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冬日最灿烂的阳光&冰

冬日最灿烂的阳光&冰第2部分阅读

    来了。”

    一个清如远山的声音响起。

    明晓溪一看,是风涧澈!他一身雪白的衣服,含笑站在一旁,清晰地说。

    “这一招不管用啦,我已经试过了。”明晓溪哭丧着脸对他说。

    “可是警察真的来了。”风涧澈看着她笑。

    真的!

    只见从风涧澈身后呼啦啦蹿上来一大堆警察!

    警察们一个个荷枪实弹,动作敏捷地举起手枪瞄准围着黑道大汉们:“把手举起来!不准动!”

    在风涧澈的公寓中,明晓溪不解地问他:“学长,我等呀等呀都等不来警察,为什么你一出现警察就来了?你怎么那么神奇?”

    风涧澈轻笑:“没什么神奇的,我只不过打了个电话到警署,让他们出发罢了。”

    “哇,警察居然会这么听话,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风涧澈但笑不语。

    明晓溪突然明白了:“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他是政界最有权势的人,所以……”

    风涧澈苦笑一下,拍拍她的脑袋。

    “黑呀,真黑呀,”明晓溪感叹:“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如果不是学长你碰见,我和瞳即使被乱刀砍死,警察也不会出来制止?!”

    这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瞳已经换下她身上染了血污的衣服,穿上了一件风涧澈的宽大的衬衣。

    风涧澈关切地看着她:“瞳,让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瞳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稍后才说:“不用。”

    风涧澈眉头一皱,将她拉到了一张沙发上:“坐在这里,让我检查一下。如果伤势严重,我必须把你送到医院。”

    瞳的胳膊和肩膀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有八、九处,有的是棍子打的,有的是长刀砍的。被棍子打的伤口青紫淤肿,被长刀砍的伤口皮肉翻开。

    风涧澈心痛地凝视着她冷漠的眼睛:“怎么这么多伤?!痛不痛?”

    瞳无动于衷地说:“这些小伤,不算什么。”

    “你是个女孩子,不应该整天面对这么多危险!我去跟牧伯伯说一声,你离开‘烈炎堂’好了。”风涧澈坚定地说。

    “我不是个女孩子,我是个保镖。”瞳的声音冷得像冰:“离开了‘烈炎堂’,我连最后一点生存的价值也没有了。”

    “瞳!”风涧澈震惊地望着她。

    瞳将头转了过去,避开他的视线。

    明晓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风涧澈给瞳上药。

    她注意到风涧澈为瞳上药的动作那么轻柔仔细,好像她是一个易碎的宝物,小心翼翼地怕碰坏她,怕弄痛她。

    她注意到瞳悄悄地凝视着风涧澈认真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睛满含着一种复杂的感情,她的神态有种奇异的感动。

    风涧澈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瞳说:“好了,我能看见的伤口都已经上过药了。接下来,”他看向明晓溪:“晓溪,麻烦你带瞳到房间去,检查一下她身上的其他地方是否还有伤。”

    瞳急忙拒绝:“不用了。”

    明晓溪怎会允许她拒绝,她满脸堆笑地将瞳成功地推进了房间。

    天哪,怪不得瞳先前会吐血,原来在她的后背有一道长长的深深的铁棒留下的痕迹。对她下手的人,一定是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气。

    明晓溪轻轻碰一下那道伤痕:“这是谁打的,这么大的蛮力。”

    瞳忽然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就是你叫他‘小蝴蝶’的那个,他是铁大旗手下第一打手。”

    她笑起来好漂亮,就像阳光终于穿破了厚重的乌云。

    明晓溪有些看傻了,半天才体味出瞳的话中有丝不对劲。

    “小蝴蝶是铁大旗的打手?那今天围攻你们,是铁大旗的授意了?”明晓溪越想越心惊:“那我看到的,小蝴蝶他们追杀的中年男人,就是——”

    “就是冰的父亲——牧英雄?!”明晓溪惊呼。

    瞳闭上眼睛。

    “为什么?牧英雄和铁大旗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在牧流冰爷爷的宴会上,我还见过他们在一起呀?铁纱杏不是还准备嫁给冰吗?为什么这么快,铁大旗又要追杀牧英雄了呢?”

