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美男花名册

美男花名册第17部分阅读

    ,两件事看似毫无关联,实则个中关系千丝万缕。大家都知道,当今慕容王朝谁说了算,就是摄政王啊!如果没有皇帝的默许,谁敢动他?再说这欢馆,那老板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家大业大,为何突遭此劫难?怕是其中有说不清的猫腻。

    也有人说,这件事怕是和那镇国大将军赵飞脱不了干系,谁都知道他赵飞明里暗里支持和亲王慕容玠,他想拉拢摄政王不成,于是这个莽夫一狠心,便杀柳暮风灭口!

    还有人说,这两件事怕是跟叶太后也有些关联。

    雾里看花,众说纷纭。

    柳府——

    “先生,您看我的牡丹,画得如何?”

    “嗯,”齐先生捏着胡须频频点头,“郡主天资聪慧,仅是三日便叫老夫刮目相看。”

    “郡主,”老管家敲门进来,那驼背好像更严重了,乍一看像是一把枯朽的弓。

    放下画笔,忙请他坐下,老管家摇摇头,递上来一本册子:“这是死伤者名单,请郡主查看。”

    我拧拧眉,按下递交上来的册子:“张管家,每个死者家属的安葬费都不能少,伤者尽量救治,钱财方面勿须多虑,其他的,就劳烦您做主了。”

    老管家点点头,我便又道:“还有,追云的伤势如何?零,找到了吗?”

    那一晚,承欢绿萼突然夜袭,伤人无数,杀我柳府十八名护卫,其中就有爹爹的四大护卫之一——逐月,而追云也被打成重伤,至今昏迷,就连零,也就此失踪。

    承欢,你说的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让我记下你。

    老管家弯着腰:“追云性命已是无碍,只是零,至今下落不明,郡主请放心,既然未发现尸体,就说明他还活着。”

    “嗯。”我点点头,端坐在画架前,拿起狼毫细笔,在洁白的画卷中轻轻勾勒:

    一件小小的房子,一棵蜿蜒的老树,几片细小的雪花,满目苍茫的白。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柳暮风,暮风……看,有你的名字在里面,女儿无才又愚笨,近日因叨念你的名字久了,才忽然想起这首诗,是不是晚了?若是早些给你看,你一定会夸赞我的,对不对?

    这是一首写雪的诗,雪呵,想起那天,你推开房门,一阵风夹杂着雪花将你长长的头发卷起,我看得呆了,真美,那种沧桑而落寞的美。

    现在想,能够与你一同看雪,真是幸福,为什么不再多任性一些,要你多陪陪我呢?其实一直有很多机会陪你的,明明知道你那么孤独,明明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独行独坐独眠独卧……

    爹爹,我赶走了蓝若溪,这次,我没有欺负他,是真的。之前他一再骗我,我都没有真正恨过他。可那日,我真的生气了,我跳起来一下子把他推得老远,恨不得一剑戳穿了他!我看到他倒在地上胸口汩汩淌血的样子,竟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因为他对我说:“扶苏,太晚了。”

    他说:“摄政王回不来了。”

    我不信。

    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会回来,你说你要带我去那望舒峰的,你从没有带我出去玩,难道连这唯一的一次,也要食言吗?

    爹爹你从不骗我的,对不对?

    他说你去打仗,他说你已战死沙场,他说你的尸体被敌国悬于城墙……

    骗子。

    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再也不会相信他,想起以前,我竟为了维护他欺瞒爹爹,便后悔莫及。

    你又不是大将军,为何要你领兵打仗?要他赵飞又有何用?

    再说你的武功那么高明,谁又能杀得了你?

    爹爹,对于这种骗子,如果是你,是不是不会像我这样软弱?你一定会直接除掉他!我却只能赶他走。

    可他却吃定了我,他偏偏不走,我的闺房都被他弄脏了,满地的红,连空气中也满是他那恶心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他说他要带我一起走,他说他会保护我。

    笑话!

    我疯了吗?我就是要等你回来,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走?

    所以我没哭,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女工刺绣,等你回来,我便要给你看一个全新的扶苏,好不好?

