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价钱的。他担心自己的媳妇儿不会同意。不论如何,他肯定要站在媳妇儿这边。
邢氏在众人的瞩目下,眯眼笑了,慢慢道:“好啊!”
众人大惊,没想到邢氏竟然会这样干脆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最可怕的不是训斥、说教,而是选择不管不问、放弃,
宝二爷,你成功晋级了(⊙o⊙)
ps,我又来修和谐词,我很想知道玉/器为神马会被和谐,(⊙o⊙)
第41章稳步前进
“别耽误了时候,先叫兰哥儿去吧。”邢氏又道,转即吩咐李纨等送走了贾兰。
贾兰见宝玉不同自己一起去,反倒松了口气。他临走前对邢氏深深地作揖致谢,说起话来甜而不腻。“大祖母如心如意,身体康健。小叔叔生下以后,劳烦大祖母常和他念叨念叨我,下次我回来便何以牵着他一同给大祖母请安了。”
什么生产后常念叨,牵着手一同请安……贾兰的话就是变相的表达:他希望邢氏母子平安,孩子健康成长。
邢氏早听腻了说些文绉绉的生硬的祝词,贾兰说的平和朴实,着实讨喜。邢氏笑了笑,越加喜欢这孩子。虽然腹中有了学问,但依旧保持着谦虚不浮躁不显摆的性儿,着实难得。
邢氏给娇红使了眼色,娇红当即奉上一包东西与了贾兰。
“这是些典藏的书籍孤本,你大祖父那些朋友送的,我瞧了瞧,给你用处最大,且留着看吧。”
贾兰猜出这些孤本的价值,迟疑地不敢收。
贾赦晓得青山书院那地方都是些好学的,却也都是出身富贵的世家子,哪个手里头不有点宝贝存货,用于交流交友。贾兰若是什么都没有,只伸手不贡献,也不大好结交朋友了。邢氏想得果然周到,比他心思细腻很多。贾赦一边赞许的看着邢氏,一边笑着对贾兰道:“你大祖母一份儿心意,好生收着。读书人断没有拒绝好书的道理。”
贾兰自是想要这些,得了李纨的同意后,方敢欢喜地感谢邢氏、贾赦。随后,他又对贾母、王夫人、贾政等再次作揖,方转身去了。
王夫人咳了两声,骤冷的目光特意扫过李纨,害得李纨把头低的更深了。
邢氏淡淡的笑,特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贾母道:“说起来我这日子也快了,弟妹身子又不大好,迎春这孩子还要备嫁,精力不够了。家里的事儿,我看还得麻烦她帮衬着姑娘们。”邢氏说完,转头对李纨笑。
王夫人握拳,看李纨的目光更冷了。
李纨受宠若惊,愈发低头不敢抬起来。
贾母笑着点点头,倒没有过多的意见。
“还要麻烦你搬我隔壁的小套院去暂住些日子,回话能方便些。不然以后你管家有点什么事儿,还要坐轿子横穿整个荣府,小半天就没了。”邢氏对李纨道。
李纨如临救星,她刚才还怕这几日会被王夫人刁难训斥。原来大太太是来救她了,谢天谢地!
李纨不敢擅自答应,还是转头象征性的去瞧了瞧王夫人,算是求问她的意思。
王夫人哪有拒绝的理由,她再不愿意也只得在暗处偷偷生气地咬咬牙,最后还是得点头应下。
事儿差不多完了,邢氏便带着李纨回去安置。贾赦也出门见朋友应酬去了。
没人去管宝玉了,宝玉也就了无生趣的呆在贾母这里玩耍。可他鼓弄了一会子,心里还是闷闷的,莫名的空落。如今他分明如愿留在家中了,可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贾母陪着宝玉呆了会子,也累了,先去歇着。宝玉无趣,便去找探春、惜春玩。探春、惜春俩姊妹正在窗边安静的下棋,搏杀的厉害,无瑕顾及宝玉。宝玉就笑嘻嘻的坐在一边看,时而掺和说道几句。
探春被宝玉话语扰的下错了地方,心里有几分不舒坦。探春斜眼看他,随口笑话宝玉道:“你如今是‘真’清闲了。”
宝玉脸色立时不好看了,蹭的站起身。“她觉得我没出息罢了,你们也嫌弃我!何苦我磨破了嘴皮,求老祖宗留下来,一心想着与你们一起同玩乐,原来你们竟是这样嫌弃我的。既这样,我还留在这做什么,我这就走!”
