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
安子渊微微勾唇,“谢谢兄台割爱。”
人却是跟在她身后而去。
冷艳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一看着架势便知道两人有猫腻,明着也不敢问,只好娇声道,“这位公子,冥叶姑娘闺房在那头。”
方才只顾着云娆,竟忘了问安子渊姓甚,如今唤起来总觉绕口。
安子渊朝云娆望了眼,“没事,我先逛逛。”
“……”冷艳面露尴尬,“那公子您慢逛。”
云娆也侧身往安子渊望了眼,看着他眸中警告,朝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硬着头皮随冷艳进入了一个房间。
安子渊本不放心,欲随她入内,被冷艳伸手拦住。
“公子,我们就进去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云娆望着他道,看周围已无其他人,知道冷艳也瞧出了些什么,也就未再隐瞒。
安子渊望向她,“你方才没事吧?”
云娆先是一愣,而后响起方才溢血的事,微微一笑,“我没事。”
安子渊看着她那笑容,神色不甚明朗,只是朝她伸出手,“把手给我。”
“我真……”话未完,安子渊已倾身,拉过她的手,替她把了把脉,确定她确实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松开了她的手。
“我在外面等你。”他望着她道,并未强行要求随着入内。
云娆不觉一笑,“好。”
随冷艳入内,未及开口,冷艳已突地伸手拧着她的耳朵,“臭丫头,都出谷两年了,竟也没来寻我。”
云娆被拧得龇牙咧嘴,又怕动静闹得太大安子渊会突然破门而入,连声告饶,“冷艳姐姐,我错了我错了,快松开,疼啊。”
曲小蛮看她神色痛苦也赶紧道,“冷艳,你快松手,姑娘还有伤在身呢。”
一句话顿时让冷艳松了手,却依然有些愤愤然,盯着云娆冷哼一声,“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云娆小心觑着她的神色,干笑着道,“冷艳姐姐,你这楼里这两日是否关着什么姑娘?”
话刚完便被冷艳冷睇了眼,“我这儿的姑娘多了去了,被卖来的也不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就一个个头儿和我差不多,十五六岁模样,娇俏可爱的。”云娆试图比划着道,却发现没能比划出个所以然来,“人关在哪儿,要不你直接带我去看看吧。”
醉红楼里做的是青楼生意,不比别家青楼高尚,自愿卖身的,被卖进来的,只要确定身家清白,醉红楼都照收不误。
冷艳睨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满满地灌了口,“昨晚倒是有一个和你形容得差不多的小丫头来这里闹事,说什么要变成咱这的头牌,叫天下男人不敢小瞧她什么的,整就一疯丫头,被老娘收拾一顿关起来了。”
云娆一听眼里掠过喜意,连忙起身,“人关在哪儿啊?”
“等等。”冷艳止住了她,“她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急着找她,那丫头瞧见了些不该瞧见的,人不能留。”
云娆心里一沉,拧了拧眉,也不问她瞧见了什么,但是既然冷艳说出这样的话,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赶紧问道,“非杀不可吗?”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冷艳冷声道,“如果她与你关系不大,你就别趟这趟浑水,她人是被教主给关起来的,没教主命令,我可不敢做主。”
云娆心里却越发地沉,“萧润还在这?”
冷艳点头,“对啊,他这些天一直在这,方才小翠过来通知我时,我已让她顺道去通知教主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往这边而来了,怎么了?”
正文2424离去
云娆幽怨望她一眼,“冷艳姐姐,你这次真要害死我了。”
边说着边急急起身,自顾不暇,也顾不得尚被关着的苏染,盯着门口便要往外走,“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聊。”
“诶,急什么。”冷艳不明她与萧润的恩怨,急急拽住她的手,“教主很快就到了,再坐一会儿。教主素来疼你,说不定你对他撒撒娇他便把那丫头放了呢。”
“别……别……”云娆一边急切地拉开她的手,一边急声道,“你先留着那丫头的命便成,对了,她关在哪儿?”
