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祸水难为

祸水难为第5部分阅读

    肩,“回去吧。”

    “哦。”云娆就这么莫名地跟着他往回走。

    “云娆,你是什么时候去幽冥谷的?”安子渊随口问道。

    “十岁左右吧。”云娆不以为然地应着,而后不自觉一笑,笑容有些飘忽,“不大记得了,反正那时也没多大。”

    安子渊脚步略顿,回眸望她一眼,视线在她脸上打量一圈,眼里隐约带着些探究意味,“你一直叫云娆吗?”

    “是吧,不记得了。”云娆耸肩,语气很随意,“我似乎忘了很多东西,是被逼着忘掉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以前听闻紫云丹有治疗失忆的奇效,但似乎也没什么用。”

    无所谓地笑笑,云娆侧眸望向他,“麒麟戒过几天我会送还你,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它也未必有那么奇特的功效。”

    安子渊微微勾唇,并未应,也没有问她要麒麟戒有何用,只是这么与她相携回到府中。

    因都是容貌出众的人,路上不免引得不少人驻足侧目。

    云娆没留意到,安子渊却是看到了,手冷不丁缠上她的腰,将她带起,脚下几个轻扬,人已带着她飞回了府中。

    苏炎和苏染已被无常差人安排歇下,那些江湖侠士也不知是已离去还是住下了,回到暂居的那处民房时云娆并未瞧见那些人。

    “云娆,你这张脸容易惹祸,在外行走还是戴着面纱为好。”将她放下,安子渊淡声叮嘱。

    云娆赧颜地摸了摸鼻子,望向他,指着自己的脸,“你也觉得我这张脸长得容易招祸啊?”

    安子渊轻咳一声,视线移开,“天色不早了,回去早点歇息。”

    “好,公子晚安。”

    与安子渊道了声晚安,云娆转身回了房,天色刚微暗下来,她却没什么困意。

    忍不住掏出紫云丹,放到鼻间闻了闻,最后却只是无奈弃之一边。

    传言果然只是传言。

    想到麒麟戒的传言,云娆忍不住又揉了揉鼻子,方才回来时竟也没想着问安子渊麒麟戒是否如传言般有让人恢复记忆的神效。

    往外面望了望,见天色未全黑,云娆想了想,起身着衣,往安子渊房间而去。

    人刚走到安子渊房间,却有些犹豫起来,这个时辰过来似乎有些不妥,也不知他睡没睡。

    眼眸不自觉地往屋里望去,屋里有灯光,应该没睡吧?

    手抬起又不自觉顿住,若是他睡觉不习惯熄灯呢?

    为免冒昧,云娆想了想,看门上窗纸有些地方已有些破洞,也就顺着破洞往里望去

    这一看,云娆脸顿时再次火辣辣地烧起来,美男沐浴图,虽只是个如玉般的裸背,刚健有力,对于从未见过男子身体的她而言,却已是极让人脸红心跳。

    心里暗斥自己的冒昧,云娆急急地收回手,转身便欲走,却不想里边的人却已被惊动。

    “谁?”淡淡的问声,并无起伏。

    云娆下意识地转身离去,动作却还是慢了些,一道白绫突然从屋里凌空飞出,缠上她的腰,她尚未及惊呼,人已被白绫卷着往里带,直愣愣地朝屋内浴桶而去。

    人在轻撞上浴桶之时白绫松了下来,云娆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浴桶以稳住失衡的身子。

    “云姑娘既是想要将本公子瞧回来,何不大大方方地进来看?”