探春没想到自己一句小小的嘲讽,惹来宝玉这么大的火气。以前可不见宝玉是这样的,这种小事儿他从来不气不恼的。探春料知自己今儿个倒霉,碰到了臭蛋。她哪里惹得起他,他一发火,惹得王夫人知道,最倒霉的还不是她?
探春咬着下唇,忍住怒火和委屈,拉着宝玉哄了几句。
宝玉这才好,破涕为笑。“我也不求别的,只你们知道我的好就行了。”
探春敷衍的看着宝玉,笑着点头,与惜春一起应和:“我们当然知道。”
探春口上这样说,心里头却是厌烦极了,她心里早就羡慕死二姐姐如今的日子。二姐有个争气的嫡母授她管家的本事,又给她找了个那样靠谱的亲事,婆家还是在京的,离得近,以后还可以凭着礼部侍郎的父亲做靠山。这种日子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如今好事儿全落在自己的二姐姐头上,她看得着却摸不到,心里难免艳羡又嫉妒。
探春愈加小心的应对宝玉,凡事都顺着他,可她自己是打心眼里提不起劲儿。惜春本就是个胆小的,不惹事儿,随着宝玉的性儿来。
宝玉与她二人人相处的不开心,总觉得自己跟她们俩中间隔了一堵墙似得。最后,宝玉还是觉得无趣,与她们草草告别了。宝姐姐如今也不在,唯有房中几个丫鬟真心待他。袭人尤为上心,变着法的哄着他,逗他。
宝玉被哄高兴了,与袭人互相闹起来。俩人在榻上翻了几个滚儿,袭人便赶紧拦着宝玉求饶。宝玉见袭人脸颊红扑扑的,半低着头,羞涩至极,心中一颤。
宝玉顿然想起那日他做梦云游太虚幻境后,与袭人做的之事。想起这半年多来,他在书院里见着的全是些“心高志远”的读书人,身边连个贴心窝子的人没有。宝玉就觉得苦,越发体味出袭人的好来。
此时此刻,宝玉瞅着袭人娇俏的模样,一时兴起,偷偷地探头亲了袭人一口。袭人惊叫一声,红着脸,娇羞的看着宝玉,脑子里飞速旋转思考着。
宝玉笑着拉起袭人的手,划过她白嫩的胳膊,慢慢地向上探去。
袭人心料她本就是给宝玉将来做姨娘的,那种事儿与宝玉又不是没做过,再做第二次又何妨。遂娇羞的入了宝玉的怀,由着他怎么摆弄自己……
王夫人成功留下了儿子,却眼看着大儿媳大孙子倒戈向大房。心里不但不反思自己当初对她们母子的忽视,反而把过错劝怪在邢氏的‘阴险’以及李纨的‘见风使舵’上。王夫人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颓废下去,就算是病着,也要有所动作和反击。不然,她二房在不日之内就会被邢氏全部攻占了。
王夫人细数她如今所剩的资源,贾母、宝玉,还有她不争气的丈夫。至于薛家那边,自从搬出去后,也不知道是以因为什么缘故,如今也不大爱搭理她。在这样下去他,她肯定是要被大房欺负死了。
王夫人想想自己气派的娘家,顿时壮了士气。就凭这点,她就该比邢氏强一百倍。
次日,王夫人精神么不少,打扮一新,拉着儿子宝玉去了贾母那里。
“媳妇儿回想这些日子,真是糊涂不懂事儿了,没少给大嫂子添麻烦。我这心里有愧,不知道该怎么找大嫂子道歉。”
贾母意外的瞧王夫人,笑着点头:“其实你也没做错多少事儿,不用放在心上。”
“那哪儿成呢,不说别的,就说宝玉这孩子的事儿。大嫂子操心,拿了不少钱送他去书院的。宝玉虽然在哪儿学的没什么成效,还不如在家好,但也不能就此拂了大嫂子的好意。我这心里到现在都觉得放不下,对不起她呢。”王夫人本就脸色苍白,这一笑,反倒凭添了几分道歉的“诚意”。
贾母见她出自真心,欢喜的拉着她的手:“你啊,就是明事理,大气。我早说过,这出身好的媳妇儿打根上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宝玉连忙笑着附和:“老祖宗明察秋毫!”