    瞳不语。

    明晓溪郑重地注视着她:“瞳,虽然我和你交往时间不长,但我一直很信任你,把你看做我的朋友。我想请求你告诉我,发生的这些事情与我和冰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关系,你可以什么也不说,我并不是无聊地想了解黑道内幕;如果和我们有关系,请让我先有个准备。”

    瞳打量了她良久,终于开口:“事情是因为你们而起。”

    “你应该记得两个月前,铁纱杏被辱,铁大旗威胁牧大人,如果牧少爷不马上承诺和铁纱杏结婚,‘海兴帮’就要正式对‘烈炎堂’宣战。”

    明晓溪回忆:“我记得,当时牧英雄马上就来找冰了。不过冰没有答应。可是从那以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呀?”

    瞳清淡地一笑:“那天牧大人回来后,拒绝了铁大旗。铁大旗恼羞成怒,当时就宣布要灭掉‘烈炎堂’。”

    明晓溪惊讶得张大了嘴:“就……就因为儿女结不成亲家?”

    “在黑道的声势上,‘烈炎堂’一直坐第一把交椅,‘海兴帮’始终虎视眈眈。如果牧少爷能同铁纱杏结合,那么两帮就可以和平相处。但是,如果此事不成,铁大旗就只有灭掉‘烈炎堂’这惟一的选择了。”

    明晓溪再也说不出话来。事情怎么会到了这种局面?她还一直以为天下太平。

    “那,现在是哪一方占优势?”

    “海兴帮。”

    “什么?!你刚才说‘烈炎堂’是老大啊。”明晓溪吃惊。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瞳说得极冷静:“‘烈炎堂’养尊处优,战斗力下降。‘海兴帮’一直野心勃勃,发展力量,他们手下好手很多,甚至连一些‘烈炎堂’的骨干也被他们收买了。”

    “那,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呢?”

    “要么,牧少爷同铁纱杏立刻完婚;要么,‘烈炎堂’被‘海兴帮’取代。”

    “如果‘海兴帮’打败‘烈炎堂’,那牧英雄?……”

    “必死无疑。”瞳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明晓溪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牧大人不死,铁大旗不会安心。”

    明晓溪的另一个问题:“牧流冰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吗?”

    瞳看了她一眼:“知道。”

    “啊?他知道?!”明晓溪惊叫:“他竟然知道?!那他是什么反应?”

    瞳轻轻一笑:“牧少爷说‘让他去死’。”

    “啊?!”

    “那你呢?”明晓溪担心地看着瞳:“太危险了,你还是避避吧。”

    “我从小被牧大人收养,除非我死,没人能伤害他。”瞳眼神冰冷。

    “生是牧家的人,死是牧家的鬼?”明晓溪苦笑着喃喃自语:“瞳真是个笨蛋。”

    牧流冰看了看抱着一个靠枕,窝在椅子里发呆的明晓溪。她已经在那里傻傻地发呆一个小时了。

    “喂,已经六点了,你不用去打工?”牧流冰提醒她。

    明晓溪茫然地瞅瞅墙壁上的表。

    “哦,这么晚了,该准备晚饭了。”明晓溪爬起来往厨房走去:“对了,我跟公司请了几天假,今天不去打工了。”

    牧流冰很奇怪:“为什么不去,有什么事情吗?”

    明晓溪挠挠脑袋:“嘿嘿,整天在外面,换种心情嘛。”

    牧流冰看了浑身不自然的她一眼:“不想说就算了,不要撒谎。”

    “嘿嘿。”明晓溪干笑两声。真奇怪,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自然”啊,笑容多么“灿烂”,笑声多么“爽朗”。为什么骗不过他?慢着——

    “你要出门?”明晓溪惊叫。

    牧流冰穿上外套:“是啊,不可以吗?”

    “嘿嘿,你又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当然可以出去。”明晓溪眨眨眼睛:“你要去哪里?”

    “买一些杂志。”牧流冰已经准备开门了。

    “等等我,我也去。”明晓溪像箭一样冲过来,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牧流冰瞪着她:“你为什么要去?”

