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美男花名册

美男花名册第8部分阅读

    水向东流,注入大海不复还!

    我捶胸顿足!

    “扶苏,醒醒,醒醒……”蓝若溪已经完全习惯了我时不时的天马行空妄想症,只是习惯性地对我招魂儿。

    “哦——”我回过神来,伸出小手,在蓝若溪面前展开,“若溪哥哥,你看,扶苏染的桃花指甲好看吗?”

    “嗯,好看。”蓝若溪摸摸我的头,柔声道,“扶苏心灵手巧。”

    “嘿嘿……”我红着脸喜滋滋的端着指甲左看右看。

    呃,不对啊!我刚刚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啊?啊,对了!作业!

    “若溪哥哥,糟了!”我咬着唇,可怜兮兮地望着蓝若溪。

    “怎么?!”蓝若溪也紧张起来。

    我苦着脸:“人家忘记先生留的作业了!若溪哥哥,你知道先生留的是什么吗?”

    蓝若溪拧眉思考,我呆呆地看着他,话说这眉间的朱砂痣和他的尖下巴真是绝配啊!

    “咏春吗?”他想了一会儿,犹豫道。

    “啊——对对对!就是那个咏春!若溪哥哥好厉害啊!”我睁着星星眼,一脸崇拜。

    蓝若溪红了红面,道:“小时候读书,每到春天的时候,先生都是要我咏春的。”

    我点点头,忙趴下身子,思来想去,好!就是这个!抓着大毛笔唰唰唰地在宣纸上写下:

    天气暖还寒,春燕衔泥来,杨柳抽嫩芽,小河破坚冰。

    话说,这是人家刚才的感慨了啦!嘿嘿,我摇头晃脑的念了一遍之后,觉着差不多了,举起来给若溪哥哥看。

    “啊——还是不错的。”

    若溪哥哥,我觉着你这话说得怎么有点勉强啊?

    马车换成了步撵,我撩开帘子一角,向外望去,到底是春天,这宫里头望眼尽是青葱嫩绿,一派的生机盎然。

    “小公公。”我轻唤一声。

    那机灵的公公忙点头哈腰地应承着:“平安郡主有何吩咐?”

    我指了指外面的□,单手抿嘴轻笑道:“扶苏想下来走一走,难得这大好的天儿。”

    皇宫里,□已然更胜,点缀着翠色的柳条微微摆动,姿态极美,各种迎春花依着微风招展,争奇斗艳,仔细一看,竟已有彩蝶环绕,争相飞舞。

    摒退了随从的公公,沿着鹅卵石修葺的羊肠甬道一面走一面看,渐渐地绕过假山、池塘、凉亭,走到御花园的深处,皇宫里虽然守卫森严,却依然有无人的角落,我抖了抖手脚,张开双臂,呈拥抱大自然状,深深地吸了口气。

    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累了便歪歪斜斜地依着一颗大树,突然很想很想一个人静一静,在旁人面前,有意无意地,我总是快乐的没心没肝,只知玩耍不知天高。

    可我也有不想笑不想闹的时候,人的烦恼,便是从知道开始。以前对一切毫无知觉的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可身处漩涡中央的我,再怎样迟钝,也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不是想刻意地去发现什么,却常常无心插柳的发现某些怪异所在。

    比如前些天红鸢苍白的脸色,还有她避开我丢弃的血衣,比如午夜梦回时,窗外月华下一闪而过的影子……

    柳府也不是我想象中的萧肃,暗中保护我的人躲得再好,也常常会露出些马脚。

    那个我曾经以为无人看管的囚室,再去时已是空空如也,里面的摆设已然不似当初,竟成了酒窖的所在。那个少年真的就如梦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死了,逃了亦或是被转移关押,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有些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在逃避,心里潜意识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发现那些朝夕相对的人情同姐妹的人信任至深的人,其实是你的敌人,他们为了目的而接近你,甚至会为了目的而伤害你,真的不想感受被人在心窝捅一刀的痛。

    所以有时在想,是不是不知道,会更好,因为无知才没有烦恼。

    爹爹越来越忙了,有时候,甚至几天见不到面,每见一次就觉得爹爹便又憔悴了几分,隐约感觉,爹爹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人在拼了命地做事,这种认知,常常让我感觉遍体生寒。

    “剪不断,理还乱……”

    我叹了口气,坐在树根下,随手拾起一枚石子抛出去。

    “噗通!”

