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嘤和他大眼瞪小眼,良久,还是樱嘤先妥协:“由你做主吧!”她已心灰
意冷了。
傅枭有趣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走吧!我带你去买牛仔裤。”
“真的?”她的兴致又起。
“不过你得答应我,还要买点别的衣服,如何?”
“好吧!我没意见。”樱嘤不想再起争执,反正真要争吵,亦无筹码可赢,
谁叫他是她的监护人呢?
傅枭见她如此温驯,忽然醉陶陶地快乐起来了,情不自禁地,他竟低头给她
一个吻,这个吻让樱嘤震惊,也令她慌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傅枭已抓了她
的手,把她拉到专柜去买裤子了。
她霎时方寸大乱,待稍微镇定时,才知道樱嘤不但买了牛仔裤,而且这些裤
子多得可以塞满一卡车。
“这样够不够你穿?”他实在是太爱“樱子”了,想竭尽所能地满足她。
“你知道这些牛仔裤够我穿一辈子了吗?”樱嘤一脸苦相。
“而且,我还必须提防身材一辈子不会变形呢?”
看着樱嘤的表情,傅枭担心道:“你不喜欢吗?”
“我……”她结巴了,气得猛跺一下脚。“不是啦!我是很喜欢,但不要买
这么多好吗?”
“为什么?”他不明白,乔丹丽就很会向他索求,不管衣服或钻戒,东西虽
小,但可都价值连城,不像牛仔裤,这种便宜的玩意儿多买几件难道错了?
“不要问这么多嘛!求求你,听我一次嘛!”不知为什么,她竟向他“撒娇”
了。
她的娇嗔、她的节制,这些都令傅枭感到满足,他的心暖烘烘的,这就是他
一直渴求的生活呀!与“樱子”一起逛街,一起吃饭……“好!好!好!”他
溺爱地回答。“一切都听你的。”他笑得连鱼尾纹都清晰可见。
第四章看了看墙上的壁钟,傅枭赶紧将手边的工作处理完,因为他要赶着去
接“樱子”。
他沈醉于这段与“樱子”相处的时光。心不在焉地抽着烟,他的嘴唇止不住
满意的笑意,以致完全没发觉有个女人无声无息地走向他。
是乔丹丽。
她先把自己诱人的部位贴在傅枭背后,这才使傅枭“清醒”过来。“你怎?
搬回家住呢?你好久没来找我了。”乔丹丽用最迷人的女性声音发嗲地说道。
傅枭一阵反感,他告诉自己要快速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我不会和你
在一起了。我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不需要你。”他的话说得丝毫不带感情。
“你一个人住那儿,难道不需要人陪?”她不相信傅枭耐得住寂寞。
“不需要!”他拿起西装外套。“我有事,先走一步。”他竟连正眼也不多
瞧就走了。
怎?回事为什么原因为立在原地的乔丹丽一点也不明了。
傅枭再也不是那么好制服了吗????这阵子傅枭的脾气有显着的改变,这
是为所周知的,他常常显得情绪激昂,又常常一个人沈思冥想,工作方面更是
错误百出,所以大家相信他谈恋爱了。
到底是谁使他改变为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傅鹰。他对这一切了若指掌,但
却忧心樱嘤。唉!大哥一直沈浸于“过去”,他把樱嘤当成“樱子”,所以才
会有罕见的笑容与欢乐。但是倘使有朝一日“幻象”破灭了,从虚幻回到现在,
他能受得了吗?
樱嘤更是无辜,她只是个替身,一个牺牲者,替代品而已,若日后她知道上
一代的来龙去脉,她又将如何自处呢?
也许,是该去察看一下了。???考完最后一科,樱嘤松了一口气,昨晚整
晚开夜车,使她的头脑昏昏沈沈,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
傅枭提早半个钟头坐在车子里等她,她面无光彩地走出教室,心疼极了,连
忙下了车去迎接她。
“樱子,你累坏了!”
“一点也没错。”扶着他,她整个人瘫坐在椅背上。“我肚子好饿。”一下
松弛,她的肚子便开始咕噜咕噜直叫,但心情却愉快极了。“明天就放寒假了!”
“你明天就放寒假?”