    这回明晓溪露出她更“灿烂”的笑容,发出她更“爽朗”的笑声:“嘿嘿,整天在家里,换种心情嘛。”

    明晓溪跟在牧流冰身边,一双眼睛不停地四周张望,一个脑袋不断地扭来扭去。

    “你都知道了?”牧流冰突然发问。

    明晓溪整个人跳起来:“知……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什么?”

    牧流冰好笑地说:“这几天你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又表现得像个拙劣的保镖,肯定是你知道‘烈炎堂’发生的情况了。”

    “哦。”明晓溪低下头,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

    明晓溪眨眨眼睛:“你一直不跟我说,是怕我会担心。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让你担心我会担心呢?”

    牧流冰失笑:“你为什么总爱讲一些很复杂的句子。”

    明晓溪又眨眨眼睛:“因为我智商高啊。”

    牧流冰终于大笑起来:“你这个丫头!……”

    明晓溪好像很长时间没见到牧流冰如此开怀大笑了。他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仿佛世上的一切烦恼都与他无关。

    她多么希望能永远留住他的笑容,让这一刻变成永恒。

    但是,牧流冰的笑容却戛然而止。

    他看着前方的眼神变得冰冷冰冷。

    明晓溪心中长叹一口气,也向前方看了过去。

    怪不得牧流冰心情变坏,她看到来者是谁后,心情也变得很差。

    铁纱杏穿着一身黑皮劲装,双手带着露指的黑皮手套,头发新近染成了杏黄|色(与她的名字倒很称)。在她身后一溜排开二十个大汉,煞是壮观(自从明晓溪事件后,铁纱杏出门带的人都没少于十五个)。

    铁纱杏死死盯住明晓溪:“明晓溪!你今天也有胆量在姑奶奶面前出现了?!”

    “哈哈哈哈!”明晓溪发出一阵暴笑。

    她指着铁纱杏,笑得肚子都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眉毛怎么还没长出来?好可笑啊!你眉毛画得好假啊!就像两条恶心的毛毛虫!”

    铁纱杏急怒攻心,明晓溪的话就像刀一样一下子戳中了她最致命的罩门。自从她挑衅明晓溪不成,反被剃下眉毛后,眉毛竟然再也长不出来了!她找到无数家医院,用了无数种药膏,甚至还想到了做眉毛的移植手术,但是不管怎样的努力,都没有成功。可怜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她自己认为的),变成了一个没有眉毛的古怪女人。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铁纱杏手掌一挥:“给我杀了这个臭女人!”

    铁纱杏身后的大汉中走出一个较瘦弱的男人,他来到愤怒的铁纱杏身边:“小姐,您今天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明晓溪好奇地盯着他看:“咦,是你,小蝴蝶身边的那一个?你已经被放出来了吗?”

    铁纱杏勃然大怒:“西山!你认得这个臭女人?!你是不是在为她讲话!”

    那个叫西山的男人满脸无奈:“上次追杀牧英雄的时候,她也在现场,所以见过我。”

    铁纱杏一脸狐疑。

    明晓溪笑容满面:“他说的不错,我只见过他一面哦,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不要冤枉他!”

    铁纱杏瞪着西山足足有一刻钟,才强忍怒火把脸扭向牧流冰,以她最“温柔”的语气对他说:“流冰,我这次来是想同你和解的。”

    牧流冰像看一只狗那样看着她。

    铁纱杏“优雅”地一笑:“只要你同我成婚,我可以答应放过你的父亲。‘烈炎堂’和‘海兴帮’从此结为一体,不分彼此。你看好不好?”

    牧流冰像看世上最让人恶心的狗那样看着她。

    铁纱杏在他厌恶的目光下,逐渐失去了耐性:“牧流冰,你如果不让我得到你,我马上就灭掉‘烈炎堂’!让‘烈炎堂’在江湖上再无立足之地!”

    牧流冰连看她都觉得恶心了。

    铁纱杏大叫:“牧流冰,你如果不让我得到你,我保证你会在十天内,见到牧英雄的尸体!”

    牧流冰的表情有些动容:“真的?”

    铁纱杏得意地笑:“怕了吧,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让牧英雄死无葬身之地!”

    牧流冰轻轻一笑:“那倒真要谢谢你了。”

    铁纱杏吃惊得张大嘴,这样都不能让他就范?

