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脸上那紧绷的线条就知道他不会笑。看!连眼角的笑纹都没有。一个不会笑的男人那多无趣啊!他的人生不是很乏味吗?
“如果你笑一定很好看。”直到听到这句话她才知道自己已说出了口。红晕立刻遍布在她的小脸蛋上她胡乱的挥挥手——
“你别误会!我是说你不是很丑啦只是要是能有点笑容的话一定可以去当模特儿的……唉呀!我忘了你不懂什么叫模特儿——不过你先放我下来可不可以?”她怯怯的问。这会儿她还让他给抱在半空中像拎袋马铃薯般轻松。
他的眼神莫测高深的凝视着她。
“喂!难不成你是聋子?”她的声音大了些深怕他听不见同时很明显的她的气势也高涨了些像只趾高气昂的小孔雀——其实说小孔雀是过火了些她也不是很花枝招展;应该说是小麻雀吱吱喳喳的连人家意图都还弄不清楚就自以为是的说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话。
不过汝儿也觉得好可惜唷这么好看的男人竟然是聋子真是太没天理了嘛!加上他救过她一命——
老天!她差点忘了他救了她一命还在这里胡乱说话。
她很惭愧的垂下头来嗫嚅说:
“对不起啦!是我不对。应该先向你道谢的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此一命呜呼再也见不到我娘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到底放不放我下来啊?就算你不累我也很怕耶!虽然我一直向往鸟儿自由自在的飞翔但好歹我也算是个人;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才有安全感的你明白吗?”她暂时忽略他的身高、他的魁梧只是一个劲儿的唠叨个不停说到最后简直是她最大了。
“对了!”汝儿突然睁大眼遥望桥上四处然后很生气的瞪着眼前的魁梧汉子。
“都是你!”她用力戳着他的胸膛戳得她纤纤玉指都痛得差点掉出眼泪。天!他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好像戳到铁板似的一只手指差点就此断成两截。
她眼眶含泪大声叫骂:“快点放我下来吧!那个小乞丐偷了我的钱袋我要去追他你快放下我不然我要喊喽!”
殊料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男子非但没有放下她的意图反而轻松的搂着她的腰让她靠近他。
她近得几乎可以看见他胸前挂的玉佩上写着“朱”字。
幸亏月兔教过她认字要不然她还以为上头是什么鬼画符而差点没破口嘲笑他;而要是她真这么做了丢脸事小到时要让他以为她肚子里全是草包那才没面子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她很不愿意他瞧扁她。
“有人去追了。”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汝儿好生吓了一跳。
“什么?”没想到眼前男子非但一脸酷样就连声音也冷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似的吓得她差点手脚软。
深沉的墨眸盯着她好一会儿才低声道:
“芙蓉鸟。”
她眨眨眼。“什么鸟不鸟的?你快放我下来要不然……”她拚命的想着有什么威胁的话能让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落荒而逃。
“要不然?”他扬扬眉举止之中尽是不可一世的样子气煞了汝儿。
“要不然我打你!”她口不择言地叫嚷起来也不知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真的一记粉拳就朝他胸口打去。
她差点没哭爹喊娘两道清泪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
这男人铁定是铜墙铁壁做的!瞧他还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而她的手……她痛苦的握着那只差点骨折的手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他终于放下她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宁愿当成是他受到她的威胁外加一记拳头所致。
他在她还来不及跑掉的时候抓起她纤细的手腕蹙起眉道:
“没事吧?”
“没事才怪!”她哭丧着脸。“你自己去撞墙试试看看是墙先倒还是你先躺下地?”她白了他一眼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他吓人的气势只继续嚷嚷着:
“先前我还当你是救命恩公对你存着一丝感谢之心现在咱们是扯平了。都是你!害我差点废了一只手臂这还不打紧光是你这张脸就让我饱受惊吓。照理说你应该跟我赔个不是说不定我还不会计较。”她很理直气壮的说道大概是因为气昏头了吧?
