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宠物男女

宠物男女第12部分阅读

    到客厅,一边揉着被撞的膝盖一边龇牙咧嘴接起。

    “小木,在干嘛呢?”

    “在跟你通电话啊!”

    何决轻轻笑了两声:“饭吃了么?”

    “早饭和中饭都搞定了。”

    他微微顿了一下:“晚饭也赶紧吃,不用等我了。”

    我也顿了顿:“那……你大概几点回来?”

    “leo粘我粘得厉害,你也知道的,小孩子总是喜欢借病耍赖,所以没办法,今晚就只能再陪他住一宿了。”何决温柔的话语里笑意满满,带着调侃也有歉疚:“我保证,明天一整天都是你的,好不好?”

    我深深吸了口气,忽然觉得膝盖和肩膀奇迹般的不那么疼了,于是便也笑起来:“好。”

    “代我跟木木和抱抱也道个歉。”

    “好。”

    “睡觉前记得仔细检查门窗,台风登陆,千万不要大意。”

    “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少顷,唯有何决清浅的呼吸沿着看不见的电缆绵绵传来,明明近在耳侧萦绕,却又永远无法切实的感知。现代科技带来的不仅是便捷,还有荒谬。

    “家里都好吗?”

    我看着黑咕隆咚的四周,笑着说:“好。”

    “那……晚安。”

    “好。”

    这是自从有了那个‘晚安’约定以来,我第一次没有如约回应。

    放下电话,我推上电闸,屋内光明重现。

    当晚,我厚着脸皮挤到了狗叔侄的房间。

    枕着何抱抱的肚皮,摸着薛木木的脑袋,我睡得很舒服。

    我与何决的第一个情人节,他去陪别人,而我有狗狗做伴。

    这个七夕,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何决与方凌:“¥……&……&(”

    木头:“一对鸟人!”

    第四十章筹码

    台风‘梅花’敲锣打鼓做足了前戏,将上海人民的紧张情绪调动到了最高值,却在最后关头小蛮腰一拧转道去了山东,用这种调皮的方式证明了‘梅超风’的童心未泯……

    既然警报解除,自是没必要再窝在家里浪费周末时光。

    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晃了出去,吃了顿麦当劳早餐,在世纪公园看了一个钟头的老年太极,又乘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跑到五角场看了早场电影,然后去附近的巴黎春天给自己从头到脚买了一套行头并当场换上,最后打车去了南京路。

    唐松是我的大学同学,现如今的商界新锐,今天是他公司的开业酒会。虽然无论读书时还是毕业后我跟他都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既有同门之谊,人家又那么给面子特地发来了请帖,于情于理都该去捧个场。

    同班同学在上海的只有寥寥几人,所以虽然满座都是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可惜我一个都不认识。

    跟西装革履的唐松漫无边际聊了几句,喝了半杯饮料,我正打算托词退场,却有一位共同的老熟人姗姗来迟。

    一番小声说话大声笑的热切交谈后,主人忙着去招呼别的来宾,留下两个客人相顾无言一阵,又很有默契地一起举步移到了一处僻静角落。

    王璐比我有风度,先开口打破尴尬:“你的衣服不错。”

    我礼尚往来:“你的鞋子也很漂亮。”

    她笑了一下,转头四下看了看:“今天来的这些人里,十有是卖唐松岳父的面子。如果当初他没有与家里的那位一刀两断,恐怕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意气风发。”

    唐松来自偏远的小镇,世代务农,家里非常穷。所以虽然寒窗苦读考上了大学,却交不起高昂的学费。听说,是一个姑娘撕碎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将父母好容易凑齐的那份学费给了他,终为他铺平了求学之路。

    想必,唐松当年也曾信誓旦旦,承诺毕业了就回来娶这姑娘,用一辈子的幸福安乐来报答。想必,那时候他的誓言确是发自真心出自肺腑。

    只可惜到了最后,他没有回去。娶的,是一位富商的女儿。

    其实类似这样的桥段,古往今来屡见不鲜。对背信弃义负心薄幸之人,我们痛骂我们不齿,然而若是当真有一份飞黄腾达的机会摆在面前,不知又能有几人抵得住诱惑守得住良知,不改初衷。

    我装模作样连连叹气:“有权有势的上层人士啊,别当着平民百姓的面儿这么说好不好,忒伤自尊!”