“是的,放一个月。”她兴奋地欢呼:“万岁!万岁!”又笑个不停。
“有没有想去哪儿玩?我带你去。”他也相当开心。
一?间,樱嘤收了笑容,他怎?会一直乐此不疲?原本以为傅监护人只是无
聊或是好玩罢了,谁知几个月以来,他真的每日准时接送她上下学!
害得王慕梵也每日在她耳边哭诉他的单相思。好不容易盼了又盼。盼到了寒
假,他居然又要带她出去玩!
傅枭看出她的犹豫,傅枭把车子停在一家花店门口,过了五分钟,他抱了一
大束红玫瑰塞到他怀中。“很高兴你放寒假了,送给你,樱子。”
前面的话还好,但当他一念到“樱子”时的温柔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唉!他
何必送她花呢?放寒假与送花有何相干?
她可是累呆了,所以当傅枭精神奕奕地带她去淡水吃海鲜、赏夜景后,她累
的爬上床的都不知道,而醒来时竟发现已睡在自己的床上。
台湾的冬天颇冷,但对她而言,可是可以不怕地跳下床的!
她一个跃身,却立即面红耳赤……是谁抱了她又帮她换上睡衣的?
可恶的傅枭!该死的监护人!她气极了,她冲出房间下到一楼,怒发冲冠地
要找傅枭理论,却怎?也找不着,只看到餐桌上插满灿烂的玫瑰花及热气腾腾
的稀饭小菜,此外还有一张纸条。
樱子:看你睡得那么熟,我不忍心叫你。我做了几样小菜,希望你喜欢。我
必须去上班了,今天只能留你一个人在家,很抱歉,但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
枭留。
什么跟什么嘛!这纸条的意思好像……好像他们是夫妻似的,荒唐!荒唐!
开始疑神疑鬼了。玫瑰花代表“爱情”,莫非……她猛然摇头,怎?可能?傅
枭是堂堂傅氏集团的总裁,怎会看上她这个毛头小女孩?
况且以他的年龄足以做她的爸爸或叔叔了。她伸伸懒腰,踮踮脚,脑袋瓜胡
思乱想之际,电话铃声忽然大作。
她吓得赶快拿起话筒。“喂?”
“是你!慕梵。”话筒那端传来的声调颇?高昂。
“慕梵,你怎?打电话来?”她曾警告过他,不要乱打电话来,以免惹傅枭
生气。
“哈哈哈!因为我早就先躲在你家门口的树下,我亲眼见到傅先生出门才敢
放胆打电话给你!”为了要见樱嘤一面,他可是卯足了劲。
“你好可怜喔!”她很感动地道。
“要不要出来玩?樱嘤。”他兴致勃勃地提出邀约。
樱嘤偏头想了想。“可是你不能太晚送我回家,我怕傅先生知道了会生气。”
寄人篱下,她必须考虑得周详些。
“我知道,下午三点准时送你回家如何?”王慕梵也知道傅枭的可怕。
“好!等我十分钟,我换个衣服就好。”一般女孩要出门,装扮时间最少得
花一个钟头以上,樱嘤可是不用,天生丽质的她,梳个头,上头防晒||乳|液,一
套牛仔装,走在路上立刻就成为?所瞩目的焦点了。
“ok!我在门口等你。”慕梵兴奋莫名。
樱嘤下午三点准时回家,之前她不忘跑去租录影带、买杂志、买面粉、买鸡
蛋……慕梵直问她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她只是简单地说“怕挨?”。
她一入门,马上听到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她急速跑去接,果真是傅枭打来的。
“樱子,晚上你要吃什么?”傅枭柔声问道。
“我买了一些面粉和鸡蛋想做蛋糕,你要不要回来吃?”
“做蛋糕给我吃?”“樱子”居然要做蛋糕给他吃?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
礼物。“我当然不能错过了!”
她听出他的欢喜,但又不愿让他太狂妄,所以脱口便说:“吃蛋糕可以,但
你要洗碗筷。”此话一出她立刻羞红了脸。
天啊!这样的口气好像他们已是老夫老妻似的!幸好隔着电话,他看不见她
的表情。
“这有什么问题呢?”傅枭自在回答。“樱子,我会再带些点心和饮料回去,
晚上再见了!”他愉快地挂了电话。
留下一脸羞愧的她。
或许是傅鹰这辈子仅见的妙事了。
堂堂傅氏集团的总裁居然围着围裙在厨房里洗碗!
