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楼邢氏

红楼邢氏第16部分阅读

    青眼,哪一步少了银子的打点?”

    贾政也不是不知道宫里头这些猫腻儿,只贿赂那些稍微有点位份的主子的身边人,如今都要二三十两起。大女儿在宫里呆了十年,花钱还不跟流水似得?

    贾政听了王夫人这一算元春所有的花费,禁不住皱眉感叹:“原来她这个妃位竟是咱们用钱堆出来的!”

    王夫人也跟着叹气,默了默。她转即拉住贾政,语重心长道:“老爷,咱这也不赔,可以说咱们够幸运的。有多少家把女儿送进宫里,金山银山堆进去了,最后还是没半点动静的。咱女儿如今是贵妃娘娘了,圣上的枕边人。咱以后有什么事儿还不简单,求她吹一吹枕边风,不就什么都有了?”

    贾政点点头,捋了捋胡子:“你说的甚为有理。”

    王夫人想起自己争气的大女儿,舒心的笑了,暂且忘了眼前的愁绪。贾政见状,禁不住心疼起王夫人这些年来的辛苦,揽妻子入怀,好生感叹抚慰一番。二人虽然已是老夫老妻,但已有很久不曾交流,这一说,倒增进了感情。彼此都回忆起当年的感情来,情到浓时,难自禁。

    二人一夜好眠,一起床,昨夜发愁的事儿又冲击到脑海中。

    王夫人想起昨儿个算的账,有点心虚的问贾政:“老爷,咱们的私房钱恐怕就这么多了,一旦分家了,咱们还要搬出去住,宅子什么的也未准备好。算来算去,咱们还是吃亏。”

    贾政沉吟:“你倒是提醒我了,咱们倒可以借着找宅子的借口,慢慢来,把这事儿拖一拖。拖久了,大家都忘了,也就不提了。若是有提的,老太太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王夫人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贾政蹙眉嘱咐道:“不过是权宜之计,说到底咱们没钱,底气不硬。趁着这次机会,你也该好好想个法子,多弄些钱来攒着才是。”

    王夫人忙笑着点头,答应贾政她会回头想办法。

    清晨到贾母那里请安时,邢氏和王夫人都没有主动提及分家的事儿。贾母可忍不住,焦急地问她二人到底怎么打算的。

    邢氏没说话,转头看王夫人。王夫人憨笑了两声,特意别一眼邢氏,脸上微微露出好似她吃亏的神色。

    贾母瞧出点门道,眯眼问:“怎么,都定下了?背着我连家都分好了?”

    “媳妇儿不敢!”王夫人忙低头道。

    邢氏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哼!这事儿我不同意!想分也行,鸳鸯,去拿把刀来,今儿个你们就在这杀了我,分吧!”贾母厉害道。

    王夫人心中大喜,面上却做出焦急关心的模样,忙拦住贾母,跪地认错道:“母亲您放心,我们不分了,昨儿个晚上我就和好了,不分家了,是不是,大嫂子?”王夫人转即回头看邢氏,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嘴。

    邢氏笑了笑,这种时候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她再出言解释把问题撇清了,也无用,反而会被人拿捏为讨嫌、不孝的话柄。再说当初她提分家,也是受不了二房摆宴擅自收礼的事儿。只要这问题解决了,她可以暂且不动他们。毕竟贾赦在朝中为官,顾忌很多,不好流传出什么不孝、兄弟不恭的流言来。家里面最好在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为好。

    “真的么?这就好!”贾母乐呵的笑道,拍拍胸口,总算松口气。

    王夫人坦然地笑起来,神色怡然。显然,她觉得自己算计成功了。

    邢氏转即笑着打量起身的王夫人,跟贾母道:“二弟和弟妹深明大义,理解了我们夫妻的苦衷,也懂了这礼不能乱收的道理。昨儿个,她们夫妻就表示愿意把收来的重礼都挨样退回去。母亲您看,二弟和二弟妹当真难得呢。”

    贾母惊讶的看着邢氏,转即看着脸色尴尬的王夫人。她倒是没想到素来硬气的二房会让步,确认地问王夫人:“你嫂子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是,是真的!”王夫人瞥一眼邢氏,咬牙道。她就说么,邢氏怎可能这么便宜的就迎合她,原来后头有这一手。这会子她哪有资格拒绝?为了留在荣府,她只好再忍气吞声一回。等着瞧,这回是她估计错误,没有算明白银钱用度问题。下次,绝不会再给大房占便宜的机会!

