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爱,或者离开

爱,或者离开第8部分阅读

    细的身材从我身前慢慢滑过。

    高小三在一边磕磕烟灰,按低声音说你小子不是又想来什么劲吧。我笑笑没回答,陈小南在一边大声说:“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我一回头,看见陈小南笑嫣如花,眼神里还若有若无地透露着一丝好奇,顿时让我眼前一片迷茫,仿佛又看到了几年前曾经站在我面前为了泰坦尼克号的男主人公葬身大海而哭哭啼啼的她,被我几句笑话就逗得花枝乱颤;似乎又在一瞬间回到那个令我青春难忘的懵懂时代。

    一旁的杨错拉着姑娘的手在若有其事地看手相,嘴里念念有词,活象一个招摇撞骗的乱世神棍。不过我不用仔细听也知道他在说什么,无非是些爱情畅通感情丰富之流。

    曾几何时,为女孩子看手相是我们最得心应手的拉近感情手段之一,那些熟悉而又遥远的往事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我看见自己躲在学校假山后面拉着陈小南柔若无骨的手摸个不停,头上套着塑料袋的高小三和杨错突然在假山顶上出现,把一堆树叶朝我们头上一撒,嘴里喊着“韩笑非礼女生啦!”夺路而逃,只剩下我和陈小南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大学时候我曾经为这些所谓的未占先知的东西所深深吸引,常常捧着《相面学》《占卜术》之类的小本进行研究,一部分为了迷惑姑娘,一部分也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一次我和高小三去北图观百~万\小!说展,半路上遇到一个流动小贩向我们兜售一本叫做《姓名学大全》的书,我刚拿起来翻了几页,就被高小三强行拉走,路上还大骂我不该相信那些封建迷信,到现在搞得已经不可挽救。

    多年后我一直在想,假如那天我买下那本姓名学,自己的命运又能怎么样?真的能够随之改变吗?我和米兰会不会就此走到最后?而林艺呢?她又该如何?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书的扉页写着一行小字:“命坏名亦坏,凡事困难重重;命好名坏,每每逢吉变凶;命坏而名好,则补救于后天,诸事会逢凶化吉;所以,人人不论其先天命运好坏如何,都一定要选好大吉大利的名字加以补救或者辅助之,方能获得人生之富贵长寿也。”

    这让我也一度很是迷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否会带来好运,常常会在不经意间想起,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心病。林艺骂我愚笨,说:“亏你还是现代知识青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让你这样胡思乱想,真是不可理喻。”我笑笑说:“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她马上好奇起来,兴致勃勃地等着我继续,我偷笑着跑开,说:“意思就是你得和老公我做床上运动一亿次,就叫‘林亿’。”被她抓住后一顿好打,当下就运动了一次以示惩罚。

    高小三叫高天,也算是对得起他的名字,虽然没有长上一对翅膀自由地飞翔,但也可以绕中国一圈都饿不死,算是勉强吻合。他在自己出版的诗集里有一篇文章,里面写道:“我要飞翔/用思想做成翅膀/飞得高高在上/怜悯地看着大地无边苍茫/我要飞翔/用坚毅化为臂膀/飞得高高在上/为所有苦难的解脱祈祷上苍/”,前几天送来几本,被杨错拿了这篇教导员工:“你们要有如此般沉重的责任心,为公司的前途和各自的未来奉献每一份力量!”说完大手一挥,面色凝重,让众人都以为这是他的心血大作,纷纷啧啧赞叹,让杨错得意不已。

    杨错的名字让我总是想起金庸笔下的杨过,曾给他分析说:“你老爹肯定生前干过不少错事,所以让你以此为戒,事事小心。”他听了大脑袋一晃,说:“本人坏事干得不少,但错事却一个没有。”我的名字里有一个‘笑’字,估计是老妈希望我整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简单活着,但我却总是垂头丧气,一蹶不振。但杨错却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稳扎稳打,很少有走错的时候。

    一边的陈小南听我海阔天空的胡扯一通,睁着眼睛仔细地品味着,还无比认真地让我帮她起一个好笔名,以免将来再受坏人所害。说完了用眼睛剜我一下,瞳孔却狠不下心来,眼神里还流淌着些许对悠悠往事的眷恋。

    我喝得有些心猿意马,手也放肆地放到她的腿上,嘴里胡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陈小南担心高小三在另一边看见,把我轻轻地推开,凑过来悄悄说:“今天要是玩得太晚,宿舍的门一关,我就没法回家了。”

    我听了脑子顿时一热,一把把她的手抓住,喊侍应生:“哥们儿,啤酒再上一打!”