    石子抛入花池中,激起小小涟漪。

    “噗通!”

    又一枚石子落入,池面再次荡漾。

    “谁?”我惊了一下,明明我只扔了一颗石子!

    “好一句剪不断,理还乱。”

    少年人特有的清爽声音从头顶飘来,我立刻条件反射地向头顶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青缎银边的靴子,我赶忙从树底下钻出来,连连拍打着身体抖着头发,晦气!居然坐在别人的脚底下!

    见了我手忙脚乱的滑稽动作,那人竟然开始肆无忌惮地轻笑,我懊恼地再次抬头,这才看清楚树上坐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袭月牙白的锦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一根丝带随意地系在腰间,上面没什么繁杂的花饰,倒显得干净优雅。三千及腰青松松的用一根月牙白的发带束起一半,斜斜的垂在肩侧,却只显俏皮并不邋遢。

    他歪歪地靠在树干,一条腿曲起,轻轻地踩在树杈,另一条腿便一摇一荡的垂在青葱嫩绿的枝杈间。

    微风吹来,发丝衣袂便簌簌的随风飘扬,旁人看到他的样子,可能会担心他即将要掉下来,可他自己却一派地怡然自得。

    我不想说什么“喂,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之类的傻话,显然,他比我早到,如果说是打扰,倒不如说是我扰了他的清静。

    能在这皇宫中如此自在来去的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武功高强的刺客。

    说实话,我对哪个都不感兴趣,我只是来上我的学,我只是来散我的心。

    所以,我只是抬头瞧了他一眼,便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开。

    “噗通!”

    又一颗石子投入池中,我顿了顿,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一阵风飘忽划过耳边,一抹柔和的白不紧不慢地落在眼前,他抱着手臂斜斜地靠在树上,笑眯眯地挡住我的去路。

    “是我打扰到你了吗?”他笑着,一双眼睛弯弯的好像天边的月牙。

    我挑挑眉,也笑着,学他的样子懒洋洋的抱着手臂:“是我打扰了你才是。”

    他到底认不认得我?我看了看他眉宇间的不羁神情,竟一时看不出他所想。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实话,我从没见过一个眼睛小得如此好看的男人,细细长长舒展着,像月牙一样的弯着,永远给人笑意盈盈的错觉,偶尔转眸又可见漆黑的锆石一样的眼仁,又恍惚觉着这眼睛其实是大而有神的。

    他的衣服白,却衬得他的肤色更加透白,鼻子挺得自然,唇色是淡淡的粉色,嘴角衔着一抹笑意,透着无所谓的淡然。

    他的身手应该很好,难不成,真的是刺客?

    第27章被调戏了

    ()“是我打扰到你了吗?”他笑着,一双眼睛弯弯的好像天边的月牙。

    我挑挑眉,也笑着,学他的样子懒洋洋的抱着手臂:“是我打扰了你才是。”

    他笑意盈盈地摇了摇头,忽而道:“你的指甲很好看。”

    他说着便有几丝发垂下脸颊,从松松的领口处钻了进去,与微微露出的莹白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皱了皱眉,看了看自己今天才染的桃花指甲,心道,这个男人,在古代就算是轻浮了的?

    我再看他不羁而华丽的服饰,浪荡而随意的神情,心中倏忽一跳!据说古代采花贼这个职业颇为流行,莫非?

    思及此,我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环顾四周,原本清幽怡然的无人小径,此刻竟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啊,谢谢,确实很好看,呃……”我暗中抓起装着笔墨纸砚的布包,转身便走,“拜拜!”

    可未等我加快脚步,那抹讨人厌的月白便又晃悠到我面前。

    我躲闪不及,差点一头扑倒他怀里,心中更慌,顿时色厉内荏呲牙咧嘴凶道:“小眯眯眼!你想怎样?!”