    她的脸色开始阴暗,眼睛阴沉地眯成一条线:“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要我,对不对?”

    牧流冰冷笑:“一条母狗都比你强,最起码它的肉还可以吃。而你的肉,让我看见就想吐。”

    铁纱杏的面部肌肉开始抽搐,她阴森地看着他:“牧流冰,我会让你为你的话后悔的。”

    她的声音好像诅咒一样:“我一定会得到你的,哪怕是你的尸体,我也会占有你。”

    “秃眉女!你真是天下最无耻的人!”明晓溪忍无可忍,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你叫我什么?!”铁纱杏气得快晕过去了。

    “秃眉女呀,你不是长不出眉毛吗?这个名字对你多合适?”明晓溪笑嘻嘻:“而且,叫不清楚的话,别人还以为是‘秃美女’呢,没有眉毛还是‘美女’,铁小姐果然名扬天下呀!”

    铁纱杏两眼喷火:“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

    明晓溪非常惊讶:“你居然很有长进?”

    “哎呀呀!气死我啦!”铁纱杏狂怒地大吼,为什么她总是斗不过明晓溪这个臭女人,“给我杀了她!我今天就要她死!”

    铁纱杏身后的二十个大汉从怀里掏出家伙,向明晓溪包围过去。

    明晓溪看着他们有的拿刀,有的拿棍,有的拿铁链,还有一个家伙竟然拿的是流星锤!

    她再看看自己,一双小小的肉拳和两条单薄的肉腿,好像很吃亏的样子。

    最近一直碰到需要动武的场面,她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带一些兵器来防身了。一根长棍?一把大刀?一柄长剑?两根狼牙棒?……好像都有些夸张,而且携带不便。对了,一根长鞭似乎不错,柔软、轻巧、威力也很大,她记得看见有人用过……

    一根长鞭凌空抽来,带着尖锐的哨音,像闪电霹雳一样狠狠地打在“海兴帮”众大汉的手上。因为猝不及防,大汉们手中的刀棍“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对了!

    瞳的武器就是一根长鞭!

    铁纱杏怒不可遏地瞪着突然出现的瞳,可恶,为什么总有人冒出来救明晓溪这个臭女人呢?

    铁纱杏大喝:“瞳你这个臭女人,竟然敢坏我的好事!”

    “哈哈哈哈!”明晓溪捧腹大笑:“铁纱杏,你一定小学都没毕业!”

    铁纱杏眼神古怪:“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呀,她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中学毕业。

    “哈哈……”明晓溪笑得都喘不上气了:“因为你嘴里翻来覆去就只有‘臭女人’这一个词,你就不能换一换,稍微丰富一下你的语言吗?”

    “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你又在侮辱我?!”铁纱杏气得都快崩溃了:“你以为再加上瞳这个臭女人,我就收拾不了你了?上!给我把这两个臭女人都杀掉!”

    没有人动……

    二十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没有一个人上前。

    “上啊,你们这些臭男人怎么不上!”铁纱杏状似疯狂地大吼。

    西山小心地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小姐,你看看瞳身后。”

    铁纱杏揉揉眼,什……什么时候……瞳身后出现了四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烈炎堂”大汉?难道她被明晓溪这个臭女人气得连这么多人的出现都没有发觉?

    西山小声说:“小姐,如果打的话,我们必败无疑,小姐您还可能沦为人质,所以……”

    “跑啊!……”

    西山一声令下,铁纱杏在“海兴帮”众大汉的保护下抱头鼠窜!

    “追啊!……”

    “烈炎堂”众大汉挥舞着各式武器追杀过去!

    在明晓溪的盛情邀请下,瞳终于留下来和他们共进晚餐。

    明晓溪热情地夹一块鱼肉到瞳的碗里:“你尝尝,这是我最拿手的红烧鲫鱼。”

    瞳看着那块鱼肉,没有说话。

    明晓溪感谢道:“今天多亏你及时出现,否则我还真没把握毫发无伤地把那二十个大汉打跑呢。”

    “保护牧少爷是我的责任。”瞳静静地说。

    “哦,是这样。”明晓溪又想一想,“不对呀,你的主要任务究竟是保护牧英雄,还是保护冰呢?”