    你要我进宫做皇上的女人,我便进宫,在皇上身边等你,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我便杀了这些害你有去无回的家伙!好不好?

    我有信心让皇上看上我,那些女人,道行太浅。

    这个忸怩作态,浑身上下繁花似锦,香气刺鼻,香艳恶俗。

    那个人未语面先红,十足十的小儿女态,毫无气质。

    更有甚者故作清高,眼高于顶,下巴微抬那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着实可笑。

    有的女人八面玲珑,我便与她交好,原谅我称她为女人,因为我实在不愿费力记得一个日后不会对我有任何帮助的人。

    她说,皇后是叶太后的侄女,比皇上还要大四岁,平素严肃刻板,不讨皇上喜欢。

    我笑,自以为出自名门,如今更是想要母仪天下,怕是连怎样做女人也忘了,皇上怎会喜欢?

    那女人又说,赵贵妃是赵飞的女儿,为人倒是活泼娇美,性格却是有些骄矜,听说皇上也不喜欢。

    我便又笑,赵将军的人,怕是再好,皇上也是不敢去宠幸的。

    那女人还说,剩下的一个贤妃,也是名门,还是那内务府总管汪公公的义女,为人倒是温柔娴淑,常常被那赵贵妃欺负,三个人中,皇上对她的宠幸最多,偏偏她的肚子也不争气。

    她笑道,妹妹,如今看来,为皇上繁衍子嗣的任务,就得由我们来承担了呢!呵呵。

    我看了她一眼,她果然比那些小女孩诱人得多,丰胸蛮腰,朱唇明眸,我便也笑,真诚道:“是啊,姐姐才貌均为人上人,皇上一定会看中你的。”

    不过几天,这女人便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沦为官奴。

    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她以前若是不懂,现在怕是也懂了。

    摄政王人虽不在,余威尚存。想要动我的人,怕是还得掂量。

    而且,我并不出众,琴棋书画拿不出手,穿衣打扮也是平平常常,平日里小事刁蛮,遇到大事却是毫无主见,只会哭鼻子。

    徒有美貌,不足为患,她们如是想。

    所以,刁难我的人,不多。

    偶尔遇到区区几个没有眼力见想要惹我的家伙,也都是小儿科,栽赃嫁祸的本事不是人人都做得来,我装傻充愣无意撞破,便也傻人傻福逢凶化吉。

    画秀女图的时候,按照规矩扔了几两银子给那画师,画师眉毛挑挑面不改色地坦然收下,下笔却没有生花,后来我无意中瞧见那幅画,犹如母猪作态,甚是好笑。

    初选面圣的前一夜,宫里的嬷嬷要我们没人做些东西送与皇上,有人写诗,有人刺绣,有人作画。

    我捏起绣花针,拿起小小一方锦帕,飞针走线。

    一朵出水清莲,双排蝇头小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扶苏

    第59章面圣

    ()一大清早,内廷雍华宫外的长长游廊便已是人头攒动,乍一看,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好不热闹。

    我掩了掩口鼻,偷偷打了个呵欠,与那些初进宫的秀女不同,这游廊我已是不知走了几遍,早就失去了新鲜感。

    只是这皇后所住的雍华宫,我还真没进去过,但是看外表,便已是富丽堂皇。黄琉璃瓦歇山顶,宽宽的房檐遮住了游廊,檐下施了斗拱,梁枋雕龙绣凤,色彩艳丽。门面大气,门扇上刻着锦簇花团,支摘窗的木料上好,每根窗棂都绣有繁复的花纹,大多是象征福寿的花鸟。

    “吱——”

    独立于莺莺燕语之外的我,被这小小的开门声吸引。

    却是两个小太监将那木门拉开,动作虽大,声音却小,一时间,处在兴奋状态的秀女竟少有人察觉。

    阔门一左一右并着走出来两位趾高气扬的嬷嬷,其中一个重重地一咳,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秀女们纷纷看去。

    待人群彻底寂静无声,那嬷嬷才昂扬着脖颈道:“请秀女们入殿。”