    他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笑出来,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那双眼睛弯的更甚。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抚着额,重复着我的话:“什么?小眯眯眼?”

    我才不管什么小不小眯眯眼的,趁他笑的无力,赶紧照着他的头一书包砸过去,换个方向掉头就跑!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我理也不理,只管埋头撒丫子往前冲!打死你个强=j=犯!想采我这朵举世奇葩?!做梦你!

    “哎呦!”

    没跑了两步,他便又晃过来,我身体躲闪不及,就着惯性一头撞上了那抹阴魂不散的月白!我被反作用力推着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鹅卵石地上,从尾椎传来的刺痛顿时让我叫出声来。

    那小眯眯眼显然也被我撞得不轻,连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混蛋!就仗着腿长欺负我腿短的!仗着有功夫欺负我手无缚鸡的!我豁出去了!我拼了!

    我恼了,揉着麻痛的屁股,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他的歪歪斜斜的衣领,将他拉了下来,瞪大眼睛毫无形象地乱吼:“你到底想怎样?!”

    他被我扯得弯下了腰,眨了眨弯弯的眼睛,擎着两只手,其中一只手还吊着我的书包,一脸无辜。

    我心中热血已然控制不住,气得直翻白眼,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是一顿乱骂:“看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想必一定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禽兽!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属核桃的,欠捶!终生属驴的,欠踹!找个媳妇属螺丝钉的,欠拧!教你练刀,你练剑,你还上剑不练,练下=贱!金剑不练,练滛=贱!给你剑仙你不当,赐你剑神你不做,非死皮赖脸哭着喊着要做剑人!贱人!贱人!贱人采花贼!”

    丫的打不过你我也骂得你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丧心病狂口吐白沫!

    他果然被我骂的不轻,弯着腰任由我扯着他唾沫横飞,半张着嘴,连眼皮也没眨一眼。

    “扑通!”

    已经石化的他手上的书包掉了下去,我淡定地看了一眼,拍拍胸脯舒了一口气低头将包捡起来,潇洒地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帅气地往肩膀上一搭,扭着屁股大摇大摆的从他眼前走开。

    他还保持着弯腰伸手的可笑姿势,僵硬如雕塑。

    一对皇家护卫队晃晃的走来,见了我刻板地行礼,我在心里暗骂道:要是等着你们来救,我这朵花可能已经被采了一百遍了一百遍!

    糟了,上学快来不及了!先生表面和善,其实阴得很呢!特别善于抓住我们每个人的小辫子,上次找若溪哥哥当了回枪手,先生知道了也不恼,我还偷乐呢!结果先生回头就禀告了爹爹,害得我又写了一百遍不说,还连累若溪哥哥也被打了十个板子。

    我这厢正急急忙忙地向淑园里赶,那边就听到已经走过去的护卫队齐刷刷一个调调死气沉沉的请安声音:“玠王爷。”

    玠,玠王爷?开——玩笑,八会?!

    我紧急刹车,激起尘土飞扬,僵硬的向后望去,果然是那个小眯眯眼,他又恢复了懒洋洋地姿态,冲那队伍挥挥手,回过头来,向我展颜一笑!

    “咔、咔咔!”

    我听到自己脖颈扭断的声音,玠王爷,就是那个慕容玠?!当今皇上唯一的弟弟,十六岁的慕容玠?!

    我……还把慕容玠当成了无耻的采花贼?!还……不分青红皂白臭骂了一顿?!

    此真乃,乃荒天之大谬也也也……噗——我吐血!

    难怪,难怪刚刚觉得他眼熟,他的眼睛分明跟那个宝婵是一样的!弯弯的好似月牙,多么醒目的标志啊!我怎么会这么糊涂,竟然胡思乱想把他跟采花贼联系在一起!?

    甄臻,枉你自作聪明了半辈子啊半辈子!

    我踮着脚尖摇摇晃晃的荡了过去,凄凄艾艾忐忐忑忑吞吞吐吐道:“扶苏……给,给玠王爷,请……安!”