    安子渊淡淡望她一眼,平声道,人还在浴桶里未起身。

    洗澡水只漫过他的胸膛,小半个精壮的身子露出在水面之上,水珠滑落,性感而魅惑,与平日不染红尘的天仙模样相去甚远。

    云娆脸早已红得几乎燃起火来,美眸乱飘更是不敢望向安子渊,只是嗫嚅着为自己辩驳,“公子,您……您误会了……我不是……呃……”

    她的眼眸陡然睁大,惊惶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天仙美颜,唇上微凉的触感让她几乎停了心跳。

    他只是轻覆上她的唇,唇上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黑沉的瞳眸几乎被那片瞧不见底的墨色吞噬。

    她在他的眸里看到了惊惶失措地自己,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要挣脱,人刚微微一动,他不知何时扶着她的腰的手却突然用力,拽着她微微一扯,“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她被他带进了浴桶里。

    她惊得就要起身,腰却忽的一紧,捏着她往他怀里一带,下颔也被捏着抬起,还未及看清,他已倏地俯身,擒住她的唇,凶狠而强势。

    正文17017激|情

    云娆完全的呆愣住,安子渊的吻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凶狠,于她而言却也是太过震撼,那样一个飘逸脱俗的男人,一直便如那九重天外的谪仙,圣洁不染红尘,如今却突然褪下那层高不可攀的圣洁光辉,如凡夫俗子般,对她做这般亲密的举动。

    她的呆愣似是让他微微不满,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咬,逼她吃疼回神,望向他。

    她怔愣地盯着那双墨染般的黑眸中,不同于任何时候的她见过的他,那样的墨色黑沉得仿似蛰伏着猛兽,要将她彻底吞噬,跳动的火焰却又炽热浓烈得让她动弹不得。

    那样强烈而深沉的欲望,让她本能地想逃开,她的手抵上了他结实的胸膛,他却没给她逃离的机会,大掌握住她的手,拉着反剪到她的身后,压着她的腰贴向他湿淋淋的胸膛。

    那样紧密的相贴,她几乎能感受得到他偾张有力的肌理,烫热而充满力量感。

    他的手掌压着她的后脑勺,紧紧地按压住,身子微微一动,便将她给牢牢地压抵在了浴桶边缘,他的唇舌从她微启的红唇深入,强势而霸道。

    柔软的舌在她唇内强势游走,她在她的唇里尝到他的味道,全然的陌生,却似乎不讨厌,只是不习惯,这种不习惯让她还是想要逃。

    他却牢牢压着她的头,吸吮纠缠着她的的舌,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安分扶着她腰间的手甚至随着这不断加深的吻而变得不安分起来。

    即使是在意识沉浮间,她依然能隐约察觉到腰带一松,一只烫热的手掌掬起温热的水,滑入她衣内,指尖灵巧地拨开层层衣衫,直至那只湿热手掌覆上左边的柔软,用力地搓揉,敏感的顶端被他的掌心搔刮着,带出一种深沉的颤栗。

    她的身体紧绷着,连被迫屈起的双腿都不自觉地紧绷,不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尤其是,窄小的浴桶里挤着两个人,她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完全能感觉到抵着某处的陌生烫热,她虽懵懂不知,却本能害羞。

    水花因为两个人过于激烈的动作而四处飞溅着,人被他勾着整个压挤在怀中,强势地索吻,从唇内到下颔,直到流连在敏感的颈侧,细细地啃咬吸吮。

    全然陌生的火热感觉让云娆本能地仰起头,一头青丝在水中飘散,嫣红的脸颊透着湿淋淋的情欲光泽,无辜而勾人心魄。

    安子渊的动作突然凶狠急切起来,唇齿大力啃噬着她的脖颈,手却急切地撕扯着她湿漉漉的衣服,全然陌生的感觉几乎占据她所有的意识,整个意识都是懵懂而陌生的。

    这种陌生的意识在他的指尖不小心轻触上她左胸上的伤口时,未痊愈的伤口因为温水的侵润而再次待了痛意,熟悉的痛感让她整个人仿似冲破那一层迷雾,陡地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推挤着他。

    她的手足无措也让意乱情迷的他清醒过来,眸中的浓墨渐渐趋于平稳。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体内的马蚤动,手抬起要替她讲衣服拉好,指尖刚触上她的衣衫,她便下意识地一缩,气息还是微微喘着,绝美的脸蛋上还闪烁着湿淋淋的情色光泽,还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惶。

    这样的她让他几乎再次把持不住。

    “我替你把衣服整理好。”压下心底马蚤动,安子渊望向她,柔声道,清浅的嗓音带着异样的沙哑。

    云娆扯着衣衫,犹疑着望他一眼,却并不敢松手。

    安子渊微微抿唇,“抱歉,方才冒犯了。”

