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一看,烟盒瘪了,已经没有烟了:“嗨,我怎么忘了买烟了?”
教务处老师忙赔笑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本人不吸烟,所以也没备着。”
丁宁说:“不用,我去买一盒就好了。”
周朗站起来说:“丁队,你在这等着吧,我去买。”
陈海看着身边的白露正在专心的百~万\小!说,心里有种很兴奋的感觉,他对即将要发生的事充满了期待。白露合上书本,揉揉眼睛站起身来,陈海却一把把她拉回到了座位上。
白露有些吃惊地看着陈海说:“干什么你?”
陈海笑着说:“不干什么啊,你再看会儿书吧,时间还早呢。”
白露说:“你今天吃错药了吧,平时让你陪我自习都不乐意,今天却主动要求来上自习,到底有什么事啊?”
陈海打了一个哈欠,说:“?什么,今天就是想多陪你一会儿。”
白露说:“你就别扯了,快说,到底有什么事?”
陈海站起来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买包烟。”说完陈海就朝自习室门口走去。
白露有些生气陈海说话的语气:“喂,我要回去了啊!”
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陈海回过头看着白露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在这等我会儿吗?”陈海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个字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白露的耳朵里。
白露看着自习室的门关上了,身体却像被定身了一样无法动弹,因为刚才陈海的眼神里有种慑人魂魄的光,那神情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
陈海走在校园里,觉得现在的心情简直好极了,他看着远处打篮球的几个哥们儿,不禁扯着嗓子喊道:“好球!”惹得许多人都诧异的注视着陈海,陈海吐了吐舌头走开了。
陈海到了小卖部,要了一包烟,边拆边往外面走,差点撞上走进来的一个人,那个人进来后就跟老板说“来包烟”,陈海无意识的看了那个人一眼,突然定住了,他感到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快了。那个人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就把头转向陈海这边,眼神仿佛在问:你看我干吗?陈海忙走开了。
周朗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烟,道了谢后就走出了小卖部,没走几步,就发现刚才盯着自己看的那个学生就在前面等着自己。周朗心里有些犯嘀咕,但还是朝那个人走去,他要问问那个人怎么回事。
光(六)
周朗还没开口,那个人就先问道:“是周警官吗?”
周朗吃了一惊,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你是……”
“嘿嘿,我叫陈海,您应该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您啊,您不是前几天上过电视节目的周朗周警官吗?”
“哦,是这样啊。”周朗觉得陈海这个名字也很熟悉,不过陈海所说的电视节目周朗却没看过。
陈海笑了:“呵呵,周警官还挺低调的,那我先走了。”
周朗说:“好的。”
等陈海走了,周朗一头雾水的回到了教务处,然后就把见到陈海的事跟丁宁说了。丁宁听说后立刻把周朗拉到了电脑前,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照片说:“是这个人吗?”
周朗急忙点头:“没错,就是他!”
丁宁说:“他就是白露的男朋友,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小白’。”
周朗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
丁宁说:“咱们平时也不怎么上电视,他居然一眼就能认出你,说明这个人要么很早就关注你,要么就是最近特别的对你进行过了解,而至于他说的那个电视节目,其实就是咱们带着张大爷和戚芳去湖边认尸的那次事情,可是那次根本就没有说出咱们的名字,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周朗一拍脑袋:“真是的,就在我眼前,却让他跑了。我说怎么觉得他的样子和名字都那么熟悉呢,原来就是刚刚在电脑上看到过啊。”
丁宁说:“不用担心,我想他在等着我们。”
周朗说:“队长,你在开玩笑吧?”
丁宁说:“那你说他明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不跑,反而还要等着跟你打招呼?”
周朗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你是说他是故意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丁宁皱着眉头说:“不错,可是这点才让我感到不太舒服,他究竟打算干什么?”
丁宁转身对教务处主任说:“给他们班长打电话,我有话跟他说。”
陈海回到自习室,白露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陈海尽量小心的坐下,不过还是惊醒了白露。白露揉着眼睛说:“你回来了?”
陈海笑着点了点头。
白露说:“你笑什么?”
陈海摸摸脸说:“我没笑啊。”
白露有些厌烦了:“好了,咱们该回去了吧?”