    侧身颔首弯腰了半天,这厮也没有一点动静,我累了,便偷偷抬起眼睛瞟他。

    这一抬眼,才发现,他竟一直低着头笑眯眯的看着我,嘴角还是噙着那恼人的玩味笑意。

    看什么看?!还不叫我起来?!一看就不是个好鸟!什么地方不好呆,你坐树杈上?!什么人不好惹,你惹我柳扶苏?!嬉皮笑脸长得跟个采花贼似的,能怪人家认错吗?!多亏我不会武功,要不然保准打得你爹妈不认!

    我心中不爽,脸上便也表现出来,他见状轻声笑道:“平安郡主,终于记得我了。”

    我强扭起笑脸,装淑女道:“扶苏刚刚失礼了,还请王爷莫怪。”

    (岂止是失礼?简直是恶意中伤!恐怖袭击!)

    他无所谓的摇摇头,调笑道:“我还是喜欢你像刚刚那么称呼我。”

    刚刚?刚刚我叫他什么来着?采花贼?我看了他一眼,他应该不会这么变态,会喜欢这个称呼?那就是……

    “小眯眯眼?!”我想着,嘴上便也说了出来,随即意识到自己又口不择言了,忙捂住嘴巴,差点闪了舌头。

    他却连连点头,笑嘻嘻道:“正是正是!这个名字起的好,形象贴切!我很喜欢!”

    “呵呵、呵呵。”我干笑了两声,讪讪地拨弄了一下留海,无言以对。

    话说,这人有病?怎么还有这种嗜好?被人起诨号也能这么开心?

    我看了看他笑意盈盈的脸,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心中纠结不断——这人怎么一直笑也不累呢?真想问他是怎么练出来的。

    古语有云:什么笑面虎,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好像这类人就没几个好东西呢!

    俗话说的好——此地不宜久留!我得离他远远地。

    “那个……”我挠了挠头,“扶苏还要到淑园,就先行告辞了。”

    “啊——”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岤,恍然大悟道,“是我疏忽了,居然耽误了平安郡主读书的时间。”

    切!知道耽误人家时间还这么多废话!还不快滚开!

    “哪里,扶苏这会儿赶去还来得及。”我笑眯眯的看不出来半点生气。

    “这样好了,由我来送平安郡主,好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我看你笑得跟个细眼狐狸似的,就没有一点想要将功补过的样子!

    “不不不,怎敢劳烦王爷。”

    妈的!谁教教该我怎么甩开一个趴在身上死缠烂打的狗皮膏药?!

    “平安郡主勿须客气。”

    我没有客气!我没有客气!谁客气谁王八蛋好不好?!我他妈的只是单纯的不待见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看好赖脸呢?

    “不敢不敢……”

    天哪!我讨厌这种毫无意义又没营养的对白!

    他不说话了,顶着月牙眼向我进了一步,我赶紧退了一步。

    他又进,我又退。

    他再进,我再退!

    他笑了,指天:“看,蝴蝶!”

    我他妈的不喜欢蝴蝶啊!谁说我想看蝴蝶来着?!我怎么就抬头看了呢?!我怎么就抬头了呢?!

    我明知道是个圈套明知道自己压根对什么蝴蝶还是飞碟之类的不感兴趣!不感兴趣!还是条件反射傻兮兮的仰脸,说着猪一样的蠢话:“没有啊,啊——啊!”

    啊!天——我在做梦么?我怎么,怎么脚掌离地、双腿悬空?!我,我我我,我难道已经升天了吗?阿门——

    “喜欢吗?”略带些嘶哑的感性嗓音划过我的耳边,激起我一小层鸡皮疙瘩。

    我抖了抖,恍惚回神,这才发现,他竟然双手揽着我的小蛮腰,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抱着我飞快地穿梭于树林之间!

    天,我被调戏了!我被一个小眯眯眼公然调戏了!

    我我我!我愤然回头,刚想开口,却见他不羁地一笑,腰间忽然一紧,我便随着他倏忽起高飞上树端!

    爹,我真的在飞。

    妈,我成了鸟人。

    大树是那么不真实的被我踩在脚下,我晃晃悠悠,我迷迷糊糊,我——不害怕!

    我不害怕,我压根没感觉到一点点刺激!