    “牧大人让我保护少爷的安全。”

    明晓溪吃惊地对牧流冰说:“咦,你看你父亲还很担心你呢,特地让瞳来……”

    “我没有父亲。”牧流冰冷淡地打断她的话。

    “牧大人确实很关心少爷,他让我二十四小时保护您。所以我今天才能及时出现。”瞳表情郑重地对牧流冰说。

    “闭嘴。”牧流冰瞪着瞳。

    瞳对视着他,继续说:“牧大人为了少爷,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你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出去!”牧流冰发怒了。

    瞳“霍”地起身:“不管你有什么原因,牧大人毕竟是你的父亲。看着他为了你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是你不对。”

    牧流冰气极而笑:

    “哦?你认为现在的局面是我造成的?你应该还记得,‘烈炎堂’从爷爷手里交到牧英雄手上时,是怎样的繁荣鼎盛。短短八年的时间,牧英雄就使它变得人才凋零,众叛亲离,而铁大旗这条老狗却借机声势大涨,实力大增。到如今,牧英雄落到只有靠我出卖色相,才能苟延残喘的地步。这一切,怨得到我身上吗?难道因为他没有用暴力将我送给铁纱杏,我就需要对他感恩戴德吗?”

    瞳想了良久,低声道:“无论如何,牧大人没有再来勉强您,总是念着父子之情。”

    牧流冰冷酷地看着瞳:“我最后提醒你一遍,我没有父亲。如果你再忘记,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瞳望着牧流冰,没有说话。

    明晓溪赶忙打圆场:“嘿嘿,很多人对一件事情都有不同的看法,比如说鱼,有人认为清蒸好吃,有人认为糖醋好吃,有人认为红烧好吃,有人认为怎么都好吃。可能由于口味的不同,就会出现很多偏差。嘿嘿。”她看看他们两个,不晓得这样讲,他们两个能不能接受。不过,好在牧流冰和瞳都没有再发脾气。

    明晓溪微笑着对瞳说:“咦,你怎么一口鱼也没吃?你不喜欢吃红烧的?”

    瞳又看了碗里的鱼块一眼:“我从来不吃鱼。”

    明晓溪张大了嘴:“为什么?”

    “因为有刺。”

    “因为有刺你就从来没吃过鱼?”明晓溪震惊。

    “从小师傅就告诉我,不要把时间放在无用的东西上。”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明晓溪快晕倒了,天哪,她过的一种怎样的非人的生活?

    第三章

    正在上英语课,小泉拍拍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明晓溪:“喂,在想什么呢?”

    明晓溪回过神来:“没什么。”

    “算了吧,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只要没人注意你,你就一副忧愁担心的样子;可是只要你发觉有人注意你,你就马上装得无忧无虑,非常开心的样子。累不累呀,那么虚伪。”小泉不屑地说。

    明晓溪很紧张:“真的?我表现得很明显吗?大家都能看出来吗?”

    小泉点点头:“是啊,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啊?怎么办?”明晓溪哭丧着脸:“我还以为自己装得很成功呢。”

    小泉好奇地看着她:“你需要去撒谎骗人?”

    “也不是啦,”明晓溪低下头:“只不过有时候,我希望自己的情绪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让看到的人不开心。”

    “很简单,”小泉得意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窍门,保证你的演技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后!”

    “说来听听?”明晓溪很兴奋。

    “这个嘛……”小泉想一想:“你可以采用幻想法,比方说,你现在明明很难过却要装高兴,你就可以想象——啊,我刚捡了一亿美元,又要马上和我最心爱的人结婚了!这样一想,你的表情自然就开心了嘛。撒谎骗人也是一样的,说谎话的时候,不要心里就想着——呀,我要说谎骗人啦,那样说出来的谎话只有傻瓜才会相信。”

    明晓溪听得津津有味:“那要怎么办呢?”

    小泉自负地一笑:“你首先要相信自己讲的不是谎话,而是事实。比方说,现在给咱们上课的这个易老师,讲课讲得很烂对不对?”

    “对呀。”

    “你一点也不喜欢她,对不对?”