“说来还是我错?”他似笑非笑。
“不是你的错难不成是我的?”汝儿本想用力抽回她的手不过想想要是他不放手而她这么一用力搞不好真的会脱臼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乖乖的让他拉着她的手。
天!这一抬头她才现自己着地之后只能算是勉强及至他宽阔的胸膛由此可见他有多魁梧了!她一个纤纤弱女子怎能争得过他?要是他一个不满一巴掌就能把她打到桥下去哪容得她在这里放肆?想到这里汝儿很小心的偷瞄他的表情只见他的表情一片空白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气头上应该是没被她的言语激起怒火吧?想想她真是笨到家了!干嘛跟这个陌生人争个面红耳赤的?到时候怎么被人打死的都不知道!有气大不了回到小阁叫人做个草人用五寸钉钉死他不就成了干嘛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呢?主意一定汝儿立刻收敛起波妇骂街的本事用一双感激的眼神望着他。
“对不想!”她眨眨眼看着他有些吃惊的神色偷偷笑着。“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大概是第一次压马路……我是指逛街就让人给抢去荷包你不会介意吧?”
他的眼神闪了闪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她微微一躬身垂下眼说道:“小女子在这里先谢谢救命恩公要不是恩公相救只怕这回小女子已成水下冤魂了。”
他的嘴角稍稍上扬好笑的望着她过份屈膝卑躬的小小身影。
“你打算如何回报我?”
她愣了愣。“回报?”
“对回报。”
“我已经向你道谢了你还不满足?”她一张俏脸又气呼呼的。
他欣赏的望着她脸上的红晕。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差点又拿纤纤玉指去戳他要不是前车之鉴及时提醒了她只怕这回真的会付诸行动。
也许用脚踢他可能容易得多!
他微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尖锐的叫声给打断。
只见先前的小乞儿正被一个巨人扛过来还一路上大呼小叫的引人注目。
那巨人比眼前的恩公还高大像是通天的巨人——这是汝儿这么认为谁叫她生得这般矮小所以凡事都感到低人一等就连说话也得昂起头来很费力的说着。唯一能让她暂居上风以高姿态的语气说话的大概就只有对小乌鸦的时候。谁叫小乌鸦才十五岁生得比她还矮小个性也是那种唯唯诺诺、说东不敢向西的应声虫!偏偏此时此地小乌鸦不在场不然好歹也让她壮壮声势说不定眼前这两个男人也会怕一些吧?汝儿不太乐观的想道。
不过当她的眼珠子转到那乞儿身上时什么壮声势的事全被她给忘光了。
她大叫一声:“就是他!他偷走了我的钱袋。”
眼前的男了朝身边的巨人示意只见那巨人轻松的把小乞丐从左手换到右手像是倒挂金钩似的把他整个人倒过来怀里头的东西叮叮咚咚的掉出来其中还有汝儿被偷的蓝色荷包。
汝儿眼一亮也顾不得那男人抓住她的手腕不放立刻跑上前拾起她的钱袋。幸亏那男人很快的放开她要不然这一拉一扯后果可想而知。
“没别的了?”见她拿起荷包他问道。
汝儿很开心的摇摇头两条黑亮的绑着的辫子也跟着晃动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去摸一把。
他受怜的摸摸她的头眼底闪着莫名的神情。
汝儿还浑然不觉小心翼翼的看着那蓝色荷包有无受损的痕迹。
那男子微微朝巨人一点头只见那巨人放下小乞儿一个闪神那小乞儿就溜得不见踪影了。
汝儿感激的笑笑。“谢谢恩公救命之恩还助我拿回荷包大恩大德不言谢……”顿了顿她突然想起先前他要求的回报转了转眼珠改口道:“其实恩公施恩不图报如果恩公愿意的话可否将名字告知小女子好让小女子在家供奉长生牌位一天三炷香。”拜死你最好!免得将来先气死别人。
不是她莫汝儿不懂感激实在是单就刚刚他要求回报的那副贱样就让她看不过去!更别谈还把她当马铃薯似的吊在半空中差点没让她吓去三魂七魄。整人也不是这么个整法嘛。
他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她。
“在下姓朱。”
“原来是朱恩公。”她脑筋一转甜甜说道:“干脆我就称呼恩公为‘猪公’好了你不介意吧?”