她不能来救人,还是可以卖个消息给安子渊和苏炎,他们完全有那个能力来救人,她却是不想落在萧润手中。
“你问这做什么?”冷艳拧眉,面色已露出疑惑之色,“云娆,你和教主怎么了?为什么见到他会突然像老鼠见到猫?”
“这事我现在没法子和你细说,”云娆急声道,手想抽回抽不回,冷艳力气大,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云娆急得要哭,“好姐姐,算我求你,再让我多活两日,下辈子我会多给您烧香的。”
冷艳被她闹得莫名其妙,望向曲小蛮,“小蛮,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曲小蛮为难地往云娆望了眼,“姑娘可能想起了一些事情……”
冷艳却还是一脸莫名,“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云娆却是没时间与她多说,想着萧润可能已经在路上了便待不下去,逼不得已下对冷艳出手,冷艳下意识松开了手,云娆从她掌中逃出,边快步奔向门口边道,“冷艳姐姐,改天有机会我再与你细说,我先走了。”
拉开门,人却僵住。
萧润不知何时已过来,正与安子渊凝眸相望,两人虽面色平静依然,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杀气在彼此间若有似无流窜。
看到门打开,两人同时望向门口。
安子渊冲她露出一个清浅笑容,温暖如春风,“谈完了?”
萧润却是紧紧望着她,朝她伸出手,“娆儿,过来!”
云娆往安子渊望了眼,又往萧润望了眼,抿了抿唇,“我不回去。”
人走向安子渊,走到半途萧润却突然出手,手急而猛地朝云娆袭来,安子渊身形一动,一手将云娆揽入怀中,另一手将萧润的手隔开,身形迅捷而快速,如轻烟飘过,未及众人看清,云娆已被他揽在怀中退离了好几步。
萧润眸色沉了沉,手再次伸向她,掌面向上,“娆儿,过来!”
云娆望着那只手掌,不自觉咬了咬唇,脸上掠过犹疑之色,在她未对任何事产生怀疑之时,这只手掌曾稳稳地抓着她的手,走过了很多年。
萧润深深叹了口气,神色缓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温煦平缓,甚至有一丝怅惘,“娆儿,这么多年我可曾再逼你做过什么吗?寄人篱下,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看着你痛苦我不比你好受,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你承受所有的苦痛。”
云娆下唇咬得越发地紧,垂着眼眸不语。
安子渊垂眸望向她,眸色慢慢变沉,却只是轻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跟我回去,我不会让你死的。”萧润望着她,手掌依然伸向她,声音带着诱哄,是这么多年来他最惯常的语调,似是带着无尽的宠溺。
她紧紧咬着唇,不自觉地往他望了眼,神色有了一丝松动,手抵着安子渊的胸膛想将他推开。
安子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眸看着她慢慢推开他,未等她跨出半步,手突然扣向她的肩,将她给拖了回来。
他扣得极用力,掌下的肩膀隐隐作疼着。
“你要跟他回去?”他问,声音平缓,却带着丝冷凝。
她垂眸不语,她连自己都没弄明白,如何回答他。
萧润是陪她走过十年的人,如同她的亲人般,在她最混沌无知也最痛苦的十年里,都是他在身边默默陪她走过,他教她习武,陪她读书,陪她受罚,她开心时,他陪她一道分享,她伤心难过,或是被病痛折磨得寝食难安时,也是他不分日夜地陪在她身边。
他伴着她走过每一个苦痛难忍的日夜,在幽冥谷里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却偏偏是他,给力她最致命的一击,利用她对他仅有的信任,喂她喝下天下无解的毒药,也是他灌着她服下不同的毒和不同的药,在她记不起是他亲自喂她喝下的毒药时,她曾将他当做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当真相如此赤裸裸时,却让一切都变得不堪起来。