突然白露的手机响了起来,白露看了看周围,接了起来:“喂……不行,我在自习室呢,不能大声……啊,我在402啊,怎么了……那个写完了,现在就要吗……哦,先这样吧。”挂了电话后,白露对陈海说:“好了,咱们走吧,班长找我要入党申请书了。”
陈海盯着桌子点看了一会儿:“不急,我正想问你咱们今后怎么办呢?”
白露的脸色有些发白,神情紧张地说:“什么怎么办?”
陈海看着白露紧张的脸色,心想你就别装了:“咱俩还能在一起吗?”
白露把视线移到旁边,声音很小的说:“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陈海看着白露有些痛苦的表情,心里不禁一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自习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一个大概有四十多岁,另一个大概二十多岁,他们两个一进来就四处看,等看到陈海了就径直朝陈海走了过去。白露有些吃惊地看着陈海,但她发现陈海的表情很镇定,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陈海知道,他们两人一个叫丁宁,一个叫周朗。
白露推推陈海的胳膊说:“他们是谁啊?”
陈海扭过头说:“其实我瞒了你一件事。”
还没等白露问是什么事,那一老一少两个人已经来到了面前。两个人同时出示了警官证。
丁宁很平静的说:“你是陈海吧,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说完,陈海乖乖的就站起身来。
白露一见这情景,忙起身拉住陈海说:“警察先生,你们搞错了吧?”
陈海说:“他们没有搞错。”
丁宁神情缓和一些,对白露说:“你叫白露吧?如果方便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海眼睛圆睁:“她怎么了?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她没关系。”
丁宁看着陈海,说:“你说的不算,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谁是‘小白’?”
陈海一听到这里,沉默不语了,白露不明所以的说:“陈海,他们说的‘小白’是怎么回事?”
周朗说:“好了,咱们回去再说吧,有的是时间。”
四个人上了车后,丁宁看着后视镜说:“你们回去以后千万要配合我们的工作啊。”
白露推着陈海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海吼道:“别问了,烦死了!”
白露一惊,不再吭声了。
陈海突然激动的说:“丁队长,事情真的跟白露没有关系,你们把她放回去吧。”
丁宁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不给你铐上手铐是考虑到尊重你,所以请你也要尊重我们的工作。再说我们最起码也要感谢一下白露。”
白露一愣,说:“感谢我什么啊?”
丁宁扭过头来表情神秘的说:“要不是你,我们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找到陈海呢。”
光(七)
在小小的审讯室里,陈海看着丁宁,丁宁也看着陈海。过了一会儿,丁宁说:“陈海,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吗?”
陈海脸上带着挑衅的笑:“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一老老实实的学生,谁知道你们抓我回来干嘛?”
周朗一时间很生气的说:“我警告你,不要以为能欺骗我们!”
陈海看着周朗,说:“我说真话的时候你以为我说假话,我说假话的时候你又以为我说真话,到底该怪谁呢?”
周朗一看陈海嚣张的样子,正想发作,丁宁用手势制止了周朗。
丁宁说:“陈海,咱们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家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怀疑你跟张晓楠的失踪案有关。”
陈海挠着脑袋:“谁是张晓楠?”
丁宁双手撑住桌子,身体向前探:“那张云山你认识吗?”
陈海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也不认识。”
丁宁说:“口口声声叫人家老前辈的时候也不认识吗?”
陈海嘿嘿笑了:“我称呼年级大些人的都是老前辈,包括您。”
丁宁坐了回来:“那一寸时光咖啡店里看报纸的人是不是你?不要轻易回答我,我可是有人证的。”
陈海想了想:“我在咖啡店看报纸也犯法吗?”
丁宁说:“那打电话给戚芳说张云山晕倒的手机号是你的吧?用不用现在打个电话试一试?”