    秀女们立刻兴奋着小脸,一边偷偷整理仪容,一边忐忑低头小步入殿。

    我便也随着人群摇摇晃晃地进了去。

    大殿上悬“有容德大”匾额,殿中的每根柱子都是精雕细琢,正中设着地平嵌珐琅宝座,凤舞屏风,花梨木喜鹊登梅落地罩,实木香几,云彩雉尾宫扇,琉璃屏风,不愧为雍容宫,实在是雍容华贵。

    只是那座上暂无一人,秀女们本是忐忑不安,一见皇上、太后和皇后都是不在,便又开始四下顾盼、小声唏嘘。

    想必天色还早,皇上尚在早朝。

    不知过了多久,秀女们等得不耐,便有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我向后退了退,寻了靠东侧的僻静处,倚在柱子上打着瞌睡。

    正在迷糊间,便见东侧的屏风后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我揉了揉眼,再一细看,那影子忽又不见。

    正思寻间,肩膀忽地被人重重一拍,我一捂唇,险些惊叫出来。

    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便倏忽出现在眼前,慕容玠弯着眉眼,嗔道:“你怎么要做我皇兄的女人?”

    我一皱眉,放下掩口的手,四下里看了看,轻轻吁了口气,好在此处偏僻,又有柱子遮挡,暂时无人发现。

    他见我不言语,又凑过来,小声道:“皇上的女人可不好当。”

    我抿了抿唇,上下打量他,也看不出他的神色是严肃还是调笑,便戳着他胸口,小声道:“那有什么法子,这事本就由不得我。只好希望皇天有眼,盼着皇上瞧不上我。”

    慕容玠却一把握住我的手指,道:“你若当真不喜欢,我便替你求皇上,让他莫要选你便是。”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莞尔一笑:“那么,就有劳和亲王了。”

    正说着,便听得一声真切而高亢的通报声,竟是皇上驾到。

    那声音犹如炸在耳边,未等我辨清方向,便瞧见眼前东侧的屏风后闪出一抹明黄的身影。

    当即愣在当场。

    距离如此之近,不可能是我眼花,也不可能是我听错。

    修长笔直的身形,细嫩到几近透明的皮肤,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一如出水白莲般,教人远远观望便朝思慕想,近在咫尺却又不忍触碰。

    他,竟是皇上?

    月奴还是慕容珏?

    突然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我与皇上还算得上是熟人。悲的是我们的关系很恶劣……

    皇上蜻蜓点水地看了我一眼,威严中带着漠然。那紫葡萄一样的眼仁,若有似无的瞟过慕容玠握着的我的手,无波无纹。

    他走向我,却并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呆呆地看着他稳步走近,看着他微微露出的莹白手指,他说:“退下。”

    还是那样带着一点倦意漫不经心的口吻,清凛的没有起伏的嗓音,虽然说得不是我,却让我再次产生了想要退下的冲动。

    慕容玠僵硬地放开我的手指,转身面对着皇上,竟没有走开,他单膝下跪,他说:“请皇兄开恩,莫要让扶苏卷进这是非的后宫。”

    声音低沉,不卑不亢。

    皇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慕容玠,身子笔直,瞬间,四周低气压围绕,我扶着胸口,竟有些喘不过起来。

    慕容玠偏偏倔强地跪着,身子纹丝不动,也如入定般。

    皇上动了动身子,终于开口,低垂着眼帘,却只是微微“嗯”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雍华宫一时鸦雀无声,待到皇上坐正中那珐琅宝座,大殿之中才嗡的一声惊叹声一片,像是煮沸了的水,怎么压抑也挡不住那份炙热与鼎沸。

    有的女子当场羞得面颊通红,有的满是雀跃期待,有的痴痴傻傻竟是看呆……

    直到那中年太监示意,众秀女才想起跪拜,登时,三呼万岁之声响彻大殿,差一点便掀了这一方琉璃瓦。

    抬眼望去,宝座上的皇上微微颦眉,眼帘低垂。

    忽地,耳边微热,便听得慕容玠道:“怎么,你也被我皇兄迷住了?”