他眼底闪起佩服之意。
“下在朱琨庭不知姑娘闺名?”
汝儿差点当着他的面吐舌头。“既然是闺名当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啦!不过‘猪公’您放心好了长生牌位上我一定刻着‘猪公’您的名字让您长命百岁。”
他不情愿的笑了——这是汝儿第一次见到他笑。其实他笑的时候很好看如果古时候有相机的话她一定会当场拍一张下来留作纪念不过既然没有相机用画的也行起码可以画下他此时的笑颜。可惜她莫汝儿的绘画天份是一流没错但却是倒数一流的那种!要是能画出他的轮廊就很不得了了更何况是神似三分?
虽说她自小琴棋书画都曾有师傅教导不过每个师傅在教了一年后都不得不摇头叹息辞去了这份工作。没有天分是其一绝大部份还是归究她爱玩的天性吧?往往正值上课时她这女娃儿却同小乌鸦溜去抓蟋蟀、爬树甚至挖狗洞——否则后院那个狗洞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凭空出现的?当然不是!那可是汝儿和小乌鸦花了一年半载的功夫才挖出这样的成就。必力都用在这儿了哪还有时间学画画、弹琴的?更别谈她娘所传授的刺绣功夫了!身为苏州人的舞娘她的苏绣可是出了名的!偏偏她这女儿没遗传到半点手艺每回勉强耐住性子绣上二、三个时辰所换来的结果是十指满头包还累得小乌鸦费心为她包扎。她娘还常以此训诫她像她这样的女子有哪户人家敢要?恐怕嫁出去没半天功夫就来个休书一封休掉她了!
他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觉好笑。这还是头一回有女子敢明目张胆的瞧着他就只差没流口水罢了。
“这是你掉的荷包?”他好奇的从她手中拿起蓝色荷包打量。而若不是汝儿一时失神不及抢回只怕这荷包早已裂成两半。
“是啊。”她伸着掌心等他还回来。“你瞧够了吧?”
“绣功挺细的。”他随意道很仔细的打量。
“那当然。”汝儿得意洋洋的像是沾了光的骄傲孔雀。“这是我娘绣的。别看这料子过气多时这上头可是出了名的苏绣;算你有眼光。”
他扬扬眉道:
“在下还没请教姑娘闺名?”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既是闺名当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可以还我了吧?”汝儿本想趁他不备从他手里抢回来不过他身手敏捷轻轻的侧过身子躲开她迎面而来的“魔掌”害她一个踉跄向前扑去。若不是他眼明手快及时挡在她面前让她一头撞向他这的“铜筋铁骨”上只怕她这回连小命都没有了因为再往前一步就会摔下桥去了。
汝儿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圣母玛利亚!耶酥基督!阿弥陀佛!如果不是他恐怕她莫汝儿十七年后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
她简直感激死他了虽然她的头给撞得七荤八素不过小命捡回一条为此她就该感激涕零恨不得真的为他供起长生牌位一天三炷香!想起先前她还对他态度恶劣又处处讽刺他亏得他非但不介意反而还救了她一命!这种好人虽然提着灯笼都可以找到一打不过她汝儿还是很感激他……
她抬起头用自认为很感激的表情面对他不料她却瞧见他的大手正玩着她有些散乱的麻辫眼底还闪着她看不懂的古怪神色:有些温柔、有些纵容的。最可恶的是他唇边那几不可辨的笑意!哎呀温热的气息让她惊觉到自己还偎在他的怀里——这辈子汝儿没这么快动作过像是脚底抹油似的飞快的离开了他的怀抱。哈!到现在她才现三寸金莲竟也能动作那么快当她距离他起码有四尺以上时她不免得意的想道。
可是当她瞥倒促狭的表情出现的他脸上时一股热流缓缓从她颈上升起;不用照镜子她也可以猜到此时她的脸蛋一定红透了!这种热呼呼的的感觉只有在当她患病的时候才能感受得到那双眼睛正坏坏的盯着她。呸!她莫汝儿活了十七年还不曾见过这般放肆的男人——她忘了十七年来除了莫家长工以外她可没仔细瞧过其他男子——想来先前她是想错了。什么救命因人?要不是他老拿着她的宝贝荷包不还她又怎么会差点掉下桥去?追根究底这——根本就是他的错她完全推翻先前他是个大好人的想法。他要是大好人她莫汝儿三个字就倒过来写!就算斜着写她都认人。
“你没事吧?”他问对她立刻拉长彼此间的距离感到好玩。
“没事才怪。”她差点朝他吐口水。“等我回去检查检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算你想溜也溜不了。”
“那是最好也不过了。”他亮亮荷包。“嗯?想不想讨回去?”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要是不还我可以报官。”她很生气的瞪着他气得两颊鼓鼓的。不过当她一看见他身边的巨人向前跨一步时天!她用力吞吞口水很勉强的站在原地不动;那样的身高让她怕得想拔腿就跑而不是她还想逞什么英雄站在这里跟他像对峙实在是她已经两腿软只能立在原地生根了!