陈海舔舔嘴唇:“有点儿意思。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丁宁点燃了一根烟,他见陈海伸手要烟,于是把烟和火机扔给陈海:“我们根据公用电话、一寸时光咖啡店和张云山晕倒的位置锁定了目标人物应该在大学的附近,加上咖啡店的人认出你就是大学里的学生,这样问题就是如何在大学里找到你,我查了查所有班级的课程安排,发现昨天下午没有课的有四个班,我觉得做这件事的最起码应该不是一年级的学生吧,于是去掉了两个班,在剩下的两个班里,我想到了‘小白’这个名字,我就试试运气查查谁姓白,结果就只有一个女生叫白露,但是这个白露是个女生,和之前的判断不一样,我想会不会是她的男朋友呢?其实到目前为止都只是猜测,真正让我认定是你的原因还是你居然能叫得出周朗的名字,要知道我们这些人曝光率低的可以,一般人根本不会一眼就认出我们,于是让我更加确信陈海也就是你正是我们要找的人,通过你们班长我了解到你和白露是恋人,也许张云山问你名字的时候,你条件反射的就说出了恋人的姓吧。”
陈海鼓了鼓掌:“不错,跟我想的差不多。”
丁宁说:“但是我还有个疑问我想问问你。”
陈海说:“请说。”
丁宁说:“你为什么要让我们抓你?”
陈海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们靠推理才抓到我的吗?”
丁宁摇摇头:“不对!上面的这些推理都太过简单了,就好像事情都是计划出来的一样,包括今天你会被抓都在计划之中似的。我刚才问过白露了,她说你今天从一早就坚持在那个自习室自习,哪也不去,就好像提前在等着我们似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海说:“我可能有些寂寞了。”
丁宁不说话了,让嘴里的烟雾慢慢升腾。周朗看了看丁宁,也不说话,低头记录着。
陈海说:“我一直等着你们能早点找到我,可是你们却傻傻的查这查那,简直让我着急的要死。我真想告诉你们张晓楠就在我这里。”
周朗猛的抬起头,刚想说话,却见丁宁仍然很镇定的吸着烟。
陈海看着丁宁的反应,有些纳闷的说:“你难道不信我说的?”
丁宁说:“你什么都没说,让我信什么?”
陈海说:“23号那天早晨,我有些烦,就逃课出去玩了,恰巧在公车上碰到有个小女孩问我到西郊怎么走,我就告诉她我是大学的学生,恰巧没什么事,可以带她去,于是她就很高兴的跟我走了。一路上我跟她聊的很开心,原本她有些警惕的心情完全放松了下来,我知道我的机会终于来了!终于我在人迹稀少的地方从后面掐住了她的脖子,我就感觉她的脖子越来越细,越来越细,后来她就不动弹了。”
听陈海说到这里,丁宁和周朗两个人都只觉得天旋地转。
光(八)
陈海有些得意地继续说:“可我知道就那么把尸体扔在那儿,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于是我决定分尸,当机立断,说干就干,因为我知道时间耽误太长尸体就该僵硬了,那时就不好处理了。说真的,看着那窒息而死的脸还真有些害怕,于是我把她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脸上,抚摸着那似凉还热的肌肤,我突然想到看过一些侦探小说里说根据齿型能够查出死者的身份,于是我找来了一块石头,隔着衣服摸准了她牙齿的位置,然后就敲了下去,听到一声钝响,我又摸了摸,然后又使劲砸了几下才罢手。”
周朗听着都忍不住握紧了满是汗水的双手。
陈海干咳了一声:“接下来是碎尸了,我本以为会像宰猪那样简单的,但是实际上却复杂的多啊,虽然刀子扎进肉里像是扎进柔软的棉花里,但骨头显然太结实了……”
丁宁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你把尸体分解完了以后呢?”
陈海露出了变态的笑容:“嘿嘿,听不下去了?好吧,我把她分成了10份,然后分别找到了10个地方处理掉了,就是这样。”
丁宁冷静了下来:“你讲的非常精彩,大概你脑子里经常想这些画面吧。”
陈海说:“说真的,实际操作要比想象的过瘾千倍。”
丁宁说:“那你那天下午逃课了吗?”
陈海得意的说:“那倒没有,我很有效率,一上午就把事情搞定了。”
丁宁说:“放你的狗屁!”
陈海吓了一跳:“怎么了?”
丁宁怒不可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海说:“你不是让我交代案情吗?”
丁宁一下子从桌子上跳过去,一脚踹在陈海的身上,陈海连同凳子一起倒在地上。
陈海边骂边起身:“你他妈疯了吗?”
丁宁一脚踩在陈海的胸口:“你到底见过张晓楠没有?”说着,丁宁从腰间掏出了枪,把枪顶在陈海的太阳|岤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回答错了我就崩了你。”
周朗刚要冲上去拦住丁宁,丁宁瞪着周朗说:“别过来,要不真走火了!”
