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沐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命人送天启煜出府,自己则径直走向沐颍希的卧房。
小雪安静的趴在沐颍希的胸口之上,小心的避开沐颍希的伤处,红润的小舌轻舔她的脸颊。
沐颍希忍不住笑出了声,“小雪,好痒,不要添了。”
沐旭远远地就听见沐颍希轻快的笑声,悬着的心才放下。
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希,是爹爹,爹爹可以进来吗?”
沐颍希抱着小雪,吃力的靠在床柱之上,低声说道:“爹爹快进来。”
沐旭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沐颍希毫无血色的脸颊,心中满是心疼。
“小希,伤到了什么地方,快让爹爹看看。”沐旭快步走到沐颍希的床边,想要审视沐颍希的伤口。
“爹爹,小希的伤只是看着凶险,并没有大碍。”沐颍希笑着应道,怎敢将自己的伤口给沐旭看。
“什么叫看着凶险,你看看你的脸色,苍白如纸。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总是让爹爹操心。爹爹只有你一个儿子,若是可以,爹爹根本不想入宫做什么侍卫。”沐旭轻声斥责。
沐颍希笑着看向沐旭,无奈的说道:“爹爹,或许从抓周那一日开始,我的命运就与四皇子的命运紧紧相连。我一定要助他夺得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沐旭震惊的看着沐颍希,试探的问道:“小希,你的伤是自己弄的。”
沐颍希不想隐瞒沐旭,若是论计谋,自己的爹爹比自己更甚。
“爹爹你听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吗?”沐颍希挑眉看向沐旭,温柔的笑着。
沐旭赞赏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原以为自己的儿子不喜欢使用计谋。温水煮青蛙,看来二皇子的前途堪忧。
“小希,接下来你想怎么做?要爹爹怎么配合。”沐旭坐在了沐颍希的身边,体贴的问道。
沐颍希微微一笑,将身体靠在沐旭的怀中,将脸埋在沐旭的胸膛,“有事需要爹爹帮助的时候,小希一定会请爹爹出手。”说完又抬头看向沐旭,“爹爹,你支持小希这么做吗?”
沐旭轻拍着沐颍希的后背,“都这么大了,还像爹爹撒娇。你是爹爹唯一的儿子,又是四皇子的侍卫。小染又是四皇子的妃子,我们沐府与四皇子早已是同一线上的蚱蜢。”
沐颍希抬起头,“我永远都是爹爹的儿子。”
“你呀,爹爹只想你一辈子都平安。”沐旭轻点沐颍希的鼻尖,宠溺的说道。
“平安”渐渐地两个字,又有多少人能够一世平安,无风无浪。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爹爹不必担心。”沐颍希又将头埋在沐旭的怀中。
沐旭轻拍着沐颍希的后背,担忧的说道:“小希,你的伤真的不碍事,爹爹年事已高,可经不起你一再的惊吓。”
沐颍希不满的嘟起了嘴,愤懑的道:“胡说,爹爹才不老,爹爹还很年轻。”
“你呀。”沐旭无奈的说道,“爹爹总以为自己生了两个女儿。”
沐旭的话让沐颍希的身体轻轻地颤了颤,试探的问道:“若小希的女孩子,爹爹可会失望?”