    第三部分第23节深深的怨恨

    狂欢一直进行到凌晨4点,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谁都不肯离开。喝到最后众人都已经不清不楚,高小三和小曹还没聊够,相互拥抱着跌跌撞撞地出门打车,说是要找个地方继续沟通感情和探讨诗歌。杨错因为准备做事,因而难得的把持地不错,招呼着把一干醉鬼们各自安顿好,回头搂了那个姑娘直奔门外而去。

    我转头看看陈小南,小心翼翼地问:“去哪儿吧?”她像若干年前一样含羞不语,扭捏着不说话。我心里大动,开车拉了她就附近找了一家宾馆。

    灯光下的她永远是那样让人陶醉的美丽,一如当初我们在校招待所时那样楚楚动人。我摁开床头的音响,一缕小提琴拉出的悦耳声音如水般流出,屋子里顿时一片温馨。等她洗完澡出来,抽着烟和她打情骂俏,陈小南含情脉脉地打了我一拳,说:“几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坏了?”我笑着说:“男不坏,女不爱嘛。”陈小南举手又打,被我猛地拉住,顺势往怀里一拉,低头便向她吻去。这时她仰起脸,睁大了眼睛看我,目光象泉水一样清澈地闪动着,让我无法逼视。我看见她嘴唇微微张开,立刻趁势低下头,她没有躲避,只是闭上了眼睛。她的双唇潮湿而柔软,舌尖温暖而灵活,让我沉醉。

    陈小南欲拒还迎地推了几下,浑身就软作一团,在我怀中不住的发抖。我感觉到她的无比敏感的反应,心里一阵酸楚:她真的这些年来一个男人也没碰。但,这真的是因为我吗?我心下涌过一丝愧疚,抱着她深情地叫着:“小南,小南。”陈小南也似乎陷入了往事的沉浸之中,像当初一样娇羞无限地轻轻闭上双眼,嘴里呢喃嘤嘤,含糊不清地回应着我。

    我抱着她歪在床上,两个人象被胶水粘在一起,从温存里渐渐陷入疯狂,无比兴奋地纠缠在一起不住的翻滚。我一边吻着她,一边试图突破她最后的防线。刚才如猫一样温顺的她此刻却极度倔强,爆发出十分惊人的力量,顽强地坚守着,不允许我越雷池一步。我耐心地吻着她,就在渐渐攻破她的最后一道防线时,她突然坐起来,象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一样认真地问我:“韩笑,你到底爱我吗?”我一愣,脑子里模糊一片,随口应着:“爱,我永远都爱你。”

    陈小南久久地注视着我,忽然把我紧紧抱住,泪水无声地落了下来,轻轻地抚摩着她带给我肩膀上永远都无法抹去的伤痕,温柔地用嘴吻着,说:“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听了心里也是柔情一片,把她的眼泪轻轻擦干,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许久,陈小南慢慢安静下来,说:“韩笑,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的那个晚上吗?”我被她搞得莫名其妙,点着头说:“记得,记得。”她深情地望着我,说:“不管你是否会记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它。”我被欲火烧得燥热无比,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就拉她过来,让她伏在我的身上。

    陈小南象是看穿了我的内心,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被察觉的责怪,半嗔半怒地说:“你怎么还象以前那么猴急呢?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了。”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强按捺住激烈的心跳,笑着指指窗户,说:“天都快亮了,来吧。”

    她久久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和深情。许久,她嫣然一笑,说:“韩笑,你记住,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永远的爱你。”说完缓缓站起身来,把自己身上本来就不多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轻轻脱掉,直到最后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我面前。

    我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已经彻底褪去,反而在黯淡的灯光中略显苍白。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笑容,也没有羞涩,更没有做作,只是很自然地站着,安详的目光直视我的眼睛,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而经过灯罩过滤的光线则给予了她的胴体梦幻一般的光晕。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她凝神看了我一会儿,很温柔地笑了,轻轻走上前,替我慢慢解开西服、衬衫的纽扣。我木然而立,心里张皇失措。她此时此刻的眼神无比宁静,却让我感到了一阵巨大的震撼。

    当我的上身全部裸露时,她小心翼翼地,颤抖着把手放上了我的肩头,轻轻地放在那个伤痕上面,脸上是无法掩藏的担心和心疼。她把手从上面缓缓拂过,抬起头来低声问道:“很疼吧?”