陈海笑了,可是当他看到丁宁那双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睛时,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我没见过张晓楠。”
丁宁用枪把使劲砸在了陈海的头上,只听咚的一声,血就从陈海的额头涌了出来。
丁宁喘着粗气坐回了位子上,周朗则把陈海扶了起来。
丁宁说:“居然还说一上午就搞定了,下午张晓楠还出现在火车站呢。”
陈海捂着头笑了:“还是露出破绽了。”
周朗把陈海捂着头的手拉下来,然后抡圆胳膊结结实实的给周朗来了个大嘴巴子,直打的陈海眼冒金星。
周朗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你知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想办法尽快找到张晓楠,可是你却在这浪费我们的时间,你简直就是在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陈海耷拉下了脑袋,说:“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不叫人事,可我也是没办法。”
丁宁不耐烦的说:“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陈海自顾自的说:“本来我跟白露挺好的,都打算毕了业就结婚的,可是我却突然,突然失去了能力,起初我以为是偶尔的事情,可是之后的几次一次比一次差,渐渐的白露也失望了,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里全是鄙视。这简直比让我死还难受,她可以随意的羞辱我,但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就因为我已经不算个男人了。就在这时,我有了希望,我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
丁宁说:“就是张晓楠失踪的那则吗?”
陈海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条。本来我没当回事,可是那天我看你们几个在电视里的时候,一个想法就产生了,就好像是一道光照进了我的脑子,既然你们找不到张晓楠,那我就假装把张晓楠杀掉了。”
周朗不能理解:“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海的脸有些泛红:“这可以让我获得力量。”
丁宁皱了皱眉头,周朗十分惊讶。
看到两个人的表情,陈海似乎很满意:“你们想想,要是你认识的人是个犯罪嫌疑人,你会怎么想,是不是会觉得那个人很可怕?哪怕那个人就算最后摆脱了嫌疑,但你在心里还是会怕他的。这不就是获得了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比真正打人一顿更能让人害怕。”
丁宁挠挠头:“假如我是个不负责的警察,就凭你刚才那漏洞百出的证词就足够定你的罪了,你想过这种情况没有?”
陈海说:“当然想过了,反正我都已经不算个男人了,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了。”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白露哭着跑了进来,照着陈海的脸就扇了一巴掌,然后就抱着陈海哭了起来,还不停的拍打着陈海的后背,嘴里不停的说着“傻瓜、傻瓜”。
光(九)
丁宁和周朗眼看着陈海已经把双臂抬起来要抱住白露了,没想到陈海一下子把白露推了出去,陈海的脸上也满是眼泪,他吼道:“你进来干什么?”
白露说:“我就在隔壁的房间,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你怎么那么傻啊!”
陈海说:“你整天都不给我好脸看,我早就受够了,说分手也不分手,你怎么就那么喜欢折磨我啊。”
白露摇着头说:“我才不要和你分手,我喜欢你,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我就讨厌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
陈海说:“可我不喜欢你!”
白露愣住了,陈海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喜欢你了,听不懂吗?”
白露扭头就要跑出去,丁宁喊了一声:“等一等。”
所有的人都看着丁宁,丁宁清了清嗓子:“陈海,为什么你到现在还在说谎呢?难道你真的希望白露离开你吗?”
陈海把脸垂下去,没有吭声。
丁宁说:“白露,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定义‘喜欢’的,但我至少可以说陈海的心里一直都有你。当别人问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就说叫他‘小白’,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小白’这个名字的呢?”
白露突然想起来两个人刚开始恋爱的时候,陈海整天说自己是小新,而管白露叫小白,为此白露总是生气为什么自己是个狗名。
丁宁继续说:“还有当我们把你带上车的时候,陈海不停的对我们说不关你的事,难道不是对你的关心吗?至于你,陈海,我想告诉你心理因素有的时候很重要,也许你生理上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你心理有了阴影而已,才会在心底就放弃努力了,用深奥点的词说,叫潜意识。”
白露和陈海互相望着对方,泪水模糊了周围的一切。
丁宁说:“陈海,不管怎么说你也要为你的行为负责,我想你没异议吧。”
陈海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缓缓落下山的夕阳,周朗心中不是滋味:“丁队,这次又失望了。”
丁宁吐了个大大的烟圈:“是啊。”
周朗说:“到底还能不能找到张晓楠了?”