贾母被哄乐了,假意嗔怪宝玉:“又哄我。”宝玉忙摇头,笑着到贾母怀里撒娇。
“我寻思给大嫂子备一桌赔罪筵,求老祖宗见证。”王夫人趁机插话道。
贾母点头同意:“好事儿,好事儿,我巴不得你们妯娌之间相处和谐。行吧,你这就去安排,我这老婆子给你们作证。”
王夫人笑道:“早备好了,就等着老祖宗这句话呢。”王夫人说罢,就打发丫鬟去邢氏那边请人。
邢氏此时正悠闲地卧榻,享受丈夫的‘伺候’。
贾赦坐在她身边,为其一颗一颗的剥瓜子,碎的自己吃,好的留给邢氏。贾赦见邢氏高兴,故意逗乐道:“媳妇儿,你看我伺候的不错吧。你是不是一高兴,还能赏我两个小妾玩玩?”
“嗯,”邢氏咽下嘴里的东西,头枕在贾赦的腿上,眯眼道,“还真有,肤白胜雪,漂亮极了,你等着。”
贾赦惊讶的扬眉:“媳妇儿,你不会是认真了吧?”
邢氏要坐起来,贾赦忙眼疾手快的去搀扶她。
邢氏转头笑着看贾赦一眼,转而对娇红道:“去,把那姐妹俩请来。”
贾赦脸色不大好,目光深沉的看着邢氏,心想他不会真把自己推了出去?他表现的这么优秀,她怎么还会舍得呢……贾赦正悲伤春秋的功夫,却见娇红捧着一对雪白的兔子来。
“养着逗乐的,既然你要小妾,舍你了。”邢氏大方道。
贾赦看着俩兔子,愣愣,笑道:“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肤白胜雪,漂亮极了’?”
邢氏瞥一眼贾赦,扬眉问:“那你以为是什么?”
这时候,给王夫人传话的金钏进来了,毕恭毕敬道:“太太,二太太想请您过去一聚,说是有要紧的事儿跟您说。”
贾赦、邢氏清冷的目光同时射向传话的金钏,二人异口同声道:“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蜂蜜水,香蕉~~~最近真心火大啊(⊙o⊙)我好像暴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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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邢氏临盆
金钏吓得退了几步,方知自己失态,忙低头赔错。半晌,金钏不见大老爷大太太理她,悄悄地抬起头瞄了一眼。却见大老爷和大太太正笑着逗弄兔子,当她不存在一样。金钏尴尬的站在原地,咬着下唇,不知该进该退。
小红端着茶进门,瞧见屋地中央的金钏,笑道:“你还不快去回了二太太,我家老爷太太不都说了么,不去了。”
金钏恍然,愣愣的点头,慌忙的快步退下。金钏吓得一路跑出来老远,才敢停下来正经的喘两口气。别瞧啦大老爷大太太那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偏偏迫人的厉害,她在那屋里的时候差点吓得把自己憋死。
金钏拍拍胸口,缓了许久,方回到王夫人那边回报。
王夫人等的有些急了,又见金钏是一个人回来的,不等金钏回报,就训斥她道:“可是路上贪玩了?”
金钏忙摇头意欲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她要说大老爷太太早回了自己,是自己傻了,不晓得告退,在屋中央站了半天?
王夫人蹙眉:“也别解释了,看回头怎么收拾你。叫你去请人,人呢?”
金钏忙表示大太太在休息,不方便来。
王夫人看眼贾母。贾母笑道:“那就改日吧。”
王夫人转而冷眼瞪金钏:“你倒说说,你去的时候她在干什么?”
“这……”金钏惧于大太太和大老爷的威严,有点不太敢说。王夫人气急,恫吓她几句。金钏这才吞吞吐吐的回道:“嗑瓜子,逗兔子。”
王夫人面色突然坦然了,转而委屈为难地看向贾母:“您看这?”
贾母气得拍腿,脸色赤红。心想她二儿媳好歹也是王府的尊贵千金,以前也是糊涂犯错过,可最难得的是能知错就改。一个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能屈尊抹去颜面的主动赔错,真真是难得之举,搁谁都该舍个面子。贾母自己就是这样出身的,就因做不到这一点,所以还是十分佩服王夫人这样的。既然佩服,就会心生同情,同情了也就偏袒了。更何况此时宝玉听了这些,也有些不忿,抹起眼泪钻到王夫人的怀里,可劲儿的跟王夫人赔罪。
“是我不懂事儿,硬要留下来陪老祖宗不去书院的。大伯母必然生了母亲的气,是我给母亲添麻烦了。我这就去求大伯母,跟她老实的赔错。”
探春原本老实的坐在一边看戏,忽听宝玉此言,心中腹诽:昨儿个还说他回来是为了和她们这几个姐妹相聚,今儿个倒又变成是特意陪老祖宗了。探春暗暗地睃一眼宝玉,心中不大爽快。
好一个嘴巧的宝二爷!