    我挑眉看他,低声笑道:“是啊。”

    正跪着未起,便又听得两声通报,皇后搀着太后从正门而入。

    太后端庄又不失威仪,皇后秀美却稍嫌拘谨。

    皇上从那宝座起身,向太后道福,皇后低垂着眉向皇上请安,匆匆瞥了皇上一眼,捉着帕子的手跟着紧了一紧。

    跟着便是秀女五人一排供皇上太后皇后选阅,被看中的,便留下她的名牌,是以留牌子。未被看中者,便会被撂牌子。

    慕容玠已经在太后进来时闪身从东侧小门逃走。

    我排的靠后,百无聊赖之际,便听得身旁的秀女不停的叨念着什么。

    仔细一听,竟是“留牌子,留牌子……”

    如此反复,开始还算是默念,到了后来声音竟渐渐高亢,手脚也跟着不断舞动。

    我拍了拍她,刚想叫她不要紧张,便见她忽地放生大笑,竟一路前冲,势不可挡,推倒秀女无数,直向皇上冲去。

    那中年公公忙惊叫护驾,太后皇后都被这突然地变故吓白了脸,唯有皇上,也不只是迟钝还是麻木,依旧冰着一张脸,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那秀女只是一时紧张害了失心疯,冲到一半便被拿下,扭送着押出门外。

    一番闹剧,草草收场。

    秀女们很快拾掇了衣着,排排站好,等待圣阅。

    太后却是吓得不轻,本想喝口茶压惊,却不料撒了一身,皇后手忙脚乱地帮忙擦拭,又烫了玉手。

    此时,皇上才微微转了头,低声道:“太后,皇后,怎能如此不小心?”

    本是关切之意,不知为何,我却觉得他带了点孩童般幸灾乐祸的情绪在里面,那本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也变得活了起来。

    太后受惊,皇后便陪着太后到内殿休息,便只留下皇上一人。

    皇上龙指一挥,无需介绍家世生辰,无需说明专长特征,选阅的速度登时快了起来。

    撂撂留,撂撂留。

    心里默默数着皇上不负责任的选秀规律,一排排轮下来,到我这儿,正好是撂牌子。

    “柳佳,扶苏。”

    我挺身站了出来,微微抬头,便瞧见皇上漫不经心的瞥了我一眼。

    还未等我朝他微笑示好或是立眉挑衅,他便又垂下眼帘,一脸漠然,片刻,便听得那中年太监拉着长于的声音:“留——”

    这到底算是我与他的交情好?还是他与慕容玠的关系差呢?又或者他在故意整我?让我在后宫中为了他与人斗得头破血流,他在那里偷偷暗爽?

    啧,此人狡诈。

    留了牌子的,也并不一定会立刻成为后妃的候选人。还要经过那复选。

    复选依旧在雍华宫举行,还是皇上、太后、皇后三人选阅,这一轮,除了被刷下去的,大多秀女都得了才人、美人的封号。

    皇上也不再发话,只是一脸木然地坐着,都是由太后,根据秀女的身家品性给予封号。

    轮到我时,太后依旧问了我几个众所周知的问题,一一规矩地答了,太后听后微微点头,刚准备赐予我个封号,一直在一旁不动不语的皇上,突然哼了一声。

    太后敛眉,看向皇上,低语道:“皇儿有何看法?”

    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突然极快地勾了勾唇角,那紫葡萄一样的眼珠也飞快地杀过一抹疑似促狭的神色,却只是眨眼之间,便不可见,还未等我回过神,便见他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二字:“夜者。”

    第60章侍寝(上)

    ()夜者?

    我一愣,没听过。之前的秀女无一被封为夜者,那是因为夜者的等级太高,还是……

    回到秀女队伍,我发现有人在偷笑,幸灾乐祸的那种,抿着嘴,看我一眼笑一下,我一回望过去,她便立刻不笑了。那样子,让人真的很想看看这张偷笑的脸如果被打到哇哇大哭,会是怎样一副美好的画卷。

    突然间便领会了皇上说出这句话时那一瞬间神色的变化,戏谑,饱含戏谑。

    很显然,他在耍我。

    我想起自己曾经打晕他三次,偷看他的裸=体,掰脱他的手腕,指天跺地地骂他自私,任何一个正常的没有受=虐倾向的人,应该都不会觉得我所做的这一切是在与他联络感?