樱嘤呢?他四处环顾。只见她正在大厅内看日本卡通录影带,盘着腿坐在地
上吃“卡里卡里”、喝汽水,看到好笑的剧情会笑得前仆后仰。
“鹰哥,你怎?来了?”樱嘤终于注意到他了,立刻拉着他的手问。“吃饭
湍?我们还有蛋糕。”
他实在佩服这两个人。一个洗碗洗得专心致志,另一个电视看得全神贯注,
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们二人……这样的想法令他有些这在怕,这是否表示,他们
是一对“恋人”?已沈浸于爱河之中?不行,得要好好“盘问”清楚,他必须
明白大哥的想法,绝不容许樱嘤受到伤害。
“大哥!”他大声一叫。
傅枭这才回头。“怎??来了都不先打声招呼!”
这句话让傅鹰啼笑皆非,他已来了好一会儿了,只是没人注意到他,唉,只
是自认倒霉,他歎了口气。
“歎什么气?吃饭没?”傅枭又问道。
“还没。”
“有蛋糕,去吃吧!是樱子做的。”
“‘樱子’?”听到这两个字,傅鹰哪里还吃得下?“大哥,你……”
他正想“调查”清楚时,樱嘤的声音接着传来。“鹰哥,快点来吃我做的蛋
糕嘛!”她拖着傅鹰,把蛋糕往他嘴里塞。
“好不好吃?”实际上这是她第一次做蛋糕,也聪明伶俐,在书店背好食谱
再回家如法炮制。
“相当好吃!”傅鹰赞道。
“这还亏傅先生呢!他的力道够,手劲足,才能把面粉打得这么均匀,蛋糕
做起来当然好吃了!”
听到“樱子”的讚美,傅枭神情愉快无比。
傅鹰则是一副吊儿郎当样,“啧啧啧!真是不可思议!”
傅枭的脸顿惨变,樱嘤则是一脸不解。
在僵硬的气氛下,傅鹰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故意叫得很大声:“沈樱樱——
要不要看录影带?”
“当然,我租了好多卡通影片呢!”樱嘤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大厅,完全没
有注意到傅枭痛苦的神情。
他伫立在厨房门口望着水龙头簌簌流下的水,一动也不动。
樱嘤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荧幕,专注得连傅鹰悄悄走到厨房都不知道。
傅鹰望着傅枭的背影,“大哥……”犹疑了一下,他决定实话实说。“我所
担心你,所以趁今天有空,特地绕过来看看。”
“你想看什么?”傅枭气愤地把抹布丢到洗碗槽内,怒极地转过身对弟弟咆
哮。“看她是樱嘤,不是樱子?你为什么要破坏?”他上前抓住傅鹰的肩,一
直摇晃他。
“哥,我是为你好。”他不甘示弱地“提醒”傅枭。“她是樱子的女儿沈樱
樱,不是樱子,你不要走火入魔!”
这一声“樱子”倒是惊动了樱嘤,她跳起来跑进厨房,摸不着头绪地问:
“傅先生,你叫我?”
两个大男人同时转过身,傅鹰抢先一步质问她:“樱嘤,你是‘沈樱樱’,
不是‘樱子’,对不对?”
“不!她是‘樱子’!”傅枭也抢先替她回答。
二人持续对峙着,樱嘤则是一脸茫然。“你们两个真无聊,竟然对我的名字
这么有兴趣‘樱嘤’跟‘樱子’都是同一个人,就是我。别吵了!”说完,她
立刻回到大厅,继续投入她的“电视世界”。
傅枭则露出一副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神情。“她是樱子,没错吧!”
不祥的预感贯穿了傅鹰的全身,事情既已到此田地,他还能说什么呢?“你
保重了,我希望你不要玩火自焚。”
丢下这句忠告,傅鹰便离开餐厅。越过大厅时,看见沈迷于卡通世界里的樱
嘤是那样清纯可爱,他有说不出的不忍。
到花园,他让冷风飕飕地吹上身,打开大门,跨步走出,让自己消失在黑暗
中……
第五章王慕梵每日来接樱嘤,他们一起玩乐,一起聊天,却遵守下午三点一
定准时送她回家的信约,这完全?樱嘤好,以免引起无谓的麻烦。
慕梵每日送一朵玫瑰花给樱嘤,樱嘤相当小心翼翼地把花插在房间的花瓶中,
这是最安全的,她知道傅先生并不会随时进入她的房间。
每日一朵花,整整插足了七天,待花谢了,她再拿到外头丢弃,这样傅先生
永远也不会发现。
日子一天天过去,傅枭倒也真能每天晚上陪伴“樱子”,樱嘤也渐渐习惯与
他作伴,他们一起看录影带,看日本剧,看卡通片,也一起看第四台的西洋片,
坐在地上玩象棋、跳棋、大富翁,有时也会静静地看些杂志、报纸,聆听古典
音乐,只是从来没有高谈阔论。也许,潜意识里樱嘤对傅枭仍觉得有段距离,
毕竟他是她的长辈,她的监护人,又是大名鼎鼎的傅氏集团的大老板!