    分家的闹剧再一次无疾而终,连邢氏都觉得累。出了贾母的花厅,邢氏连理都懒得理王夫人,径直往回走。

    王夫人却不甘心,叫住了邢氏。邢氏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王夫人又叫了一声:“大嫂子该不会是怕我了吧?”

    邢氏轻笑,停住脚步。“弟妹说什么?我那边有要事要忙,邢丫头的婚事还要由我做主定呢。”

    “哟,那先恭喜大嫂了,日子定下来记得告诉我,等邢丫头大婚,我必封上一份儿大红包。”王夫人笑道。

    邢氏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王氏:“弟妹真有闲情逸致,我若是你,早就把心思都放在教导儿子身上了。宝玉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还任性跟个孩子似得。我看他是没成家,不定性,弟妹不如早点给他定下来为好。”

    王夫人轻笑:“你还真爱操心。”

    “那是啊,不但操心他,还担心我那外甥女,他三天两头的就派丫鬟往我那里跑,我瞧着都闹腾呢。”邢氏笑。

    当初她打宝玉那一巴掌很有成效,以至于宝玉一直很怕她。宝玉怕她,却又想看住在她院里的黛玉。宝玉没了法子,就只好派丫鬟勤快的往荣禧堂跑。

    王夫人听此话觉得丢脸,皱眉不语。

    邢氏笑了笑,拍拍王夫人的胳膊,扬眉道:“我看他最近闲得很,身子也不错,学堂怎么就不上了呢?”

    王夫人听此言脸色更黑了。最近,她确实对宝玉疏于管理了。真真是丢脸,竟然叫邢氏那此事做把柄嗤笑自己。

    邢氏一走,王夫人就气呼呼地直奔宝玉那里。

    此刻正值清晨,宝玉昨日又不曾得机会见黛玉,心中伤感,袭人温言相劝。宝玉感激袭人,抱着袭人诉苦,后来夜深了,俩人不知怎么又折腾了一遭儿。宝玉因乏了,今日起得迟些。袭人早起了,梳洗完毕就来叫宝玉起床。宝玉不愿意,赖床不起,还要拉着袭人一起睡。就这么拉扯的功夫,王夫人没用通报就进来了,瞧见这一幕,王夫人二话不说,先劈头盖脸把袭人骂了一通。

    “我当你怎么贤惠忠心的,原来是个狐媚子,就知道整日魅惑主子。我说这几日,他怎么不上学去,原是房里有你了。”王夫人气道。

    袭人忙哭着跪地赔错,澄清自己的委屈。

    王夫人那肯听,当即叫身边的婆子给袭人掌嘴。

    宝玉看着流泪,意欲求情。王夫人瞪他一眼,呵斥两句。宝玉再不敢了,没脾气的缩着脖子,老实的在一边站着默默流泪。

    王夫人撒完火了,才听肿着脸的袭人阐述经过。王夫人扬眉:“就只是叫他起床?可真稀罕了,头次见着丫鬟在床上打滚儿叫主子起床的。”

    这时候晴雯站出来替其说话道:“二爷耍赖不起,搔她的痒了。”

    王夫人瞪眼晴雯,转即瞪向宝玉。默了会儿,她才松口叫袭人起来,转而把宝玉训了一顿,并嘱咐她明日一定要上学去。宝玉缩着脖子,边哭边应。

    王夫人一走,袭人忙要去给晴雯跪下谢恩。“好妹妹,得亏你刚才那一句话,不然我此刻都不知被丢了哪里去。”

    晴雯轻笑一声:“叫你不舍得管他,可知教训了。”

    袭人被噎得没话说,低头默默不语。

    晌午刚过,宫里头便来人下旨了,皇帝准了贤德妃的省亲,日子就定在明年的阳春三月。

    荣府上下大喜,特别是王夫人贾政,终觉得再一次扬眉吐气了。

    王夫人琢磨这次机会不能错失,既是省亲就一定要建造行宫。这宫殿建造可是费钱的大工程,油水很多。王夫人决定一定要趁此捞一笔,填满了二房的荷包。待以后提分家,二房再也不必惧于大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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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王氏郁结