“哪是你的错!”贾母高声道,心疼的拉宝玉入怀,转头生气的跟鸳鸯道,“你去,就说我老婆子亲口请她过来!劳烦她停一停嘴,少嗑那么一会子瓜子,请她屈尊来见一见我!”
鸳鸯忙应声,去了。
王夫人见状,眉眼都舒展开了。这一局还没开场,她已然胜了一半。
邢氏正要预备歇息,忽听鸳鸯来了。见她虽然一进门笑眯眯的,可眼色不大好,邢氏料知出事儿了。
邢氏懒得动弹,直接问:“什么事儿,尽管说吧。”
鸳鸯机灵的瞧了瞧那榻上的黄梨木的矮腿四角桌,果然还有没嗑的瓜子。
邢氏顺着鸳鸯的目光,了然于心。
贾赦才打发走一个上门送礼的同僚,带人提着好茶进来。贾赦瞧见鸳鸯在,笑了笑,问她是不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鸳鸯给赦老爷行了礼,迟疑了下,方开口道:“二太太想摆酒给大太太赔罪,老太太听了很高兴,叫我来请人。”
鸳鸯极为聪明,没有学着老太太的原话。那样实话实说只会加深老太太和大房之间的矛盾。鸳鸯是见证了这两年来荣府的改变的,心里佩服着大太太的手段和管家的能力。谁是谁非,她瞧得清楚,可老太太偶有糊涂的时候。她这时候就该起调和矛盾的作用,断不能加大老太太与大房之间的误会。
贾赦听了,可不大信,特意瞧一眼鸳鸯,轻笑一声。
鸳鸯听着这一声冷笑,心里吓得不禁哆嗦一下。
邢氏微微勾起嘴角跟鸳鸯道:“原来她请我的时候,老太太也在场。是不是那小丫鬟回话了?老太太听了之后,才现巴巴的叫你过来催的?”
鸳鸯迟疑的点头,称“是”。
邢氏又笑了,“瞧你这副为难的模样,我就知道老太太的原话必不会是你说的这样。”
鸳鸯不说话了,垂头,算是默认了邢氏的话。
“也罢了,我就去一趟。”邢氏掀起盖在身上的貂绒被,在娇红的搀扶下起身。
鸳鸯惊诧的望着邢氏的肚子,这才悔恨起自己的失职来。才刚光顾着听二太太和宝二爷的闹腾,脑子乱哄哄的,倒忘了大太太眼看临盆这种大事儿。
鸳鸯自知大错,跪地认罪:“求太太别去了,我这就去跟老太太解释。您如今身子重,可不好再折腾了。”
“没什么的,前儿不也见了她老人家了吗。可能有人觉得我还动弹的得了,不去就驳了人家的面子呢。咱们做小辈的,哪有叫老人家生气的道理,也罢了,走一趟。”邢氏冷言道,随即叫鸳鸯起来。
鸳鸯头上渗出一层冷汗,歉疚的看着大太太,不知如何是好。她转即想起贾赦,求大老爷劝一劝她。
贾赦蹙起眉头,扶住邢氏,问她:“你能行么?”
“大夫不也说么,适当的走一走,无碍的。若是我真在路上临盆了,你麻利的叫人过来给我接生就是了,也没什么危险。”邢氏小声笑道。
贾赦点点头,转而跟鸳鸯道,“走吧,我也去,正好见识见识那些‘有理’的人!”
大房的住处不如二房荣禧堂来的端正,荣禧堂坐落荣府的正中央,去哪儿都近且方便。邢氏与贾赦住的偏,去贾母哪里时,还会路过荣禧堂附近。就在这时,邢氏突然觉得腹痛。众丫鬟慌了,忙搀扶着邢氏回去。
鸳鸯阻拦道:“那么远,路上再疼起来可不好办。”
贾赦抬头瞅着不远处器宇轩昂的荣禧堂,恨道:“既是她请咱们俩的,就去她的住处!”