“我的小希是不是被撞到脑袋了,你若是女子,我们沐府怕是要满门抄斩了。”沐旭打趣的说道。
15
沐颍希的眼神倏地变得暗淡,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实,为何还要询问。
如果不是怕沐府会因她而被满门抄斩,她早已抛开一切与天启煜在一起。
“小希,是不是累了。”沐旭扶着沐颍希睡下,仔细的替她盖好被子,深怕她受凉。
沐颍希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与沐旭之间的话题。
“爹爹不打扰你休息,如果身体不适,一定要和爹爹说,爹爹立刻去请大夫。”沐旭仍是不放心的叮嘱。
沐颍希轻轻地点了点头,将小雪抱在怀中,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沐旭宠溺的看了一眼沐颍希,缓步退出了她的卧房。
沐旭离开后,整个房间瞬间变得安静,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疲倦袭来,沐颍希很快沉沉睡去。
睡至半夜,沐颍希似乎听到了怀中的小雪呜呜的叫声。
沐颍希惊得抱着小雪做了起来,却扯痛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痛呼出声。
“小希,伤口有没有裂开。”苍诺急忙扯落蒙在脸上的黑布,担忧的扶着沐颍希。
疼痛让沐颍希渐渐恢复了清醒,看着一袭黑衣的苍诺,蹙眉说道:“石头哥,你不怕被人看到。”
“我不放心你,在围场的时候,我不能留下,不能查看你的伤势。我是偷偷潜入沐府,没有人发现我的行踪。”苍诺低着头,小声的解释,他害怕沐颍希会生气,会不理他。
沐颍希恨恨的瞪了苍诺一眼,嘲讽的说道:“石头哥,你以为这里是苍国,可以让你横行霸道。”
苍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脸上露出几许无奈,“小希,你怎么和你小宠物一样,这么不欢迎我的出现。”
沐颍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苍国的日子或许比在天启朝过得更艰辛。
他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一刻也不能放松。
“石头哥,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沐颍希握住了苍诺的手,急切的解释道。
“我知道,你担心我,就像我担心你一样。”苍诺终是没有将自己的心意告诉沐颍希。
见苍诺不在胡思乱想,沐颍希轻轻地松了口气,笑着道:“石头哥,你不要小看天启朝的太医,我身上的赤练蛇毒已经解了。”
话语刚落,却被苍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是吗?若不是你曾经被赤练蛇咬过,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石头哥。”沐颍希忍不住提高了音调,不满的看着苍诺。
“好了,我不逗你了,看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我也该走了。”苍诺重新用黑布遮住了英俊的脸庞,宠溺的说道。
“石头哥,小心。”沐颍希担忧的叮嘱道,沐府不是皇宫大内,却也高手云集。
苍诺轻轻地点了点头,打开窗户,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小雪见那人已经离开,立刻冲沐颍希呜呜的叫着,提醒沐颍希自己的存在。
“小雪,石头哥不是外人,和小雪一样,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沐颍希轻点小雪的鼻尖,小声的叮嘱。
小雪似乎听懂了沐颍希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沐颍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她身上有伤,明天不用入宫,想到这里,沐颍希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她不害怕入宫,不害怕面对天启煜,却害怕面对沐颍染。
见到沐颍染的时候,她总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夺了天启煜对妻子所有的宠爱。
“小雪,时辰还早,我们睡觉。”沐颍希自嘲的摇了摇头,将小雪抱在怀中。
小雪在沐颍希的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乖巧的闭上了双眼,即使没有一丝困意,也不想打扰自己的主人。
天启靖回宫后,立刻命人彻查沐颍希受伤一事,他想要给天启煜,沐旭一个交代。
射箭之人天启靖的人没有找到,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天启煜又不曾见到刺客,连刺客的身形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竟像一个谜团,找不到答案。
天启靖将宫中珍贵的药草悉数赐给了沐颍希,特别交代,在伤没有养好之前,沐颍希不必入宫当值。
皇帝的赏赐沐颍希并不在乎,但是一想到皇帝允了她这么多日的假,心中甚是喜悦,连伤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天启煜遇刺一事,竟这样不了了之。
在家中养伤的日子甚是无聊,沐颍希偶尔会将走马灯取出,用手轻轻地转动。
曾经美好的回忆历历在目,沐颍希甚至开始怀念顾宸轩亲手所做的汤圆。
她为顾宸轩假造了官籍,却又阻止他参加科举。她如此的任性,他却如此的包容,甚至不问原因。
轻轻地敲门声打断了沐颍希的思绪,沐颍希立刻将走马灯藏入柜中,才起身将门打开。
“四皇子,您来了。”对于天启煜的出现,沐颍希并不感到奇怪,她被允许在家休养之后,天启煜每日都会来沐府。
沐府中的下人一开始还会感到奇怪,天启煜来的次数多了,府中的下人都见怪不怪了。
“小希,你似乎不欢迎我?”天启煜侧身从沐颍希的身边走过,径自在椅子上坐下。
“如果我说不欢迎你,你会离开吗?”沐颍希依旧站在原地,小声的说道。
“小希,你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沐颍希说得小声,天启煜却依旧听到了沐颍希的话,不满的说道。
沐颍希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慢的走到天启煜的面前,“四皇子,你在宫中无事可做吗?现在你只是达到了皇上第一个要求,后面的两个条件,你有把握赢过二皇子?”