    王夫人心里头算盘打得精,回头就跟贾母提及行宫建造的事儿。

    贾母特意瞥一眼王夫人,犹豫着没吭声。两房前两天才闹腾完,她这好容易安生点了,又来事儿了。贾母这回学精了,可不敢随便答应王夫人。

    王夫人见贾母犹豫,有些着急:“母亲,娘娘省亲可是圣上御笔亲自批准的。可不是每个进宫的妃子都有此等荣耀的,您瞧瞧这些年宫中最受宠的婉贵妃,连她都不得这种机会呢。娘娘刚册封,就得了圣上的格外恩宠,咱们怎可随意怠慢了圣恩?”

    贾母点点头,觉得王夫人说的有道理。大孙女儿进宫封妃,还能得机会回来,确实十分难得。妃子省亲回家,在本朝她家可是头一遭了,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王夫人见贾母为之所动,连忙道:“您看这事儿……”

    贾母瞥一眼王夫人,叹口气:“唉,如今老了哟。这事儿你还得跟你大嫂商量,她管得家,我哪能做得了主。”

    王夫人赔笑:“母亲,瞧您说的。纵然这家是大嫂子在管,最后还不是您说的算,你才是我们府里的老祖宗啊。”

    贾母对于王夫人的赞美很受用,呵呵的笑起来,心满意足。

    这功夫薛姨妈携宝钗来了,带着礼物来给贾母、王夫人道喜。

    贾母笑呵呵跟薛姨妈道谢,嘴上客气地拒绝她的礼。

    薛姨妈客气道:“您再不收,我当您嫌弃我送的东西不好了。”

    贾母闻得此言,才叫人收了东西,笑着跟薛姨妈道:“你跟二儿媳是亲姐妹,也是一家人了,何必这样客气,以后常来瞧瞧我就好,可万万不好再带礼物来,再不许跟我们这般客气。”

    薛姨妈笑着应承,知道贾母说的不过是场面话,也没过心。薛姨妈特意看向王夫人,给她使眼色。如今正逢贾大姑娘封妃省亲,二房的风头正盛,这时候正式后王夫人开口提亲。

    王夫人为难的看眼薛姨妈,转而暗暗观察贾母的神态,心下犹豫了半晌,没有开口。

    不多时,贾母觉得累了。薛姨妈不满地拉着王夫人回去商量,一遭儿出门往梨香院去。宝钗才出来没多一会儿,不想回去,再说她也知道姨妈和母亲有话要说,她不方便在场。宝钗便笑着跟俩人告别,去找姊妹们玩。宝钗踱步快到了探春的房外,犹豫了下,转而转路去了荣禧堂找黛玉。

    黛玉正在迎春的屋内,与其切磋画技,忽见宝钗来了,笑着放下笔,叫人上茶点迎接她。

    宝钗笑了笑,心想这黛玉果然变了。以前黛玉去别的姑娘的屋子里的时候,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不敢随便开口指使人家房里的人做什么。如今她在迎春的房里,倒敢不客气的指使迎春的丫鬟去干活了,颇有反客为主的架势。

    迎春舍不得落笔,还在埋头画。

    宝钗没见迎春跟她打招呼,心里有些不开心。她尴尬的笑了笑,凑到迎春的跟前问她画什么。

    黛玉忙跟宝钗道:“你快来和我一块坐,别理她。她正画在兴头上呢,谁都不理。”

    宝钗迟疑的看眼迎春,笑着坐到黛玉身边,问她为何。

    黛玉俏皮的勾嘴,笑了笑:“那画她画了多少幅了,今儿个这幅最得心意,等着瞧吧。”

    宝钗纳闷:“难道着画要送什么重要的人?”

    黛玉眼睛弯成了月牙,对宝钗道:“不愧是薛大姑娘,聪明。那画将来是用来孝敬仇府老太太的,前些日子大舅母打听着得,迎春姐姐大婚第二日,正是她家老太太的寿辰,虽然不是整寿,可也要备好了寿礼才妥当。”

    宝钗恍然大悟,点头笑道:“得亏大太太想得周到。”

    “是啊,比亲娘还亲呢。”黛玉浅笑着感慨。

    宝钗一愣,也不知黛玉她那话是替她自己说的,还是替迎春说的。宝钗再观黛玉,见她面容挂着淡淡喜气,从容沉静,心中微微惊讶。

    黛玉没再说话,安静的拨弄盘子里的瓜子儿,无聊的一颗一颗用手剥开。半晌,她才抬头问宝钗:“你来可有事?”