    姐姐我是吓大的,云霄飞车玩过没?蹦极听说过没?姐姐玩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点小高度,这点小速度,就想吓唬我?门都没有!

    不过,在没有系安全带的情况下,还真没玩过……

    “别紧张,来,慢慢呼吸。”

    笑话!我一点也不紧张!还慢慢呼吸,你当我生孩子呢?!

    我扭了扭僵硬的脖颈,忍着眩晕,老老实实的撅着嘴,“呼呼——吸,呼呼——吸……”

    “好些了吗?手脚放松些……”

    深呼吸之后果然好了很多,我终于有力气顶嘴,“我哪有紧张,我……我放松的很……”

    “是吗?”他又笑了,动了动身子。

    “啊!”我紧张地猛然一用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四肢并用的牢牢缠在他身上。

    双手绕着他的胸口,双腿缠在他的大腿根,活像一只树袋熊。

    生死关头,已然没有时间脸红,原来古代真的有轻功啊!我见识了,以后再也不玩了!谁都别劝我!

    “咳咳咳咳……”他被我勒的猛咳了一阵,道,“准备好了吗?”

    “什,什么?”我脑袋死死顶着他的胸口,两只爪子紧紧扣着他的后背,连头也不敢抬,哪还有思考的时间。

    “飞了。”他忽然低头在我耳边轻轻低语一声,痒痒的。

    什么肥了?我肥?我茫然的睁着眼睛:“啊?啊——啊——!”

    身子突然直直的向下坠去,无所依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惊叫起来,天地间唯一能抓住、能依靠的,只有眼前的人,我只能紧紧拥着他、贴着他、勒着他、缠着他……

    虽然,他是个混蛋!流氓!

    呜呜呜——

    第28章凉薄

    ()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虽然我可以肯定慕容玠的后背一定被我凌厉的爪子抓的惨不忍睹,那小子表面毫不在意实际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已经被我深深地洞察了,但我还是恨!恨得抓心挠肝!恨得夜不能寐!

    什么东西?贱男一头!仗着自己有点权有点势有点钱有点貌有点三脚猫小功夫,就想唬我吊我勾引我?!

    就你这泡妞的下三滥招数,我真是鄙视的不能再鄙视了!唾弃的不能再唾弃了!我呸呸呸!

    竟敢摸我的小蛮腰?!你那胆大包天的贱爪子竟然敢堂而皇之的揉人家的小蛮腰?!我,我恨不得把你那爪子喀喀喀全数折断,卤着吃!

    可是,我居然还要忍着?!还要打掉牙和血吞,还要强颜欢笑说谢谢?!

    不行了!我来到这里的史上第一次宝贵的失眠竟然是因为他?!

    可恶!恨死了!为什么我要受这种鸟气?!

    我跳下床,握着拳头原地暴走了三圈,还是难消心头之郁闷!

    “咚!”

    什么声音?!好像什么东西击打在窗框上,虽然极其细小沉闷,但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格外的明显。

    我立刻吓得双腿发软不敢动弹,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那里再没有任何异常,好奇心渐渐占了上风,我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朝发出声音的窗户处移去。

    “嗖!”

    衣袂飘过的声音!

    如果说刚刚还将信将疑,此刻我可以完全确定,窗外绝对有人!

    发现刺客的兴奋完全将我虏获,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几步窜到门口,十分豪气地嘭的一脚踹开房门!

    立刻后悔!

    我连打架都不会啊!我装什么熊猫大侠?我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吗?!

    所以我当机立断,尖叫了一声,抱头鼠窜!

    可是等一下!我刚刚看的那个人,明明就是……红鸢?

    我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回头:“红鸢姐姐?”

    红鸢一身煞气地立在黑夜中,她单手握剑,月亮将她的影子化成淡淡的一圈光晕。

    面对突然出现的我,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行礼问好,而是又转头看向像别处,继而似是下定决心般,发力倏忽起身,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呆呆的立在门侧,不是早就怀疑了吗?为何当真亲眼看到,还是这么的……心痛?