沐颍希的话让天启煜不禁变了脸色,厉声说道:“我不准你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不会再次眼睁睁的看着你身陷险境。”
沐颍希亦变了脸色,冷声应道:“四皇子,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连你也不例外。”
天启煜缓缓地说道:“小希,我们见面一定要争吵吗?我们不能坐下好好说说话。”
沐颍希缓和了脸色,淡淡的道:“四皇子,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宫中陪小染。”
16
“小希,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为这件事情起争执,我只把小染当妹妹。”天启煜痛苦的看着沐颍希,每次提到沐颍希,他们之间永远都会有争吵。
“四皇子,我的伤已经养好了,明日我会回宫复职,如果没事,四皇子,您请回吧。”沐颍希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做了请的姿势,她也不想每次都为沐颍染的事情与天启煜争吵。
她厌倦了永无止境的争吵,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待天启煜做了皇帝,她就辞官回家,再不入朝堂。
天启煜挪到了门口,心中略有不快,但若留下,又会止不住的争吵。
看了一眼沐颍希,却见沐颍希将视线转向另一侧,天启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快步离开了沐颍希的卧房,没有再回头。
用力的将门关上,沐颍希的身体靠着门慢慢下滑,用力的将身体缩成很小的一团,将头埋在膝盖中。
明明已经抱紧了全身,可为何还觉得这么冷。
小雪远远地看着沐颍希,不敢打扰她。可是看到沐颍希痛苦的背影又想要给她温暖。
往前走了几步,试探的看了一眼沐颍希,见自己的主人没有任何反应,又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沐颍希仍是没有反应,小雪缓缓地将身体靠在沐颍希的身边,轻舔着沐颍希垂下的手指。
沐颍希伸手将小雪抱在怀中,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小雪的身体。
小雪伸出舌头轻轻的舔去沐颍希脸颊的泪水,可是无论它怎么努力,泪水仍是不停地滑落。
小雪不知道沐颍希的泪水何时停止,醒来时,自己睡在沐颍希的床上,而床的主人早已不在。
…………
“六哥,沐侍卫的伤势究竟如何,为什么这么多天了,还不进宫当值。”天启聆不满的扯着天启翊的袖子,担忧的说道。
天启翊犹豫的看了自己胞妹一眼,如何不严重,在偏一寸,就直接射中心脏,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
“四哥每日都会出宫探望沐侍卫,说不定明天就能见到她了。”天启翊按着天启聆的肩膀让她坐在石凳上,柔声安慰道。
天启聆嘟着嘴,小声的道:“没有见到沐侍卫,我还是不放心,为什么你们可以随意出宫,我却只能留在宫中。”
“因为聆儿是女孩子,女孩子就该呆在宫里。”天启翊郑重的说道,说完还点了点头。
天启聆蹭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谁说的女孩子就该呆在宫中,你们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
天启翊看到炸毛的天启聆,立刻识相的摆了摆手。
“你说的都对,我有事我先走了。”天启翊立刻向天启聆投降。
“你快走,我才不要你陪。”天启聆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想要你的沐侍卫陪。”天启翊在天启聆的耳边笑着说道,在她暴走前,立刻跑得不见踪影。
天启聆气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用手撑着脸颊,无聊的看着远处站在假山欢快飞舞的小鸟。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天启聆猛地站了起来,没有看见来人,只觉得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伤口却有更多的鲜血涌出,殷红的鲜血渐渐变黑。
天启聆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瘫坐在石凳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天启聆见到了自己最想见的人。
“公主,别害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耳边传来那人温柔的声音,很快失去了知觉。
天启翊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天启聆睡在石桌上。
自嘲的摇了摇头,小丫头真是哪里都能睡,也不怕着凉。
“聆儿,别睡了。”天启翊远远地就出声叫道。
天启聆依旧趴在桌子上,没有任何动作。
天启翊觉察到了一丝异样,立刻飞奔到天启聆的身边。
天启聆的手臂上缠着绷带,却有黑色的鲜血渗出。天启翊快速的将她抱在怀中,天启聆苍白的脸色让天启翊抱着她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聆儿,醒醒。”天启翊焦急的唤道却没有任何回应。
焦急的将天启聆抱在怀中,天启翊立刻召来了太医。
趁着太医替天启聆诊治的时候,又将当时在御花园中当值的宫女太监传召进了自己的寝宫。