    王璐愣了一下,收回视线:“抱歉,纯粹有感而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别多心。”

    我摆摆手:“哪有这么小心眼,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她不置可否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轻轻转动手中的高脚杯,语气有些迟疑:“你们……我的意思是,你跟何决,还好吗?”

    “挺好的。”

    “这两个月来,刘升和他走得很近,你知道?”

    “知道啊,有项目在合作。再者说了,他们来往密切才是正常的,因为本来就是最好的朋友。”我停下,慢悠悠吃了块小糕点:“就像,曾经的我们一样。”

    王璐猛地抬眼,盯着我看了足有半分钟,而后放下酒杯,神色转冷:“你也说了,只是曾经。”

    “无所谓,就算不是朋友,也可以是合作关系,这样做起事来反而更简单些。”我笑着喝口红酒:“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所以要趁着还能肆无忌惮的时候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王璐被我连讽带嘲弄得有些恼怒,在她发作之前,我抢先:“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给老同学捧场的心意也到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想说,我要先走一步了。”

    “刘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他绝不是在真心帮何决,所作所为也只有一个目的。”王璐侧身为我让路,却用简单的一句话让我裹足不前:“我想,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委实太过幽默,简直好笑得让人连笑都笑不出:“难道就因为是他的前女友,所以我这辈子就活该一个人孤零零到死吗?哪朝哪代都没有这样扯淡的贞节牌坊?还有王璐,麻烦你管管你家男人,有空就好好升他的官发他的财去,别把心思用在我这种老百姓身上。咱福气薄,受不起!”

    “他不过是无法接受败给同一个人两次。”相较于我的怒气,王璐则显得很平静:“薛暮,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这几年,我一直都真心的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刘升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料到,那个人竟会是何决……偏偏是何决。”

    此情此景如此荒谬,让我的言语功能暂时缺失。

    王璐沉默了片刻,又道:“为什么不离开上海呢?”看着满大厅的光鲜亮丽,她的声音很轻:“到一个刘升无能为力的城市,一个彼此再也没有机会碰面的地方,不好么?”

    我懒得在这种没有逻辑没有意义的问题上费唇舌,却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凭什么?”

    “对男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事业。据我所知,何决在德国时就已经是个颇有些名气的设计师,也完全有能力在国内的相关领域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王璐转过头将我直视,锐利的眼神和话语一样咄咄逼人:“你忍心看着他的事业就此被毁吗?既然爱他,难道就不该为他做些什么吗?”

    大半杯红酒被我一口气喝光,在胸口火辣辣的燃烧中我笑出了声:“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刘升不是就看不得我跟何决在一起吗?那么只要我俩分手男婚女嫁,所有的问题不就全部解决了吗?所以我该为他做的,就是离开他。觉不觉得这个结论很狗血很天雷很有苦逼八点档的风范?”

    王璐看着我,显得有些惊讶,神色僵了少顷,忽然也开始笑起来,而且笑得比我还欢,边笑边摇头:“真的爱一个人,就会不惜一切抓住他留住他,为了待在他身边甚至可以不择手段,怎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说放弃?”她小心翼翼用指尖擦着眼角,不弄花精致的妆容:“以前对刘升是这样,现在对何决还是这样。你究竟是不懂爱,还是压根儿就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过谁?所以啊薛暮,我从来不觉得对不起你,因为当初是你自己,选择退出的!”

    王璐的神情中隐约带着几分疯狂的决绝,黑色的小礼服款式宽松并不修身。虽然上了唇膏,却难掩嘴角一丝极淡的暗紫。

    这样反常的颜色,我很熟悉,曾经同一屋檐下,看了整整四年。

    王璐有先天性心脏病,并不严重,只要平时注意饮食注意休息,就与常人无异。但若想要怀孕生子,却必要冒极大的危险,基本等同于拿命在搏。

    她的病,难道根本没有痊愈?

    那她为什么还……

    我张了张嘴,终是没有问出口。

    这两人的事情,横竖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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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离开酒店,天色尚早。

    漫无目的游荡了一圈,觉得有些累,随便挑了一家电影院,将早上刚刚看过的片子又欣赏了一遍。

    大屏幕上演着悲欢离合,底下的看客随之欢笑哭泣。

    我坐在震耳欲聋的放映厅,听到的却似乎只有王璐的声音,同样的话,反反复复永无止境。

    不惜一切……

    不择手段……

    然而,倘若一个人的心已经变了,是否还有挽留的必要?不惜一切,将最后的自尊踩在脚下碾落成泥,甚至为其不顾生死,值不值得?