    其实,我当初确实是抱着联络感情的心态啊!奈何时局发展的有些不尽如人意。

    事情既已成定局,对于皇上的这种恶意报复,我也释然了。

    释然过后,便是背脊发凉、汗毛直立。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当机立断,逃之夭夭呢?

    可是,如果这一走,便要永远放弃柳扶苏的身份,一个人漂泊我所不熟悉的江湖,不能再等爹爹回家。

    爹爹,你还会回来吗?

    如果蓝若溪没有骗我……不会的,这一切不会是真的。

    我一定要留在这儿。

    迈入阳光照不进的厢房,吹了吹尘土层层的桌面,我坦然地跨坐了上去。

    “主子,奴婢给您擦了椅子。”干瘪黑瘦的小宫女缩着脖子,一脸胆怯,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鹌鹑。

    我这才想起,内务府的太监居然还没有忘记给我配宫女,尽管是别人挑剩下的,尽管只有一个,但是,我看了看小宫女点缀着雀斑的小脸,相对于别的小小年纪便会察言观色,我好像更喜欢这个淳朴些的。

    “嗯,”我跳下桌子,挥了挥眼前的尘土,扭头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奴婢小桃。”小桃再次缩了缩,声音更小。

    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不必那么拘谨的,”我叹了口气,道,“以后,我们主仆二人怕是要在这儿相依为命一辈子了。”

    “主子绝不会永远委屈如此,主子您国色天香,心地又好,假以时日一定会深受皇上喜爱的!”小桃抬起头,居然一脸的坚定。

    “心地好?”我嗤得一声笑了,“何以知道的?”

    “奴婢,奴婢看出来的!主子面善。”

    “呵呵,嗯!这句话我爱听,喏,赏你,”我扒拉着眼前的果盘,拿出一块桃酥,笑道,“赏你跟我一起把这块桃酥吃掉!”

    小桃睁着眼睛呆了半晌,才扭扭捏捏地笑了,本是黑瘦而平凡的小脸,因为这笑容,变得好看起来。

    这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厢房,家具老旧不说,还四处积着尘土,里里外外都散发着霉味,我甚至怀疑,这里是不是还住着某个妃子的冤魂。

    嗖——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床幔子立刻飘了起来!张牙舞爪,形同鬼魅!

    心中咯噔一声,我忙双手合十:“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气行j邪鬼贼皆消亡!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半夜不怕鬼敲门!不管是太后皇后还是皇上,谁害您您找谁!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妈咪妈咪哄!般若波罗蜜!南无我弥陀佛!急急如律令!天地归于混沌,主与你同在,阿门!”

    “主子……”小桃,你的声音怎么还打着颤儿?

    我睁开眼,咧嘴一笑:“好了!不管是中国鬼外国鬼,信佛信道还是信教,都应该听得懂的!”

    小桃的身形晃了晃,黑着脸抖着唇艰难开口:“主子的才学,果然博大。”

    我谦虚地点点头,突然凑近小桃,在她耳边低沉道:“放心好了,她不会再来了。”

    “谁……谁?”小桃一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谁来了?”

    “慢走!”我对着空气招招手,转身对已经石化的小桃道,“来,我们大扫除!”

    “主子,奴婢腿软……”

    大扫除——

    终于恢复精气神的小桃站在凳子上摇摇晃晃地扫灰,还不忘替我抱怨:“知道主子要住进这儿,也不派人来打扫,真过分!”

    怕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的?

    我在鼻子上围了块白巾,扶住小桃脚下的椅子:“快别说话了,灰尘都吃进肚子了。”

    “主子,您别忙活了,让奴婢来。”小桃夺过我手中的抹布,将我扶到一边,“您就在这儿歇着。”

    我摇摇头,刚将抹布夺回来,便瞧见脚下沾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啊——什么东西烂在这儿了?!我去你妈的!”

    “主子……”小桃顶着蜘蛛网,一脸黑线头。

    我端庄地甩甩抹布,扬起灰尘一片:“小桃,适当的发泄,有益于身心将康。”

    ……

    这一天,过得是前所未有的充实,当我和小桃骂骂咧咧大呼小叫地打扫完屋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浑身酸痛,又累又饿!