    云娆咬唇望他一眼,除了如玉般的面容上还有些未褪的异样光泽,以及精壮的身子悬着水珠外,人与往常的天仙模样已相差无几。

    “我……我自己来便成。”

    她嗫嚅着开口,抖索着要将衣衫拢上,却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天气太冷,手颤抖着,却无法顺利地将衣服扣拢。

    一双湿热的手掌覆上她的手,“天冷,我差人给你送套衣服过来。”

    云娆一听下意识阻止,“不要。”

    若是让人知道此时她正在他房中,且是这番模样,她便真的没脸见人了。

    安子渊望她一眼,倏地起身,云娆吓得闭眼撇过头,只听到耳边水声轻溅,而后身子一轻,不知何时已穿上衣衫的安子渊弯腰将她从水中抱出。

    突然的失衡让她下意识地转身搂住他的脖子,等回过神来时脸又是一热,尴尬地瞥过视线。

    安子渊却似是未察觉般,只是抱着她走向大床。

    他的呼吸有些热,还有些急,喷洒在颈侧,让她更是连抬眸的勇气都没有,直至他将她放坐在床上,

    温暖的骤失让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数九寒天的天气,身上的衣衫再厚,湿了个透彻也保不了暖。

    此时的她从头发湿到鞋子,浑身仿似在冰窖里冻着,瑟瑟发抖。

    突然,一阵暖意袭来,她抬眸,却见他在驱用内力给她暖身,温暖的感觉将寒意驱散。

    他起身,转身拿了套自己的衣服给她,“先将这套衣衫换上。”

    云娆一看是他的衣衫,想到这些衣衫平时裹着他的身子便无论如何也没勇气穿上。

    “我一会儿回屋里换上我的就行。”她低声说道,将衣服推开。

    “你这是在让我亲自动手替你换上?”淡淡说完,安子渊突然俯身,手也作势要脱下她的衣服。

    云娆吓得赶紧拿起衣服,“我换上……你……你背过身去。”

    安子渊背过身,云娆犹觉得不安全,“你还是到外面去吧。”

    “我不介意现在亲自给你换上。”又是清清淡淡的语气,说得云娆顿时没敢吱声,往床上缩了缩,放下床幔,缩到里面换衣服。

    这里是普通民房,连个遮蔽的屏风都没有。

    大概因为安子渊在的缘故,换衣服的动作不够利索,云娆花了比平日多了一倍的时间换上衣衫,未及将自己裹严实,安子渊声音又已响起,

    “你身上的伤口好不容易才好了七八成,方才浸了水,上点药处理一下。”

    云娆一惊,拢起衣服,掀开床幔,“你在偷看?”

    安子渊往那密不透光的床幔望了眼,“看的见吗?”

    云娆一窘,嗫嚅着道,“不用上药了,一会儿回去我再自己处理一下。”

    明明她才是吃亏的那个,怎么就理直气壮不起来,连正眼望向他的勇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顶着自己的面皮了,就是没法子像以前那样没脸没皮下去,果然还是件自己面皮自己才会珍惜啊。

    她欲起身的身子被他的手压住,手里已拿着药,“先处理一下。”

    声音依然浅淡无波,却隐约带了一丝强硬,逼得她不得不坐回床上。

    云娆暗恼,瞪他一眼,“我自己来。”

    他平静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圈,“云娆,你害怕面对我?”

    废话,哪个姑娘家这种时候都是没法子坦然面对他的吧,她若是强悍点,早该给他一耳光,然后洒脱甩袖而去了。

    可是看着那张天仙面容,与方才的孟浪完全判若两人,仿似方才是被附体了般。

    “公子方才莫不是被附身了?”心底转着的心思就这么脱口而出。

    问完云娆又觉得窘,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子渊眼底似是掠过笑意,她被那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惊愕住,似乎鲜少见他像这般笑吧,如春风般。