他救了她的命,却让她过了十年生不如死的生活。
他给了她无尽的关怀,可摧残她的健康甚至是生命的也是他。
那样一个人,在记忆全失时,他无疑是她灰色生命里最后一丝温暖,当消失的记忆慢慢变得明朗时,这最后的温暖却已染上了灰色。
“是,还是不是!”在她失神之时,肩上的压力陡轻,安子渊突然收回了手,声音却是冷沉了几分,隐约夹着怒。
云娆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低声道,“苏染在这醉红楼里,这里有一处地道,左边天子二号房床下。”
而后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安子渊的眸色顿冷。
萧润望着她的眼眸带了一丝期盼。
云娆朝他挤出一个笑,“萧润,我想起了一些事,我没办法再假装若无其事地随你回去。曾有人为了我舍命相救,我承诺过她的事,我不想食言。”
唇角笑容一收,云娆身形一掠,已倏地从人群中飞身而出,脚步未作停留,飞身而去。
萧润本能起身去追,却被安子渊出手拦了下来。
萧润眼看着云娆身影已不见,眼底掠过杀意,朝安子渊急袭而来,安子渊轻巧避过,手中羽扇化作利刃,直朝萧润命门袭去,被萧润险险避过。
冷艳眯眸看着两个男人打斗,招招致命,却不知是为公还是为私。
曲小蛮早已随云娆而去。
苏炎也起身追了出去。
安子渊萧润这边,萧润招招紧逼,安子渊招式亦带着杀气,他的武功偏轻巧,萧润偏毒辣,却终是不敌安子渊,数十个来回之后,随着安子渊一个轻巧璇身,快如疾风,萧润反应不及,安子渊手中羽扇已抵在了萧润喉咙命门上,逼得萧润不得不收了手。
“云娆到底是谁?”手中羽扇紧抵着萧润,安子渊淡问,声音清浅不再,带着一丝狠厉。
“与你何干?”虽处于下风,萧润却未见丝毫退缩,声音冷沉。
安子渊手中羽扇逼紧了几分,萧润面色已露青白之色。
“她到底是谁?或者,你从哪里救的她?”
“有本事自己查!”艰难挤出这么一句话,萧润冒险一侧头,脚下一翻,险险从安子渊掌下逃出,未多恋战,袖子一拂,飞身离去。
安子渊未再追过去,手中羽扇却倏地飞抵向冷艳,“管嬷嬷,把人交出来!”
“什么人?”冷艳装傻道。
“管嬷嬷,少在我面前装傻!”安子渊手中的羽扇略略逼紧,“今日不将人交出来,我马上让人封了这醉红楼!”
“你到底是谁?”
安子渊望她一眼,倏地收扇,对外唤了声“无常”,无常很快过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
“吩咐下去,派人将这醉红楼封了,从此刻起不许任何人进出,掘地三尺也要把苏小姐找出来!”
“你……”冷艳脸色一变,安子渊却已不理,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苏染被放了出来,被关了一天,整个人憔悴许多,也不似昨天的飞扬跋扈,看到安子渊嘴一瘪,叫了声“子渊哥哥”,上前就要抓着安子渊的袖子哭,安子渊袖子一挥,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回去!”声音清冷。
苏染瘪了瘪嘴,越加委屈。
安子渊却已不理,转身而去,不忘道,
“回去好好歇会儿,明日一早我差人送你回沧州。”
苏染一跺脚,“我不回去。”
安子渊望向无常,“无常!”
“是!”发现自家公子神色淡冷,无常低声应道。
“明日一早苏小姐若是不肯回去,把她塞箱子里,钉上,送回沧州去。”
“是,公子。”无声小心应道,看来苏小姐这次真的触到自家公子逆鳞了,平时娇蛮任性也就罢了,这次还闹得大伙儿为她兴师动众,只是公子这次火气为免大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与云娆的离开有关。
无常小心往云娆离去的方向望了眼,不敢多嘴问云娆去哪了。
安子渊却皱了眉,“无常,还愣在那干什么?”
“啊?”无常愣愣望向安子渊,“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他没吩咐什么事了吧?