    何况,即便想要不择手段,也要有资本才行。王璐可以提供平步青云的权势,唐松的老婆能以万贯家财做嫁妆。

    我的筹码,又是什么?

    筹码……

    一段感情要这样计算利益得失,我们之间,如何竟会走到了这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小三危机的狗男女,不是好的狗男女。

    第四十一章冷战

    将同一部电影连续看了三场后,回到家,已是夜幕低垂。

    在超宽高清大荧幕和超重环绕立体声的双重刺激下,我头重脚轻眼发花。

    还好下车时恰好赶上一阵暴雨,让我在落汤鸡的状态下重获神清气爽。只是可惜了新买的那套小礼服,一双小羊皮高跟鞋估计也离寿终正寝不远矣。

    我一边心疼打了水漂的人民币,一边推开家门,但见黑古隆冬一片。

    先跟扑过来的狗叔侄亲热一番,而后走入客厅,借着窗外的暗淡光线看到正有一人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贼,第二反应是贼死了……

    正心惊肉跳,何抱抱已很是高兴地跑过去舔那人垂下的手掌,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怎么居然完全没有想到,会是何决……

    打开壁灯,见犹自酣睡的何决稍稍偏首,眉心舒展呼吸轻缓,微侧的脸颊线条愈加分明。

    我抓过正努力试图弄醒何决的何抱抱,对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薛木木领会精神,当先踱步至屋角,趴下后气定神闲地摇了摇尾巴。已然长成型的大萨摩立马乖乖跟过去,以同样的姿势并排卧倒,眼巴巴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类。

    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我站在原地,看着何决放于胸前的右手,其内握着一个手机,是我的。

    今早出门前,我留了一张纸条,上书寥寥几字——‘同学聚会,勿念’,然后用手机压在餐桌上。

    我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何决找到我。这种行为很幼稚,我知道。

    然而当视线落在那个新换的手机链上时,我本已汹涌的悔意,刹那荡然无存。

    俯□,想将手机抽出,发梢的水珠却不慎滴落在何决的颧骨,他蹙了蹙眉,睁开双眼。短暂的迷惘后,唇角轻勾:“回来了。”

    我只好站直,点点头。

    他坐起,看了我一眼:“淋雨了?”

    我继续点头。

    “为什么不……”

    我抢先:“没带手机,所以没法找你送伞。”

    他愣了愣,露出一丝苦笑,低声:“其实有很多办法可以找到我的,关键看你想不想。”

    这句话让我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便只能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儿。

    何决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机递给我:“下次出门,别忘带了。”

    我的脑袋依然不知当做何动作,唯有僵直着接过。

    他沉默少顷,又笑着问:“挂坠很可爱,新买的?”

    这次,我终于坚决地摇了摇头:“自己做的。”

    他有些诧异:“你做的?”

    我撇撇嘴对他的轻视表示鄙视,去卧室拿出另一个钥匙坠,捏在手里晃来晃去给他看:“做了一对,咱俩一人一个!是按照薛木木跟何抱抱的样子做的,旁边系着的是红豆,也就是相思豆。代表我们一家四口不离不弃,我与你之间莫失莫忘。很文艺很酸?但是不许嘲笑更不许吐槽,我费了好大的工夫做了好久呐!”

    何决扬了扬眉梢,又弯了弯眼角,终是轻轻笑开,声音虽略显沙哑,却是清清朗朗:“记得你以前最不耐烦做这些小手工了,有一次你们班开联欢会,分配给你的任务是折三百只纸鹤做装饰。你嫌麻烦,就耍赖通通塞给我去处理。”说着,随手将茶几上的画册撕下一页,三两下折出一只彩色千纸鹤托于掌心,眉眼温软:“瞧,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怎么折。”

    我耷拉下脑袋揉揉鼻子,而后跟着他一起乐:“昨天不是正好乞巧节么,闲得没事就赶个时髦玩玩呗!”

    “乞巧节?”

    “就是七夕。”我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也就是现在所谓的,中国情人节。”

    何决愣住,面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间褪尽。

    我仔细看了看他,只能笑着叹气:“你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对?”