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男女,“本王离开后,有谁接触过聆儿。”
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敢说话,又很快将头低下。
“你们不说可以,本王就把你们全都拉出去乱棍打死。”天启翊面无表情的说道,天启聆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任何伤害天启聆的人他都不会原谅。
“是沐侍卫。”众人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天启翊却依然听清了那三个字。
“若是让本王知道你们胡说八道,本王立刻要了你们的命。”天启翊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却又很快恢复常色。
“奴才不敢胡说。”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齐声说道。
“滚。”天启翊挥手遣退了众人。
“六皇子,这是四皇妃命人送来的药,说是可以解公主身上的毒。”天启翊的贴身太监拿着药碗小心翼翼的说道,深怕触怒了自己的主子。
天启翊接过了太监手中的药碗,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张太医,这药可解聆儿身上的毒?”天启翊将手中的药碗交给了太医,淡淡的问道。
张太医将药碗放在鼻尖嗅了嗅,缓缓地说道:“六皇子,这药的确可解公主身上的毒。”张太医思索了片刻,他有一点不明白,这药的确可解赤练蛇毒,可是药中为什么有少量的蒙汗|药。若不自己闻,几乎辨别不出。
“聆儿的伤势严重吗?”天启翊蹙眉问道。
“公主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毒若解的不及时,恐会伤及性命。”张太医如实说道。
“张太医,你先退下吧,守在门外不要离开。”天启翊从张太医的手中接过药碗,走到天启聆的床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17
天启煜知道沐颍希今日会入宫,特地下了早朝就守在宫门口。
等了一个多时辰,却没有等到自己一心相等之人。
怏怏的回了自己的寝宫,心中却有不祥的感觉。
天启煜刚走至御花园就看见沐颍希被两个侍卫押着,手上戴着镣铐。
天启煜加快了脚步,拦住了侍卫的去路,不解的看着沐颍希。
沐颍希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柔声道:“四皇子,我没事,我没有伤害公主。”
天启煜急切的抓住了沐颍希的手,焦急的说道:“小希,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奴才快点放开她。”
“四皇子,这是皇上的命令。沐侍卫涉嫌谋害公主,皇上大怒要将沐侍卫送入宗人府审问。”其中的一个侍卫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胡说,聆儿那小丫头甚是喜欢小希,小希那么宠她,怎么会伤害聆儿,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天启煜抓着沐颍希的手,不让两人将她带走。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抬起头解释道:“四皇子,是六皇子跑到皇上的御书房说沐侍卫伤了公主,公主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所以皇上才会将沐侍卫交给宗人府。”
侍卫的话对天启煜丝毫不起作用,沐颍希用力的拂开了天启煜的手,“四皇子,您没听说过皇命不可违吗?”转头又看向押着她的两个侍卫,歉疚的道,“侍卫大哥,我们走吧。”
“多谢沐侍卫的理解。”两个侍卫如获大赦,他们都知沐颍希是沐旭的唯一的公子,现在还没有定罪,若是得罪了沐丞相,后果不堪设想。
天启煜担忧的看着沐颍希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直到看不见她的声音,他才急匆匆的去了天启翊的寝宫。
天启翊正在屋中照顾天启聆,卧房的门却被人用力的踢开。
制作精良的门经不起天启煜的暴力对待,砰的落在地上。
“天启翊,你忘了上次是谁替你解了昙花之围,你竟然恩将仇报。”天启煜快步走到天启翊的身边,抓着他的衣襟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天启翊微微的别过头,不看天启煜的怒气,淡淡的说道:“四哥,你已经看到了,聆儿躺在这里昏迷不醒。太医说她所中之毒是赤练蛇毒,而你的沐侍卫特意嘱托四皇嫂将解药送了过来,让我如何不怀疑。而且宫女太监也都证明当时接触过聆儿的人只有你的沐侍卫。在宫中,除了亲人,聆儿对她最没有防备。沐侍卫救过我的命,我一辈子都记得,但是我不能原谅任何伤害聆儿的人。”
天启煜颓然的放开天启翊,他该责备他吗?他找不到任何理由。
天启翊只是关心自己的妹妹,聆儿也是他的妹妹,现在她昏迷不醒,他心中又何尝不急。
“六弟,在狩猎的时候,小希所中的就是赤练蛇毒,当时小希差点魂归黄泉。父皇因为这件事情而大怒,可至今也找不到当日伤了小希的人。我了解小希的为人,四哥一定会找出证据,证明你的愚昧。”天启煜痛心的说道。
“四哥,只要你能找出证据证明沐侍卫不是伤聆儿的人,我愿意一步一跪膝行到你的寝宫,向沐侍卫赔罪。”天启翊心中又何尝愿意相信伤害聆儿的人是沐颍希。