丁宁的嘴唇突然被烟烫了一下,除此以外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就那么看着太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
时间不曾停步(一)
张云山听到有人敲门,跑着过去把门打开,见戚芳拎着大兜小兜。张云山的眉头皱了起来:“买这么多菜干嘛?这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戚芳笑着进了厨房:“今天不是周日吗,改善改善生活啊。”
张云山呵呵笑了:“那我帮你。”
戚芳忙说:“不用,爸,您歇着就行了。”
张云山说:“唉,一直都是你做饭,真是辛苦你了。”
戚芳说:“这不是应该的嘛。对了,爸,您看下面贴的通知了吗?”
张云山说:“通知?哦,看了,不就说这里要拆迁改造了吗?”
戚芳说:“是啊,爸,听说这里都要搬到城东那里去。”
张云山气鼓鼓的说:“我才不搬呢,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戚芳说:“那哪行,都搬了,您不搬,那不成钉子户了吗?”
张云山说:“那我不管,总之我不走,我要在这等我孙女。”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寂静无声。
最后还是戚芳打破了这尴尬:“爸,都一年了……”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
张云山坚定的说:“不管一年,两年,还是十年,我都要祙|乳|??乩矗 ?br/>
戚芳不再说话了,厨房里只传出孤独地做饭的声音。
不一会,戚芳就把丰盛的饭菜摆满了一桌。张云山满腹狐疑的看着戚芳摆好的三副碗筷:“这是什么意思?”
戚芳有些不好意思:“爸,刚才没跟您说,今天有人来咱家吃饭。”
张云山看着戚芳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涌起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咚咚咚,有人敲门,戚芳快步走到门口,用手拢了拢头发,打开了门。张云山一看门外走进来的人,只觉得心往下一沉,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刘志刚拎着两个礼盒走了进来,笑着对张云山说:“大爷,您好啊。”
张云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坐下来自己先吃起了饭。
戚芳接过礼盒,让刘志刚也洗手坐下了。刘志刚说:“大爷,我知道您好来一口,我特地带了几瓶好酒,您尝尝。”
张云山看了一眼:“你都说是好酒了,那肯定就是好了,还尝什么?”
刘志刚傻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戚芳早准备好了两个酒杯。刘志刚把酒打开,把醇香的酒缓缓倒进酒杯里,然后恭恭敬敬的把酒杯放在了张云山的面前。
张云山斜睨了酒杯一眼:“小子,你能喝多少?”
刘志刚笑着说:“我啊,喝不了多少。”
张云山说:“你难道还喝不过我这老头子?既然要喝那就别客气,来,咱俩一起喝!”说完,张云山拿着酒杯撞了刘志刚的酒杯后一仰脖一杯酒倒进嘴里,只见他喉结抖动了一下,喝进了肚里。张云山抹了一下嘴:“好酒啊!”
刘志刚只好也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张云山指挥着刘志刚:“满上,满上。”
刘志刚想要推辞,张云山一瞪眼:“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老头子?告诉你,就你带的这点酒我根本就没放眼里。”
刘志刚没话说了,只好听着张云山的吩咐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戚芳不住的劝两个人多吃点菜,别光喝酒,伤胃。
几杯下肚,张云山就有点顶不住了,他红着脸说:“行,小子,就拿喝酒这点来说,你比我那儿子强。”
戚芳厉声说:“爸,你喝多了!”
张云山笑了:“芳芳,我没喝多,什么事都清楚着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你们想干吗?”
戚芳一努嘴:“爸,你就是喝多了!”
张云山不理戚芳,指着刘志刚说:“你说不说?”
刘志刚急忙回答:“要说,要说。”
戚芳对刘志刚呵斥:“你也喝多了?”
张云山对刘志刚说:“你先别急着说。你不是带了两瓶酒吗?你把那瓶喝了再跟我说。”
刘志刚看张云山已经有些松口了,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就说了声“好”,不顾戚芳的阻拦,打开了另外一瓶。刘志刚看了戚芳一眼,直接抓起酒瓶就往嘴里倒。
戚芳看着这一老一少在这暗地里斗,也懒得管他们了,就自己吃自己的了。
等刘志刚把这一整瓶也灌进了肚子里,只觉得头昏脑胀,舌头发直,他说:“大爷,我喝完了,我可以说了吗?”
戚芳没好气的说:“傻子,不用说了。”
刘志刚的身体不住的摇晃:“为什么?”