    “对不起,小木……”

    我打断他急切的解释:“因为你出国的时候,这个节还没兴起,咱还只懂得凑着洋人的热闹去过二月十四。”

    “我……”

    “而且这些天你忙得晨昏颠倒,完全没时间看电视上网也压根儿没心思去注意乱七八糟的相关宣传,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他不再试图说话,只端坐着,抬起眼,唇角抿紧。

    “我懂的,我都明白。”我笑呵呵作了总结陈词:“不知者不怪,所以你不用向我道歉。”

    ”是么……”何决默然良久,眸色越来越深,旋即忽地笑了一声:“小木,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的大度?可是你知道么,我却宁愿你不要这样……这样的通情达理。不管什么理由,忘记了情人节的男友都是不能被原谅的,不是吗?为什么昨天不提醒我,又为什么今天不对我发脾气?你以前和……”

    他接下来的话,到底没有说完。而我则转头望向映照了夜幕的霓虹,无言以对。

    没错,发生了这种事,我的确应该对着他发飙对着他怒吼对着他撒泼,甚至昨天我就应该冲到酒店当着方凌母子的面儿把他给揪回来。他是我的男朋友,我的未婚夫,我有权利这么做。

    但是,我不敢。

    因为我的无理取闹任意妄为,所依凭的,不过是他对我无条件的包容。前提,则是他对我的爱,独一无二。

    然而现在,我越来越无法确定这一点,我没有底气。

    所以我会担心会害怕,如果他因此而讨厌我了,怎么办……

    这样患得患失自怨自怜的我,真是琼瑶得让人||乳|酸蛋碎啊!

    正无限自我鄙视,肩膀却猛地一痛,下意识将那握住我腕部的五指狠狠挥手打掉,同时后退两步站到安全地带,才觉得貌似有些不对劲。

    何决仍是坐在那儿,右手僵在半空,掌心向上,掌内空空如也。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随即垂下眼帘,将眸中情绪尽数遮盖:“方凌和leo,定了下周四去云南的机票。”

    “噢……”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姨妈要来了,我忽然觉得很累,颇有些意兴索然的味道。背过身,放下捂在肩处的手,走到狗叔侄那里揉着两颗毛茸茸的脑袋,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我明天出差,大概不能送他们了,代我说声抱歉。”

    “去哪儿?多久?”

    “去……深圳,至少……十天,有个项目需要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了句:“那你自己小心。”

    “我会的。”揉着何抱抱的耳朵尖,我想了想:“如果你没空的话,可以把他俩送到叶烁那里,让他帮忙照顾几天。”

    何决对这个提议言简意赅地做了否决:“不用。”

    “噢……那好,辛苦你了。”

    这次,他的回答更加精炼,只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我只好使劲蹂躏何抱抱的耳朵来缓解尴尬,结果弄得它终于忍无可忍,挣脱我的魔爪奔向了亲爹的怀抱,嗓子眼里还发出一阵阵像是委屈至极的哀鸣。

    我刚想继续去祸害薛木木,没想到它半点不带犹豫地撒腿追随了狗侄儿的步伐,将我抛弃。

    真特么的是人嫌狗不爱啊……

    深觉碎了一地玻璃心的我,不想在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刺激下自插双目,于是掩面回了卧室,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在狗叔侄的欢送下黯然离开,始终,没见到何决。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妹纸送我的钥匙坠儿,像不像狗叔侄?让它们来打个酱油哈哈哈哈……

    第四十二章爆发

    对于我拖着行李箱的不请自来,南瓜表现出了见惯风浪的淡定从容,什么都没问随手扔给我一串钥匙便扬长而去。我也只好勉为其难自己选了间最大最舒服的客房并摆出长期混吃混喝兼混睡的架势,以不辜负她的好客之意。

    老沈一直留在老家照顾父亲,老爷子的身体硬朗了,心却软了,发话说是想抱孙子了。于是老沈决定尽快结束在上海的生意,带着南瓜一起回家,做一对靠银行利息就能把小日子过滋润无比的土财主。

    十年坚持,终成正果。

    我问南瓜:“当年你家老沈好歹也算是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就为了你放弃了一片光明的大好前途,你从来都不担心他会后悔么?”

    “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事业对男人很重要啊!”

    “媳妇就不重要了?”

    “也重要,可是……”

    “再说,我不也为了他放弃了堂口老大的位置?”

    我:“…………”

    南瓜将车停在我公司的门口:“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哪来那么多的麻烦事儿?合则来不合则去,又没谁拿刀拿枪逼着!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弯弯绕,你跟你家那口子究竟在闹什么别扭?这都七八天了,有完没完?”