    他在她怔愣时手已自然而然地扣上她的肩,拉开了她的衣衫。

    凉意袭来,云娆回过神来,垂眸便见自己已露出大半个香肩,雪色肌肤在烛光下闪烁着诱人光泽。

    脸又不争气地红了,手窘迫地扯着衣服想要拉上,却被安子渊给压住了手。

    “别乱动,我只是看看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安子渊柔声道,眼睛盯着那处,面色淡淡看着并无丝毫邪念。

    云娆却还是没办法坦然在清醒之时在男子面前袒胸露肩,尤其是在经历方才那番擦枪走火之后,这种不自在感随着他盯着那处的视线而逐步攀升,连身体都不自觉地开始烫热起来。

    他却没给她任何抗拒的机会,只是小心扯开裹着伤口的纱布,沾了些药水给她清洗伤口,轻微的细疼让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忍忍,一会儿就好。”他低声道,声音轻柔。

    却听得她脸又是忍不住一热,嘟着嘴便道,“也不看是谁害的。”

    “我很抱歉!”安子渊突然低声道歉,指尖沾着药膏轻柔地给她抹上,视线很克制地不往别处看,“方才是我冒昧了。”

    他的道歉反倒让她无所适从起来,也就干脆不说话,将衣服往上扯了扯,红着脸偷眼望他一眼,却见他只是专注地替她上药包扎,目不斜视,清雅面容上甚至没有丝毫波动,似乎觉得困窘的只有她一个人。

    “你平日都是易容示人的吗?”一边娴熟地替她上药包扎,安子渊淡淡问道。

    “在谷里不是,在外面才这样。”云娆看他似是没有别的心思,略略放心下来,也就应道。

    他包扎的动作有些微的停顿,望向她,“萧润每天对着你这张脸……他没有对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从她方才的反应看来,便知她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云娆却误解他话中意思,嘟了嘟嘴,“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眼里除了武学以及他的霸业,哪里会注意到女人,便是连萧梦芸,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都鲜少正眼瞧过。

    她话中的亲昵让他微微蹙眉,“你和萧润很熟?”

    云娆点点头,垂下眼眸,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嗯,我们一起长大,在我没有记起一些事的时候,我曾以为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在谷里最护着她的是他,将她推入地狱中的却也是他。她能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寄人篱下,不得不听命于人,却也没办法因为这份理解而坦然接受他赋予她的伤害,他从她身上夺取的,不仅只是她对他的信任,还有健康,甚至是生命。

    伤口处突然一痛,云娆微微皱眉,回过神来,疑惑望向安子渊,却见安子渊只是利落地将已包扎好的纱布打了个结,神色淡得近乎没有表情。

    他替她将衣服拉拢好,突然抬起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直直地望入她的眼睛,“云娆,你喜欢萧润?”

    正文18018毒发【小修】

    “啊?”他的问题让云娆愣了愣,下意识抬头,一抬眸便撞入了那双清冽黑眸,此时正静静地盯着她望。

    脑海中不自觉地划过方才激|情时的画面,尤其是他急促而粗暴地啃噬着她的唇舌和脖颈,那眸中的迷乱深黑……

    薄薄的面皮不自觉地升腾起一股热浪,蒸得整张脸红晕四散。

    安子渊眸色不自觉地变得幽暗,眸色转深,几乎是本能地,如玉般的手抬起,伸向那张勾魂般的美颜。

    指尖即将触到她脸颊时倏地僵住,而后轻咳一声,安子渊尴尬地将手收回,视线移往别处,暗暗调息平息体内再次莫名涌起的冲动。

    云娆偷眼望了他一眼,心里疑惑,一时忘记方才的尴尬,疑惑问道,“安公子,你怎么了?”

    安子渊深吸一口气,侧转头,朝她望了望,素来清雅平淡的脸上隐约带着些许自嘲。

    “云娆,在外面不要轻易以这张脸示人,尤其是别以那种眼神看着男人。”伸手替她拂了拂她垂落在胸前的湿发,安子渊淡淡开口,人已恢复往常冷静疏离,“没有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云娆抬手摸了摸脸,“安公子也是这般肤浅之人吗?”

    安子渊动作略顿,而后坦然点头,“是。”

    云娆垂下眼眸,“安公子若是遇到另一张比这张还美的脸,是否也会把持不住,对她做像方才那样的事?”