    红鸢握的剑,在月下发出冷冷的光泽。红鸢握剑的手,没有一点生涩,帅气而有力。

    那独特的握剑方式,竟让我想起——若溪哥哥,同样反着持剑,同样左手持剑,同样剑比人快,甚至连剑尖点地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其实要查当今的左手剑客,并不是那么难的,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爹爹,江湖上最有名气的要数左手神剑——袁桥,传言他一生只收了五名弟子,各个出类拔萃。

    只是袁桥的弟子都极其神秘,除非执行任务平时从不显露武功来历,所以人们只是听说过这五人,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柳府何德何能,竟然就藏了两名!

    我怀疑过红鸢,我怀疑过蓝若溪,可我竟从没怀疑过,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曾经,我为蓝若溪找借口,可能他碰巧就是左撇子,可现在,红鸢竟然也……

    我什么都不懂,可我也看得出来,他们的武功路数分明来自一家!

    我还如何为自己催眠?!我还如何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红鸢姐姐,我的红鸢姐姐。

    若溪哥哥,我的若溪哥哥……

    恍恍惚惚的走向窗户,抚摸着窗框处印出一点深深地细小印子,如果无心可能不会发现,那木屑、那痕迹分明是新的,这是飞镖之类的射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也许这飞镖代表刚刚毫无声息地暗中的厮杀,也许这飞镖曾经穿着一封极其重要的信……

    我不知道,头好痛……也不想知道。

    “扶苏?发生什么事了?!”

    若溪哥哥是第一个赶到的,他总是能够听到我发出的任何声响,他总是在我有危险时第一时间出现,他连外衣都没有披,就披散着头发急急赶来。

    可是,我的若溪哥哥,我看着他夜光下苍白完美的容颜,你是在演戏吗?你的关心,你的在乎,你此时此刻焦急担忧的模样,是假的吗?

    你的心,和你的体温一样,都是那么凉薄,都是无论如何也捂不热的吗?

    我后退了一步,错开蓝若溪的怀抱,低下头,无言以对,只有心,寒且痛!

    可笑!我甄臻自诩最会演戏,可我演不过你!我甄臻自诩游戏人间,可我玩不过你!我甄臻自诩最无情意,可我比不过你!

    你们在为谁效命?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最后会杀了我和爹爹吗?

    蓝若溪怀抱扑了个空,他愣了一下,看我低头不语的模样,以为我被吓呆,忙道:“扶苏,别怕。”

    这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关切那么暖心,好像你真的是我的若溪哥哥!可我知道,你不是的。

    我咬着唇并不言语。

    别怕?不要再用这样的话迷惑我了,我太害怕了,我最怕的,是你!

    爹爹也赶来了,我一头扑到他的怀里,好累。

    爹爹,到最后我只能相信你一个人了吗?你也一样只有我了吗?

    要不要告诉爹爹?要不要揭穿蓝若溪?

    如果不说,爹爹会不会有危险?如果说了,蓝若溪会不会——死?

    死?我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骗了我,他利用了我,我就要他,死吗?

    心忽然绞痛,像被人在心尖上狠狠拧了一把!

    不要,即使你骗我,即使你利用我,即使你曾经的温柔纵容都是假的,我还是……还是不想你死。

    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29章真作假时假亦真

    ()红鸢再也没有回来,我从夜晚等到天明,又从天亮等到天黑……

    那个曾与我朝夕相对的红鸢姐姐,就这样消失了,消失地彻彻底底,消失地无影无踪。

    又一个我所知道的人,不见了。

    死了或是离开,没有人知道。

    有时想着想着,便又觉得红鸢姐姐最后看我的那一眼,暗含深意。也许她是要与我说什么来着,也许她是要告诉我一些对我有用的话的,又或者她是想要杀我灭口!

    然而,她什么也没做,便匆匆离开,那便必然有件事,比起这些个事都要重要得多,那是什么事呢?

    爹爹很快为我派来了新的丫鬟,连名字都无需改口,仍然叫做红鸢,她也一如红鸢姐姐曾经般的乖巧可人、体贴温柔。

    有时,我甚至觉得,连她们的音容笑貌都是一样的,日子久了,我便有些恍惚,好像红鸢就是红鸢,从来没有变过。

    蓦然惊醒,其实我又何尝还是那个柳扶苏?除了皮囊,我们又有什么地方是一样的?我还不是照样替代了她?