    “咕噜~~~~”

    我抱着肚子仰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无限感慨,一顿不吃饿得慌啊饿得慌!

    “主子,奴婢马上给您取晚膳。”

    我的高床软枕,我的锦衣玉食,就这样说拜拜了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皇上,你果然毒辣!

    “吱——”

    我艰难地从床上撑起来,看着门口模模糊糊的影子:“小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没有我的饭?不要啊!

    一个太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回扶苏主子,是奴才。”

    “你是谁?”我坐起来,像我这种刚一进宫就遭冷落的主儿,没人会在这时候献殷勤?

    “奴才汪忠。”

    啊,我想起来了,此人是皇上身边的那个中年太监啊!他这个时候来,不会是想找我麻烦?

    正想着,便听他又道:“恭喜小主,皇上今晚召幸小主。”

    什么?!晴天一道炸雷!我几乎要跳起来,你个王八蛋,老娘今天都快要累趴下了!你要让我陪你睡觉?!这种事不是应该早早通报吗?!你耍我!不干!我不干!我他妈的累死了!

    然而,由不得我不同意。

    一群奴才呼呼啦啦突然冒出来,恶狗扑食般蜂拥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三下五除二扒了我的衣裳,拿起棉被将我卷成了人肉卷子。

    我方幡然醒悟,从被子中冒出鸡窝头,大叫:“我我我……还没洗澡!”

    “不用了,皇上吩咐了,”汪公公顿了一顿,看见我竖起耳朵来听,才继续道,“要快。”

    什么?!要快?!快你妹啊快!

    果然很快。

    我的一滴悲愤交加的眼泪还没酝酿出来,便被头晕眼花地平抛进了一张硕大的床上——传说中的龙塌,真他妈的硬!

    老娘骨头快断了!

    嘭的一声,作为人肉卷的我与龙床亲密第一次接触。

    眼冒金星!

    有你们这样的吗?欺负人!皇上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能像这样享受高空自由落体的也就我一人?

    我恨!我怨!我要挣脱这枷锁!

    “呼——呼——”到底是哪个倒霉奴才裹得我?!为什么挣不开,还让不让人活了!烦躁!

    “嗒,嗒,嗒……”

    不慌不忙地,有规律的脚步声。

    我赶紧拱了拱身子,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

    “唰——”

    床帐被人一下子撩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干净的皂文靴,淡黄|色的袍衫下摆。再向上看,是一只盈盈润润没有一点瑕疵的手,轻轻搭在衣摆处,宽大的花纹繁复的玉装红束带,将那腰衬得更细。柔顺的发着淡淡光泽的乌发,金龙图腾由腰侧攀岩而上,霸气威严……

    只是,皇上!陛下!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我知道自己此时的形象很搞笑,像只硕大的不断蠕动的蚕蛹,你笑,我不反对,可是你有必要笑得这么诡异吗?

    眼角含笑,眉毛却微拧,唇角上扬,却停在尴尬的位置,活像一个面部神经失灵的患者图例。

    你到底是想笑还是不想笑?自己跟自己拧巴,有劲吗?

    其实,我费力地拧了拧酸痛的脖子,这样死乞白赖非要仰头看他那张诡异脸的我,也挺没劲的。

    我卸了力气,尽量挑了个舒服的趴姿,下巴尖抵着棉被,闭目养神。

    上方的人动了动,清凛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脏。”

    电光火石之间,我一个血盆大口咬住了嘴边的棉被!废话!我能不脏吗我?!我这一天土里来汗里去,爬上爬下大扫除,我能不脏?!我怎么可能不脏?!

    还不让洗澡!还他妈要命的不让洗澡!

    最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没吃饭!没吃饭啊——

    虐待,赤=裸裸的虐待!

    “哗啦啦——”

    我这边慷慨激昂地自我悲愤着呢,人家压根理都没有理我,居然已经脱了衣服,泡起了澡!

    你这种行为是在令人发指!丧心病狂!人家有包子吃的还不当着饿肚人的面唧嘴呢!你这不是勾引我吗?

    我拱着身子,蛇行至床沿,脑袋钻出床幔子。

    忽略掉正在对皇上上下其手揉揉捏捏的宫女们,眼睛直接瞄准了寝宫正中的桌子,哇哈哈——桌子上那是什么?美酒佳肴是这么说的吗?