    “不会。”几乎想也没想,安子渊便应道,顺道替她将腰带系好。

    “为什么?”云娆疑惑望向他,手抓着胸口的衣服。

    安子渊望她一眼,开口时却已是另一个话题,“云娆,你曾坠崖过吗?”

    云娆微微拧眉,而后摇头,“应是没有,我小时候不习武,真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来又怎能还活着。”

    安子渊笑笑,“也是。”何况那时的夙绾还受着伤。

    “公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云娆看着他的神色,小心问道,她不止一次看着他盯着她失神,似是从她眼中看另一个灵魂。

    “没什么。”安子渊摇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个故人。”

    “她……是你的红颜知己?”云娆看着他的神色,小心问道。

    “不是。”安子渊笑了笑,垂下眼眸,“一个小姑娘而已,当时没来得及救她……”

    “公子是在内疚?”云娆微蹙眉,问道,不确定是否从他话中听出了一丝内疚之意。

    安子渊摇头,没有应,或许说不上内疚,即便时间重来一次,他定还是会先救安子沫,十几年的兄妹与一个认识不过半月的人,自然是先将亲人安危放在首位,只是十年来,竟总忘不了那双眼眸,尤其是当他的手擦着她伸向子沫时,她眼中刹那的的错愕以及淡淡的自嘲羞赧,还有她下坠前释然的那声“谢谢”,竟如同噩梦般伴随了他十年。

    云娆看他神色也不好再问,只是微微牵了牵唇,有些勉强,起身,“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云娆面对他还是尴尬,不愿他送,安子渊却是坚持,直到将她送回了她的房间才回去。

    第二日,云娆起身,想到昨晚的事连去用早膳的心情都没有了,昨夜回来便一晚没睡好,想到两人在浴桶里的事便觉脸上烫热得厉害,黑灯瞎火时尚且能假装无事人般与他交谈,如今这光天化日下,看着人便觉不自在,因而丫鬟来催吃饭时已身体不适为由推了。

    安子渊差人送了饭过来,用过早膳过来说要给她把脉,被她急急地推了,他竟也没强求。

    晚膳时,丫鬟又来催去吃饭,云娆还是没脸见人,继续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

    没想到没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云娆忍不住哀嚎一声,“你让你们主子们先吃着,我暂且不用。”

    “听翠鸣说你今天一整日都不舒服,是不是伤口又恶化了?”安子渊的声音。

    云娆一听整个人便不自觉地一凛,急急道,“没有没有,只是没什么胃口而已。”

    “我替你诊断一下,是不是你体内的毒又……”

    “不用了,我现在没事了,我……我去吃饭。”

    厚着脸皮开了门,云娆垂眸朝安子渊说完,没敢看安子渊,匆匆说完,快步绕过安子渊,往膳厅快步而去。

    安子渊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云娆,你似乎特别怕见到我。”

    废话,稍微正常些的姑娘家谁不怕见着他,更何况昨晚还对她做那些事……

    脸皮又是一热,不自觉地就又想起那双白玉般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的画面,云娆伸手捂了捂脸,加快了脚步,没有应安子渊。

    人刚到膳厅,便见苏炎苏染无常都在,在低头吃饭。

    一见到她,苏炎双眼一亮,那张正气十足的俊脸掠过局促,说话也不够流畅,“云……云姑娘,你来了,吃过饭没有。”

    话刚完便被苏染白了一眼,“哥,你有骨气点好不好,见着个美女就说不出话来了。”

    苏炎俊脸一红,望了苏染一眼,“吃你的饭。”

    苏染不满地扮了个鬼脸,也不招呼云娆,只是兀自吃着饭。

    云娆看着兄妹两,也不知道两人与安子渊是什么关系,看苏炎和她打招呼,也就微笑着回礼,“苏公子早!”