    宝钗笑:“哪有什么事儿,不过路过来瞧瞧你们。”

    黛玉俏皮的眨眨眼:“路过?那你不是特意来瞧我们的?知道了,你这是去瞧探春妹妹?”

    宝钗尴尬的点点头。

    “那正好呢,我这正有一盒子点心要捎给她,也有一盒给你的,不过你这盒等会儿你回来再来拿也方便。”黛玉说罢,叫人来,打开盒子给宝钗瞧瞧。

    宝钗一看,精致的檀木盒子里,端端正正的放着八枚样式各异的精巧的点心,皮儿透亮的,颜色各有不同。盒子一开,单闻那扑鼻的香气,便知道这点心的难得了。

    “父亲在京留任武英殿大学士了,今儿个上午前去谢恩的时候,赶巧皇上在太后那儿尝点心。太后许是瞧着父亲有眼缘,说他为官辛苦,故才特意赏了几盒点心来。每盒各有不同的味道,没重样的,个个好吃。你也拿回去一盒尝尝。不过这东西要是当天吃得,隔夜就不是味儿了。”

    “皇上好容易赏你们的,我们哪好意思吃。”宝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算那点心再诱人,她也想推拒了。

    “好几盒呢,哪吃的完?再说好东西不该独享的。你就别客气,再说探春、惜春妹妹那儿,还要劳烦姐姐去的时候带过去呢。正好你顺路,我这就犯懒了,不叫人去了。”黛玉伶牙俐齿道。

    宝钗特意探究的观察黛玉,心想她是不是故意的。刚才她不过是随口敷衍,这黛玉就叫她捎东西给探春。这回她不想去探春那里,也非得去了。

    宝钗见天色不早了,怎么也要走。她起身的时候,迎春才放下笔,笑着过来给她赔罪。

    宝钗哪能因为这种事儿当面计较,笑着叫迎春不要客气。

    迎春还真不客气,转头跟黛玉道:“我就说宝姐姐素来是大方的人儿,就她不跟我计较这些,才刚我才敢继续下笔画。若换成别人了,八成这幅画我又完不成。前后作画的心境不同,画出来的就不够有意境,我便又要重画了。”

    宝钗听了迎春这话,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什么叫她是个大方的人?大方的人就要被怠慢?心里纵然再不舒服,宝钗也不好在别人家发火。她隐忍住心里的不高兴,笑着跟迎春客气道:“我这没关系,妹妹忙活好自己的事儿要紧。也不怪妹妹如此上心,任谁要嫁给不相熟的人家,心里不担心?”

    迎春微微蹙眉,不大喜欢宝钗这样说话。她也不想去跟外人计较,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我回来时估摸时候也不早了,不好再叨扰你们,索性两盒子东西都拿着吧。”

    黛玉带点头。于是宝钗带着两盒子的东西就此告辞了。

    出了荣禧堂,宝钗抬头瞧了瞧午后的天空中的大太阳,皱眉。她往探春的住处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手扶着额头跟身边的丫鬟道:“我突然觉得不舒服,就不去三姑娘那里了。你去吧这盒子东西送过去,回头去林姑娘那里回报一声。”

    丫鬟点头去了,宝钗便带着其余人回房。余下的那盒点心丫鬟就放在桌上放着。

    宝钗见状,皱眉,厉害道:“拿出去!”