    我慢慢展开人生中最最真实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睛立刻闪过一丝亮色,然后把那动人的脸庞轻轻地贴在我的胸膛上,让我也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过了良久,她慢慢地贴着我的身体,徐徐蹲了下去。

    我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就这样相互都赤裸裸地相对站着,我得承认在这种情况下我平时所谓的所有勇气已经消失怠尽。她慢慢地走上前,双臂瞬间勾住我的脖子。我情不自禁伸手揽住她的腰,那里光滑柔软而富有弹性。她微微后仰,眼睛深情地直视我,目光专注而迷离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我心里大动,也无比认真地说:“我也是,”她轻轻地吻了我一下,突然流出了眼泪,说:“对不起,韩笑。”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声说:“宝贝,是我对不起你。”她不依不饶,说:“不,是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我拼命点头,说:“能,能,我原谅你,我原谅你。”陈小南满足的笑了,象个天真的孩子。

    我笑笑,正要低头去亲吻她,她却把身体闪躲过去,象蝴蝶一样飞到了床上,轻声说:“你去洗澡,我在这里等你。”我正要反驳,看见她坚定的目光,笑着说:“我会很快的。”

    我把水开到最大,热气腾腾的水流像一场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把我淋得全身毛孔通通张开,说不出来的舒服和畅快。在弥漫的水雾中我渐渐清醒,像赎罪般向上苍忏悔。我不能保证自己对生命中的每个女人都负全部责任,但我敢肯定我都是爱她们的。

    这是多情吗?还是在肆无忌惮地去伤害每一个都深深爱着我的人?我不知道。我想起了在家等候的林艺,心里猛地一阵酸痛。对不起,林艺,对不起,米兰,对不起,陈小南,对不起,对不起……

    我越想越心烦意乱,先前像火山岩浆一样蜂涌而出的欲望和冲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微微地叹了口气,在镜子中我看见自己无比丑陋,像童话中传说的魔鬼,面色狰狞,对着自己阴阴而笑。

    出去之前我使劲地深呼吸上几口,慢慢把心态放得尽量安静,安静下来。门外的小提琴音乐声从门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柔和而悠扬,让我也从烦乱的自责中渐渐恢复。我郑重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这是真真正正地最后一次。

    门被我缓缓推开,我看见了自己映照在地下狭窄的影子,却看不见了陈小南。我打开大灯,猜测着她会去哪儿。走到床前时看见她留下的一张小纸笺,上面是让我熟悉无比的笔迹:宝贝,我去叫杯红酒,等我回来。落款是“你的乖乖”。

    我笑笑,晃晃已经沉重的脑袋,心想女人和酒永远是一对冤家,拼命抵触却永远无法分开。我把四肢张开,躺倒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心猿意马地等着她的到来。陈小南总是很聪明,从来不象一般女孩子那样让我轻易地得到,总是喜欢把我的全部兴趣统统勾起时,才会恰如其分地奉献出所有热情,足可以融化任何一块硬实的坚冰。

    天色已经渐渐微亮,几缕不安分的柔光努力地透过玻璃折射着挤进来,星星点点的打在地上。现在也许有人已经从被窝中爬起,抖擞着精神准备新的一天的到来,他们兴致勃勃,他们精神百倍,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向往。而我却赤身捰体地躺在某一个角落,等待着曾经伤害过的女孩的到来。

    每个人都在此时进行着自己的生活,但也总不相同:杨错也许现在正在搂着另一个姑娘睡得心满意足;高小三也许正在家里红着眼睛熬煎自己,拎着啤酒夹着香烟加班加点;小曹也许正在打着呵欠审理小偷强盗拐卖妇女儿童的可疑人物;这就是我们每天的生活么?杨错总是说“要享受生活”,但真正的生活又怎么去享受?而且能让自己享受得无比快乐?

    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音乐,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毫无边际的事情,时间不知不觉地渐渐流走,我也晕晕沉沉地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激烈的敲门。我挣扎着挣开眼睛,心里暗骂怎么走了这么久。

    我赤脚跑过去伸手拧开门上的里锁,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怎么才回来啊?还要不要我了?”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答,我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头皮猛地一阵发麻,赶紧撞鬼似的回头,往门口一看,林艺正站在门外狠狠地盯着我,紧紧地咬着嘴唇,目光里满是深深的怨恨。

    第三部分第24节林艺

    高小三推出的那档子电视节目终于火了,代价是他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三天,累的。我们去看他时他正陷在洁白的病床上打着点滴,面色枯槁,两眼深陷,看起来像个吸大烟的。杨错看着他直摇头,坐下来说:“三儿,哥哥是真佩服你,这不假,但我得骂你一声傻逼,就为了那么些收视率,值吗?”