    苏炎被她脸上的笑容又惑得晃了晃神,“早……早啊。”

    安子渊往苏炎望了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招呼云娆坐下吃饭。

    苏染一看安子渊眼睛就亮了亮,唤得格外的亲热,“子渊哥哥。”

    安子渊略略颔首,“苏染,既然你要在京城多玩上几天,怎么不直接回王府,那边宽敞些,侍从也服侍得周到些,我爹我娘也都还在家。”

    “你不在那边回去住着不好玩。”苏染嘟嘴道。

    苏炎开了口,“苏染,你要在这里玩便安心玩,但不许到处乱跑,去哪记得带着你那四婢,省得到时出事了没人救得了你。”

    “哦,知道了。”苏染不满应道,又眼巴巴地望向安子渊,“子渊哥哥,听说皇上近日要迎娶惜月姐姐,她可是我们云泽的第一大美人呢,到时你能不能带我进宫去凑凑热闹?”

    惜月公主?

    云娆喝粥的动作不自觉一顿。

    “绾绾,等我们长大了,我们一起去浪荡江湖,我不当公主了,你也不当这郡主了,我们不要被送去和亲,好不好?”

    “好啊,我也不要像明月姐姐那样被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嫁人。”

    “绾绾,父皇说以后要把我嫁给大安的太子,可是我只想嫁给木将军,要是我逃不出去怎么办呢?”

    “那不怕,大不了,大不了到时我替你嫁给太子嘛……”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本公主在此,谁敢伤了郡主本公主就切脉自尽,看你们怎么像我父皇交代!”

    “绾绾,快走,有我在他们不敢伤你。”

    ……

    两道童稚的嗓音自大脑深处渗起,慢慢搅乱着她的心绪。

    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一用力,“吧啦”一声细响,筷子应声折断,云娆倏地伸手捂着了胸口,一手扶着头,痛苦地弓着身子。

    “云娆!”安子渊面色微微变了变,下意识起身。

    云娆扶着头和捂胸的手因用力太甚,青筋暴现,指尖几乎扎入肉中,绝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交替变化着,额上冷汗大滴渗出,身子弯得几乎成了弓形。

    “云娆!”安子渊的手扶住了她,却被她突然用力挣开。

    “对……对不起……失陪……”艰难吐出这句,云娆已突然捂着胸扶着桌子站起,快步往外而去,人刚到门口便施展轻功快速离去。

    安子渊急急追了出去,苏炎和无常也快步起身追了出去。

    云娆却似是逃命般,脚下虽虚浮,轻功却比往日快了许多,整个人往山那边飞掠而去,飞掠一处寒潭之时,脚下一收,也不管此时数九寒天,以及水上浮着一层薄冰,人已跳入冰水之中,整个人几乎浸泡在冰水中。

    安子渊匆匆追过来便见她整个人泡在冰水之中,一手紧捂着胸,一手用力地爬过头发,四名抓着头发,一身狼狈。

    安子渊心一紧,下意识走过去,云娆却突然急声吼道,“别过来!”

    声音隐忍痛苦。

    安子渊脚步未停,云娆却忍不住往水里缩了缩,人几乎控制不住体内噬心的疼而哭吼出来,却还是强压着那份哽咽,只是狼狈地看着他,“走开……你走开……求你……”

    话到最后,声音已带着哽咽,两行清泪从眼眶滑落,狼狈而痛苦。

    安子渊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眼神复杂地盯着她。

    冰凉的水刺疼着骨头,却不及体内万分之一痛,一股痛汹涌袭来时,云娆已控制不住弯了腰,一声痛苦凄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撕心裂肺般,安子渊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她哭吼着喝退,“你走开走开啊……不要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满脸的湿,却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一道红色身影急掠而来,一双手挡在了他的身前。

    “小蛮……叫他走开,快点……”云娆的声音急促地响起,压着哽咽以及满心的狼狈。

    曲小蛮看着安子渊,声音平稳,“安公子,请您先下山,我们姑娘不会有事的。”

    安子渊掠过曲小蛮肩膀往冰池中的云娆望了眼,云娆已疼得几乎整个人都弯成了一道弓,长发披散垂下,掩住她痛苦狼狈的脸,落在水中,飘散开来,他只看得见她几乎刺入胸前的手,青筋狠狠地凸起。

    “安公子!”曲小蛮提醒了声,声音隐约带着些许急促。

    安子渊抿了抿唇,收回视线,转身下山。

    刚走了没两步无常和苏炎也已追了过来,一声尖锐凄厉的痛苦嘶吼从池中传来。

    苏炎焦急地要往池中望去,却被安子渊抬手拦了下来,“下山!”

