韦永富走过去抓了一把放进衣袋,又抓了几颗用衣袖一抹,丢进嘴里“喀哒喀哒”地大嚼起来。
第二章、小荷初露
大根将爷爷背到床上躺着,找了一本故事会给他看着解闷。然后就提着四五十斤重的菜桶到栏下喂牛,刚一放桶到栅栏前,大母黄牛就伸出头来“叭哒叭哒”大嚼起来。
永富笑着说:“看来你也不要读那书了,回家要个老婆算了,嘿嘿,看把你累的。”
“有个老婆暖脚当然好!哈哈,难道你不想要?”
“当然想啊,不知现在我的老婆现在正做什么呢?”永富说。
“哈哈,也许还在你丈母娘的大肚子里面呢!”
“不会的,肯定生了的。不然我以后得个比我年轻十七岁的女人做老婆,你还不眼红死了!眼一红,你肯定鸟鸟就硬了。哈哈……”说着,永富竟手往大根裆下一掏,将那的东西扭了一下。他们两个是同年生是铁杆兄弟,可以同穿一条裤子。永富考不上高中,早两年就回家务农了,每到星期五六大根回家这两晚上,大多是一块睡觉,玩闹惯了。
“别闹,老人家听见了好意思!”大根说。
永富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停住了话头。人群中往往会自然地产生领袖,这韦永富就特爱听韦大根的话。
一起收拾好家务,他们就出来,去看人家算命。
韦大根和韦永福这两个铁杆兄弟,勾肩搭背在屯里脚高脚低地走着。大黄狗兴奋得在他们前前后后跑来跑去。
屯里没安装路灯,夜行人有些小心的就自带电筒,而大多是靠这家那家窗户或门缝散透出来的电灯光照路,有时眼睛略一模糊,就会踩在一大堆牛屎上(鸡屎太小可忽略不计),只好跑到屯前的小水沟清洗,或就跑到别家或自家门前喊人拿一瓢水来冲,好在那水也不用交水费。
两铁杆兄弟到大贵家的时候,公湾先生的算命晚会正处于高峰期。
在大贵家的堂屋中央,悬挂着一盏百瓦的大灯泡,七十多岁的公湾先生坐在一张低矮的竹靠椅上,正笑地帮人算命。四周是围观的屯里人,有站的有坐的,连搭往楼上木梯的几级横木上都坐满了人。
大根和永富就靠到一根水桶般粗的屋柱上看热闹。
首先令人佩服的是公湾先生的眼力,七十多岁的人了,晚上在灯下百~万\小!说竟然不戴老花镜;其次令人佩服的是公湾先生的博闻强记,在算命当中他往往能不翻书而引经据典,寓算于乐;最后你不得不佩服公湾先生康健的身体,你绝对看不出他是个七十多岁的人,那敏锐的思维、如簧的巧舌、灵活的手脚,堪与年轻人相媲美。
有一个老妇刚算完命退出来了。
这时早就蹲在一旁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起身坐到了小那木板凳上,说:“这回该到我了。我这双腿都给蹲得麻木了。”
“等一下,等一下。哎,今晚这几杯红薯酒好厉害。我是头也有点晕,眼也有点花,这尿也是有点多起来。我得出去方便一下了。”公湾先生说着站了起来。
人们马上给他让了一条道,有人马上给他递了一支手电筒,说:“你就下到大门木梯旁边的猪圈那里,往猪圈里阿尿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我懂,这猪就爱吃个热尿。”公湾先生说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就开始解裤扣子。
片刻,就听见栏下“唰唰”的阿尿声以及猪儿打抢着“啪啪”吃尿水的声音。
良久,公湾先生回来,坐到原位,人们又聚精会神听他推八字。
那五十多岁妇人报了年庚,公湾先生就查万年历,填写八字,然后屈指一算,就说:“妹子,你这闺女今年十五岁了。”
“哦,是啊,这日子是过的真快,好象才刚刚学的走路,一转眼,就比我高了一个拳头呢。”那妇人说。
“你这闺女后天给她做个‘改关煞’吧,是‘婚姻拦路煞’,这改耗费不大,也是几只鸡的事情。不改的话,婚姻总是不如意,或且是她总不愿嫁出去。”
“唔,这样啊,去年我到圩集上算,也是这样讲,看来这是真的挨改的了。几只鸡是小事,只要闺女来日有好日子过就行。”那妇人这样说。
“你这闺女经过这一改,以后会很幸福的!”