那样如玉般圣洁的男子,怎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聆儿现在怎么样?”天启煜缓和了心情,担忧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天启聆。
天启翊的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天启聆,“太医说聆儿的毒已经解了,没有生命危险。可是现在聆儿也不醒,我心中很害怕,害怕聆儿会这么一直睡下去。”
天启煜轻轻地拍了拍天启翊的肩膀,“放心,聆儿一定会醒过来,聆儿可舍不得她的沐侍卫被人冤枉。”
“四哥,我又何尝愿意相信沐侍卫是伤害聆儿的凶手,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沐侍卫。”天启翊叹息的道。
“四哥明白,现在你好好地陪着聆儿,四哥去找证据,四哥不放心小希一个人在宗人府。”天启煜担忧的说道,适才的怒气消散后,对于天启翊没有任何的责备。
天启煜离开了天启翊的寝宫,神色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一路细细的回想天启翊的话,他下了早朝一直守在宫门口,却没有等到沐颍希。
沐颍希一早就入了宫,而天启聆所中之毒正是那日沐颍希在围场中所中之毒。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那么这一切都是沐颍希所为。
“小希,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如果这一切都是你预先设计好的,为何不和我先商量,为何每次都要置自己于险境。”天启煜在心中痛苦的诉说,这些话很想当着沐颍希的面质问她,在她心目中,天启煜究竟占有什么样的位置。
“四皇子,你回来了。”沐颍染一直守在大厅,听见天启煜的脚步声,立刻迎了出去。
她在沐颍希给她的药中放入了蒙汗|药,她害怕自己的药效影响到解药的疗效。
公主至今都昏迷不醒,沐颍希又被皇帝下旨关入了宗人府,沐颍染是真的害怕,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见天启煜没有任何反应,沐颍染扑入天启煜的怀中,用力的抱紧他,“四皇子,哥不会有事对不对?”沐颍染的声音已经带着哭音。
她是真的害怕,她是嫉妒沐颍希占据了天启煜的心,她嫉妒的快要发疯。
她以为自己可以无动于衷,会恨沐颍希,可当沐颍希遇到身陷险境的时候,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
如果沐颍希有事,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小希被带到宗人府之前见过你?”天启煜按着沐颍染的肩膀,肯定的说道。
沐颍染快速的点了点头,哽咽的说道:“哥只给了我一包药,让我煎好之后送到六皇子的寝宫。臣妾将药煎好了送过去,才知道公主中了毒。我送去的是解药,可哥为什么会被关进宗人府。”
18
从皇宫到宗人府的距离并不远,沐颍希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
按照自己的计划,天启聆现在已经清醒。沐颍希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到现在天启聆还是昏迷不醒。
答案呼之欲出,但是沐颍希却无法想象这是沐颍染从中做了手脚。
更何况,她没有任何资格去责怪沐颍染,若不是她,沐颍染应该生活的幸福快乐,是她夺走了她丈夫对她的爱。
侍卫将沐颍希送到了被关押的牢房就立刻离开,不愿与沐颍希多接触,深怕惹火烧身。
宗人府中的狱卒并不知晓沐颍希的身份,关入宗人府的犯人通常都是有进无出,更可况,沐颍希伤害的人还是公主。
沐颍希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牢房阴暗潮湿,没有窗户,常年照射不到阳光。
地上的稻草许久不曾更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味。
灰色的墙上不时的可以看见已经变黄的血迹,说不定是哪个犯人受不了狱中的折磨撞墙而死。
沐颍希寻了一处看起来最为干净的地方坐下,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无论外面的环境有多么恶劣,她只祈祷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沐颍希闭着眼睛靠在床上,很快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沐颍希警惕的听着牢门外的动静,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看到自己的牢门外站了四个狱卒。
牢门的锁被打开,沐颍希被人拽着手臂粗鲁的提了起来,还未等她站稳,就被狱卒拖着拽出了牢房。
沐颍希心中满是不安,不知道天启聆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天启煜什么时候能够带她离开这里。
“沐颍希,见到大人还不下跪。”话语刚落,腿弯处就重重的被人踹了一脚。
沐颍希身体失去了平衡,膝盖重重的撞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为何谋害公主?”听到声音,沐颍希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端坐于正前方的男子。
“我没有谋害公主,我只是为公主包扎伤口。”沐颍希蹙眉说道,双手轻轻地护着自己的小腹处。
“为公主包扎,那你为什么要落荒而逃?”男子咄咄逼人的问道。