樱嘤当然不知道,傅枭为了她,不知婉拒了多少应酬,多少约会,多少客户,
只因,他要留在家中陪伴“樱子”。???傅枭开完会,把一切公事交代给各
部门经理及秘书后,看看手表便自顾自地下班回家了。
今天是“樱子”的十八岁生日,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早上佯装若无其事
上班,到一下午,他便突然回家给她庆祝生日,他要她喜出望外地抱住他!
他花了一些时间徘徊在百货公司里,犹豫着该送什么礼物才好。他渐渐发现
大礼并不能讨好“樱子”,反倒是一些价格便宜而又深富意义的礼物才能令她
欣喜若狂,他爱极了这种“知足常乐”的个性。
突然,专柜架上的纸装饰品饰入眼帘,他毫不迟疑地地买下两大盒,用密封
玻璃器皿装着,展示小姐告诉他,每盒各有九百九十九只纸鹤,及九百九十九
颗星子。
传说中的纸鹤与幸运星,皆能让人得到祝福,使人心想事成,而他的期盼便
是“樱子”永永远远留在他身旁。
一路急驶回家,他无声地开了门。午后一点钟,“樱子”
应该还睡觉吧!他不愿呼醒她,于是悄悄走上二楼,在小房间门前逗留了一
会儿,半晌,他忍不住敲敲门。“樱子!”他轻叫。
门内安静无声,真是小懒虫!他好笑地顺手旋开门把,见到屋内空无一人,
他的脸色顿时铁青。
她去哪里了呢?傅枭担心得把整座宅子找了一遍。确定她不在在家后,他立
时沮丧又气结地把礼物丢在一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拼命克制自己即将狂乱
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不死心地跑上二楼她的房间,再仔仔细细地搜寻一遍,
希望有什么奇?出现。当他看到桌上的七朵玫瑰花,他的怒气不觉升高到无法
控制的地步,一把握住那七朵玫瑰,任由花的锐刺入他手掌……看着时间一秒
一秒地过去,傅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几乎要发狂了。
终于——外面的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小伙子和“樱子”的声音,他的心至此
碎成万段……樱嘤愉快地走进大厅,猛然撞见傅枭幽怨的双眸,她立时感到事
态严重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他说得简单又轻声,但话中已含明显的心碎。此刻面
对的又是“当年”的樱子,过去的种种,一一浮现。
“我哪有骗你?他只是我的朋友,难道我跟朋友出去都犯法?”她的气焰高
傲,反驳得理直气壮。
“我真傻。”傅枭低头注视自己的脚尖,若有所思地说:“今天是你十八岁
的生日,我像白癡般地赶回来帮你庆祝,结果呢?”话说到这里,他控制不住
地大声咆哮起来:“你居然在外头撒野!跟野男人鬼混!”
冷不防地,两个清脆的耳光就甩到樱嘤脸上。
这迅雷不及掩耳的惩罚让樱嘤当场震倒在地上,她的泪水滚滚滚下,傅枭不
饶过她,把她整个人举了起来,用手箝紧她的手臂,继续咄咄逼人道:“说!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
樱嘤的骨头几乎快碎了,她痛得咧嘴大叫,但又不服地从齿缝中吐出话来: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她无辜地大叫。“放开我。”
她一面挣扎,一面喊道:“我从来不过生日!我妈妈在我出生时就死了,我
的生日就是她的祭日!我是不过生日的!”她泪眼汪汪,最后一字一句地用力
嘶吼:“我——不——过——生——日!”