他冷淡的丢给那巨人一个眼神只见那巨人……天!到现在汝儿还是不太相信竟然有人能高到这种地步。简直是高耸入天存心想吓死人嘛!那巨人又退到他的位置不再横眉竖眼的瞪着她。
朱琨庭两眼凝视着汝儿半是威胁的开口:
“没有我现在别说是这小小的荷包了恐怕你连小命都没了!照理说你应该报答我。”
“施恩不望报。”她不安的眨眨眼。“我也说过要给‘猪公’您立长生牌位你还不满足啊?再说我又没要你来救我是不是?是你心甘情愿的又没人拿刀拿枪逼你如果你要我报恩不如你自己去报吧!”要不是那荷包里有她十七年来一点一点滴攒下来的积蓄她说什么也不会在这里跟他说废话。
他扬扬眉做势要将钱袋放入腰际。
“等等!”她嚷道:“好啦、好啦!我分你里面的三分之一总可以了吧?”她见他坚决的摇摇头她咬牙说道:“一半!咱们一人一半。这可是最低底限你再怎么威胁利诱我都不再再加了你好好想想。
“我不要你分毫只是想知道姑娘闺名……”他顿了顿变得若有所思起来。“或许也有其他报恩的途径……”
“你想都别想!要是你以为本姑娘会告诉你闺名你就是痴人妄想。呸!你八成是色魔变态要我名字干嘛?想去做草人钉死我啊?坦白告诉你好了本姑娘的闺名只有我的丈夫才有权知道凭你?呸!要是我莫汝儿告诉你岂不是自讨苦吃我要是有这么笨……”到最后她才惊觉自己已顺口说出了她的名字。都是骂得太快一个不小心连名字都给溜嘴了她真是够蠢的了。
不料他一个箭步趁着她来不及跑掉之前赶紧挡在她面前。
“你嫁人了?”他沉声问。
“要你管……”看见他凌厉的眼神她收住了口。“还没……那又如何?你管得着啊?”
“可有中意的亲事?”
“你有病!”她故意大叫趁着他一个劲儿的注意她说话眼角瞄到他腰际的荷包。“不过你想知道也无妨我当然没——亲——事啦!”或许她刺绣功夫是倒数一流不过手快荷包照样得手。
紧紧握着那蓝色荷色她就算死也不放手了!
她一步步的往后退逞一时口舌之快干嘛?只是浪费口水到时跑不了不说可能连十七年努力存下来的钱都给吞了那才不值呢!不如忍一时之气得个海阔天空;反正冤家路窄到时再战也不迟。奉上行这个理念的汝儿一直退到一段距离后她才稍微松一口气。奇怪他笑个什么劲?本来看看他没有笑纹只有皱纹还以为他不苟言笑不过今天看他起码笑了个十几次这么会笑干麻?笑死活该!她最讨厌他笑时的那副表情。贼贼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种男人最难猜了虽然那副笑容缓和了他冷硬的线条但那关她什么事?一直撞到了小乌鸦她才现原来这小丫头片子偷偷躲起来不敢为主出头原因是什么?还不是那个巨人太怕人了!