沐颍希蹙眉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并没有立刻回答。
“张大人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背后被人用棍子重重的打了一下,沐颍希没有防备,额头重重的撞在地上,沁出了鲜血。
沐颍希按着额头重新跪直了身体,缓缓地道:“我没有落荒而逃,我懂医术,我知道公主所中之毒是赤练蛇毒,当时在围场狩猎的时候,我中的就是赤练蛇毒,我有解药,就立刻回到四皇子的寝宫,请四皇妃去太医院取药。”
张清若有所思的看了沐颍希一眼,沐颍希简单的几句话已将她的身份背景都交代清楚。
围场狩猎之时,替天启煜遮挡冷箭之人正是天启朝的第一才子沐颍希,当朝丞相沐旭唯一的儿子,亦是天启煜的侍卫。她的胞妹是当今的四皇妃,姐姐被封为郡主远嫁苍国。
天启煜又是最有实力夺得皇位的人选,眼前之人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但是皇帝又命他审查,若是问不出哥所以然,他头上的乌纱一样不保。
张清命人搬来了一张长长地凳子,沐颍希被人推着按在了椅子上,四肢被铁链紧紧地束缚住,连腰部都被捆上了铁链。
沐颍希很快看到一个狱卒端了一个盘子上来,上面放着几十根银针,根根又长又亮。
沐颍希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了不让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张清竟然想到用金针刺|岤的方法。
若是以前她定是不怕,可是现在她的身体不同寻常,想要蜷起身体保护腹中的孩子,可是双手双脚都被紧紧地束缚住,无法挪动半分。
“金针刺|岤”或许是对这样刑罚最可笑的鄙视。
行刑人会将一根根银针刺入受刑之人的骨缝之间,那种痛,能把人生生逼疯。
张清亲自取了一根银针走到沐颍希的身边,笑着说道:“沐侍卫,你还是快点招了。若是不招,你说这银针是刺入手,脚还是腰部呢?”
沐颍希睁开双眸瞥了张清一眼,淡淡的道:“我没做过如何承认。”又很快将眼睛闭上。
张清瞬间愣住,心头燃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样的摄人心魄的眼神不该来自一个男子。
张清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手中的银针毫无预兆的刺入了沐颍希的身体。
沐颍希握紧了双拳,咬紧了下唇才没有让自己痛呼出声。
才第一针下去,身上的冷汗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浸湿,沐颍希不知道接下来的刑罚她该如何挺下去。
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却忘了将自己最亲的人算计在其中。
额前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白皙的脸颊布满冷汗,张清怔怔的看着沐颍希,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
沐颍希意识到了张清轻浮的举止,嘲讽的说道:“张大人,无论你用什么刑罚,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不是我做的,我绝不会承认。公主醒来自会还我清白。”
张清恨恨的看了一眼沐颍希,盘中的银针一根一根的减少,沐颍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冷汗早已将衣服浸湿,顺着一直滴落在地,形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水洼。
这是对付尊贵犯人最好的刑罚,如果不细看,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他用过无数次这样的刑罚,可是沐颍希是唯一一个被刺入十八根银针之后,没有发出一丝痛呼之声的人。
看似柔弱的人,骨子里却透着倔强,这样的勇气,他不得不佩服。
拿着银针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他是人,自然会有恻隐之心。面对呼吸微弱的沐颍希,张清再也无法下手。
“来人,将沐侍卫送回牢房。”张清摆了摆手,知道继续审问下去也无意。
束缚四肢的锁链被解开,沐颍希下意识的想将身体蜷在一起,可是四肢早已麻木,动了动,却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
19
手臂被人粗暴的抓在手中,身体被人用力的提了起来。
疼痛早已耗去了沐颍希所有的精力,她无力反抗,若不是狱卒抓着她的手臂,她早已狼狈的摔倒在地。
沐颍希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痛呼,这是她在他们面前保留的最后的一点尊严。
沐颍希离开后,张清若有所思的看着长凳上留下的一滩血迹。
金针刺|岤的伤口极小,血无法涌出,那个地方又怎会留下血迹,张清百思不得其解。
沐颍希被人送回了牢房,被银针刺入的地方疼得麻木。
除了疼,沐颍希再没有其他的感觉。
沐颍希蜷缩在地上沉沉睡去,她梦到自己置身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
突然她听到孩子的软糯软糯的声音,“娘……娘……”