“这就最好,杀牛改我都愿意,哈哈。”那妇人高兴起来,笑道。
“你闺女的下半辈子会很有钱,老公会疼爱她,晚年儿子也会很孝敬她的。”公湾先生肯定地说。
那妇人更加高兴,脸笑得象一朵菊花一样,一个劲地说:“这就好,这就好。公湾先生,我感谢你啊。”
这时公湾先生严肃地说:“不要感谢我,要感谢你们家祖宗。我只是一个算命的,有什么说什么而已。”
“对对,对对,感谢祖宗感谢祖宗啊。”那妇人头点得象鸡吃米。
“不过,你闺女十八岁以后的几年里,会经历一些磨难甚至九死一生的考验。经历了这一些大难,她才能亨大福。而且想要渡过这一些大难,就还要改一场大的关煞,和刚才那一关同时改,不过要加一条狗加一头四五十斤的猪。”公湾先生用右手搔着头上的痒,看也不看那妇人地这样说。
那妇人怔怔地看着公湾先生蛮久,然后说:“做吧,只要闺女来日子好过!”
公湾先生这时放下右手,盯着那妇人说:“做过这一场‘改关煞’,下半辈子她一路顺风的,会寿元到九十一岁。”
“好,我们做,就这么一回,哪样都要让我的闺女好过!”那妇人又高兴起来。
“先给先生这五块钱的算命钱吧。后天先生来我家,妹子不会亏待先生的。我还要帮我那大儿子做‘婚姻拦路煞’的改关呢”
“唔,那先这样吧。”
那妇人心满意足,笑地分开众人回去了。
第三章、初夜敲门
那妇人一走,众人中有人就说:“今晚她消息倒是灵通啊,老早就赶来了,还排了个第三名了,哈哈。”
“嘿,你怕是远多吗?从她们屯到这里也是隔条小河,十多分钟的事。”有人答。
“不过,消息也算是传得够快的了。”有个沙哑的声音这样说。
“哈哈,公湾先生来了,消息还不象长了翅膀!”
“喂,公湾先生,她的那女儿到十八岁以后几年真的会九死一生吗?”有人关心刚才的那些话了。
“按命理来说,应当不离十吧。我是说按命理推,不是我这样说的。如果不对,也没有办法。明后几年,那妹仔的命是‘世间都说黄莲苦,此运便是黄莲王’啊!”公湾先生又叭达地点着了香烟。
“可怜!”有人这样说。
“那妹仔倒是不仅长得漂亮,而且非常的勤快和孝顺。礼拜天和假期从来不贪玩,老帮爹妈做活路的呢。”
“是啊,听她妈说,这妹仔还在镇上读初中呢,星期六礼拜天回家,她可是都抢着做农活呢。”
“她那女娃啊就是好,劲力也大,人又灵活,听说干苦活也从不落在男娃后呢!”有老人的声音说道。
“可怜,这样的妹仔也有大难的关煞。老天不是有眼吗,这是怎么搞的?”
“是啊,这老天。”
“那妹仔叫卢什么妹吧?”
“是卢蕨妹。她还有个头脑不大灵活的哥叫卢山,二十八岁了也没说上媳妇,刚才不是说后天也要做改的吗?”
“喂。莫吵了莫吵了。到我算了。”有人提醒道。
韦大根轻轻掐了一下韦永富的肩头,低声说:“我要走了,你是还听或是一起走?”