安子渊似是也怔了怔,而后声音沉了沉,“回去。”
“哦。”讷讷然应了声,无常转身拉过哭得稀里哗啦的苏染,一道将她带回。
正文25025分道扬镳
云娆从醉红楼出来没一会儿,苏炎便追了出来。
云娆有些意外,“苏公子,你怎么过来了?不救你家妹子了?”
苏炎赧颜地摸摸头,“有子渊在,他会救她的。”
云娆忍不住一笑,“你不是她哥哥吗?”
看苏炎涨红了脸,这才察觉自己说错话,赶紧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以为你是她哥哥,会更担心她的安危。”
苏炎笑了笑,慢慢褪去方才的局促,“有子渊在的地方,她不会有事的。”
云娆笑道,“你对安公子倒是放心。”
“我在那里也帮不上忙。”苏炎有些不自在地道,许是对自己放下自家妹子不管追出来也有些尴尬,方才看到她离去,完全是本能行为,也没多想,生怕再也见不着人,就这么追出来了,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倒是把自家妹子给忘了。
云娆笑了笑,不置可否,抬眸看曲小蛮已追了出来,转向苏炎道,“苏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
话完便要离去,苏炎急得连叫了几声“等等等等。”
云娆疑惑望向他,“苏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姑娘要去哪里?日后我们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
“有缘会再见的。”云娆说着套话,避重就轻。
苏炎面色暗了暗,“云姑娘能否在京都多留两日,待我将舍妹救出,再护你上路如何,身边有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云娆微微一愣,而后道,“不用了。谢谢苏公子。”
苏炎脸色又是不可避免地一暗,“那姑娘路上保重。”
“谢谢苏公子。”云娆笑着道谢。
苏公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了些客套的话才离去。
曲小蛮往苏炎背影望了眼,“怎么愣头愣脑的,外面不都说这八方楼楼主挺光明磊落,正气十足,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看着不像。”
云娆耸肩,“传言总有误的吧,外传我还杀人如麻,水性杨花呢。”
只是苏炎虽是愣了些,人倒是挺实诚的,竟会因为她忘记自家妹子还被困在别处,一直以来她都是被舍弃的那个,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有机会让人先惦记着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感慨。
“云姑娘!”
正感慨之时苏炎突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块令牌,将它抛与她,高声道,“云姑娘,这是我们八方楼的同行令牌,只要是有我们八方楼分会的地方,遇到什么困难拿着令牌上门即可,会有人竭力替姑娘解决,姑娘若是想找我,也可拿着它去八方楼分会交予掌柜的。”
云娆听着一愣,赶紧将手中令牌抛还给他,急声道,“苏公子,你我非亲非故,这么贵重东西我不能收。”
她不过一个陌路人,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交给她,他这是太没防患意识还是太过相信她,轻易便将这关乎八方楼生死的东西送予她,就不怕她用来作乱。那么大一个八方楼交到他手中,竟一直没有垮。
“没关系,姑娘手下吧,我也帮不了姑娘什么,只能在路上予姑娘一个方便。”
说话间已将令牌重新炮灰云娆手中,作了个揖后已驱马离去。
“诶,苏公子。”云娆急声唤道,拿着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似是拿了个烫手山芋,总是不够自在。
苏炎却未再理会她,驱马离去。
云娆微恼地捏着手中令牌,这东西收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白白看着添堵。
“先收着吧,说不定能用上嗯。”曲小蛮看云娆为难,也就在一边道,“这苏炎看着愣头愣脑的,对你倒是挺真心的,这种东西都拿来送你,难得有个男人这般将你放在心里,我看你倒不如从了他算了。”
云娆白她一眼,“要是我还能多活个十年二十年的,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现在……”
叹了口气,云娆无奈将令牌收起,“算了吧,还是别去折腾人家了。”
曲小蛮促狭望她一眼,“考虑他,那安公子呢?”
云娆神色微微一僵,垂下眼眸,“不敢肖想。”
曲小蛮疑惑,“为什么?”