    小丫鬟哆嗦了下,忙把东西拿到外头放着。

    薛姨妈和王夫人聊完,从偏厅里头出来,正见小丫鬟捧着一个盒子。薛姨妈笑问是什么,那小丫鬟便照实说是林姑娘送来的东西。

    薛姨妈与王夫人互看一眼,随即笑着叫人把盒子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颇吊人胃口。薛姨妈笑着瞧了瞧,看这几样点心还真精致。她先让了让王夫人,王夫人本欲拒绝,奈何抵不住色香味俱全的点心,左右也没外人在,她就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薛姨妈也拿起了一块,尝了尝,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

    “味道倒不错,不愧是宫里头的东西。”薛姨妈赞道。

    王夫人嘴不停的把整块吃完,擦了擦嘴,“原也不过如此。”

    薛姨妈笑了笑,没反驳王夫人,转而跟王夫人道:“刚才我和你说的事儿,你得上心,”

    王夫人点点头,告辞了。

    薛姨妈送走了王夫人,仍不见宝钗出来,心下奇怪。以前家中来人,宝钗素来是懂礼的,这会子没露面,八成是心情不大好或是身子不大爽利。薛姨妈转而来到里屋,见宝钗身子伏在炕上,后背不时地颤抖。薛姨妈心中大骇,忙去拉起宝钗,果然见她满脸泪痕。

    薛姨妈心疼的了不得,忙把宝钗拉入怀里,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问她到底怎么了。

    “妈,咱们何苦回来甘受气?与大哥一起,在老宅住着不是很好么?”薛宝钗哭得厉害,一个帕子根本擦不干她的泪眼。

    “好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了?”薛姨妈见宝钗低头不肯说,转头问随行的丫鬟们。丫鬟便将宝姑娘今日去见黛玉的经过说了。

    薛姨妈听得心中不爽,先骂迎春道:“哪有她那样待客的,客人现巴巴去瞧她,她竟不客气的一声不吭,就一门心思的作画?这林丫头也是个有意思的,堂堂林家千金,身边没人了?要我们的丫鬟去送东西?”

    薛姨妈的话说到宝钗的心坎里了,宝钗感动万分,幸亏这世上尚且还有个谅解自己的母亲。她一激动,哭得更厉害了,一头扎到薛姨妈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子,薛宝钗才好。止了泪之后,她不好意思的跟母亲笑了笑,道歉自己的失态。

    “傻孩子,你受委屈了,不跟我说跟谁说?”薛姨妈叹口气,伸手理了理宝钗凌乱的鬓角。“荣府如今这个样子,倒真叫我不放心了。”

    宝钗明白薛姨妈说的是什么,端正的坐起来,跟薛姨妈道:“母亲,您冷眼瞧,姨妈那里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连住的地方都搬到——”

    “嘘,别胡说。”薛姨妈拍拍女儿的手背,道,“那会子确实是不行了,我也有断了的心思。不过自从你大表姐在宫里做了娘娘,这一切都不一样了。你想想,这样的人家,咱们在去哪儿找去?知根知底不说,宝玉那孩子是个好性情的,他将来保准不会嫌弃咱们的出身,更不会欺负你。”

    “咱们出身怎么了?皇商就要矮人一头?他们缺钱,还不得老老实实地过来求咱们?”宝钗不忿道。

    薛姨妈叹口气:“娘年轻的时候和你的想法一样,唉,不提了,总归你早晚会明白出身有多重要。你大哥就是个没出息的,我不指望他了。倒是你,聪明伶俐的,不该受委屈。只要你能嫁入了官家,将来他出仕,你做了夫人,也就彻底熬出头了。”

    “我还能指望他出仕?”宝钗冷笑着扬眉,这些日子,她可是眼见着耳听着宝玉如何心心念念黛玉的。她早看着心寒了,却还要忍着脾气,对众人笑颜以对。

    薛姨妈再叹气,忙搂着女儿入怀:“再等等吧,你姨妈已经答应我了,就快了。”

    王夫人答应了薛姨妈之后,自己心里却没谱,烦个不行,如今就修建行宫的事儿,她还得去找邢氏商量。

    邢氏正在检查贾琏的账目,他费尽财力从扬州进的那些次等玉/器,大半年也没卖出去几件。贾琏很是不理解这件事儿,心中委屈,奈何到了时限也没法子,委屈的来给邢氏磕头赔错。

    邢氏打量贾琏如今的模样,清瘦了不少,态度也比之前老实认真多了。邢氏晓得他是真着急了,也是真吃亏了之后长教训了。能有今天这种效果,邢氏已经算是知足了,至少五千两银子搭进去,还能换点什么回来,而不是白白浪费了。

    “你知道你问题出在哪儿么?”