这些话果然震醒了他,傅枭一松手,任由樱嘤踉跄地跌在地上,傅枭兀自眼
发直,神情呆滞。
樱子早死了,不是吗?他忘了吗?他是怎为了?
“是吗!一点也没错,我忘了你母亲樱子早就不在这世上了,不是吗?”突
然,他以一张极陌生的脸对着樱嘤说道。
樱嘤全身颤抖着哭泣。“这些……”傅枭看着原本兴致高昂买来的纸鹤与幸
运星,又瞥了令他憎恨不已的七朵玫瑰花。
“这些都不需要了。”
清脆无比的玻璃裂声接着响起,樱嘤眼睁睁看着它们被傅枭踩在脚底下,蹂
躏着。他把玫瑰花一枝枝截成两半,丢在地上。
忘了刺痛,忘了手伤,反正,他的身心早已伤重淌血。
“你满意了吗?樱嘤。”他丢下她转身上楼。
樱嘤吓得魂不附体,性情一向倔强刚烈的她竟也嚎啕大哭起来。她不断地抽
泣,哀哀痛哭,直到累得睡着了?止。???楼下的啜泣声源源传来,傅枭毫
无感觉地喝下一口又一口的烈酒。小鹰说得没错,他是该清楚醒,他在自欺欺
人,樱子早死在十八年前,现在他看到的女孩是樱嘤——樱子的女儿。
他仰颈再灌下一口酒,既丧气又肯定地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冬天的冷风浸渍他的皮肤,像是在提醒他时间的流逝,寒冬“体贴”若是,
春天不是应该快来了吗?为何天气还是一样寒冷呢?侧耳倾听,楼下悄无地声
息,樱嘤可能哭累睡着了吧,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不冷死才怪。
于是他漫步下楼,发现她果真哭得睡去。他疼惜地看了她一会儿,没错,这
女孩长得实在像极了樱子……人是“醒”
人,梦也破灭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是谁了。
他歎了口气,横抱起沈睡中的她走上二楼,开了房间的大灯,轻轻把她放在
床上,望着睡梦中的她,他充满歉意地说道:“傅叔叔对不起你,把你吓坏了,
樱嘤。”
关上房间的灯,冬日仍从窗外泄入,一层淡淡薄薄的月光,轻洒在樱嘤身上,
他屏住气息看着她,用力甩甩头,狠狠地带上门离去。
傅枭再次大口喝酒,心中可怜自己又要恢复以前的生活模式……这时,有谁
能抚平他受伤的心呢?
拿起话筒,他拨了电话给乔丹丽。???冬日的阳光洒入,樱嘤悚然睁开眼,
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蓦然,她想起昨晚的一切……不对,她应该在大
厅才对,怎?会睡在自己的床上呢?
一定是傅枭抱她上床的!“衣服!”她一惊叫,便往自己身上瞧,还好!都
整整齐齐,与昨日穿的一样。
这是怎?回事?上次他抱她入睡,她的衣服被他换掉,而今却……莫名地,
她的心头湧上不安与忧愁。
她跳下床冲进浴室淋浴,又快速打扮了自己,正当下楼想准备早餐给傅枭吃
的,却看到一个只围着白浴巾的女人在厨房里。
“是你?”听到脚步声,女人立即回头,见了樱嘤她马上报以“可亲”的笑
容。“不好意思,上次失手打了你。你好,我是乔丹丽,傅枭的朋友。美丽的
姑娘,你应该就是樱嘤小姐吧?”乔丹丽的口气很柔和,但心中却发誓要好好
地“整”她。
这女人真妖豔,凹凸有致的身材及和煦的笑容,都令樱嘤自歎不如,相较之
下,她才发现自己不但身材不及她的诱人,而且脾气也太倔、太硬、太凶了。
“没关系,我早忘了那件事。”她礼貌地道。“是的,我叫沈樱樱。”
乔丹丽端着装有果汁、土司面包等食物的讬盘,从樱嘤身旁越过,有股说不
出的得意。“傅先生的早餐我已经须知他准备人了了,你就别忙了。”她挺直
了身子,摇摆着臀部上楼。
看着她那白皙的长腿,一阵醋意湧上心头。樱嘤紧抓着木门,怎为了?才一
个晚上,全都变了?