云娆摇摇头,未再应,已驱马前行。
苏炎从云娆那边回来时苏染已被救了回来,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收拾行李,试图哀求苏炎为她求情,却被苏炎一顿呵斥,越发有苦不敢言。
安子渊自打从醉红楼回来后神色便一直不好,无常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看到追着云娆出去的苏炎回来了,赶紧把人拉到一边,问云娆的情况。
苏炎望他一眼,“走了。”
无常捶胸顿足,“苏公子你怎么就让她走了?”
“她自己要走的总不能拦着不让。”
“可是他走了我们公子就回不来了。”
无常继续捶胸顿足道,考虑着要不要去把人给追回来,自家公子看着明明是喜欢着云姑娘的,怎么就让人走了,也不去追人,如今反倒是弄得阴阳怪气的,他着实怀念那个天仙般不染红尘的公子。
“……”苏炎往安子渊房间望了望,“你们公子不是在屋里嘛。”
“唉……和你说了也不懂。”无常悲愤跺脚,转身去劝自家公子,走了两步,又回头,“苏公子,别以为你对云姑娘存着什么心思我不知道,我家公子是喜欢云姑娘的,到时别和我就爱公子抢女人。”
苏炎望他一眼,“你们家公子又没和云姑娘在一起。而且云姑娘也未必喜欢你家公子。”
“……”无常跺了跺脚,“总之你别和我家公子抢女人便成。”
转身,愤愤然地敲开了安子渊房门,看着安子渊正静静坐在书桌前描摹,一身飘逸白衫有着说不尽的风雅,却看得无常一恼,出声便道,“公子,云姑娘回来了。”
“嘀嗒……”一声细响,安子渊手中刚蘸了墨的毛笔一偏,一滴墨水滴在了纸张正中。
安子渊往桌上宣纸望了眼,毛笔随意往桌上一搁,抬眸望向他,“人呢。”
无常没好气,“被别的男人追跑了。”
正文26026追赶
安子渊黑眸一凝,“无常,你太闲了是不?”
无常跺脚,正欲劝,却见安子渊面色一沉,“出去!”
“公子,云姑娘都已经……”
“出去!”声音沉冷了几分。
无常愤愤跺脚,“出去就出去,等云姑娘将她和萧教主成亲喜帖送过来你……”
“嘶……”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无常的念叨,错愕抬头,看到安子渊已将桌上画作揉成团,面色极沉,让他不自己地闭了嘴,一肚子话憋着不敢说。
打小跟在安子渊身边,何曾见过这样的安子渊。
安子渊冷眸扫了过来,“还杵在那儿干什么?需要本公子亲自将你扔出去?”
“我马上离开,马上马上……”干笑着赶紧撤,真怕盛怒中的公子真将他扔出去。
拿着热脸去贴冷屁股,他家主子喜欢什么女人与他何干,要不要去追回那个女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古怪的女人,除了脸蛋勾人了点也没见得哪里讨人喜欢,有那么漂亮的女主人还得担心她哪天给他家主子惹麻烦,到哪都是祸水。
心里愤愤然地想过之后,无常心里想通透了,隔着门板扬声道,“公子,您还是别去把人追回来了,云姑娘长得太容易惹事了,还是让她去给萧教主惹麻烦算了,咱落得清闲。”
门内没反应,无常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家公子要是有反应才叫奇怪了。
一个人在门槛上无聊坐下,瞪着外边黑沉沉的夜,周围静悄悄的,少了云娆在身边,没人睁着那双美眸愣愣地看着他,也没有人让他咬牙切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明明就一个呆丫头,古怪莫名,怎么就突然习惯她在身边了呢?
“公子,你说云姑娘跟着咱们也没多久,她走了怎么就突然觉得空落落的了呢?”
一个人实在碜得慌,无常隔着门板对安子渊道,也不寄望安子渊会回答他,就是憋闷得慌想要说说话而已。
“公子,你说云姑娘去哪儿了呢?她这次是真的走了啊。”
“她一个人上路会不会遇到危险呢?一个姑娘家三天两头受伤的,身子又不好。”
“她会不会已经跟萧教主回幽冥谷了?”