    贾琏不解的摇头。

    “你没有摸对门,你弄的这些东西,不够上乘,富贵人家出得起钱的,瞧不上;穷人家的,却极少有闲钱买这东西看着。买得起的不买,买不起的也不买,你这东西能卖给谁?”

    贾琏恍然大悟,敬佩的看着邢氏:“太太说的极是,我当初真鬼迷心窍了,瞧见太太用这法子能赚钱,就动心思了。以为自己只要学着您,就一定也会赚。万万没想到,把最重要的地方疏忽大意了。儿子不孝,白白浪费了太太和老爷给的五千两银子,如今钱全压在这些卖不出去的玉/器上了,儿子不孝,不孝……”说罢,贾琏痛哭流涕起来,不停地给邢氏磕头。

    邢氏等贾琏哭够了,才叫他起来。“行了,你长记性就成了。至于那份契约,你也知道,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邢氏说罢,从奶妈的手里接过儿子璨哥儿。

    贾琏愣愣地看着璨哥儿,认命的点头道:“太太说的是!”

    “你也不好在家闲着,回头我有事安排你去打理,你个爷们在外帮衬也好办事。也不叫你白跑,每次事儿办完了,但凡盈利的,我都会把利润分出两成给你攒着,将来你娶了媳妇,这钱就用来买庄子铺子,转手给你们夫妻打理。”邢氏道。

    贾琏听此话,俩腿一软,又跪下了,激动地给邢氏磕头谢恩。他本以为这遭事儿下来,邢氏真的会如当初所言放弃了他。万万没想到,她不仅没有过于苛责自己,竟还妥当的安排了他的以后。夫妻?难道邢氏还想给她娶媳妇?

    贾琏脑子空白,呆呆的看着邢氏。

    邢氏目光骤然严厉起来:“说吧,前些日子你在外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贾琏吓得哆嗦一下,连忙俯首趴在地上。

    邢氏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贾琏的身子顺势抖了抖。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邢氏方缓缓道:“前几月,我瞧你满面红光,还有些发胖了,似乎日子过得很顺心?”

    “儿……儿子不敢!”贾琏磕巴道。

    邢氏眯起眼睛。

    贾琏微微抬头,偷偷观察邢氏的脸色,心里哆嗦下。他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转,最终终于磕头认下:“儿子养了外室。”

    “哪家的姑娘?”邢氏冷眼问。

    贾琏红着脸磕磕巴巴道:“是东府珍大嫂子的异母妹妹,尤二姐。”

    邢氏垂眸默了会儿,冷静的接受了现状,转而跟贾琏道:“照理说,她该知道你在孝期?”邢氏见贾琏点头,继续道,“既是这样,还甘愿被你养做二房,可见她也不是个规矩的姑娘。我不管你们俩是怎么认识,怎么凑在一起的,现在你要处置干净了。我可不想在给你说亲的时候,听见外头有什么流言蜚语。多给她些钱,安置好了。”

    贾琏皱眉,迟疑了下,用恳求的目光看着邢氏。

    邢氏冷笑,打量贾琏:“怎么,你想娶她为妻不成?”

    贾琏忙缩脖子:“儿子不敢!”

    “别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二房跟过的男人可不止你一个。出身低倒不怕什么,可这作风也太……我必不会叫她进门!”邢氏冷眼道。

    贾琏点头,忙和邢氏赔错,随后安分的告退了。

    邢氏这才缓口气,就听人来报王夫人来找他了。她心料没好事儿,果然,王夫人一来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建行宫的事儿。

    邢氏坚决不同意:“这行宫建造,哪有自家人掏钱的道理?朝廷若是允了你们为娘娘建造行宫,必会有工部来人勘察,随后拨银子下来。”

    王夫人皱眉:“可是圣旨里并没有详述这些,一旦是皇上日理万机忘了,咱们连个准备都没用。到时候娘娘来省亲,身边人见咱们府邸如此寒酸,在圣上跟前说道一句,这罪过咱们谁都担待不起啊。”

    “娘娘省亲只呆一日,黄昏前就要赶回宫里去,就这么一小会儿子,特意建造行宫做什么?再者说,我可听老爷提过,如今库银吃紧,圣上正愁银子呢,这么紧要的关头,能特意叫人造一个只能呆半天功夫的宫殿么?”邢氏言辞犀利,句句有理,逼得王夫人无路可退,无话可说。