戚芳有些无奈的说:“他已经睡着了。”
刘志刚嘿嘿笑了:“大爷,原来你是骗我的啊!不行了,我也要睡会儿。”说完,刘志刚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戚芳看看睡着的两个人,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到电视机跟前,看着上面摆着的那张“全家福”,她把照片从镜框里抽了出来,轻轻的抚摸着照片上死去的丈夫和失踪女儿的脸,眼眶不禁又湿了。戚芳轻轻说:“我知道你们会原谅我的。”
时间不曾停步(二)
张云山翻着相册看照片,不禁又想起了前几天和刘志刚喝酒的事来,他对着照片里的张文强说:“儿子啊,爸爸马上就要做一件你不喜欢的事啊。不过,要说这一切都是命,你也别不服,你就是没有这个命。你可不要怪芳芳啊,芳芳是个好女人,为了咱们老张家可吃了不少苦。她现在还年轻,怎么能为了照顾我这个糟老头子而放弃幸福啊,我不能自私,你也不要自私啊。唉,楠楠啊,放心,爷爷会一直在这等你回来的。”
听见门开了,张云山迅速收起了那些照片,走出了里屋,戚芳和刘志刚正在关门。戚芳说:“爸,你没下楼散步啊?”
张云山摇摇头:“不了,上下楼怪累的,在屋里瞎晃晃就好了。”
张云山和刘志刚坐下了,戚芳忙着去倒水沏茶。刘志刚腼腆的说:“大爷,真的很感激您能同意让戚芳嫁给我。”
张云山说:“这个你可别谢我,要谢该谢你自己,谁都能看出来你确实是真心对芳芳好的。”
这时戚芳端着茶水出来了,刘志刚和戚芳的眼神交流着。张云山看着两人暧昧的神情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
戚芳说:“爸,不管怎么说,要是您不同意我也不能嫁给他啊。”
张云山说:“主要你父母都不在了,我才厚着脸皮做了你的主,你不怪我吧?”
戚芳说:“你就是我爸爸啊,我怎么会怪你啊?”
张云山看着刘志刚说:“你们两个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说是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说到这里,戚芳和刘志刚都红着脸低下了头。张云山指着刘志刚说:“尤其是你,孩子,为了芳芳到现在都还没结婚,真难为你了。换作是谁肯定都希望你们两个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谁叫芳芳是我老张家的媳妇呢,总要为难为难你。希望你别跟我这老头子计较。”
刘志刚诚惶诚恐的说:“大爷,哪能跟您计较啊!”
张云山说:“孩子,我求你件事行不?”
刘志刚忙说:“大爷,您有事尽管说。”
张云山说:“我希望你别在意芳芳是二婚,能不能按大婚那样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办个喜事?”
刘志刚把头点的像鸡吃米似的:“当然了,我头回结婚,当然要大办了,而且您老人家绝对要作为我们两个人的长辈讲话的,至于戚芳是不是二婚我根本不在乎。”
戚芳早已经扑到张云山怀里哭的一塌糊涂了,嘴里抽泣着说:“爸,谢谢你。”
张云山拍着戚芳说:“爸能为你做的就这些了。”张云山又对刘志刚说:“还有,孩子你啊,就别叫我大爷了。”
刘志刚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
戚芳擦着眼泪推了推刘志刚:“傻子,还不叫爸。”
刘志刚哦了一声,大喊道:“爸!”
张云山开心的笑了:“好,我现在又有儿子了!对了,听说你们打算要去别的地方啊?”
刘志刚恩了一声:“我打算去东市,这不正想来跟您商量呢。要不您也跟我们一块去吧?”
张云山哈哈大笑:“别别别,我可不去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也去不了了。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别管我。只要你们能没事抽空回来看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戚芳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爸,现在交通也方便了,到时候我没事就回来看您。”
张云山说:“也不用老回来,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戚芳不乐意了:“爸,说什么呢!”
张云山指着两个人说:“我就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的过日子,要是不好好过我可饶不了你们。”
戚芳拉着刘志刚给张云山跪下磕了三个头,既作为对张云山的感谢也作为对张云山的保证。
时间不曾停步(三)
林嵩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这时旁边的女孩说:“怎么了,累了吗?”