    “对呀。”

    “但是如果你要对她撒谎‘老师我很喜欢你’,心里却想‘老师我很讨厌你’,那样你出来的表情就会很假很假。你心里必须得让自己相信,你很喜欢她,这样出来的表情才会真实。”

    明晓溪很惊讶:“好像很困难。”

    小泉白她一眼:“一点也不难,看我的。先在心里念三遍,‘老师我喜欢你’、‘老师我喜欢你’、‘老师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小泉突然脸上绽放出崇拜的神采,两眼放光地盯住老师……

    易老师从没碰见过一个学生用如此崇敬的眼光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不由喜上心来,大声地说:“同学们,小泉同学上课多么认真啊,她的眼光多么专注啊,大家都要好好向她学习。”

    小泉得意地瞥瞥明晓溪:“怎么样?学会了没有?”

    明晓溪有些犹豫:“我不敢肯定……”

    “试一下。来,跟我念‘老师我喜欢你’、‘老师我喜欢你’、‘老师我喜欢你’,好,开始!”

    明晓溪马上开足目力,调动全身的情绪,表情充足地盯住易老师……

    “明晓溪同学,”易老师神色不悦地推推眼镜:“你表情那么痛苦,是不是想上厕所?”

    明晓溪脑袋一嗡……

    小泉机灵地马上说:“是啊,她肚子痛的厉害,让我扶她去吧。”

    易老师满意地看着小泉:“还是小泉同学有爱心,你陪她去吧。明晓溪同学,往后记得课间上厕所,不要等到上课了才想到解决问题……”

    走出教室后,明晓溪欲哭无泪地问小泉:“我的表情真那么痛苦?”

    小泉嘲笑她:“这还是易老师客气,要是换我就要问‘明晓溪同学,你是不是一个忍不住拉到裤子里去了’。”

    “天哪,这么糟糕?”

    小泉同情地说:“我看你的演技一辈子也磨练不出来了。……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你糟糕的表演使咱们不用再上课了,可以到校园里活动活动,也算有一失有一得了。”

    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了……

    明晓溪和小泉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逛啊逛。

    突然,小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晓溪,你看那里,好像是你的亲密爱人在同一个美女说话耶……”

    明晓溪看过去,在校园的一角,果然是牧流冰,他面前站着面色苍白的瞳和几个神色慌张的大汉。

    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下子抓紧了明晓溪,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紧张的明晓溪冲进牧流冰和瞳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瞳,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的表情那么不对劲?”

    瞳依然固执地盯着牧流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牧大人中了铁大旗的埋伏,身受重伤,十分危险。”

    牧流冰表情冷漠:“他的死活,我不关心。”

    明晓溪浑身起了一阵寒意:“瞳,你说的是真的?牧英雄的伤势很严重吗?他……他会死吗……”

    瞳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中八枪,正在抢救。”

    牧流冰突然一笑:“八枪?一年一枪,倒也正好。”

    “牧少爷!”

    “牧流冰!”

    瞳和明晓溪同时对他不满地大吼。

    瞳眼中有两簇怒火在燃烧:“牧少爷!牧大人在急救前嘱咐我把你带去,他要见你一面!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就算绑我也要把你绑到医院去!”

    牧流冰眼神凌厉:“有本事你就来呀。”

    明晓溪拉住他的胳膊:“冰,不要这样,你去医院看一下牧英雄会怎么样?你总不会是怕见到他吧?”

    “你!”

    “就算你不喜欢他,就算你也不同情他,但你的生命毕竟是和他有关的,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明晓溪坚定地握着他胳膊:“去看一下他,如果他没事了,你可以转身就走,继续去恨他;如果他真的很严重,你也可以考虑是否可以放下你心里的仇恨,把以前的种种全部结束掉!”

    牧流冰没有说话。

    “去吧。”明晓溪轻轻地说:“哪怕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牧英雄的情况比明晓溪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他一共中了八枪,两枪打在腿上,两枪打在肩上,一枪打在腰上,还有三枪打在胸膛上。他的这条命,在医生眼里,已经没有了。

    明晓溪见到的牧英雄,完全没有了昔日专横严厉的模样。他全身缠着绷带,身上插满了管子。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好像一个摔碎的木偶,没有一点生气。

    病房里挤满了人,明晓溪首先注意到的是牧流冰的爷爷。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牧英雄,仿佛只要他稍不留神,他儿子的生命就会轻飘飘地溜走。在旁边人的提醒下,牧爷爷看到了牧流冰。他对牧流冰点点头,然后趴在牧英雄耳边轻声告诉他这个消息。

    牧英雄忽然动了!