    “可云姑娘……”无常不放心地也想往池中望去,却被安子渊给抓着肩膀掰转过身。

    “下山!”安子渊的声音有了一丝紧,甚至是烦躁。

    无常和苏炎奇怪地互望一眼,忍着回头望的冲动,默默地随安子渊先下山,在山下等着。

    正文19019事后【修文】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安子渊的感情变化更加自然一些,上一章去掉安子渊扑倒云娆的情节,本章前面小修,后半部分全修,请大家将之前云娆说的那段话都忘掉吧……

    一个半小时左右后才能更新章了……  安子渊在山下守了一夜,云娆在冰水里泡了一夜,即使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依然能听到压抑的闷哼声时不时传来,凄厉而痛苦。

    望着眼前淅淅沥沥落下的雨雪,听着那偶尔的门横生,安子渊突然就想起赶不到渭州,被困在山上那一夜。

    那时无常擅自给她下了毒,明明疼得在地上蜷着身子,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是默默地咬牙忍受。

    那种万蚁钻心的疼,便是堂堂七尺男儿中了那毒,也是忍不了哀嚎求饶,她却是自始至终未曾哼过半声,甚至还能笑着问无常,一个取命一个保命,要选哪个。

    可如今,能发出如此凄厉难忍的声音,必是痛到了极致了吧?

    视线不自觉地往山上望去,入夜的山林早已陷入苍茫的黑暗中,除了积雪折射的一点银光,整个山林黑茫茫的一片,也是特别的冷,这样寒冬腊月天,寒风凛冽,夹着雨雪,轻轻刮过时,也似是裹着刀,在脸上划开一道伤痕,这样的天气,即使躲在屋里烧着暖炉犹冻得难忍,更遑论泡在冰水里。

    无常从屋里匆匆追出来也没多穿衣服,冻得有些受不住,望向安子渊,“公子,要不咱先回去,云姑娘……”

    话没完便不自觉地消了声,小心盯着失神已久的安子渊。

    苏炎搓了搓手臂,“无常,你受不住便先回去吧。”

    人却也是不自觉地往山上望去。

    “无常,你先回去吧。”安子渊终于开口,人还是盯着山上,声音淡淡。

    自家公子不走,无常哪敢先回去,心里叹了口气,无常坐下盘腿打坐,让内力在体内游走一圈,以此来驱寒。

    安子渊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倚着积满了雪的苍松,盯着那苍茫夜色,偶尔伸手出去试试落下来的雪花,这一站就是一夜。

    东边天空泛白,那凄厉的闷哼也渐渐停了下来。

    随着慢慢变得明亮的天色,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缓缓从山上下来。

    安子渊神色有了一丝波动,起身走向两人。

    云娆身上的湿衣已被曲小蛮以内力烘干,一头青丝却还是湿漉漉地搭在红色貂皮披风上。

    曲小蛮将她的披风系在了她身上。

    原本柔顺清亮的黑丝如今已一缕缕凌乱地搭在一起,有几缕还胡乱贴在脸上和额头上,看着有些狼狈。

    泡了一夜的冰水,本就苍白的脸色也是死灰死灰的,连红唇也是一片惨白的死灰色,不过一夜时间,整个人看着却似突然凋零的花,憔悴而脆弱。

    看到安子渊,她灰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隐约还掺杂着些许别的情绪,安子渊未及看清,却见她已挤出一个笑,“安公子。”

    他在她面前站定,黑眸在他灰白的脸上逡巡了一圈,缓缓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落在她脸上,轻轻拨开贴在她脸上的湿发。

    “好些了吗?”他问,清浅的嗓音隐约有一丝紧,似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中途却被什么梗住般。

    云娆垂下眼眸,并未挣脱,轻轻点头,“嗯。”

    他望她一眼,未再开口,修长白指沿着湿漉漉的发丝没入其中,拇指指腹在她灰白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似是要将那一层灰白抹去,动作轻柔而缓慢。

    云娆偷眼望他一眼,瞧不清他此时眸中的神色,只看得到他垂下的眼睑,以及浓密的睫毛,微微扑扇着,有股专注而认真的味道,面色淡淡,却让她心跳有些失序,头微微一侧,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

    他终于望向她,“经常这样吗?”