    柳扶苏不是柳扶苏,红鸢也不是红鸢,那蓝若溪便是那个蓝若溪吗?

    忽觉寒意顿生,通体冰凉!

    原来让一个人替代另一个,是如此的容易,不费吹灰。

    原来每个人演的,都未必是真的自己!

    也许是红鸢的失踪对绿萼来说打击真的很大,她一连郁郁了几天,几乎茶饭不思,脸色也青的厉害,有时我见她心神恍惚,连走路也打着颤,像是生了场排山倒海的大病般,。

    我吩咐下人炖些好吃食给她,捧着到她跟前时,她克制不住,搂着我痛哭了一场,凄怆万分,撕心裂肺,我听着也流下泪来。

    可最终,也罢了。

    谁离开谁不能活呢?淡忘,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我这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将蓝若溪的事告诉爹爹,可我也无法像以前一样跟他肆无忌惮的玩闹戏耍。

    而蓝若溪本就是不善言语,以前事事都是我先挑起,戏弄与他,他往往被我闹得措手不及,只是任我胡来,如今我对他无话可说,他便更不知说什么好。

    看得出来,他有时候在努力地想与我交流,却往往被我哼哼哈哈敷衍而过,渐渐地,他连跟我说话的勇气也没有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越发沉默,有时,甚至觉得四周的空气也跟着冻了起来。

    好像在一夜之间,事情便失去了它本来的面目,也许,它本就是假面,只是我单方面不想演了,顺手摘了而已。

    “零,我想学你一样的,可我最终做不到。”我和零一起蹲在柳府的花园,看着脏兮兮的零在春天松软的泥土里快乐地挖着蚯蚓。

    零把蚯蚓捉出来,翘出两只长长的手指捏着,甩来甩去:“唔,扶苏,学,呃,零?”

    “是啊!”我点了点他带的哆啦梦面具,笑嘻嘻道,“想跟零一起做傻瓜!”

    零正又把蚯蚓揉进土里,一手捏着一撮土,准备给蚯蚓砌个坟头,听到我说的话忙摆手,将蚯蚓甩得老远:“零,不傻……不傻的。”

    我头一偏,堪堪躲过蚯蚓炮弹的袭击,咯咯笑着站起来,从背后压着零,扑在他背上调皮地来回晃着,零被我晃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能没零为他梳头,他长长的墨一样的头发便就这么披散着,他蹲着,那头发便铺在脚下,被他自己踩来踩去,这一屁股坐在头发上,他便自己拽着自己,别别扭扭的挣扎,好笑得很。

    “零,答应我,永远都不要骗我!”

    我坏笑着勒着他的脖子用尽全力压着他,他被压得双手支地,口中呜呜叫个不停,却也没有把我薅下来。

    “说嘛!说你永远不会骗我背叛我利用我!”

    “呜呜!”

    “不说的话,就勒死你压死你哦!”

    “呜呜呜!”

    也曾找过很多大夫给零看病,很多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有的老一点的,捋着胡须说零是什么气血瘀堵、筋脉被封,便拿出一排排细长的银针在零的身上施以针灸。零被扎的满头满脸都是针,痛得他哇哇直叫,却不见半点疗效。日子久了,便也算了,丧命倒是不至于,这样痴痴傻傻的,其实也未必是坏事。

    我每日照常去那淑园,学习那琴棋书画礼。整日与那些个公主们玩闹戏耍,便对宫里边的事儿了解的更多了。

    当今圣上慕容珏乃叶皇后所生,先皇驾崩后理所当然的继承了皇位,本无可厚非,然,听闻这个慕容珏是叶皇后早产所生,因而从小体弱多病,三餐佐药,是一个活脱脱的药罐子。

    先皇生前极其宠爱一名妃子,名叫赵玉儿,她为先皇孕育了一子一女,就是那慕容玠和宝婵公主。

    这慕容玠自小就聪明伶俐,性格开朗,更重要的是,他不似他的皇兄那样病病怏怏,慕容玠的身体好得很,骑马射箭样样顶尖,还练了一身好功夫,因此很受先皇喜爱。曾经一度先皇欲换储君,终因叶皇后娘家的势力强大而作罢。