    “咕噜噜~~~~”

    肚子马上对我的疑问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口水啊,你慢慢地流,我还指着你充饥呢!

    我扭头看向皇上,双眼发出绿莹莹的狼光,用眼神不断地悲鸣:“我饿——皇上,我饿!”

    第61章侍寝(中)

    ()皇上,为什么你觉得我脏,反而自己泡起澡来了呢?

    逻辑不通啊。

    但终于了解,为啥你能当着我的面光屁股而不觉害臊了,这完完全全都是练出来的啊!

    这寝宫之内,撇开那些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不说,宫女少说也有六七个,太监至少三四个,人家个个都穿得严严实实,皇上您怎么就能好意思脱得如此之光呢?

    天!揉肩地揉肩,擦腿地擦腿,梳头地梳头,那个那个翘鼻子的把手伸到皇上白腻腻的胸口想干嘛?还有那个长着一双毛噜噜大眼睛的,像翻咸鱼一样把皇上翻过来的那个,没错!就是你!天,灼瞎了我的美眼,姐姐你是在替皇上洗屁屁吗?像洗脸一样洗那里,我真是第一次看见!

    昏君!滛=魔!无耻之徒!

    我嗷呜了一声,不敢看了,不敢看了,这就是保守滴凡事讲究规矩的封建社会吗?

    “过来。”某人突然发话。

    好似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波浪!我的内心啊,就这么澎湃了!

    我抬起头来,含情脉脉的望了他一眼。突然好想咆哮,好想咆哮!你他nnd的哪只眼睛看到我动得了?

    我能动吗?我能动吗?!我这个样子能动得了吗?你真的想要我嘶嘶吐着芯子蛇行至你脚下吗?

    可是皇上发话,焉敢不从?即使我不从,也有人逼我从。

    于是,再次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两只女人,怎么把我塞进被子的,就怎么把我扒拉出来,拖行,至皇上身边。

    你们敢拖我?!如果眼神能杀人,这间寝宫绝对会尸横遍地、寸草不生!

    “噗——”

    当我光溜溜的仰躺在华丽的地面上,面对众人完全无视的目光,也淡定了,原来当一个曝=露狂,也并非什么难事。瞧我现在,眉眼含情,嘴角含笑,不是也很坦然吗?

    皇上,我知道,别人穿着你光着,你心里不舒服嘛!所以你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是不是?

    完全可以理解,咱俩差不多,都他妈的不是什么好鸟,所以谁也别嫌弃谁,就这么赤=裸相见,挺好的,我挺喜欢。

    “都退下。”

    真龙天子发话了,语气虽轻,气场足够!那几个宫女啊太监什么的,该地盾的地盾,能飞天的飞天,扑啦啦瞬间消失,甩一甩眼眉,不带走一片云彩。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一只被宫女们精心呵护的脚丫,呈现在我眼前,滚动着的水珠衬得那脚更加白皙,每根脚趾都那么圆润,透着娇嫩的粉红。

    闭上眼,不看。

    “怎么?”第一次尝到被忽视滋味的高贵的天子不自在了,他说,“你不是挺喜欢看的吗?”

    妈的!这个闷马蚤的家伙!原来早就知道我喜欢偷看他的裸=体!还在这儿跟我装出水清莲?!原来就是一马蚤包!

    我依旧闭着眼,懒洋洋地躺在冰凉的地上,装无谓,若有似无地切了一声道:“看够了,没兴趣了。”

    地上好凉!快让我起来呀——

    嗯?怎么没反应?哥们,又跟我装哑巴是吗?前有少语蓝若溪,中有语言障碍零,后有装聋作哑承欢,现在姐姐我不吃这一套了!能换个口味不?

    时间欢快地跑走了,我依然呈优雅地大字型仰倒在地,那位完全了无声息,连喘气声都他nnd听不见!

    又累又冷又饿!

    不对啊!我要是因为装13而死挺在着冰冷的地上,冰出肾炎我找谁说理去?!

    出师未捷身先死,阴沟里面翻了船,这等事岂是我这种聪明人所为?