    高小三笑了笑,伸手说:“给我根儿烟。”我把杨错手里的烟盒夺下,对他说:“你现在是病人,病人——你懂吗?”高小三正要说话,百合插嘴说:“别抽了,再说这病房里也不让抽烟。”杨错接过来说:“等你出院了我给你买十条大中华,成不?”高小三摇摇脑袋,皱着眉头一指他手里的塑料袋,说:“那你给我洗个苹果,这嘴里总得咬个东西。”

    几个人陪着高小三漫无边际的聊天,扯得海阔天空,病房里顿时一片热闹。可能是昨天晚上在拥挤的洗浴中心没睡好,我有点晕晕欲睡,窗外打进来的阳光又是格外灿烂、温暖,不一会就再也坚持不住,挣扎着说了几句话便眼皮子直往下耷拉。

    恍惚中听见高小三压低声音问:“韩笑还不回家?”百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他倒是想回啊。不过这事总得这么扛几天,等林艺消完气也就没事儿了。”半天听见杨错大口大口的咬着苹果,恨恨地说:“操,这陈小南也太他妈狠了。”百合接过话去:“说到底其实不怨人家,还是韩笑不对。”杨错马上反驳,两个人唧唧咕咕小声吵了起来,到最后我听见百合尖着嗓子骂:“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脑子越来越沉,后来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朦朦胧胧之间,突然门被推开,林艺走了进来。我叹了口气,站起来耷拉着脑袋问她:“你怎么来了?”林艺两眼哀怨而又坚定地盯着我,静静地说:“韩笑,我们离婚吧。”我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呆在当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杨错和百合在一边使劲劝她,差点就说得声泪俱下了,林艺不闻不问,转头冷冷地问高小三:“小三你说,我应不应该和他离婚?”高小三沉默良久,徐徐的点了点头。

    杨错猛地扑了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来发狂般地吼着:“高小三!你疯了?!”高小三吗一脸凝重,用坚毅地目光看着我说:“韩笑,这事是你的不对,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也不能帮着你歪曲事实。”我脑子里一片杂乱无章,死死地咬着牙,额头的青筋暴跳,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说,该说些什么。

    林艺走过来,把一张离婚申请书慢慢举起来,轻轻地说:“韩笑,祝你一生顺利,平安,”话没说完眼眶已经微微发红,晶莹的眼泪在眼窝中直打转,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我的鼻子又酸又凉,双手颤抖着接过那张纸,还没看心里就一阵剧痛,难受不已。

    林艺强作笑颜,说:“咱们好聚好散,不要这样伤心了,”我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跪在地上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心里一片死灰。她把头扭向别处,努力地不看我这副会让她心软的样子。我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丝绝望,心想这次她真的是铁了心,望着她因劳累而过分憔悴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酸痛,眼泪扑簌簌地打在她柔软的手上。

    林艺突然挣脱开我的手,大踏步向外面走去。我两眼含泪的跪在地上,大声向她喊道:“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林艺顿时站住,许久缓缓转过身来,冷冷地说:“我已经把他打掉了。”

    我浑身像被电击了一般,两眼向前望去,分明看见她的腹部平坦,显然已经做了堕胎手术。我的脑袋象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疯了一般地嚎了起来:“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做!!我不离婚,我绝对不离婚!!!”脑袋里乱成一团,电光火石一刹那间,我大汗淋漓地从中惊醒过来,原来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我睁开眼,模糊地看见了杨错和百合的脸,上面写满关切。高小三坐起来久久地看着我,说:“什么都别说,今晚上回家去吧。”我哆嗦着嘴吩咐百合:“你给林艺打个电话吧。”杨错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河,别急,慢慢来吧。”

    我慢慢闭上眼睛,喃喃地说:“我今天才知道,我真的离不开她。”高小三叹了口气,说:“我早就告诉你别他妈再在外边乱搞,你丫就是不听,这次傻了吧?”