“诶公子你说他们会成亲吗?”
……
“吱……”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无常赶紧回头,一脸期盼,“公子,有什么吩咐……额……”
未尽的话被突然飞来的一团东西堵住了嘴。
无常“咿呀”着低头往塞在嘴里的东西望了眼,正是放下被安子渊揉了的画作。
无常哭丧着脸望向安子渊,他不开口,他不敢取下来。
安子渊望他一眼,转身离去。
无常盯着安子渊的背影,想开口开不了口,想把东西取下来没胆子取,只能嘴里塞着团东西哭丧着脸跟上。
“去查一下,云娆现在人在哪,明日给我消息。”好一会儿,安子渊终于开口,声音沉沉。
“好,好的。”无常一个高兴,把那团纸从嘴里取下。
安子渊侧眸扫了他一眼,无常下意识抬手挡住了嘴,垂眸恭敬道,“属下马上去办。”
飞也似的逃开。
第二日
天刚亮,云娆退了房,让店家帮忙准备了两匹快马,往云泽国都苍中而去。
“姑娘,你为何执意要去云泽?”
与云娆一道策马出了城,曲小蛮皱眉问道。
云娆侧眸望她一眼,“回去看看我爹娘。”
曲小蛮皱眉,“姑娘?”
十年前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云娆被萧润带回来,她并未说自己是哪里人,谷里人并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也不需要知道,她只要是幽冥谷的人变成。
“我是云泽人。”云娆朝她挤出一个笑,“我曾经也有过家人的,只是他们都不在了。”
曲小蛮看着她唇间的笑容,不自觉沉默了下来,在谷里的多是早已失去家人,或者忘记自己家人,在每年的生死厮杀中侥幸活下来的,自小在那个环境中长大,心要足够狠,也要足够硬,对于家人的字眼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看着她提到家人时的飘忽笑容,让她一时间有些感伤。
云娆看她沉默,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好了,不说了,咱脚程得快些,要不然天亮赶不到下个城池又得在山林里过了,我现在可不敢再挨冻。”
曲小蛮无奈一笑,“行,好久没与你赛马了,我们就看看谁先赶到下座城池。”
话完拽着缰绳的手帅气一拽,双腿往马腹一夹,一声爽脆的“驾”之后,已率先策马飞奔而去。
云娆俏声应了声“好”后,也跟着策马追了出去。
连着下了几天雪的京都今天终于放晴,阳光懒懒洒下,一白一红两道身影骑着两匹白马,在空旷官道上一前一后地相互追赶着。
城外官道没有林木遮挡,在一片冰雪覆盖的麦田里蜿蜒向北而去,冰雪绿意,红白倩影,银铃阵阵,在阳光下有着道不尽的惬意。
虽天气冻冷依旧,云娆却鲜少这么畅快惬意过,与曲小蛮这么一前一后地策马追赶着,脸蛋被冻得通红,却露出难得的畅快笑意。
也不知骑了多久,身后隐约有马蹄声阵阵,声音渐近,沉稳中带着些许急促。
官道之上,每日来去快马甚多,云娆与曲小蛮也未在意,只是继续策马快行。
身后马蹄声逼近,那声音夹着风声,却似是朝云娆逼近而来。
云娆心底奇怪,忍不住回头,未及看清,腰间倏地一紧,一根棕色马鞭凌空飞来,紧紧缠在了她腰间。
云娆心里惊了惊,掌下运力就要将腰间缠着的马鞭扯去,来人动作却比她快上几倍,马鞭尾方才缠上她的腰,执鞭之人已倏地用力,卷着她整个拉起。
云娆被马鞭卷到了身后马背之上,一只宽厚的手掌代替马鞭紧紧缠箍上她的腰间,身下的骏马也在她下落时倏地加快了速度,往前疾驰而去。
这一切变化得太迅疾,让人猝不及防。
云娆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被人紧紧箍在怀中,随着颠簸的骏马,熟悉的气息从头顶萦绕而来。
云娆慌乱回头,却在看清那张熟悉俊脸时整个人愣住。
“你……你怎么会在这?”她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错愕开口,他此时的神色让她心惊。