忽然,她痛得叫出声,原来木屑刺进她的手指,一滴鲜血立时流了出来。
她想把木屑弄出来,心一急反而越弄越糟,索性坐在餐桌前,泪竟不知不觉
地落下……傅枭西装笔挺地从楼上走下,看到樱嘤泪流满面便关切地上前问她
:“樱嘤,怎为了?”
樱嘤?头,一阵喜悦从心底掠过,她发现这是他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而不
是叫“樱子”了,但为什么?她满腹疑惑。
“木屑紮入手了。”看到傅枭身后的女人,她不是滋味地回答,倔强地表示
没事。
傅枭却举起她的手指审视。“是有根木屑。”他回头喊道:“丹丽,去拿针
线过来。”
这宅邸非常之大,樱嘤不相信那女人有本事找得到针钱,她绝对不帮她,樱
嘤自以为是地想。
但丹丽却立即从皮包中取出针线盒,并把针取出来递给傅枭。仿佛看透了樱
嘤的想法似的,她憋住笑容道:“我随时都携带针线盒,傅枭平日西装的扣子
掉了,都是我帮他缝的。”
这表示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樱嘤强烈地感到丹丽这女人对她有莫名的
“敌意”。
这女人是很厉害的,是名副其实的笑里藏刀型。
正在思索之际,傅枭已把木屑拨出。“樱嘤很棒,都没叫喔!”他讚美她。
“我本来就很勇敢的。”她头?得高高,像拿到糖果的小孩一样高兴。
傅枭笑在心底,俗话说:“猪被奉承,也会爬树。”面对樱嘤,他相信这句
话一点也不错。他轻抚的秀发说:“你真是个小孩子。”
樱嘤尚未领会这句话的涵义,傅枭已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丹丽。”
“是的,枭。”她亲喏地称呼他!走在傅枭的后头还丢了一个局促的笑容给
樱嘤:“樱嘤,我和枭去香港三天,这三天‘我们’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自
己喔!”俨然是女主人,她又大方地赠与:“这是信用卡,必要时,你可以刷
卡。”
一夜之间,傅先生竟要离她而去,她无法置信。
“樱嘤,”傅枭突然回头。“如果你无聊,可以叫那小子来陪你,或者打电
话给傅鹰。”他交代着,但樱嘤的眼神却再也没有任何光采。为什么?
乔丹丽坐进车后,傅枭便发动引擎,疾驰而去。
樱嘤一个人站着发呆,望着车子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
止。
她颓然地滑坐地上。???一反常态,这三日樱嘤天天独自一人待在家中,
拒绝了王幕梵的邀约及鹰哥的关心,把自己关在这所偌大的宅邸里。
照理,她应该很高兴才对,他离开了她,不正合她的意吗?为什么现在的她
落魄又孤单?
看着一堆夹杂残破的纸鹤及幸运星的垃圾,她的心突然好痛好痛。她双眼濡
湿,蹲在垃圾筒旁,试图找寻“安全无缺”
的形体……忍着脏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她终于找到九只纸鹤及九个幸运
星。一罐九百九十九只,另一罐九百九十九个,竟被傅枭破坏殆尽,只剩下这
十八个“安全无恙”。
少了他,三天两夜竟像两个月!她坐在阳台前发呆,直到看到车子,也听到
车库的电动门声。
他回来了!她狂喜地想,随即注意到自己的丑遢样,急急忙忙回房梳头换衣,
冲下楼时,正好遇见傅先生与乔丹丽。
这会儿反是傅枭一脸惊讶。“这三天你都没有出门?”
看到乔丹丽紧跟在后头,樱嘤的妒意升起,她扯谎道:“没有,我只是刚回
来而已。”
傅枭点头。“丹丽,你不是帮樱嘤买了衣服吗?去拿过来。”
“好的,等一会儿。”乔丹丽嗲声道。
不到半晌工夫,两个大纸袋放在地上,她取出两件套装,几件洋装,每件都
是色彩鲜豔,亮丽无比。“来,樱嘤,送给你。”她佯装好心道。
“这是丹丽跑了好多家店,费了好多工夫才买到的。”傅枭莞尔一笑,搂着
丹丽的腰。“我告诉丹丽,说你每天穿牛仔裤,丹丽便说我虐待你。”
“你本来就在虐待樱嘤嘛!樱嘤长得这么漂亮,你不让人家好好打扮打扮,
将来怎?嫁得出以为”当面樱嘤的面,丹丽不忘给傅枭一个吻。
这是在下马威!樱嘤明白,这是只有女人与女人才能感应的战争,男人是不
会明了的。
她何必如何对我呢?樱嘤想。我既不会给她任何威胁,我又不是傅先生的爱
人,充其量,他也只是我的监护人而已。可是,心情就是很不对劲,很虑卒,
她决定报一箭之仇。“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丹丽‘阿姨’。”她感激不尽地继
续道:“傅先生,你也是,你们对我好好喔!我真希望丹丽阿姨能成为傅先生
的太太,那你也可以成为我的监护人了。”她伶牙俐齿,滔滔不绝,决心气死
乔丹丽。
丹丽的大眼已快要喷出烈火来,她张牙舞抓,怒目瞪视,只是,当着傅枭的
面前,她岂敢发火?丹丽只有在心底暗暗发誓,好,你给我记住,以后,瞧我
怎?“治”你!