反正一个人没胆两个人有胆了吧?虽然还是小胆不过深吸口气汝儿和小乌鸦头也不回的就跑过几条巷子活像有什么毒蛇猛兽追着她们似的。
只见这姓朱的男子朝那巨人微微颔这巨人点点头立即健步如飞的追上前去。
第三章
京城郊外有一座山庄说大不大不过一千来坪那还不包括前后院及马厩。里头只住着一个主子及一个好管闲事、多嘴得犹如三姑六婆的忠心仆人。虽说这种山庄在京城近郊处处可见而且个个豪华的程度都远胜这离京城地带略远的山庄。不过住里头的人可是赫赫有名的一般人听见他的名字莫不跪拜叩。在京城里他有皇帝御赐的官邸上百个仆人供他差遣出门有马车代步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贵衣华服不过他全不看在眼里住在这命名为天鹰庄的时间几乎是在官邸的二倍。
可惜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访客可来去自如不论受不受欢迎。
所以这天哪有闲差便往哪里钻的捣蛋鬼杨明可是一路通行无阻的走进书房后头还紧紧跟着拦不住他的仆人朱忠。
“朱兄好久不见。”一派斯文的杨明是出了名的猎人。别以为他专打豺狼虎豹他可是专猎那些有赏金的通辑要犯。他一脸俊秀、一身轻衫还让人以为不知是打哪来的书生。
“可没人欢迎你来。”在他身后的朱忠咳了咳而无表情的说。
杨明当作没听见。对于朱忠这类讽刺他早习以为常也就不以为意了。
“这回我可是身负重任。日前我路经朱府朱柏托我送来一份礼物。”杨明从腰际拿出一叠画纸。“这是一个月来登门拜访的媒婆所留下的画像。她们要你自个儿看看要是有喜欢上的姑娘知会她们一声好准备去说亲。”杨明开朗的声音中似乎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朱琨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杨明早养成视若无睹的习惯只怕这回也得结成冰送去做冻猪肉了。
“我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堂堂一个王爷身兼平西将军哪家的姑娘不想嫁过来?就算是作妾只怕她们也会一窝蜂的赶来。你要不趁早挑个姑娘到时上了年纪那能选择的就少了许多。
“言之有理。”朱忠次赞同杨明的意见。
“你可以出去了。”朱琨庭一看就知道那饶舌的朱忠正要长篇大论起来干脆先把他赶了出去免遭耳累。
朱忠一脸受辱的表情转身走出书房。
“我敢打赌他就在门外偷听。”杨明笑道。
朱琨庭连那些画也不瞧一眼。“你不是那种会为了这种小事特地来找我的人。”
“小事?朱兄不是我有意刺激你我已经是二十八岁的人。那些出身平民百姓人家的人在你这种年纪早就已经是五、六个孩子的爹了倘若你再拖下去只怕要绝后了。”
“我有自己的打算。”不知为何朱琨庭想起了汝儿。
刁钻、活泼又有那么点小聪明虽然不是那种倾城倾国之貌可也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自那日离去之后心中似乎总有那么一点空虚——空虚!这可是他第一次用到这个词。过去的二十八年来他一直为做一个德高望重的王爷而付出他有的时间——自幼即熟读四书五经、孙子兵法不说自他三岁那年起老王爷便四处延请武师教导功夫每每扎马至天明还不得休息一时半刻。他的生活排满了训练的课程直到十年前才停止。老王爷寿终正寝后他以一介武夫的身分在科举之时赢得武状元之名并奉命西征鞑靼二次赐封平西将军。过去的他自认生活充实但自从遇见了那莫汝儿……
她与他认识的其他女人完全不同。先不谈那副清新可人的俏模样单单就为她敢当着他的面破口大骂他就该为她喝采鼓励;而她那娇柔的模样似乎已悄悄的闯进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
空虚?
那可是头一遭经验。独自的生活少了那聒噪的天籁似乎什么都不对劲了。仿佛许久以来一直都缺少什么就只等着他去填补起来。他虽然为了一个小丫头能如此轻易闯进他的生活而大感震惊但这一切像是原本就该如此展的。
那莫汝儿的出现是对是错?
“朱兄?”杨明古怪的看着他。
朱琨庭回过神扬扬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专程前来就为了这点小事?”