“我还听一会,你爱百~万\小!说,是不是又要回去百~万\小!说啦?”永富最爱听这种算命啦看地理找龙啦之类的,所以还不想走。
“我是想回去看一会书,明天我还……有点事,要早起。今晚就不跟你睡了。”韦大根轻声说。本来他想说那古香炉的事,但却又改了口,爷爷是不让说啊。
“好,你回去吧,我还看一会。”永富说。
韦大根就从大贵家出来了。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漫悠悠地就着朦胧的月光向村西头散步。
村西头山下有一个叫龙翻泉的溶洞,从洞里流出清凉甘甜的矿泉水。溶洞外的小溪两旁,有被发大水时冲击裸露的约一亩面积宽的平敞的岩石,而且两旁前人已种了古榕。是夏天乘凉的好去处,当然因为离屯有三百多米,晚上人们都不去那里乘凉的。但韦大根夏天晚上有时烦的时候倒是经常去那里消遣闲闷的时光。
大根慢慢地毫无目的地走着。
对于算命,去年刚高中毕业的韦大根不是不信,而是在山村风俗及爷爷奶奶们的长期薰陶下特别的信!他只是不敢去算,因为在他心底深处是太相信命运了,他害怕,可以说有点恐怖祖国这种古老的学说。他曾经多次告诫爷爷奶奶,不要为他算命,退一步来说,即使是偷偷去算了,也不要告诉他!爷爷奶奶也总说不算了不算了,就听天由命吧!爷爷奶奶也遵守了这个诺言,从不再在他前面提他的八字,就连他父亲的八字命运都绝口不提了。
虽然谁也不再提父亲的八字命运,但韦大根心底深处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现在韦大根慢慢走在屯西的弯曲小道上,仿佛还听到屯后野猪头山绝壁上传出那凄惨绝望的号叫声,那是父亲的声音。
听爷爷奶奶说,父亲还小的时,爷爷奶奶就请公湾先生给父亲算命了。公湾先生推八字沉吟很久,最后只说了四句诗:二九年未老,奈何不逍遥。三斧伐孤树,难过独木桥!
然后公湾先生就急急说预感家中有事,必须马上回家,背了黑里麻拉的背包就急急走了。浪费了爷爷一锅黄豆炒腊肉,爷爷也多得喝了两斤玉米酒。
大根听爷爷说自己两岁多的时候,那天早上父亲说要上野猪头山崖上找当地人称为水草的草药,大约下午四点左右,全屯在家的人都听到了父亲那凄惨的号叫。当屯人胆颤心惊地恐怖地爬到山崖下的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屯人用乱石将父亲盖住,就回来了。
后来听爷爷说,事后公湾先生才告诉他,父亲命中唯独日主一木,二十九岁的时候,命中两金加大运一金,成三斧伐孤树之势,又大运与流年和生年形成三合金局,命中又无火克金无水生木泄金,所以难过大关。末了公湾先生说,磨难之关易改,生死大关乃属天定,鬼神难移啊,当初正是自己惭愧无法力挽狂澜,才落荒逃去的啊!
自那以后,韦大根就不让爷爷奶奶为自己算命。他认为既然大关无改,小关改不改意义不大。最重要的是如果命中注定了,那一切努力还有意义吗?所以最好还是不算为好,因为算命先生大多文化不高,一知半解,如果歪嘴的和尚念歪了经,那会害了人一辈子,听说黄泥沟的暖佳老父就是听信算命先生的胡说,认为自己四十岁必死无疑,便半辈子不用心干活,吊儿郎当,到头来四十岁时并没有死,却是穷光蛋地活了七十三岁。还是不算为好,因为将来是未知数的情况下,自己才会努力才会奋斗啊!
韦大根是这样想的,因为他想努力想奋斗,他不想有缩命的理念缚住自己。现在能有这种想法的还不到山里年轻人的一半吧。
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他已经走过了屯西头大贵的家。大贵家离小道有二三十米,是一幢几年前刚建的小瓦房。因为家里还有一弟一妹,老父便让大贵从家里分出来另过,于是到这离屯有二十多米的自留地里新建了这幢新瓦房。韦大根知道,大贵已经到广东省打工去了,听说一个月纯收入有几百块呢。
大贵媳妇一个人上下忙持这个家,养有一头母黄牛,还有两头猪,鸡鸭什么的都养有一些,劳累程度可想而知了。
韦大根很佩服这样的女人。
他看着那一幢已熄了灯的小瓦房,心想一天的劳作受累,这家的妇人肯定已是沉入梦乡了。
他有了想尿尿的感觉,于是掏出因忍尿而有些硬梆的家伙往草丛里很有快感的撒尿。待他正想继续往龙翻泉慢慢散步时,突然他发现离那小瓦房有十多米的地方闪了一下火花,隔一两三米又闪了一下。他知道那是乡下人走夜路时偶尔用打火机照一下路面,不是什么鬼怪。片刻,那小瓦房响起了轻轻的三长两短的敲门声,隔了一下又是三长两的轻轻敲击。大根觉得那声音非常象电影电视里反特故事片中特务们的连络暗号。
第四章、偷偷摸摸
可以说是那一朵云彩造就了大根后来的一段孽缘。wenxuei因为当晚是月色朦胧,但那朵云彩一挡,天地间便一暗,那个夜行人便要借助打火机闪一下照那小路,便给了大根发现的机会。后来大根一想到这件事,就暗想,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老天在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起初大根想是不是覃盼贵那三十岁的爸回来了,但随即又自己否定了,因为盼贵爸回来的话,他肯定有钥匙,即使丢了钥匙,他也会一边敲门一边叫门的。而且从这很象特务暗号的敲门声判断,这个夜行人非常的可疑。
于是,大根情不自禁地暗暗蹲下来,矮身悄悄摸了过去。
大根心情非常地激动,他觉得这种偷偷摸摸而产生的激动情绪很好玩。在离屯有十多多公里的乡中学内宿的他,晚上和同学出去到附近的屯队偷菜,就常常有这种激动好玩的心情!