傅枭对这些话全不以为意,“樱嘤,这阵子丹丽要搬过来住,你的生活上有
任何问题可以问她,我相信,丹丽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的表情高深莫测。
“为什么?”樱嘤沈不住气地大喊。
“什么为什么?我是你的监护人,我必须回答你吗?”傅枭也趾高气昂地吼
着。
“我……”樱嘤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傅先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不再柔
情似水、浓情蜜意了。
“太棒了,亲爱的。”丹丽兴奋地上前封住傅枭的唇,他们销魂地亲吻,显
然早忘了一旁观看的樱嘤。
樱嘤转开头去,黯然神伤地退下。???当傅枭搂着丹丽一同下楼时,一眼
就看见穿酒红色毛线衣、黑色短窄裙,手提着背包的樱嘤正坐在沙发上。
她的穿着完全不一样了?似乎有意要“改变”自己,这时的她,身材虽被毛
线衣遮住,仅露出一双修长的腿,但她完全像是个成熟的女人,令任何男人都
无法漠视。
傅枭一脸无情,但心底却在抽悸着,他不断告诉自己,她是樱嘤,樱嘤,樱
嘤是樱子的女儿!不是樱子。
“你……”他偏头想了好久才齐出一句话:“你今天要上学吗?”
“是的,我开学了。”樱嘤乖乖的回答,她很希望傅先生能送她上学,不知
为何,以前巴不得逃开他,现在却完全相反。
“那今天……你先搭我们的车吧!”傅枭有些嫌厌地道:“明天,樱嘤,请
那个小伙子来接你好吗?”
我又不是足球,任你踢来踢去!樱嘤忿地瞪着傅枭,无奈傅枭仍是一副怡然
自得,置身事外的表情。
乔丹丽可是乐透了。“樱嘤,乖乖喔!傅先生很忙的,以后,就算没有时间
接送你上下学,你也千万别见怪啊!”
如果只有傅枭的命令还好,再加上一个加油添醋的乔丹丽,樱嘤的烈性子又
上来了。“我知道傅先生很忙,你也很忙,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实在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过错。”
她挺起胸膛,庄敬自强地大步迈傅鹰出去。“今天我自己搭公车,不敢麻烦
你们了!”
坐在公共牌旁的石椅上,努力想甩开满怀莫名的烦恼与忧愁,乔傅枭若是敢
再轻蔑她,她绝不轻易认输的,她会有骨气地力争到底。
至于傅先生,他只是我的监护人,很单纯,仅此而已。她天真地想着。
一辆摩托车向她驶来,她惊讶地发现居然是王慕梵!
他停下车对她喊道:“上车吧!樱嘤。”
樱嘤露出笑容,毕竟,她还有人知心好友。她很高兴地跳上车,大声宣佈:
“慕梵,从今天开始你可以来接我上下课了,傅先生已经批准了!”
“真的吗?”慕梵显然比樱嘤还兴奋,不禁开怀大笑。
“当然是真的!”樱嘤猛敲他的安全帽。“是真的,绝不是作梦。”
“太棒了!”慕梵大喊,就这样,他们一路上打打闹闹地到学校。???尽
管傅枭眼神冷冽、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子里,但丹丽还是明白那女子在傅枭心中
的地位。
她知道沈樱樱是樱子的女儿,就是这样,乔丹丽才会害怕,两个人长得一模
一样,这对傅枭怎会毫无影响?