林嵩见是服务员小杨,笑了笑说:“还好。”
小杨拍了拍林嵩的肩膀说:“小伙子还是要多锻炼锻炼啊。对了,你今年多大了啊?”
林嵩说:“我19了,你呢?”
小杨说:“我也19了。”
林嵩有些意外:“你也是利用假期打工的吧,你是哪个学校的?”
小杨笑了:“我可不是假期打工。我早就不上学了,家里穷,上不起,这不我才从村里出来打工挣钱了嘛。”
林嵩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小杨感到有些受伤:“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林嵩忙不冷不热的说:“没有没有,只是我比较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杨立刻又开心了起来:“嘿嘿,一会儿下了班我请你吃夜宵。”
林嵩本来想说不用了,但是看着小杨开心的笑容,实在不好拒绝:“好的。”
林嵩端着盘子走向一个桌子,从远处看就见这一桌全是十岁的孩子,林嵩就怕其中有自己的同学,不过看了看似乎没有自己认识的,这才放下心来。林嵩把菜放下后,刚转身要回去,这时只听有人喊道:“林嵩?”
林嵩觉得这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了,他机械的转头去寻找喊出自己名字的人,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王建!不过此时的王建已经打扮的流里流气了。
“林嵩,你在这打工呢?”王建问。
林嵩不愿跟他多说什么:“是啊。你先吃着,我去忙了啊。”
王建点点头:“行,你忙去吧,你什么时候下班?”
林嵩看了看表,说:“快了。再有半个小时吧。”
王建说:“行,我等你。”
林嵩有点感谢等待自己下班的王建,因为这样自己就能理直气壮的拒绝小杨的邀请了。
林嵩等着小杨送完菜回来,小杨先问:“怎么了?”
林嵩挠挠头:“小杨姐,今天晚上恐怕不能和你去吃宵夜了。”
小杨的脸冷了下来:“为什么?”
林嵩急忙解释:“小杨姐,你看到那张桌子上的人了吗?就是那有很多小伙子的那张桌子,有一个是我同学,他说等我下班。”
小杨张望了张望,她确认自己想的和林嵩指的是同一张桌子以后,有些担心的说:“你说的是那张桌子吗?可是他们看着怎么都不太正经啊,真有你的同学吗?自己不要紧吧?”
林嵩笑了:“小杨姐,你放心,那真是我同学。”
小杨说:“行,见完同学后,自己回家小心点。等以后再找机会请你。”
林嵩很开心:“恩,没事儿。”
等所有的客人都走完了,收拾完了以后,林嵩和饭店的人打了招呼后就走了,小杨还是不忘叮嘱他万事小心。
出了饭店,林嵩四处看看没发现王建,于是觉得一身轻松。虽然和单独与小杨相处相比,自己更乐意与王建见面,但要是两边都能推掉的话当然最好。林嵩低着头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恰巧与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了一起。林嵩刚刚明明躲避了一下,结果还是撞上了,这说明那个人是故意撞上来的,林嵩正想发火,抬头一看,只见王建站在眼前犯贱的笑着。
王建说:“刚才我跟他们走,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来约好跟你见面的,这不我就折回来找你了嘛,可你这是要回家吧?好你小子,我等你,你不等我?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林嵩慌忙解释:“我刚才出来看你不在,我以为你走了。”
王建笑了:“别紧张,我逗你的。那边有个长椅,咱们到那坐会儿。”
林嵩和王建坐了下来。王建说:“你这是趁着假期打工吗?”
林嵩说:“没办法啊,天天催着交房租,再加上上学还要交不少钱。”
王建问:“你搬哪去了?”
林嵩说:“找了个地下室,租的,凑合着住吧,便宜。你也搬了?”
王建说:“可不搬了嘛,你瞅着这边那边到处都在拆,拆的现在哪都不认识了。对了,那张晓楠家也拆了吧?”
林嵩神色一黯:“恩。”
王建说:“对了,你上高中了吧?”
林嵩点点头:“是啊,这不刚毕业吗。”
王建掰掰手指头:“呦,可不嘛,我这不上高中的人都过糊涂了。对了,你参加高考了吗?”
林嵩说:“参加了,6月份考的。”
王建顺嘴问了句:“考的怎么样?”
林嵩有些自豪,但表面上还是假装平静:“还行吧,反正被录取了。”
王建夸张的拍拍林嵩:“行啊,将来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混好了可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