    “所以说,这行宫的想法,弟妹还是早早的弃了为好。况且咱们府可是敕造的,当初就是得了□□皇帝的旨意建的,气派恢弘,怎可能算‘寒酸’?说咱们寒酸,不就是说□□皇帝寒酸了,看谁敢!”邢氏厉声道。

    王夫人吓得一哆嗦,憋红了脸,皱眉道:“不成就不成,大嫂子何至于这样。行了,我也没事了,走了。”

    王夫人一告退,贾赦便从耳房里出来,抱着儿子进里屋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邢氏意外的看着贾赦。

    “嗯,”贾赦握着璨哥儿的小手,边逗弄他,边回忆道,“好像是弟妹说咱们府邸寒酸的时候。”

    “呵——”邢氏听他再提王夫人,无奈地冷笑。

    贾赦笑着把儿子聚到头顶,摇摇晃晃到邢氏跟前。“璨儿,快来瞧瞧,这就是你娘生气的模样。记住了,以后可要乖乖的,不许你娘露出这样的表情,知道么?”

    邢氏被贾赦的无聊都笑了,起身伸手道:“快给我,小心别闪着他。”

    贾赦把璨哥儿抱在怀里,笑了。璨哥儿吐了一口口水,也没牙的呵呵的笑起来。

    王夫人堵了气,刚回屋,又被贾母叫了去。

    贾母满脸愁容,对王夫人道:“才刚林女婿来和我告辞。”

    王夫人心里一松,面上惊讶道:“这是……”

    “老大给他早找好了住处,如今官职定下来了,他一个外男,也不便在府里久住。他走倒没什么,我想把林丫头留下的,可他坚持要带走林丫头。”贾母不爽道。

    王夫人闻得此言,更高兴了,劝贾母道:“林丫头自是喜欢跟在自己父亲身边的。”

    贾母蹙眉:“他家里没个女眷,谁来教导我外孙女儿?”贾母看眼王夫人,顿了顿,又道,“我琢磨了下,宝玉和林丫头的事儿也该定下来了,你看怎么样?”

    王夫人这几日本就不顺,加上今日行宫的事儿受阻,早就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再说她今日刚答应了妹妹保准下宝玉和宝钗的婚事,而此时此刻贾母却提的是宝玉与黛玉。王夫人只要想起当年小姑子贾敏那张嚣张的脸,再想想如今与贾敏几乎一个模刻出来的黛玉,她心里就万分郁结。

    新仇旧恨,加之旧病未愈。

    王夫人在贾母的目光下,抖了抖身子。突然,一口怨气冲到胸口,王夫人立时喷出一口血来,翻白眼晕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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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贾母提亲

    贾母吓得要命,愣了愣,才在众人的提醒下,叫人扶着王夫人去她的碧纱橱歇息,另叫了大夫和邢氏过来。

    邢氏陪着贾母等待诊断结果,又劝了劝吓坏了的老太太。

    贾母惊魂未定,看着早已被丫鬟收拾干净的地面,抖着手哭道:“你没瞧见啊,就那块,吐了一地的血啊,真吓人!”

    邢氏握住贾母的手,再次抚慰:“许是没什么事儿,一时着急也未可知。咱们等等,看大夫怎么说。”

    贾母点点,信任的看向邢氏。

    这功夫大夫出来了,告知婆媳二人王夫人的病情,不过是受惊过度,因抑郁在心,加之旧病未愈,才会有此状。

    邢氏惊讶问:“受惊过度?母亲,她才刚坐在这儿和您说话,受着什么惊吓了?”

    “哪有!”贾母皱眉,想不出所以然来,直摇头。

    大夫捋着胡子道:“也或许是长久抑郁成结,今日突然走急,病才犯了。”

    “许是这样吧。”贾母悠悠的叹口气,转而问那老大夫,什么时候能病愈。

    老大夫再次摸了摸胡子,皱眉摇头道:“二太太旧病未愈,又添新病,如今又浮躁入夏,心火上升,此病还需慢养,急不得。”

    贾母闻得此言,眼色一沉。大夫诊病,从来都是小病往没了说,大病往中小了说。如今听这大夫的意思,王氏的病情大概是挺严重的。

    贾母顿时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落泪了。

    邢氏又劝了劝贾母:“大夫只说要慢慢养,一准会好的。咱们家什么名贵药材没有?以后细细调理就是,弟妹该是会好的。”