    我哀怨捧心:“你嫌弃我了吗亲?你不爱我了吗亲?你要把我赶出门让我露宿街头了吗亲?”

    “亲你妹!”她毫不怜香惜玉地捶我一拳:“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就是提醒你一声,刚刚颁布的《新婚姻法》规定,婚前谁买的房子,离婚后还归谁。你们不是下个月就要领证了吗?这之前赶紧去把你的名字给加在房产证上,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重保障总是好的,省得将来落个人老珠黄净身出户的下场。”

    我愣了半天,恍然感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睡姑娘法’啊!”

    还没抒完情,便被南瓜一记佛山无影脚,踹出了车门……

    若不是南瓜提起,我几乎都快要忘了那个日子,201199,一生一世,长长久久。

    距离现在还有二十多天,时间不长眨眼即到,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这些天我赖在南瓜家,食宿全免专车接送,自觉活得相当惬意,只要什么都不去想。

    与何决虽身处同城却因了要假装两地相隔,所以只能每天借着电话聊表相思。也许这份相思太过深邃导致双方都不知该如何用浅薄的言语来表达,于是通话的时间越来越短,内容越来越简,最终浓缩成两句话四个字——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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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天下班后,我和一帮同事吃饭,大家猜拳赌酒玩得很疯,我运气不好总是输,几轮下来便晕去了洗手间。

    排山倒海一阵吐,又用冷水洗了几把脸,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我笑不可遏。

    一边乐一边往外走,结果一不小心就跟迎面而来的家伙撞了个满怀,后退几步才靠墙站稳,刚想道歉,就听一个满是诧异的声音:“木头?怎么是你?”

    我揉揉眼,看清那个人后,顿觉刚刚被抽水马桶冲掉的东西可惜了,应该留着吐他一脸才是……

    刘升皱眉打量了我一番,将我强行拉到梯拐角的僻静处。用打火机点燃烟,并不吸,只夹在两根指间,火星明灭,细细的一缕白烟缭绕:“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晕乎乎地扶着栏杆:“你就不能换句新鲜点的废话吗?”

    “可以啊!”刘升弹了弹烟灰,对人民群众的意见表现出了超乎职业素质的从善如流:“听说何决的青梅竹马来了,还带着儿子。”

    “刘处长,你未免也太关心咱老百姓的生活了?这么点小事也劳您亲自来打听?”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一下:“我还听说,你正在跟何决怄气。”

    我勉强站直:“这些八卦都是从哪听来的?”

    “好歹上下铺睡了四年,好兄弟有烦恼,我自当洗耳恭听。”

    这种荒谬的说法大出我的意料之外,让我一时有些理解不能。

    刘升于是又笑了笑:“难道何决没告诉你,这两个月来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咧咧嘴,学着他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只不过,不是听何决说的。”

    他浑不在意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哦?”

    我踉跄着向他走近,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一对神经病!一天到晚的阴魂不散,有那工夫玩蛋去好不好?真他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子的事关你们他娘的屁事?”

    刘升的神色一变,旋即怒意骤现:“她跟你说什么了?”

    我比他气势更盛:“回家自己问去!”

    他重重喘了几口气,忽然爆发,撕下温文尔雅的伪装,将半截烟掷在地上,踩上一脚,狠狠从牙缝挤出两个字:“疯子!”

    看着这样的刘升,我觉得很是畅快。

    知道你们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疯子的话,有时候才是大实话。”我恶毒地笑着,火上浇油:“比如说你自私自恋自负自大到了极点,从来就没对谁有过真心安过好心,而且压根儿就是个输不起的懦夫!”

    刘升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又突地一笑,幽暗的灯光下阴暗的梯间,徒剩面目狰狞:“没错,说得都没错!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清楚,我也用不着否认。不过连你都明白的事情,何决会不明白吗?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还要跟我合作?”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了很久,但是一直都没有答案。或者说,那个答案,我不敢去想。

    刘升低低笑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没有哪个男人,会抵挡得了功成名就的诱惑。”原本还算好听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扭曲:“我的确没对何决安好心,但我又的确是在全心全意帮他。你也明白,现在若要成功,想光靠自己的才华老老实实打拼,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我给何决介绍大客户,为他在业内打响名声,甚至替他走后门在行业协会里谋得一席之地,我会用手中的权力助他用最少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业界的中心位置。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大概酒劲上涌,我的脑袋发胀耳中轰鸣,勉强集中了视线看着刘升眼中隐约的红血丝,终于明白,我自以为的恶毒在他面前,不过小菜一碟:“何决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他不会上当的!”