    叶皇后娘家当时权倾朝野,但那赵玉儿的娘家也不是善茬,她的哥哥赵飞乃当朝镇国大将军。先皇病危之时,两方人马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里暗潮涌动,形势可谓一触即发。

    先皇临终前苦思冥想,决定封当时实力并不强盛的柳暮风为摄政王,这样一来可以帮助体弱的慕容珏分担国家大事,减轻他的负担,不至于积劳过甚。

    二来在三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便可相互牵制,任何一方都不敢贸然出击,怕得了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这样便最终形成最稳固的三角形,这江山便不怕被着三方中的任何一方抢了去。

    可谓用心良苦。

    那慕容玠今年已满十六,便被封了王,不能继续留在皇宫,本应得了一块封地搬出皇城。但那赵妃竭力挽留,甚至闹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把戏。

    世人皆知皇上身体孱弱,自十六岁有了第一个妃子以来,两年也无所出,如今身体更是奇差,勉强靠那些药物维生,那赵氏怎能让慕容玠在这关头远离皇土?狼子野心便可见一斑。

    但不知当今圣上所想为何,竟答应了这无理要求,不但允许慕容玠在皇子脚下置了一处府宅,还准许他随意进出皇宫。

    自从那日见了这慕容玠,我便觉得这小子几乎可以说是阴魂不散,不论我到哪儿都可看见他那笑嘻嘻的月牙眼。

    这不,我前脚乔装逛街,后脚便见他提着个纯银酒壶晃晃悠悠地装那江湖儿女,还是那身月白衣衫,斜斜的挂在身上,不同的是,今天他身后还挂了把细长的剑。

    他踮着脚尖站在一家小前,仰着张俊脸嘻嘻哈哈的冲那小说着什么,可能喝了酒,整个人晃来晃去看的人眼晕,心中不由得暗想:这个慕容玠为人做事怎么这样毫不收敛,没有半点身为王爷的自觉,一派流里流气的江湖作风。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却几个香艳的姑娘从那雕栏镂空的窗户探出头来,遥遥的对着下的俊公子甩着丝绸帕子,一个个掩面作态笑得花枝乱颤,我仔细一看,里面竟还掺着一个粉面桃腮的俏公子?!

    我忙不迭地瞅了那慕容玠一眼,原来这厮男女通吃啊!

    再看那小的招牌,独独一个“欢”字耀武扬威的挂在小门楣,原来一家青。

    心中暗想,亏了先皇没有将皇位传与他,否则当真成了昏庸的酒肉皇帝,这慕容王朝怕是不保呢!

    正寻思的空挡,却见那慕容玠转过头来与我不屑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他眯着眼睛瞧了我半天,皱着眉指了指我,晃了一下身子,就要往我这边走。

    吓得我赶紧找个茶钻了进去,蓝若溪也紧跟了进来。

    我打扮的十足的一个贵公子模样,那小二见了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地招呼我,蓝若溪替我要了个雅间,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却是一屁股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蓝若溪知我有意与他作对,张了张唇却欲言又止。

    小二每天三教九流的人见得多了,见我二人的怄气模样,只当是没瞧见,我尽挑着贵的点了几样菜,便喝着茶看也不看蓝若溪。

    大厅之中人来人往,喧哗吵闹,各色人群掺杂其中,稍有权势的都在二的雅间寻了位置,所以这一尽是些江湖草莽。

    蓝若溪护在我身边,也不坐下,谨慎防着每一个靠近我身边的人。

    虽说这里鱼龙混杂,但不失为收集信息的好地方,这不,隔壁桌几个身着布衣的粗壮汉子的谈话便吸引了我的注意。

    第30章只叹江湖几人回

    ()虽说这里鱼龙混杂,但不失为收集信息的好地方,这不,隔壁桌那两个身着布衣的粗壮汉子的谈话便吸引了我的注意。

    “李大哥,你可叫我好找!”一个年轻一点的男子为年长一点的倒了碗酒水。

    那中年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