贾赦说罢,众丫鬟就在鸳鸯的引领下忙扶着邢氏去了荣禧堂正房。这边丫鬟们不忘去大房通知产婆过来,也有去请大夫的,通知贾母的。
鸳鸯没走,心想已经有人知会了贾母,而这件事或多或少是有她不负责任的传话的缘故,必要留下来看管帮忙的。
得幸贾母的住处与荣禧堂不远,贾母赶到的时候,邢氏羊水刚好破了,产婆也及时赶到了。
贾母在儿子万般冷漠责备的注视下,才恍然想起自己所犯的错误。她竟一时糊涂,听信了二儿媳与宝玉的糊弄,倒忘了眼看就要临盆的邢氏不方便折腾。
贾母气得,上去就给王夫人一巴掌:“惹事精,瞧你作的妖!”
王夫人本就吓得不行,被贾母这一巴掌打的发懵,脑子天旋地转的。她心中羞愤难当,亦是不敢面对贾母和贾赦,所幸一翻白眼,装晕了。这功夫丫鬟们全都一心扑在了生产的大太太身上,没人注意王夫人。她这一倒,唯有身边的宝玉瞧着了,急忙要着王夫人,却因手慢,只抓住王夫人的衣袖,没拦住,反叫王夫人头先磕了地。“咚”的一声,磕得不轻。王夫人冷吸口气,心里还没来得及骂宝玉,脑子一偏,这回彻底晕了。
贾母刚才忙于问候产房的情形,听见动静,这才关注到王夫人晕倒了。她恨恨的眯起眼睛,也没露出什么关心的表情,冷冷吩咐丫鬟把她抬走。正房已经被占着了,丫鬟们只好把王夫人挪到厢房去。厢房条件差了些,这会子又是倒春寒,床铺又冷又硬。丫鬟们都随着贾母的态度,不大爱管王夫人了,把人抬到床上,就忙着去张罗帮忙大太太生产的事儿。屋里头只留下了平日伺候王夫人的俩丫鬟,金钏和银钏。
俩丫鬟见贾母也没有请大夫的意思,料知王夫人也不过是心急眩晕,一会儿就能缓过来。俩丫鬟倒也没怎么上心,随意扯了厚重的棉被给王夫人盖上,就跑屋外去围观大太太生产的情况。
邢氏上了年纪,又是头胎,生产自然会艰难些。她素来是个好强的人物,纵是对生子没有经验,心有恐惧,还腹痛的要命,仍是倔强的不肯高喊一声疼。即便是疼大了,她也是隐忍着低吭几声。
贾赦在外头火急火燎,忙乎的直转圈。贾母见他如此,也不好在屋子里等着,陪着他一同在外面站着。
贾赦越是听不到屋子里媳妇儿的动静,越是担心。他以前也曾见识过王父后宫妃子如何产子的,那个不是叫声震天,怎么到她媳妇儿这悄悄地?
贾赦愈发担心,认定是邢氏这一折腾伤了元气所致,愤怒的跟贾母道:“今儿个她若有个好歹,咱们这一家子也都甭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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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喜得麟儿
半个时辰后,有一名产婆笑嘻嘻过来报喜:“恭喜大老爷、老太太,母子平安。哥儿生下来就是个有福气的,不比别人家刚生下孩子,皱巴巴的。啧啧,他那长得叫一个水灵,眉眼像极了老爷,俊俏极了,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风流倜傥的人物!”