大根复习起读初中时的偷菜功课,匍伏着慢慢前进靠近小屋。
那夜行人敲了几次,那小门还是静悄悄的并没有开启。也许是因为烦躁,他蹲下来,叭哒地把火机点着了火,凑近嘴点燃了香烟。
这一照,大根看得是非常的清楚。那不是别人,正是今晚在他家喝酒的四十多岁的康叔!酒后的康叔,脸旦在火光下越发地红润。
见到这个夜行人是康叔,首先进入大根脑海的想法并不那么肮脏,而是美艳的樱粟花。樱粟开花的时候,非常的美丽;它的嫩叶柔软翠绿,是下火锅打边炉的绝好蔬菜。但它的果子酱不知害了多少人。
很多人都偷偷传说,康叔就是靠贩卖樱粟果子酱疑成的鸦片发财的,不然他怎么天天吃肉天天喝酒?而且康叔真的是隔一段时间就跑那更深更远的大山腹地村屯,一去就是十多天。而且康叔背有手机,还是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双卡双待的。在乡下,年过五十岁能背手机的并不多。
听爷爷说,康叔在三十六岁的时候,他的婆娘丢下他和一对儿女突然地离他而去。当然不是象一些女人那样抛夫弃子逃到很遥远很富饶的地方,而是悄悄地死在了离屯有三公里多的叫做柠檬岭的玉米地里。那山岭生长有多多的酸柠檬,果熟时节,屯里的老人小孩和妇女总到那岭上采摘酸柠檬果挑到圩集上卖,换一些零花钱。那一年,人们不再敢到岭上摘取酸柠檬果,说那岭上有鬼。不然怎么康叔的婆娘会大白天就那样静悄悄地死在了玉米地里呢?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康叔都很后悔,他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强硬拉自己的婆娘回来呢!那个夏天是多年不遇的非常的闷热,那婆娘只叫一起刮地的康叔中午一点多回家喂猪,也顺便将午饭给她带去就行了,她呆在那里可以还多刮一些玉米地。可是,当康叔提着装有午饭的竹篮走到地边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老斑母狗已经在地里发出孤猿一样凄怆的哀叫。康叔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玉米地,但是已经晚了,那勤快的婆娘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光滑的刮子把。这那样,他的婆娘永远离他而去。也许那时她的灵魂还未远去,还依依不舍地挣脱着黑白无常的铁链,悲怆地听见了康叔悲怆的哭号,但她已经永远不能和康叔拉扯那一对可爱的儿女了。
后来人们就说那酸柠檬岭有鬼,老人们还列举了先辈流传下来的一些故事为证据。
大根长大以后,从书本上知道康叔的婆媳肯定是中暑死的。
正想着的时候,从小门边的狗洞里钻出了一条老母狗,对着康叔摇尾巴,一副亲热的模样。随即那小瓦房的小木门一声轻微的吱声慢慢启开,有声音轻轻地说:“还不快进来。”
康叔身子一起,就钻进小门里面去了。那小瓦房里面黑里古通,再没什么声响。
那母狗并没有跟着回去,而是警觉地竖着耳朵,向大根匍伏的地方瞄过来。只几秒钟,它便毫不犹豫地冲过来了。
大根立即身体一颤,有了一种惊慌的恐惧。他使暗劲狠狠冲击喉咙,含了一口浓淡,准备母狗靠近的时候吐给它。有时,一些贪嘴的家狗吃了人家的口水,就会对人摇尾巴了。
他知道,康叔肯定已经是这小瓦房的常客了,不然老母狗不会对康叔这么客气。
盼贵家原来是还有几只小狗,一个月前给卖掉了。
那老母狗还没跑到大根跟前,却是已经自己摇尾巴起来了,到了近前竟在大根脸上舔了几下,表示亲热。他嘘了一口气,自己是虚惊一场了。
大根这才记起,上个星期天早上盼贵妈到自己家看那只好看的公鸡,她是想要买它回家当种公鸡的,但那天早上因为鸡群已经放出了,还没买成。那天大根是吐了几大口浓淡给这只老母狗吃过,倒是给混熟了,不然今晚就惨了。
他拍了拍母狗的背往那小瓦房一指轻声说:“你还是回家吧!”