    于是我决定起码眯起眼睛看看,要是他都已经上床呼哈上了,我还在这挺尸,这不是傻帽吗?

    我慢慢地将眼睛支起一条缝……

    老兄!下次你能给点提示不?

    好歹你是蹲在人家正前方明目张胆地偷窥,能不能不要悄无声息直勾勾的,会把人活活吓死地!就算我眼前的您长得再好看,贴的如此之间,也什么美都看不出来啊!

    “呃……”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在关键时刻,突然忘词。

    毕竟第一次如此靠近龙颜,有点紧张怯场也是情有可原的!以前不知道的不算!

    眼前的眼睛眨了眨,我甚至能感受到那睫毛扇出的风了,你说有多近?!

    他说:“你在说谎,你喜欢的。”

    那语气,慵懒中带着点小愉悦。

    绝对是吃饱了撑的!敢情蹲这看半天,就等着我睁眼了!您老不是身体不好吗?您老那腿儿就不觉得酸吗?

    而且,您觉得有劲吗?

    就像扔一把银子在街上,看着别人抢,然后突然跳出来对人家说,看,你是小偷,我抓到你了。

    就像一口气花一百块买彩票,最后终于中了五元的兴奋,您兴奋得起来吗?

    事实告诉我,就是有人兴奋地起来,而且很兴奋!

    兴奋到扶风公子居然变成了大力阿三,一把将我抱起来。

    我僵着身体还没感受到当今圣上非同一般的怀抱呢,事情就突变了!

    嘭!

    我仅仅被翻了个身,手脚还未离地,就再次自由落体,一屁股坐在了咱们天子尊贵的软软的龙肚上,然后,瞠目结舌。

    这是演的哪出?

    高贵的皇上仰躺在地,细白的手臂被自己压在身后,红嫣嫣的唇叼着自己的头发,白瓷一样的脸上闪过一抹绯红,他干咳了一声,扭过头,垂下眼帘淡淡道:“腿麻了。”

    啊——原来是腿儿麻了啊!原来您真的腿麻了!

    我眯起眼睛,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不需要解释,我懂的,都懂。

    果然,这个世界是没有奇迹的!弱柳扶风就是弱柳扶风,他永远也不可能突变成大力阿三,就算是想想,也是罪过滴。

    看,受到惩罚了!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顺手拽着胳膊拎起咱尊贵的陛下,这小子白长这么高了,纯粹是浪费!

    “行了,万岁,您还是洗洗睡。”

    学人家玩什么公主抱!若是您实在喜欢,赶明儿我练练,争取把您给抱起来得了!

    胳膊被人死死揪住,一抻!另一只光滑的手臂就势拦上我的腰,下一刻,我便十分肥鸟依人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想,此时此刻,用不用再来个暗送秋波活跃一下气氛呢?

    正想着,身子忽然一轻,这小子真他的犟!抱不起来就抱不起来呗?您跟自己叫什么劲呐?

    好了,总算颤巍巍的抱起来了。有成就感吗?

    累得小脸红扑扑的,至于吗?老娘的吨位有那么重吗?

    哎哎哎!您慢点走,您怀里抱着的可是抱着一条人命啊!我赶紧搂紧他的脖子,一会摔倒了拿他当垫背的!

    皇上低下头,居然冲人家风马蚤的一笑!

    风马蚤,绝对风马蚤!配合那张红润的小脸和赤=裸的身体,就更风马蚤了!

    我一惊,心想我甄臻是什么人,我可不能认输!忙不迭地冲他连连眨眼睛,咳,送秋波。

    不好意思,电力,人家还是有的。

    皇上果然被电住,身子一顿,两手一软——

    噗嗵!

    人家第三次自由落体!

    手脚并用的从浴桶中扑腾出来,我眼睛红了,我想杀人。

    好!皇上,真好!

    我看过您的裸=体,您就非要把我也脱光。

    我把您砸进温泉,你就非要把我扔进浴桶。

    一会儿,您是不是打算亲自掰断我的哪条胳膊以报您脱臼之仇呢?

    刚才那笑容哪里是风马蚤啊,分明就是一阴险邪恶!

    并不打算给我说话的机会,皇上优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