贾母眯眯的点头,赏了银子,当即就要去瞧。
产婆忙拦住:“还得稍等会儿,待那边拾掇干净了的。”
贾母又笑,点头称好,转头意欲劝大儿子贾赦不要急。可这功夫,竟然不见人了。贾母四下寻找,也就抓了贾赦的一个影子。怎知这厮不听话,眨眼的功夫,他人就闪进产房去了。
贾母又喜又气:“瞧他心急的,这女人的产房若收拾不干净,小心染上晦气。”
“呸呸呸,必然大喜,大喜……”产婆见风使舵,嘴甜道。
贾母愣了愣,笑了:“是,大喜大喜。”
贾赦进屋的时候,邢氏刚巧已经擦洗完毕。孩子也已经洗的白白净净的,用朱红锦缎的小薄被儿包裹好,外头还裹了一层细貂绒,就怕小家伙着凉。
婆子丫鬟们拿着各式样的工具出去,打头的端着盆,盆里染着淡红色的血水。那丫鬟一见贾赦来,忙忌讳的躲开,让路。贾赦还是瞧着了盆里的东西,料知那都是邢氏身上流出来的血,心里越加担心难受了,迈着大步往里屋进。
屋里已熏了香,榻上新挂的帐幔半放下的,依稀可见榻上有人在动。娇红和小红俩丫鬟见是赦老爷来了,会意的低头,悄悄地退下,关上了门。
贾赦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知为何莫名的紧张起来,俩手互相搓了搓,终于决定迈大步直奔床前。
邢氏正半弓着身子,低头一心一意的瞧着自己刚生下的儿子,忽听有动静,再抬首,就见贾赦那张脸,吓了一跳。
贾赦忙赔笑着凑上前来,搂住了邢氏,意味深长的叹一句“辛苦了”。
邢氏笑了笑,拿起帕子给贾赦擦了擦额头的汗。“你流的比我都多。”
“那可不是,我在外面等得心惊胆战的,比你都急,真恨不得替你受这罪。”贾赦接了帕子,自己擦干头上的冷汗,目光便直勾勾的落在了邢氏身边的小家伙身上。
不足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五官俱全,白白净净的,确如那产婆所说,长得清俊秀气。
贾赦稀罕的抱起儿子,小心的伸手指碰了碰他软嫩的脸蛋,这轻轻的一下,那孩子就醒了,漆黑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贾赦,像是会说话一样。
“刚才哭得厉害,自己睡着了。”邢氏纠正了贾赦抱孩子的姿势,俏皮的弯嘴笑道。
贾赦感激的瞧媳妇儿一眼,张开手臂,越加小心的捧着怀里娇柔的小人儿。
“老太太来了!”外头丫鬟一声喊之后,就开了门,便见贾母带着众人热热闹闹的进来。东府的尤氏等也都来了,挨个过来凑热闹,一观大房新生嫡子的风采。
尤氏免不得夸赞一通,直道这孩子长得好,将来必是有福气。贾母也欢喜,果然如媒婆所言,这孩子长得俊秀惹人爱,而且像极了她大儿子贾赦。
贾母思及自己先前干了那样对不起邢氏的事儿,自是心中有愧,借着给孙子见面礼的机会,聊表了心意。贾母早在等候邢氏生产的时候,吩咐鸳鸯准备了一份重礼送来。
众人见这三箱子宝贝,心中暗暗咋舌,莫不是老太太把她一半的嫁妆都分了出来?惊叹之余,大家也都明白老太太是万分重视大房这儿子的,单瞧这丰厚的赏礼就比当初宝玉多两三倍不止。以后这府里头,到底是“三爷”重要,还是“二爷”重要,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了。若是说这些下人们对宝玉是一百个心的精心伺候,对这位刚降生的三爷,那必定是要二百个心伺候的。
长辈们瞧完了,才轮到迎春、邢岫烟、探春等这些小辈来瞧。几个姑娘围成一圈,睁大眼惊奇的瞧着俊俏的小家伙,欢喜的了不得。
邢岫烟一眼就有了眼缘,平日素来严谨低调的她,也禁不住开口赞美:“模样清秀,一脸英气,像极了姑父,它日必然是一位风华少年郎。姑母,您发现没,弟弟这双眼特别的明亮,就像黑夜里天上的星辰一般。”
迎春附和点头:“我说瞧他与别个不同,对了,就是这一双漆黑亮晶晶的眼睛。一瞧他,我都舍不挪开眼了。”
邢氏笑:“瞧这帮丫头,进屋前也不知道吃了几罐子的蜜。我的儿子,自是喜欢你们这般夸,话都说道我心坎里了,甜的没边了。”
众人闻言,纷纷笑起来,气氛轻松和乐。
贾母见也差不多了,就打发了其余人散了。尤氏等笑着点头,识趣儿道:“才生产完,累着呢,我们改日再来讨嫌。”
贾母多留了一会儿,又问了问邢氏身体如何,方去。
邢氏眼看着她到了门口,微微勾起嘴角,跟贾赦道:“咱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吧,也不能占着二弟夫妇的屋子。”
“哼!”贾母突然住了脚,转身又回来了,拉着邢氏道,“你且安心的在这住着,你坐月子,哪里能受凉乱折腾。今日的事儿本就是你弟妹的错,她腾给你一个屋子算得了什么,我叫她连院子都让给你!”