    他的问题让她有些狼狈地垂下眼眸,下意识地扯着披风衣领拽了拽,没有应。

    安子渊也没逼问她,只是伸手替她将衣领拢紧了些,“回去换套衣服,歇一会儿吧,外面挺冷的。”

    他的动作自然而亲昵,让她微微地怔住。

    曲小蛮似是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言辞举动间表现出来的自然和亲昵让她疑惑,却聪明地没有打搅,只是在一边默默看着两人。

    无常却是惊得睁大了嘴巴,对于自家公子表现出来的这种怜惜之意很是意外。

    苏炎也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眸色有些黯然。

    云娆不自在地往别的人望了眼,看着众人意外的神色愈发觉得尴尬,低垂着头轻应了声“嗯”便率先往回走。

    安子渊往她孱弱的背影望了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声跟在她身侧,与她一道回到他暂居的那处民房里,差人做了些暖身的姜汤和热饭送到她房里来。

    云娆经过一夜的伤痛折磨,早已累极,人刚一沾床,等不及饭菜送过来,已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一天,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屋里烧着炭火,却只有她一个人。

    随意往屋里扫了眼,却有些茫然。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胸口,那处还有微弱的心跳声,还活着。

    云娆两手搓着在嘴边长长地呼了口气,手从略乱的长发上爬过,已转身拿过一边的披肩披上,推门而出,轻巧翻身上了屋檐,坐在最高那处的瓦楞上,盯着头顶那片看不到一丝星光月华的苍穹,有些失神。

    每次想心事的时候她总喜欢爬到屋顶上来,高处寂静,无人打扰。

    楼下隐约有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似是在找什么人。

    云娆失神得厉害,也没察觉下面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突然一暖,一件披风迎风裹了下来,也让她回过神来。

    下意识转头,看到安子渊时云娆愣了愣,“安公子?”

    而后又想起早上的事来,脸上掠过些许不自在,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眸。

    安子渊却似是没察觉她的不自在般,只是在她身侧坐下,抬手替她将披风拢好。

    “怎么跑这上面来了,外面风大。”

    淡淡的嗓音落下时,他已经替她将披风系好。

    云娆有些赧颜地笑笑,“这里清静。”

    安子渊望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朝她伸出了手,“把手给我!”

    云娆右手本能地又是一缩,安子渊却已突然倾身,以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强硬,拉起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替她把脉。

    云娆不自觉咬了咬下唇,却也没挣脱,只是静静看着他,看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然后松开了她的手,望向她时面色已有了一丝沉,声音也有一丝厉色,“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脉搏,微弱得近乎没有,却又凌乱不堪,脉络相冲,仿似有几股不同的气在体内相争般。

    云娆默默收回手,垂下眼眸,左手无意识地抓着右手,静默未语。

    安子渊盯着她的侧脸,声音已恢复平静,“云娆,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娆摇摇头,眼眶不懂为何突然有些酸涩,微微抬起头将眼中湿意逼回去,冲他笑笑,“我没事啊,每次毒发之后都会这样的。”

    安子渊盯着她,不语。

    云娆笑笑,笑容带着些许自嘲,手又习惯性地从未梳理好的发上爬过,然后探向腰间,从里边摸出一枚古铜色麒麟形状的扳指,扳指在纤细白皙的指尖绕转。

    安子渊往她指尖望了眼,平静的眸心有了一丝波动。

    她手中拿着的,正是他失窃的麒麟扳指。

    云娆侧转头,冲安子渊微微一笑,“安公子,很抱歉拿了你的东西,现在将它还与你吧。”

    安子渊往那麒麟戒望了眼,视线落在她脸上,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说话,只是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明明只是那种清冷无波的眼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