那母狗好象听懂了一般,摇着尾巴当真地跑了回去,钻进狗洞里面去。
这时,小瓦房那边房间的电灯唰地亮起来了。
大根蹲在地上望着那低矮的小瓦房,冥思苦想起来。
都说盼贵爸是到外地的什么地方做工了,每个月有几百块钱的纯收入。但现在大根却有了另外的想法,他开始怀疑,大贵爸、大贵妈、康叔、大山深处的山里人、还有未知的什么人和另外一些什么人,他们组成了一条贩卖鸦片的狡龙,挣着不为人知的巨款。也许,现在他们一帮团伙正在这偏僻的小瓦房里密谋呢!
这么一想,大根莫名地激动起来。他要想办法看一看,看到底是一些什么人,看鸦片交易是怎样的一个过程,真的象那些电影电视里面演出的一样吗?
于是他又轻轻地向那小瓦房摸去。还好,那朦胧的月亮已经悄悄地落下山背去了。
第五章、夜半偷情
韦大根慢慢摸索着向小瓦房靠近,他心脏激烈地跳动着,他不敢用打火机照路,因为刚才的康叔已经是最好的榜样,就只能慢慢弓着腰,尽量将脑袋凑近地面。因为了年轻眼睛还算厉害的缘故,他还可以看得出小路旁边的石头,就这样慢慢地靠近了小瓦房。
因为是房那边的小屋亮了电灯,他轻轻地靠近了那边的山墙。一看,好,山墙上方离地面约有五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小窗口,看那大小的程度应该可以通过一个人的脑袋。
现在关键是怎么将脑袋从那小窗口伸进去的问题,因为他还没练有这么好的轻功,只能想土办法。
大根便往四面看,黑麻麻地没看到什么。想了想,往离小屋有十米左右的小牛草房摸去。
到那一看,他心里好高兴:牛栏后面正有一个木梯子。爽!他扛上肩,便小心摸回来。
将木梯子轻轻靠上山墙那小窗口下,便小心谨慎慢慢爬上去。
终于爬近窗口了,大根仔细地听起来。
屋里没有人的说话声,大根感到很奇怪,再屏气凝神一听,似乎听到一种泼弄水的响声。再一听,又静了。
大根忍不住慢慢将头伸进那小窗口,还好,免免强强伸得进去。
一看,他眼皮底下正是一个小卧室,一张很大的床架上罩着一顶棉制蚊帐。因为是夏天防蚊子,那蚊帐已经垂得好好的,且由于那电灯瓦数太低又被烟熏得有些发黄,悬得离床又有些高远,所以蚊帐里面的情景并没有看到,只听见那大床上不时地有悉悉索索翻身的响声。
只见那床前歪歪斜斜的丢着一双大凉鞋,大根心儿一下停了两秒,他认出,那是康叔的大凉鞋!
大根心脏咚咚地激烈跳动起来,他知道自己今晚是撞鬼了。但他从偷偷摸摸靠近小瓦房的时候,心里也有了这种准备,而且好象心中还隐隐约约希望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大一些。因此虽然心脏激烈跳动,但他并没有缩回头来,而是将左手垫着下巴,大有打持久战的架势。
那边哗地响起一阵倒水的声音,接着是趿拉拖鞋的声音。
屋门吱呀地一响,一个年轻的少妇走进屋来,是盼归妈!