贾母说罢,便转身份吩咐身边婆子,催促二儿子一家搬走。大儿子一家就住在荣禧堂了,至于二房,自然就搬到大房空下来的院儿去。
贾母一走,邢氏抬眼看贾赦。
贾赦勾唇轻笑,将孩子送给奶娘去照看。他抱住媳妇儿,哄道:“早该这样,咱们是大房,咱们才是荣国府的继承人。”
邢氏垂目笑了笑:“夫君睿智,我也是这个意思。”邢氏顿了顿,又道,“孩子的名字,还要劳烦夫君呢。”
贾赦笑道:“原先想了好多个,总有不满意的地方。才刚你内侄女那话,倒是提点了我。你觉得‘璨’如何?我第一眼瞧咱儿子的时候,就被他那双璨璨之眸给吸引住了。常言道,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而他的双眸又璨璨犹如北斗之星。唯有这‘璨’字取其双义,美玉,明亮,再合适不过了。”
“好字,就听老爷的。”邢氏很满意这个名字,笑了笑,这就吩咐下去,转头叫人知会贾母一声。
……
冰冷的西厢房内,王夫人被一阵鞭炮的轰鸣声弄醒。她头痛欲裂,摸了摸肿起的后脑,觉得喘不过气来。
王夫人勉强睁开眼,观察这周围的环境,闻到一股发霉的潮味儿。她立时皱眉坐了起来,拨掉身上压着的沉重的棉被。王夫人环顾四周,这才想起这屋子是她院里空置已久的西厢房。
“人都死哪去了!”王夫人捂着头,高声喊道。
正在外头收拾东西的金钏听见动静,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忙跑进屋。王夫人被金钏扶下床,要喝茶。
金钏看眼桌上的那杯凉茶,支支吾吾道:“太太,才刚忙着搬家,也不知道您要醒了,忘了给您煮茶了,奴婢该死。”
“搬家?”王夫人蹙眉,疑惑的看着金钏。
金钏点点头,为难的看着王夫人:“是啊,大太太大喜,生了个哥儿,此刻正在正房歇着呢。老太太说了,大太太坐月子不宜挪动,便叫二房与大房暂且互换地方。”金钏口上说暂且互换,其实瞧这搬家折腾的架势,谁不知道这一搬就再也换不回来了。
若说以前二房失去了管家权,是不得势了。如今荣禧堂易主,可真叫彻底失宠了。
王夫人闻此言,浑浑噩噩,脑子如砸了千金大石一般沉重了。她无法接受现实的晃了晃身子,似乎真的要晕了。
金钏这回有了经验,忙扶住了王夫人。
王夫人蹙眉,硬瞪大眼睛挺了过来,她转头问金钏:“老爷呢?”
金钏叹气:“二老爷还没回呢。”
王夫人皱眉,彻底失望了。她转即想到自己晕之时,儿子宝玉多余的那一拉,更加气闷。“宝玉又哪去了?”
“二爷才刚随着老太太一遭儿瞧了璨哥儿之后,便跟着老太太一起回去了。”金钏道。
“璨哥儿?”王夫人低声重复。
“是了。大老爷才给起的名字,老太太喜欢的不得了,谁听了谁都说这名教得好。”金钏回道。
王夫人懊恼的瞪一眼金钏,嫌恶的翻了个白眼。再好能好过她的宝玉?瞧瞧其它孩子叫什么琏、琮、璨的,哪有他二儿子宝玉名字来得特别?她生产的时候可是天降祥瑞,那孩子可是衔玉而生的宝贝,谁都能比得过天命?
“太太,您既然既然醒了,”金钏动了动眼珠子,磕磕巴巴的回道,“咱们是不是也该动身去新住处了?”
新住处?王夫人冷笑一声,听这三字儿还真觉得讽刺。什么新住处,她分明是被老太太打入冷宫了。
王夫人一时间无法接受,默了会儿,吩咐金钏去给自己煮茶,歇一会儿再说。
金钏抿起嘴,如今厨房都是大太太那边的人了,她去弄茶还得要求一求。却也是没法子的事儿,金钏一咬牙,转身去厨房讨茶来。那些人的态度倒叫金钏意外了,丝毫没有怠慢她的意思,还特意煮了二太太爱喝的品种给她。
金钏心中微动,倒是有些羡慕起这些在大太太身边伺候的人了。不过羡慕有什么用,人各有命,也是没法子的事儿。金钏微微在心中怨了怨自己命苦,还是老老实实的端茶去伺候王夫人。
王夫人喝了茶,觉得味道不错,还要再添一杯。
金钏为难道:“太太,咱们的东西多数都搬过去了,您这会子上轿,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过去了。奴婢那时再给您煮茶喝?”