身下快速奔驰颠簸的骏马让她身子有些不稳,下意识地伸手扯住了安子渊的衣衫。
安子渊冷着脸垂眸望她一眼,突地撤了握着缰绳的手,勾着她的腰往怀里狠狠一压,捧着她的脸捏着她的下颔,凶狠地吻了下去。
正文27027告白
安子渊的唇覆上来时云娆有瞬间的怔愣,身下的颠簸骑乘让她不得不下意识地紧紧扯着安子渊的衣衫已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她的动作反而刺激得他吻得越发地狠,揉着她的腰用力地往怀里带,舌强势深入她口中。
在马上的颠簸让云娆不似前两次般彻底沉迷在其中,她是记得他方才撒开了缰绳的,眼下身下坐骑跑得越发飞快,颠得她的身子极为不稳,对于从马背上跌落的恐惧大于他给她带来的震撼,手虽扯着他的衣衫,却是拼命侧头要避开他的唇。
她的扭动挣扎让身下马儿有些受惊趋势,一声长嘶,那马儿更似是疯了般狂奔,颠得云娆面色一白,却见安子渊突地放开捧着她脸的手,一把捞起缰绳,用力往后一扯,受惊的马儿马上被安抚了下来,速度一下子放慢了下来,安子渊吻她的动作也放柔了下来,箍着她腰的手不知何时已绕过她的肩,托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整个人已一种极亲昵暧昧的姿势趴伏在他怀中,任由他予取予求。
他唇齿间的温柔卸下了她所有的防备,原本扯着他衣衫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环过他的脖子,无意识地回应他的吻,青涩的唇舌相勾,让他幽暗的黑眸似是带着了火,拉着缰绳的手勾上她的腰,往怀里又是用力一压,缱绻的吻又变得凶狠粗暴起来,压得她的身子被迫不断后仰,身子几乎弯成了一道弓,在想纠缠的唇舌间,她能清晰感受得到脸上拂过的浓重呼吸。
好一会儿,他终于气息微喘地放开她的唇,她早已是双颊嫣红,眸光迷蒙,肺中空气几乎被挤光,只能下意识地伏在他胸前粗喘着。
玉般的长指从她脸颊划过,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整理好,也不说话,只是轻拥着她策马前行。
无常和曲小蛮早已策马赶到,从方才的震撼尴尬中慢慢恢复过来,对这一幕假装视而不见。
无常面色虽然已慢慢从震撼错愕中平复过来,心里却还是处在极大的惊愕之中,他家公子,他家脱尘飘逸的公子,怎会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来,幸而方才这官道上无人路过,如若不然,这轻尘公子的名号便就此毁于一旦了。
他还是怀念那始终面色淡淡眉眼淡淡对任何事任何人总一副云淡风轻的公子,那才该是他那不动凡心的天仙公子。
云娆慢慢从方才的迷乱中回过神来,一张俏脸却是不由自主地又开始火烧火燎起来,尤其是眼角瞥见身后悠悠然跟着的两个人,早已是窘迫得恨不得就此伏在安子渊胸前一辈子不再抬头。
安子渊垂眸望向她,“怎么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云娆红着脸抬起头,没敢望向他,只是坐直了身子,回转过身去。
一直温暖手掌轻贴上她的腰,搂着她往怀中一压,让她背依在胸前,侧头望向她,依然是方才的问题,“怎么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云娆垂眸,轻声道,“昨日离开时便与公子告别过了。”
话完便觉腰间一沉,他握着她腰的手用了几分力道,声音却是云淡风轻的,“你什么时候与我告别过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她反倒想起昨日并没有正式与他告别,只是告诉了他苏染的下落而已,但这似乎已不是重点。
“公子怎么会在这?”她问。
安子渊垂眸睨她一眼,“你说本公子为何会在这?”