    我的负隅顽抗换来刘升的放肆大笑:“是啊,他当然知道。可我不是刚刚才说过吗,他抵挡不了诱惑!”

    身体里压抑已久的邪火终于全面燃烧,我冲过去揪住他的衣服屈膝撞向他的小腹:“你他妈的到底想怎么着!”

    刘升不躲不闪,只因了痛楚而弯下腰,任我疯了一样拳打脚踢,等我差不多发泄完了,用光了力气,才咳嗽着挣扎道:“木头,这一顿是我欠你的。觉得不够的话,休息一下再继续。”

    他的领口被我扯开,露出的肌肤上有横竖几道被我留下的爪印,嘴角明显有些肿,貌似见了红……

    我不禁对自己生出几分崇拜,凶残,真特么太凶残了!

    “我不是……”

    刘升柔声打断我的话:“我知道。”

    我甩甩发麻的手:“有根棍子什么的就好了。”

    他:“…………”

    “算了,其实我早就清楚,我们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刘升站好,苦笑着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当初我的选择,几乎是个男人都会那么做,你不能因为这个而恨我。”

    我看着自己的脚尖,汗水带走了头脑的晕眩也带走了身体的热量,八月末的夜晚,我却觉出了三九寒天般的冷:“包括他?”

    “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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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梯间出来后,刘升送我回包房,半道上碰见了何决。

    他恰巧从一处豪华包间走出来,穿着一套浅色的夏季薄西装,越显身量挺拔,神采飞扬。应该喝了不少的酒,脸颊有些红。看到我们,明显一愣。

    刘升率先打招呼:“跟李院长谈完了?”

    何决沉默片刻:“展会上,我的作品将做为重点推荐。”

    刘升瞟了我一眼:“木头,你不恭喜他?这个机会可是多少人奋斗一辈子也得不到的。”

    我冲何决点点头:“那恭喜啊!”

    何决蹙了一下眉:“今天回来的?怎么也不事先通知我。”顿了顿,抬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喝这么多的酒,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还有事情要谈呢!”

    “谈完了。”他的声音虽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继而转向刘升:“不好意思,帮我跟李局他们说一声道个歉,改天我请他们喝酒赔罪。”

    刘升笑着挥挥手,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别忘了告诉方凌,后天一定要赏个脸,那几个老家伙对她父亲仰慕已久。将来如果能借助到这个关系,有些事情做起来会更容易。”

    何决淡淡应了。

    站在外面等车时,何决忽然问了句:“你的行李呢?”

    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一声。

    他转头看着我:“既然出差刚回来,行李应该还没来得及放回家?”

    我有很多理由可以把这个谎圆过去,但我懒得再去编。

    见我沉默,他便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再追问。

    “何决,方凌和leo还没走?”

    “没有。”

    “他们走了,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如果他们再回来,你可以不见他们吗?”

    “不行。”

    “以后,你能不要再跟他们联系吗?”

    “不能。”

    我看着何决,用刻意放大的声音来掩饰其中的颤抖:“为什么?”

    他的双眉紧蹙,像是也到了忍耐的尽头:“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无理?我让我男朋友跟之前的女朋友断个干净这叫无理?”

    “小木,我早就说过了,我跟凌子之间就跟亲人一样……”

    “亲人?”我控制不住地冷笑,话语尖刻:“你为了她去德国,你为了她跟别的男人打架,你为了她彻头彻尾的改变……这种亲情,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何决愣了愣:“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回答,只是不停地冷笑:“既然如此,你干嘛不在德国跟她好好过日子,跑回来招惹我做什么?”

    他微微闭了一眼睛,原本泛红的脸颊不知何时已变得雪白,说出来的话无力到了极点:“你不要这么疑神疑鬼……”

    “那你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我看啊,证明的确是我多疑了!”

    何决不再说话,只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我忍无可忍:“靠!你欠他们的啊!”

    不曾想,他竟用不低于我的嗓音回吼:“对!我是欠他们的!”