显然她是刚刚洗澡过来,前额有一些头发给被弄湿了,有些湿漉的样子,而且仅仅穿着胸罩和裤衩。那胸罩只是象征性地挂着,没了束缚,那胸部显得硕大地颤悠着;而那裤衩型……整副身子光滑洁白,显出了成熟女性透人的人体美感。
大根这下心脏是跳得更厉害,手脚都有些颤抖。长大以后,他这是第一次看到成熟异性的身子,他呼吸都有些急速起来了。
盼归妈走到一面悬挂在墙上的小园镜前,歪脑袋照着,拔弄着前额的头发。
大根盯着那丰腴的身子和肥硕的,自己感到下身的……急速地发动起来,顶着裤裆,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还不快进来,站那里给蚊子咬呀?”蚊帐里有粗重的声音说。大根听出是康叔的声音,只是显得急不可耐的有些变调。
“外面只是小蚊子咬,进去就要挨大蚊子咬了。嘻嘻……”盼归妈歪着身子靠到墙边的一张木桌子笑着说。这一笑身子抖动起来,木桌吱吱响着。
“莫耍了,进来吧。”康叔急喘着说。
“看你这猴急的,前晚不是刚来吗?说好每一个礼拜三来一次的,怎么今晚就来了。我累,我不想。今天刮了一天的玉米地,哪还能受得你的折腾?你又那么重!”盼归妈这样说。
“进来进来!我加点还不行?”康叔显然急了。
“加几多?”
“原来五块,今晚十块!进来快点!”
“十五吧,我累也好也依你了。”
“十块。”
“十五块!定了,不然你走吧,我太累,刚才我都睡了,哪个喊你自己过来的?”
“好,就十五块吧。你进来!妈的这猪肉涨价人肉也跟着涨了,干部的工资一个月才几十块啊。”康叔终于坚持不住。
“按照惯例,钱过手马过桥。递过来吧!”盼归妈向那蚊帐伸过手去。
“你个肥妞,就是耍这一手。拿过去吧。”说着,蚊帐里伸出一只手,手掌里摊着三张十元票子。
盼归妈接过来,开了拖箱放进去又锁起来,说道:“嘻嘻,等下累死你了,你还记得交这个吗?还不拍走人。”
“走?这税加了,睡到鸡叫再骑一下才走的……”蚊帐里康叔咕哝的不大清楚。
“哪个给你。”盼归妈说着,坐到床沿去,正好面对着大根,将虚挂的胸罩一脱丢到木桌上,一对大奶立即扑腾出来;双手往腰间一抹,腿一抬,将裤衩也脱了,转眼就钻进蚊帐里面去了。
她人是进去了,这里可把大根闹的热血上涌,差点就流鼻血。大根看到了洁白肥厚中间的那一团乌黑蓬乱,他心一下又停跳两秒,头脑一片空白。……?他心里一阵疑惑。这是他长大记事以后,第一次看见的……
蚊帐里已经传出手掌拍打声,只听康叔说:“你这地方用手掌拍着也让人舒服……”
“那你就只用手拍着吧……”又听盼归妈吃吃笑起来。
“用手拍着,就只值个两块钱,余下的十三块还得用这个拍……”
“哇,你这个……的把我大腿给顶疼了!”只听盼归妈呢喃着说。
“顶错了地方,那不疼吗。这就让它找个好地方吧。我上啰?”
“唷,哪时候康哥这么听话?还用问人家。嘻嘻。”盼归妈又笑起来。
便听到翻身的悉索声,接着是康叔低沉的重哼声,紧接着是沉重有力啪的一声闷响。
那顶蚊帐一阵剧烈摇晃,床板吱呀地叫起来。
只听盼归妈低低的一声低哼,呢喃说:“刚才是嘴巴硬,现在挨这大蚊子咬着还是好受的……”
“嗯,你个馋猫……”
接着是更急烈的噼啪声和急足的喘息声。
由于电灯悬挂的高远又不大亮,那蚊帐又是棉制的,里面的情景一点不见,只见蚊帐更加剧烈地摇晃着,床板连续地吱吱嘎嘎叫着。电灯上套着个小灯罩,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在小窗口伏着的大根。
当康叔粗重喘气声越来越大时,忽然听见盼归妈坚定的声音:“停一下!”
只听康叔说:“停不了啦……”
“不听话我把你踢下床去啦?!”
“你个嘴馋猫,还不是想拖久点多吃几口?”
“谁让你把人家的瘾……勾上来了,你帮人帮到底,哪能活干到一半……就丢掉不管……”
那噼啪声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地快而大声,还夹杂着牛走在烂泥里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