王夫人听此言,气得站起身,问金钏这茶从何来。金钏老实的讲明,王夫人二话不说挥臂打了金钏一巴掌。“谁叫你拿她们的东西来孝敬我!”
金钏觉得委屈,捂着脸跪地垂泪。
王夫人又撒了一顿火气,在金钏的前胸踢了两脚,这才解气,喊人扶她上轿走了。至于金钏如何,管都不管。
王善保家的带人来拾掇厢房,瞧见躺地上吐血的金钏,吓了一跳,忙叫人扶起她请了大夫来。那大夫诊断出他血瘀,又听说金钏胸口痛,也不好上手检查,只得麻烦王善保家的察看。王善保家的解开金钏的衣衫,却见她胸口红紫了一大片,着实吓人。王善保家的照着大夫的吩咐给金钏涂了药,回头就去找大太太回报此事。
可巧迎春也在,邢氏转头问她:“若是你,想怎么处置?”
“可怜见的,母亲不如讨她过来。”迎春道。
“你觉得我直接叫人去讨,你二婶子会同意么?”邢氏问。
迎春愣,想了想,肯定的摇摇头。
邢氏笑了笑:“你自己去想,若能讨她过来,将来她就是你的陪嫁丫鬟。你救了她的命,以后她还敢不孝敬你?”
迎春恍然大悟,感激的对邢氏笑,活泼的起身,挽住邢氏的胳膊撒娇道:“母亲等着瞧,我这就去想办法,绝不会叫母亲失望的。”
邢氏点点头:“尚可以给你拖两日,再久了可就不行了。”
迎春点点头,扬眉道:“不用拖,女儿明儿个就能解决这事儿。”说罢,迎春自信地告退了。
次日,贾母也不知怎么晓得金钏的事儿,招来王夫人大骂一通。金钏自然留在了贾母那里。隔天,迎春就想法子讨了过来,留金钏在自己身边养伤。
邢氏见识了迎春的麻利,倒也有些放心了。她笑着跟贾赦道:“我看亲事定在今秋就不错。”
贾赦点头:“回头我再见着仇都尉,叫他好生请人测算一下日子,咱们也就定准了。对了,我听说这丫头从二房弄来个丫鬟,可是真的?”
邢氏点头:“二丫头瞧着金钏可怜见的,自己想法子弄来的。得亏她聪明,晓得搬出鸳鸯,请她在老太太耳根子念叨了几句。她的话,有时候比咱们这些子女好用的多。”
贾赦点头:“她倒是个忠孝明大义的丫鬟,以后善待她一些便是。”
“对了,还有一事,这几日宝玉在家闹着无趣。老太太叫了她娘家的一个姑娘来,名唤史湘云的,估摸会在府上住一段日子。”邢氏告知道。
贾赦乐呵的抱着儿子,听着邢氏说这人不算太重要,也不甚关心,敷衍的点点头,只一心闷头逗弄他白胖的儿子。
邢氏推算了一下日子,估摸这几日林如海和黛玉也快到京城,遂问贾赦可否给他们父女找到合适的落脚处。
贾赦点头:“倒是有合适的地方,还得拾掇拾掇。我估摸他带着黛玉来,老太太必会留他们父女几日。”
邢氏点头,喝了补汤,便觉得乏,倒在榻上眯着不再多言了。
贾赦哄睡了璨哥儿,见媳妇躺着,就把璨哥儿小心的放在中间,他也躺下了。一家三口睡了个幸福的午觉。
史湘云来的时候,贾母有几分高兴,招呼丫头们都去她哪里聚一聚。
迎春如今住的地方与贾母近了,走动也方便。她如今除了备嫁绣一绣嫁衣外,管家的那一套基本都学会了。她也没什么大事儿可做,姊妹们邀请她去,她也勤快的参与。
宝玉感觉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前,整日开开心心的,喜不自胜。
贾母本是有意把璨哥儿接到身边来养的,不过瞧着邢氏和贾赦那意思似乎不大愿意。贾母心里有点不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