    他动的动作那么大,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医生惊慌地喊:“干什么?别乱动!”

    牧爷爷阻止了医生:“让他做他想做的事情吧,他还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呢?”他叹了一口气:“除了流冰和这个小姑娘,其余的人都出去吧。”

    诺大的特护病房,只剩下了牧英雄、牧流冰和明晓溪。

    明晓溪看了看他们,不自然地笑笑:“嗯……我还是出去吧,你们慢慢谈。”

    牧流冰拉住她:“你留下。”

    牧英雄努力挣扎着坐起来,直直地盯着牧流冰:“你……来了。”

    牧流冰回避了他的视线:“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牧英雄苦笑:“快了,只要你再耐心等两天……”

    牧流冰的嘴唇闭得很紧。

    “孩子,你还在恨我,对不对……”牧英雄虚弱地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恨我……讨厌我……我以为你是天生的……是我做的孽太多……才会有你这个孽种……”

    “你一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无耻的人……没错……我现在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无耻的人……我害死了那么信任我的岳父……我害死了对我那么厚道的大哥……可是当时……我认为那么做是正确的……一个人要成功,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

    “我终于接手了‘烈炎堂’……我拥有了最大的帮会……我以为我成功了……可是……我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傀儡……我的一举一动都被铁大旗控制着……他不停地要挟我……要我的地盘……要我的手下……要我的权力……后来,他们又要你……”

    牧流冰冷笑:“他要,你就给吗?”

    牧英雄笑得比哭还难看:“陷害你外公……杀害你伯父……都是铁大旗帮我干的……如果他抖出来……我什么都完了……”

    牧流冰不屑地看着他:“你真是个废物!”

    “我是个废物……”牧英雄冷汗直流:“我又贪心……又愚蠢……可是……”

    他猛然盯紧牧流冰:“你母亲的事……不是我做的……我再卑鄙无耻,也不至于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是铁大旗把我支走……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相信我……”

    牧流冰冲过去逼视着牧英雄。他愤怒的眼睛距离他畏缩的眼睛只有半尺。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想让我同情你?想让我原谅你?”

    他用力掀起牧英雄的下巴:

    “我真看不起你!原来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屠夫,现在才知道你是个没有骨头的、无耻的窝囊废!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想让我可怜你,让我自动去献身给铁纱杏?!你死了这条心吧!”

    “孩子啊……”牧英雄浑浊的泪滚下眼角:“你是我惟一的孩子啊……”

    “闭嘴!我以你为耻!”牧流冰大吼。

    牧英雄老泪纵横:“孩子啊……我是你的耻辱,你却是我这一辈子惟一的骄傲啊……你从小就那么出色……站在人群里人们总是第一个看到你……”

    “你一直把我当仇人一样……你知道我心里多难过吗……我是个畜生……我承认……可是畜生也会爱惜自己的骨肉吧……”

    “你连畜生也不如。”牧流冰冷哼。

    “孩子啊……我不奢望你会原谅我……”牧英雄乞求地看着他:“我快要死了……我只希望你能出现在我的灵前……”

    “你做梦吧。”

    牧英雄伸出手拉住他:“答应我!……你不是说过,你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吗?……你可以把我的尸体火化……我完成了你的心愿……你也满足我最后的请求吧……不要让我无人送终地死掉……”

    牧流冰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来,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牧英雄见牧流冰没有拒绝,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他看见了明晓溪,对她招招手:“明小姐……”

    明晓溪慢慢地走过去:“伯父。”

    牧英雄脸色很苍白,他的力气好像都在刚才消耗光了:“明小姐……我以前对你很不客气……”

    明晓溪急忙摇头:“没关系,伯父。”

    牧英雄努力对她笑一笑:“我知道……流冰很喜欢你……你对他也很好……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他……往后,就请你多照顾他……包容他……”

    “你放心吧……”明晓溪心里只觉一阵酸。

    “那样……我就谢谢你了……”牧英雄慢慢地无力地滑下去:“我太累了……要休息一下……”