“不止。”杨明脸露骄傲之色。“虽然浪费了点时间不过我总算不负众望——二年前你托我查访的事我查到了。”
他眼一眯。“它在哪里?”
“京城富莫大仲的府邸里。”
“莫大仲?”
“京城人人皆知莫大仲是出了名的贪财。先不说他名下的产业有多少光论他宝库里的无价之宝就够你我吃喝不尽了。”杨明摸摸鼻子。“我的探子上个月光顾过莫府宝库依他所言我敢打赌朱家传家之宝就在里头。不过他还没走近一步就让人给打跑了现在还得定时去看大夫。我想经过这次的事情莫老爷大概会加强防御吧?”
杨明与朱琨庭彼此心知肚明那所谓的探子便是京城有名的大盗——草上飞。
他与杨明是拜把兄弟虽然时常荣登通辑榜单但说什么杨明也不会为了那区区几两银子就将兄弟给卖了。而至于那草上飞可以算是京城第一大盗连他都偷不出的东西也就别奢望其他人来偷了。
杨明见朱琨庭那冷硬的脸庞小心的说:
我瞧过那莫老爷。懦弱怕事、贪婪成性若说当年是他主使的九成九我是不信的。据我推测八成是私下买来的脏物。也许再花些时间就可以查出当年到底是谁潜入朱府偷走那如意菩萨。”
轻轻的敲了敲门朱琨庭喊了声进来那巨人便走进书房当着朱忠偷听的而给掩上门。
那巨人看了扬明一眼不动声色的靠近朱琨庭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只见向来冷硬如石的朱琨庭眯起了眼脸色变了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原先淡漠的表情。
“我猜不关我的事?”杨明扬扬眉虽很想知道是什么天大地大的事能让朱琨庭为之变色不过他还算识时务;在刀口下讨命的人是不能好奇心过盛的。
朱琨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话已经说完了怎么还不滚蛋?”
杨明厚着脸皮笑了笑。“这回过来我还有点事想邀你同行。”他拿出另一叠画纸只不过上头可不是美人图而是通辑要犯。“我看你生活烦闷不如出去透透气。听说这帮土匪窝就在太行山下你要是有兴趣不如咱们兄弟俩去闯闯这个所谓的龙潭虎|岤!听说上回朝廷派兵围剿失败要是咱们这回成功了那官府的赏银可是吃喝不尽了!不过兄弟我先声明——赏银归我刺激归你。如何?”
“有何不可?”朱琨庭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人算不如天算那莫汝儿竟是莫大仲的女儿若不是朱牛亲眼见那汝儿从莫府后门溜进去又向里头仆人打听了她的身份只怕到现在他还以为她只是个小丫环。
他宁愿他是个与莫府无关的小丫环也不愿她是莫大仲的女儿尤其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也许暂离此地方为明智之举至于朱府的传家之宝迟早有一天他会讨回来的那莫汝儿……
也许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日就能淡忘那莫汝儿吧?
只是也许。
他忽略了那张昨晚彻夜未眠所画下的俏脸蛋此刻正搁在他床头边画中人正笑意盈然呢!
???
“我就说嘛!莫府上上下下有哪个丫头敢不听爹爹的话私自到荷花池畔?原来是你这个不知羞的丫头!”莫府“两大天后”正站在荷花池边对着莫府的“灰姑娘”义正辞严的说道。
不过那只是表面的光瞧她们那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就知道她们不安好心。说穿了还不是一对专打报告的密谍姊妹花!