    我残余的理智终于宣告全军覆没:“很好,刘升欠我一顿打,刚刚还清。你欠他们什么?又要怎么还?难道,leo根本就是你的儿子?否则,你们的血型为什么一样?别跟我说是巧合,又不是演偶像剧!”

    何决忽地笑了一下,垂下眼帘:“小木,你知道我是什么血型么?”

    我张着嘴,答不出。

    他便笑着摇摇头,那种不出所料的神情,在都市的灯红酒绿中,支离破碎。

    “你是o型,我一直都知道。”

    留下这句话,何决转身离开,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力的关系,他的步子有些不稳,微微弓着身,瘦削的背影,满是疲惫。

    第四十三章离开

    在马路边蹲了小半个钟头,醒了大半的酒,我开始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那样轻易便信了刘升别有用心的一番话,并以此为由对何决乱发脾气。无论如何,我都该跟何决好好地谈一谈。

    即便是合则来不合则去,也要开诚布公,落个清清楚楚。

    回到小区,竟在下遇见了叶烁,还牵着狗叔侄。

    阔别一周,薛木木玩了命地往我身上扑,扎进我怀里又闻又舔撒娇无极限。何抱抱也不甘示弱,围着我上蹿下跳,大脑袋连顶带撞几次险些将我撂倒在硬邦邦的水泥地。

    好容易等这二位狗爷的亲热劲儿稍稍缓解,我才有空跟被无视已久的人类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啊!”叶烁斜倚着悍马的车门摆出一个很帅的造型,却是满脸见鬼的表情:“jn不是说你不回来吗?”

    我愣了一下:“何决让你来的?”

    “他说你俩今晚都有事,所以让我把狗狗接过去住一宿。”

    “那……说没说他有什么事?”

    “电话里急匆匆的,没讲两句就挂了。”叶烁顿了顿,迅速站好,反问:“他有什么事,你会不知道?”

    我低头给满地打滚的薛木木挠痒,不答,只问:“这几天,他经常拜托你照顾狗狗吗?”

    叶烁的眉毛渐渐皱起,伸出右手食指冲我晃了晃:“第一次。”

    “噢……”

    “怎么了?”

    “没怎么。”

    我弯腰搂住已有半人高的萨摩,将侧脸贴紧它厚实的毛发。然后放开,手指揉捏着它的耳朵,与它鼻尖对着鼻尖轻轻蹭了蹭。

    薛木木站在一旁歪着脑袋,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们。

    而何抱抱则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用舌头小心翼翼舔了我一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近似呜咽,仿佛永远笑嘻嘻的嘴角,此刻却抹平了向上的弧度。

    “麻烦明天跟何决说一声,木木我带走了。”我直起身,对早已沉下面容的叶烁咧咧嘴,又想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干妈想它了,让我带它过去玩几天。”

    “干妈?”

    “就是给你钱,让你和我相亲的那个暴发户。”

    叶烁呆了呆,现出恍然,旋即狐疑:“为什么你自己不跟他说?”

    “因为……”我低下头揉揉鼻子:“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或者,暂时没什么可说的。总之先冷静一段时间,也许……大概还能平心静气谈一次……”

    “什么也许什么大概?”叶烁终于被我莫名其妙的语焉不详弄得不耐,抬手照惯例给了我一记爆栗,而且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狠:“我警告你,再这样跟jn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别别扭扭磨磨唧唧的,我可就反悔了!”

    捂着脑门我疼得眼泪长流,还不忘表达不解:“啊?”

    叶烁看了我几秒,微微阖了一阖眼帘,旋即抬眼,上前半步,凝住墨黑双眸将锋芒尽敛:“其实,我一直都很怕将来会后悔,后悔当初退让得太过轻易。所以薛薛,千万不要给我这个机会,知道吗?”

    模糊的视线让叶烁俊朗的面部轮廓不再线条分明,混合着路灯幽幽的暗光,将一切柔和得仿若幻象。他的声音也不复跳脱明亮,低低的有些暗哑,沉甸甸压在心头,几欲窒息。

    张开双臂,我紧紧拥抱住面前的这个人,任自己的泪水肆意,浑不管其身体的僵硬。

    “我还在你的喉咙里吗?”

    “嗯。”

    “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了,好歹也吐出来一点了?”

    “嗯……”

    “你说,吐出来还能不能再咽回去?”

    “…………”

    我靠着叶烁的胸膛,望着远处被满城灯光照亮的不夜天:“给你讲个笑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