云娆凝眸不语。
安子渊只是往她望了眼,也未再言语。
“公子这是要跟着我吗?”许久,看他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云娆突然轻声问。
“不是。”很干脆利落的回答,安子渊望向她,“云娆,昨日既然你能如此郑重其事地向萧润辞行,怎就吝于给予我一个正眼?”
云娆抿了抿唇,沉默未应。
安子渊面色未见波动,只是依然垂眸望着她,“云娆,萧润在你心里占多重的位置,你将他置于何处?”
云娆两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抿着唇,许久未应。
安子渊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策马前行。
“他……在我心里。”好一会儿,云娆终于开口,出口的话却让他黑眸一凝,抬手捏着她的下颔抬起,迫使她望向他。
“他在你的心里?”他望着她,问得轻缓,却仔细。
云娆垂着眼眸,未敢与他直视,只是轻应,“嗯。”
“你为什么躲他?”他问。
“他要成亲了。”云娆慢声应着,依然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娶的人不是我。”
下颔微微一疼,她再次被迫望向他。
他深眸平静,声音平静,“那本公子呢?你将本公子置于何处?”
云娆望向他,“公子这般尊贵清雅之人,会甘愿被一个女人拿着与别的男人比较吗?尤其是这个女人心里还装着其他男人之时。”
他倏地收回了捏着她下颔的手,“云娆,我千里迢迢追出来,你便是要告诉我这些?”
“是公子要问的。”
“既然你心里有萧润,那为何屡屡在我怀中失控?”他问,声音平静依旧。
“美色&诱人。”云娆咬唇轻应。
安子渊一勾唇,笑意未达眼底,“好个美色&诱人。”
云娆抿唇未应。
安子渊也未再开口,只是这么策马拥着她到了下一座城池,雍州。
在雍州城门口下了马,安子渊手里牵着缰绳,转身望向她,“云娆,既然你心里有萧润,为何不主动去将他夺回来。”
云娆深吸了口气,“那个人是他非娶不可的,我不想给他造成困扰。”
安子渊淡哂,“你对他倒是情深意重。”
云娆扯了扯唇,“他陪了我十年,也护了我十年,我……没办法忘记他。”
安子渊垂眸,笑了笑。
云娆看不懂他此时的笑容,只是心里堵得难受,哽咽声在喉咙打转,却被死死压着。
她挤出笑容,“公子,我……很抱歉。”她就不该去招惹他。
安子渊望向她,“你确实该对我说抱歉。”
眸色微冷着收回视线,翻身上马,唤了声无常,策马离去。
无常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一切,没想到怂恿公子过来却是这般境况,像公子那般高傲的人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喜欢的女人爱着别的男人的事实,陷得未深,要抽身便也容易。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无常还是礼貌与云娆道了别。
云娆怔怔地看着那两匹骏马疾驰远去,看着那扬起的尘土,直到尘土慢慢消散,再也看不到那两匹马儿影子。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曲小蛮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似是穿透了一层迷雾,让她不自觉地回过神来,怔怔地望向站在眼前的曲小蛮,眼前却似是隔了块纱,看不太真切。
一块纯白的手绢递了过来,“擦一下吧,一脸泪的。”
云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果然是一片湿润。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人家安公子都会为追你而来,你怎么就……”曲小蛮说不下去,心里一阵恼,看着她满脸的泪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在谷里,云娆是小姐,她是丫鬟。萧润护着云娆,云娆护着她。
谷里的人每年都会有比武猎人的厮杀,杀人与被杀,强者生存。她不是强者,在那样的厮杀中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是她挣脱萧润紧攥着她的手,冲入血腥与野蛮的猎场内,拼死将她带出,并为了为她求得伤药在前任教主房门前不吃不喝地跪了整整一夜。
她什么性子,对萧润什么心思,曲小蛮心里再清楚不过,若是真对萧润有那意思,萧润怕是早已卸下那教主之位带着她逃离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