樱嘤前脚才跨出,傅枭后脚跟也踏出大门,他把车子停在安全地带,让正在
等公车的樱嘤望不见他。
丹丽很高兴那小子来接樱嘤,尤其又听到后面的那番话,更可以完全确定自
己的想法,樱嘤根本对傅枭没有任何情感,一切都是傅枭自作多情罢了。
这相当好解决,只要除樱嘤这个情敌,要征服一个男人,对她而言绝非难事。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车内,安静得像“隐形了”。
直到傅枭终于清醒了。“走吧!丹丽。”
“走!”丹丽媚眼一挑。“回家?上旅馆?还是去公司。”
傅枭思忖半晌才大笑一声。“回家好了。”???樱嘤对傅枭似乎有意避不
见面,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一天见面次数却不超过三次。
早晨,她每日提早半个钟头起来,提早出门是为了避免与他碰面,自然的,
她也有意躺避丹丽的威势,她问题把丹丽喻成老鹰,自己则是小鸡,随时防着
“老鹰抓小鸡”的遊戏。
晚上,慕梵都会陪她吃饭再送她回家,她或做功课,或看电视,上了床时,
才会听到车子的引擎声。
平心而论,她还真讨厌这种日子呢!这种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孑然一身,
无依无靠地独住在冰窟里。
每晚睡前,她会看着摆在床头的小玻璃瓶,里间摆着九只纸鹤和九个幸运星,
她会发呆,一直发呆——直到睡着?止。
至于穿着,原本有意改变自己,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结果?唉!反正傅枭
又看不上眼,而坐摩托车还是穿牛仔裤比较方便,所以,她又变回原来的自己。
以前傅枭都会送她上下课,现在,她才发现他是个睡不到中午不会起床的人。
她想了想,既然他是晚睡晚起,她就不用如此战战兢兢了,反正既碰不到他
的面,她何必一定要过度早起?睡眠这东西能多一分钟都是好的。
就这样,她又把出门的时间放晚了,没课的时候,睡得更晚,她心知肚明,
不管如何,只要在上午十点前出门就成了。
这天,她居然睡过头,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五十分了,她才弹跳起床,随意梳
洗一番,一股脑儿冲跳下楼。今天她得自己上学,慕梵一大早有课,不能来接
她。
无巧不巧,她到了一楼越过餐厅,面颊立即臊红,她实在是对这种“成|人”
画面感到羞愧。
她从未见过几乎衣不蔽身的傅先生,随便套了件睡袍,任意在腰间打个结,
睡袍遮不住他健硕的胸膛,雄浑的身材,一览无遗。
他静静地坐在餐桌椅上,半着眼睛,显然累翻了,而乔丹丽却只着一件透明
的薄丝睡衣,坐在傅先生的大腿上,正喂他吃早餐,她缓缓地把樱桃塞入他口
中,更夸张的,是她口含果汁,吻入傅先生的唇,把果汁倒入由他吞下去。
这些不要脸的行为竟会让樱嘤的心“狂跳”?乔丹丽坐在傅先生身上不断蠕
动,她蓄意露出她“特大号”胸脯,樱嘤实在很想吐又很想大笑!傅先生的眼
睛是“闭”着的,你露给谁看啊?她蹑手蹑脚地越过他们身边,既然他们想玩,
就让他们去玩吧!她可不想打扰傅先生,剥夺他的“性”趣,她并不想惹他们。
没想到迎面而来的,竟是乔丹丽得意忘形的神情及她“嘘”的手势——“警告”
樱嘤不要吵醒他。
这反倒把樱嘤给惹毛了。我不惹你,你凭什么对我“警告”?她的鬼点子又
来了,她撂下丹丽不声不响直地走到傅枭三步远的距离,佯装一不小心被绊倒,
她尖叫,在傅枭张眼之际,樱嘤已整个人跌进他的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樱嘤翘首注视傅枭,她的手
掌贴进他的厚胸。“原谅我,枭。”她的脸近得离他只有咫尺。
蓦然,她惊觉这个玩笑天大了,她读出傅先生的眼神有爱意、仇恨、迟疑、
愤怒以及“情欲”……在她未来得及逃脱之前,傅枭的热唇已堵住她的樱桃小
口,他蛮横地用舌头撬开她的唇,恣意地入侵,显然要把她胸口的空气掏光。
这个粗暴的吻,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