    贾母握住邢氏的手,点点头。

    邢氏转即叫大夫开了药方子,吩咐嬷嬷好生照看王夫人。也不好叫她一个病人长期在贾母这里养病,邢氏所幸就叫人直接搀扶着邢氏坐软轿子先回去了。

    贾母倒是不舍,硬要留她。

    “她是小辈,往后在您房里吃药养病,她心里也难安,倒不如叫她回自己那里养的舒坦。别说她,就是我和您大儿子在这病了,也是理该回去的。哪有小辈过病气给长辈的道理。”

    邢氏能如此对王夫人,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贾母想想也是,王夫人在她这养个三两日倒还好,若是日久了,她这里来人又多,有时候还要应酬一下,叫个病人留在这里是不方便。

    昏迷的王夫人是在轿子的颠簸下醒了,当她听说贾母趁着她还病着就舍得把她送回来,一时想不开,又吐了一口血。倒是没晕,整个人却是迷迷糊糊的,耳听不见口不能言。

    王夫人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了。丫鬟一见她醒了,忙去把熬了第三回的药端过来,随后又叫人知会贾母和邢氏。

    王夫人想起昨日的事,十分抑郁,饭都吃不下,哪里还喝得下药。

    “太太,大夫说这药是要趁着温热喝得,凉了就没有效了。”银钏温言劝道。

    “我说不喝就不喝,你乱吠什么!”王夫人说罢,伸手将药碗推到了银钏身上,碗也落地碎了。

    银钏委屈的落泪,却不敢吭一声,跪地将碎瓷片悉数捡到到木托盘里。

    邢氏扶着贾母进门时,正看见银钏挂着一身药汤,端着碎瓷片出去。贾母见状,皱眉:“这是?”

    银钏忙躲闪远些,以免自己的脏身子冲撞了贾母。“奴婢笨拙,把药碗碰洒了。”

    贾母叹口气,她当然瞧得出银钏在撒谎。府中二等丫鬟伺候人素来手脚稳重,位份可不是白升的,哪能笨手笨脚的弄洒东西?八成是王氏醒了,发脾气了。

    邢氏打发银钏:“去吧,回头叫别人顶替你,伺候你家太太。”

    银钏如临大赦,连忙躬身退出去。

    贾母皱眉:“这个王氏!”

    邢氏笑了笑:“病人脾气都大,没什么要紧的。”

    贾母欣慰的看眼邢氏,点点头,在她的搀扶下去了里屋瞧王氏。床前果然有一滩擦洗过得痕迹,更加证实贾母之前的推测,药碗必是卧榻的王氏给弄洒的。

    王夫人见贾母亲自来看她,颇为意外,激动地起身。她心里更加懊悔自己先前的武断,原来老太太并没有放弃她。

    贾母本来还是心疼王氏的,如今瞧她病重了还不忘发脾气苛责下人,心里有几分不满意。她敷衍的笑着,按住王氏叫她躺下不要乱动,好好养病。

    王夫人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会子脑子清明了许多后,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糊涂。

    贾母嘱咐了王氏许多话,无非就是叫她好生养病,家里很多事儿都等着她做主离不开她。临末了,贾母还问起了贾政,吩咐人这就去催促贾政回来瞧媳妇。

    王夫人感动的无以复加,流泪道:“倒不用,我听婆子说昨儿个他来瞧过我了,因我昏迷着,没见着他。今日出门也是为了正事,我怎好因自己这破身子,耽误了老爷的前途。”

    贾母讪笑着拍拍王夫人手背:“不愧是名门闺秀,识大体,善解人意。瞧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为别人着想。”

    王夫人得了贾母的赞美,裂开干巴的嘴唇,心满意足的笑了。

    “好了,我们也不好叨扰你久了。你病着,一定要好生歇息,按时吃药。”贾母不想多呆,说完这些话,便干脆的抬腿走了。

    王夫人感动的目送贾母离去。回头,王夫人预备吃药了,叫人端来,却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见药上来,她都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两回了。

    王夫人愈加不爽,气得将这个丫鬟也骂了。

    小丫鬟心里委屈,却也不敢说,只好干受着。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