别看莫忧、莫愁二位天仙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洗的是玫瑰花瓣外加年奶浴虽造就出一身的雪白肌肤、弱不禁风的天仙绝色不过这对姊妹花骨子里可是百分之百的自私自利是专门落井下石的小人。难怪孔子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对姊妹花可是全都包办了!闲来无事就与母亲在那里闲嗑牙论东家长西家短简直是名副其实的三姑六婆型。吃饱了睡睡饱了说闲话闲话说完了再去吃——天!人生简直无趣极了不知生来何用?但说也奇怪成天只动嘴皮子的人竟还生就一副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材简直是太不公平了。
所幸两姊妹虽像极了那“灰姑娘古代版”的两位坏心姊妹但小汝儿的个性却和逆来顺受的灰姑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人骂她她回骂;有人打她她回打;要是有敢打小报告晚上她就在那人床上放条蛇吓死人——什么灰姑娘?那全是性子作祟!论各方面她的确是有当灰姑娘的本钱尤其上头有两个坏心姊妹;当灰姑娘?她简直像透了!偏偏她有权利去选择她的生活她就是不爱当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可怜如果可能她倒想当当猪公身边的巨人。长得那般高大一定看得很远说不定整个京城都能尽收眼底。哪像她?个头那么小每每钻在人群中想要看个仔细无异是痴人说梦……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那天和猪公邂逅后那张脸就像是做恶梦似的时时跟着她。闭上眼睛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就浮现在她面前有时张开眼睛还会误把长工当成他更别谈吃饭的时候还如影随形的缠着她。害她差点喷饭了。难不成她对他的怨恨比想像中的还深?可能!也许改明儿该叫小乌鸦做个草人拿个五寸钉钉死他好叫他别老时时刻刻的缠着她就连一向望着荷花池便能去忧解闷的功效都没了她每瞧一眼池里荷花就见那每一朵荷花都幻化成他的脸似的还坏坏的朝她笑着这不是上辈子积的仇是什么?每每想来就一肚子气害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就连玩的心情都没有!下回见到他时该好好的骂骂他……呸!谁要再见他?最好不见愈见愈气简直气炸了她小汝儿。
见汝儿不答话莫愁当她是默认了因此她眼里闪着鄙夷之光——对于坏心肠姊姊的角色她的确做的神似三分。
“原来你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同一个男人说话。你到底知不知羞?八成是和那青楼出身的母样一样一个好好的三小姐不做竟然去同一个男人家勾肩搭臂要不是我差珠儿去买块布料正巧撞见了这一幕只怕到现在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而且让外人指指点点简直丢尽莫府的面子……”
“你可以骂我但不准侮辱我娘!汝儿很气愤的跳起来脸上还沾着污呢——那是她想挖一些烂泥回小阁种花;这荷花池近日之内就要填满以后莫府就再也没有荷花池了加上猪公那件事她的心情简直坏到谷底偏偏这两姊妹又来挑衅实在气人。
“我说的可是实话你大可回去问问你娘。”仗着莫家二小姐的身分加上她足足高汝儿一个头八成是遗传到母亲那边了莫愁说话向来都不客气。莫忧、莫愁姊妹唯一感到遗憾的便是略高的身材起码也有一七?比起莫老爷还稍高一些!所幸那时没流行高跟鞋否则她们不但眼光高人一等就连身材恐怕也是高人一等所以她们对汝儿怀恨的部份原因是:娇小玲珑的汝儿天生一副我见犹怜的俏模样尤其柔弱的身子像是一阵风就会吹跑似的让她们恨得牙痒痒的。
不待莫忧、莫愁两姊妹说完话汝儿一抓就是一堆烂泥朝她们扔过去。
正中目标!如果生为现代的男儿身只怕比郭李建夫更出名。
“死丫头!你敢打我?!”莫忧忙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泥块这是她花了三个时辰才打扮好的。爹说今儿个有个大贵人要来要两姊妹到前厅去一个说不准搞不好看到这对姊妹花到时别说莫府三代吃喝不完就连官运恐怕也是一路亨通——试想当女婿身为朝庭平西大将军兼王爷身分做岳丈的要想弄个一官半职来玩玩岂不易如反掌?