    病房里死一样静。

    牧英雄死尸一样倒在病床上,只有记录呼吸的仪器“嘀嘀”的叫声,在提醒明晓溪,他还活着……

    两天后,牧英雄去世了。

    明晓溪很担心牧流冰。因为从见到牧英雄的那一天起,他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他的神情很漠然,好像发生的一切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没有一滴眼泪,不但没有眼泪,连一个难过的神态,一个悲伤的举止也从没出现过。

    他就好像是一只蚕蛹,把自己紧紧地裹在厚茧的中心。

    不过牧流冰还是出现在了牧英雄的灵堂上。虽然他穿的是一件很随意的外套,但他的出现依然让牧爷爷长舒一口气。

    明晓溪站在来致意的宾客中,远远地留意着牧流冰的一举一动。他的精神还是很恍惚,无论来吊唁的宾客做什么举动,说什么话,他都无动于衷。

    明晓溪叹息。

    除了叹息,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以“烈炎堂”的影响,来吊唁牧英雄的,不可能只是这寥寥的三四十个人,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她担心的事很快变成了现实。

    “咣当!”一声巨响……

    灵堂的大门被人用铁棒打得粉碎,门上的玻璃四下溅开!

    “哈哈哈哈!”在四十多个黑衣大汉的簇拥下,身材矮小面目丑陋的铁大旗带着一头黄发没有眉毛的铁纱杏大笑着扬首走来。

    “铁大旗!”两眼红肿的瞳狠狠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铁大旗“咂咂”嘴:“这么激动干什么,牧老弟不幸身亡,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过来看望看望啊。”说着,他慢悠悠地踱到牧英雄的灵柩前:“可惜呀可惜,牧老弟你英年早逝,丢下年迈的老父和年幼的弱子,他们要怎么活下去呀!”

    牧爷爷眉头一皱:“铁大旗,你来看小儿,我很感谢。不过,我们的事情就不用你多费心了。”

    铁大旗听后似乎很惊讶:“那怎么可以?!牧老弟和我情同手足,他既然不在了,我当然有义务照顾你们!”他沉吟了一下:“这样吧,‘烈炎堂’没有人主事是不行的,虽然我们‘海兴帮’的事情也很多,但是,谁让我这么重情重义呢,往后‘烈炎堂’的一切事务就由我负责了!”

    牧爷爷不怒反笑:“你太过担心了,小儿虽然不在,但我们牧家还有长孙。‘烈炎堂’的事务不用外人插手。”

    “哈哈哈哈!你说谁?”铁大旗大笑:“你该不会指的是牧流冰那小子吧!他会干什么?!”

    “不用你操心。”牧爷爷语气冷淡。

    “哈哈哈哈,”铁大旗走到牧流冰面前,细细打量他:“小子,你会干什么?胎毛没脱,||乳|臭未干,长得细皮嫩肉一副女人相!不过……你这张脸蛋还的确很标致,有资格当小白脸混口饭吃!”

    “哈哈哈哈哈哈!!”“海兴帮”的大汉们笑得前仰后合。灵堂中“烈炎堂”的大汉们一个个怒目圆睁。

    “爸!牧流冰是我的!”铁纱杏高喊。

    “哦?”铁大旗看看她:“这小子有什么好?看你迷他迷成这样!”

    “爸!反正我要他!”

    “好吧,他就留给你了。”

    “铁大旗,”“烈炎堂”的一个瘦高男人冲出来:“你害死了我们大人,还敢跑到我们地头上来撒野?!欺负我们‘烈炎堂’没有人吗?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这条老狗!”他操起身边的一把椅子向铁大旗摔过去。

    铁大旗慌忙一躲,将椅子避了过去。他想不到群龙无首的“烈炎堂”,竟然还有“不识时务”的人,他大吼道:“把他的胳膊给我砍下来!”

    “是!”“海兴帮”的大汉们从背后摸出明晃晃的长刀!

    “啊?!”来吊唁的宾客们脸色大变,没想到铁大旗真要当场动手。

    “这是‘烈炎堂’的地方,谁敢放肆!”

    瞳美目含威地大喝。

    她抽出长鞭,“啪”地一声打在地上,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