沐颍希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小婴儿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不舍的望着沐颍希。小婴儿很小,看不清长得像谁,但是头顶毛绒绒的卷发,让沐颍希明白小婴儿就是她与顾宸轩的儿子。
沐颍希吃力的伸出双手想要将小婴儿用在怀中,她伸出一点,小婴儿就往后退一点,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抱不到小婴儿。
“宝宝,我是娘亲……宝宝,我是娘亲……”沐颍希不停的落泪,一点一点的朝宝宝爬去,却始终触碰不到。
宝宝小小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
沐颍希大叫着惊醒,自己依旧被困在冰冷的牢房中,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处,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枯草。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心中还是不甘,抱着最有一点希望,颤抖的用手按住了自己的手腕。
感觉不到宝宝的脉搏,靠着墙的身体滑落在地,身体蜷在一起,不住的颤抖。
她不是合格的娘亲,她害死了自己的宝宝,她为天启煜做事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自己的身体,不曾考虑过若是遇到危险,宝宝会不会有事,直到失去了才明白腹中的孩子对她有多重要。
她的宝宝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美好就消失了。
她的宝宝甚至还没有见到自己的爹爹,顾宸轩还不知道宝宝的存在。
绝望的泪水不曾停止,沐颍希仿佛要将此生的泪水全部流尽。
如果心脏停止跳动,她是不是就不会痛,她是不是就可以去陪自己还未出生的宝宝。宝宝还那么小,一个人在哪里会孤单,会害怕。
…………
天启翊一直守在天启聆的身边,深怕自己离开,自己的胞妹就再也不会醒来。
天启聆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看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担忧的为自己包扎伤口。
“聆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天启翊见到天启聆醒来,立刻小心翼翼的将天启聆拥在怀中。
天启聆用力的甩了甩头,又用手揉了揉额头,迷离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天启翊,许久没有反应。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肚子很饿,头也晕乎乎的。
“六哥,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天启聆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聆儿,有人想要害你,你看到害你的人了吗?”天启翊试探的问道。
天启聆歪着头看着天启翊,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昏睡前的事情,“六哥我知道有人射伤了我的手臂,是沐侍卫救了我。她懂医术,知道我所中之毒与她当日在围场所中之毒一样,她替我包扎好伤口,就去追刺客,她说会让四嫂将解药送过来。”
天启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越说,天启煜的脸色会越来越难看。
“六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担心聆儿,聆儿已经醒过来,没事了。等聆儿好了,聆儿还要亲自谢谢沐侍卫救了聆儿的命。”天启聆伸手探了探天启翊的额头。
天启翊按住了天启聆的手,柔声道:“聆儿,你先好好休息,六哥现在有事。”
天启翊不敢将自己冤枉沐颍希的事情告诉天启聆,他不敢想象沐颍希送到宗人府之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赶到太和殿的时候,天启煜正急匆匆的从殿中走出。
“六弟何事如此慌慌张张,聆儿出事了?”说完天启煜就知道猜错了,若是聆儿有三长两短,天启翊不会以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面前。
“四哥,你先去宗人府救沐侍卫,我去和父皇说明真相,随后带着圣旨就来。”天启翊焦急的说道,深怕若是晚了,沐颍希有了不测。
“你快去。”不曾责备天启翊,天启煜现在一心只想将沐颍希带离宗人府,进入那里的人很少有人活着出来。
天启翊用力的点了点头,飞快的朝御书房跑去。天启煜神色凝重的朝宗人府跑去。
一路策马狂奔,天启翊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宗人府。
牢中的狱卒见到天启煜怒气冲冲地闯入竟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的去路。
天启煜随手抓了一个狱卒,提着他的衣襟冷声问道:“沐颍希在哪里?”
狱卒不敢得罪天启煜,颤抖用手指为天启煜指明了方向。
天启煜用力的将狱卒推开,快步朝沐颍希所在的牢房。
天启煜站在牢外,心跳几乎要停止,沐颍希蜷缩着身体睡在冰冷的地上。
“还不把门打开。”天启煜大声喝道,又怕惊醒了沉睡的沐颍希,小声的道,“小希,我来接你回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