所以今儿个莫老爷是极尽所能的巴结、讨好活像哈巴狗似的——如果他自己也见过哈巴狗的话一定也会认同的。
总之这对姊妹花就是在往前厅去的时候一个耐不住看见汝儿蹲在荷花池畔就顺道过来讽刺几句没想到弄得一团糟怎不让她们气极!莫愁第一个火也顾不得莲步轻移冲上前去就狠狠一把拉住汝儿的头见汝儿挣扎又一脚踢向她的足踝痛得汝儿差点流出泪来还得护住她的头。
“莫忧拿把剪刀来。”莫悉像是了狠似的说道。
莫忧随即拿来了一把汝儿先前搁在一旁的镰刀。
“你敢打我?我要让你尝尝敢打我的后果!”莫愁接过镰刀朝汝儿乌黑的秀就是一刀。“从小到大就连爹也不敢打我一下你这死丫头……”话还没说完就让人给重重推了一把抢下她手里的镰刀若不是莫忧眼明手快及时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了她只怕这回噗通一声——又会多了个水底冤魂。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愤怒而凌厉的咆哮声响起尤其在见到地上那一撮长后那咆哮声就像是深山里的狮子出怒吼声似的把两姊妹吓得弹跳起来。
被疼的头皮弄得泪眼婆娑的汝儿招头一看不觉吓了一跳。
这不是猪公还会有谁?
难不成她日思夜想还不够现在这幻影竟然还会开口说话?难道是她莫汝儿受了刺激而疯了?要是如此她早上就该先去钉死那草人;现在好了吧?她倒先疯了!才不过片刻光景汝儿早忘了她的头。
只见莫老爷的肥脸上挤出唯唯诺诺的假笑。瞧里头还有几颗金牙正闪闪亮呢!那虚假的笑容连朱琨庭都不禁厌恶到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不过一转过脸倒让他瞧见汝儿两道清泪正滑落在脸颊上那惹人心怜的一撮青丝正没生命的躺地上这让他的怒火再起。
一个箭步他走到汝儿面前不避嫌的撩起她被割去一截的短。
他心疼极了!
那令他朝思暮想的丫头竟在这里受人欺负!
先前他还以为好歹她也是莫大仲的亲生女儿不至于受到这般街待。后来还是因为方才在前厅听这老胖子一个劲儿诉说两个女儿有多好、多棒就差没给捧上天做仙女去了却绝口不提这妾室所生之女。他听得烦了便想出来透透气也幸亏他出来否则这小丫头不知要让人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一想起刚才的景象他就怒瞪了那两姊妹一眼。
不看还不打紧这一看差点就让两姊妹的心脏停摆要不是有莫老爷在场只怕她们会一个白眼就此昏厥过去。而朱琨庭更是气煞了。光瞧这两姊妹身高就算压死汝儿也是毫不费力!一想起先前莫愁虐待汝儿的那副情景那瘦小的汝儿哪反抗得过人高马大的莫愁……他的心就冷了半截。
“朱爷这只是小女她们互相闹着玩算不得真的。”莫老爷陪笑道虽不太明白朱琨庭是在气些什么反正顺着他的意思走准没错。
朱琨庭从地上拾起那一撮约莫三十公分的长冷冷的瞧着莫大仲。
“这当真是游戏?”
“是啊。”他陪笑道。
虽说莫大仲识人不少不过倒是头一回遇上这般冷漠的男人连说的话也像是刚从冰库里拿出来似的让他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只得唯唯诺诺的回答他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女儿吵架关朱琨庭什么事?
想归想他还是很“卑贱”的露出一副小人脸孔。果然是莫忧、莫愁姊妹的亲生父亲完全出自于同一个翻版。
“女孩子家嘛!心眼总是小大概又是为了争什么心爱的玩艺才闹着玩的是不是?莫忧——”莫大仲使了个眼神给虚脱在一旁的两姊妹。
只见莫忧、莫悉吓得惨白的脸蛋正点头如捣蒜般的同意莫大仲的话。事实上她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听懂莫大仲的话只她们自个儿知道!反正老爹要她们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光看这个魁梧的男人——天!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得吓人的巨人简直就快要吓坏她们了要不是老爹拼命使眼色命令她们不准昏倒她们倒希望两眼一闭昏死过去最好。
朱琨庭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转向汝儿时眼底倒抹上些许温柔。
“丫头你说。”
“我说?说什么?”在乍见猪公出现在莫府后她惊讶都来不及了哪还来得及细听他与莫大仲之间的谈话?
该不会是来告状的吧?
她为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看他相貌堂堂应该不会是那种专门在人背后论长短的三姑六婆!可是他偏偏出现在莫府就由不得她不信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