    大学毕业以后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在失业和跳槽之间无可适从,每天把自己和不同的女人关在房间里抽烟喝酒,一关就是三天三夜,过着极度糜烂的生活。实在穷极无聊时就去寻找刺激,什么刺激干什么,什么好玩玩什么,还非常热衷于此。

    杨错总是喜欢在周末时跑去超市偷东西,那些体积不大价钱也不贵的小玩意是他最感兴趣的。有一次他兴致勃勃地跑了回来,怀里揣了两个进口橘子,扔给我一个,自己有滋有味的啃了起来。我问他:“为什么偷来的橘子总比买的好吃?”他吃得满嘴冒水,特别认真地告诉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我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就浑身颤抖,至今还心有余悸,肝颤不已。我从情窦初开到现在阅女无数,没有一次被任何女人堵在屋里的经历,但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面前惊慌失措过,就算是天大的事情,我也总是能够应对自如。但在面对林艺的时候,我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产生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惧和悔恨。那种感觉让我无地自容,让我羞愧无比。

    林艺站在门口,一直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一动不动,眼神中满是失望。我表面努力地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镇定,但仍旧无法掩饰内心的惶恐不安。

    许久,我终于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床上,低着头问:“你都知道了?”林艺气得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说:“韩笑,出了事都不敢扛,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不住的骂陈小南我操你妈我操你妈。过了半天,我抬头看着她,认真地说:“请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干。”

    林艺突然从门外扑进来,在我身上死命的乱打乱擂,又哭又喊地大声咒骂着我。我木头一样的坐在床上任她撕扯,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肯说话。林艺慢慢打得累了,趴在我身上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我不要脸:“你答应过什么的?你说啊!”我看着她头发凌乱的在我怀里痛哭失声,心里象猫抓一样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慢慢起身,擦干净眼泪,平静地说:“我要回家了,你在这里等你的情人吧。”我一把将她抱住,哀求她能够原谅我这一次。她没有挣扎,轻轻地摇摇头,说:“我知道我不会恨你一辈子,但我现在心情很坏,你先让我一个人回家安静一会。”我心里又酸又痛,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咱们现在都有孩子了,你千万别再生气,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解决好吗?”

    她泪眼朦胧地冲我点头,却用无比坚毅地语气说:“你放开我。”我心里一软,手臂慢慢松开,看着她跌跌撞撞地奔出门去。我眼前一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两腿一软,身子朝后慢慢倒去。

    出门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我心如死灰,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拖着双腿慢慢下了楼。大厅里是门外洒进来的一大片阳光,折射在我瞳孔中却是格外刺眼,让我猛一阵眩晕。结完帐时一个女服务员把我叫住,递给我一个小袋子,说:“这是一位女士留给你的。”

    我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我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最后一个电话正是我家的号码。我顿觉万分恼怒,越想越不痛快,心里又是气愤又是烦躁,只觉得浑身鲜血直往脑袋上涌,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掏出来把手机往地上狠狠地一摔,机壳破碎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大厅,把一干人惊得面面相觑。

    回到家之后发现门被反锁,林艺却死活不肯给我开,任凭我在外面大声叫喊都无动于衷。直到最后我差点就把门踢破了,整个大楼都被惊得探出脑袋,她才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你以后别回来了。”我心里又委屈又愧疚,苦苦央求她让我进去。过了半天她把内门打开,隔着防盗门和我认真地说:“你今天要是执意要进来,我就死给你看,”完了还添上一句:“你要不信就试试看。”

    我正要说话,林艺把门‘咣铛’一声摔住,临回头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深深的失望和愤怒,让我顿时觉得惭愧不已,黯然神伤。我在门口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任何开门的意思,便垂头丧气地开车去了公司。

    杨错一见我便掩上门,兴高采烈地讲述昨天晚上消魂的具体情节,说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让我看得直恶心。说完了凑上来一脸滛笑地问我:“陈小南昨晚上死了几回?”我把他手里的烟头拿过来,狠狠地吸了一口,说:“她没死,我死了。”

    杨错听完我大概说完,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地上直打转。半天过来跟我说:“事已经出了,你再急也没用。这样,今天晚上你先住我家,我和百合去找林艺说说。”我心里一片杂乱,拼命地摇头但也想不出个办法来,心想只能先这样了。

    不过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象得这样简单,杨错回来说林艺把自己关在家里大哭大叫,平静下来后只放百合一个人进去,他趴在门口看见里面满地都是砸烂的东西,我们的结婚照片也被撕得粉碎,雪花般的洒满一地。我问他林艺精神怎么样,杨错拍拍我肩膀说:“没事,你别担心了,百合这几天就和她住你家,吃喝都没问题。”我操起桌子上的啤酒瓶猛灌一气,苦笑着说:“哥哥,这下咱们俩又回到原来了。”

    随后的几天来家里的发展没有一点消息,百合只是偶尔打个电话过来,说林艺的情绪还没稳定,让我再坚持几天。我在杨错家里住得心烦意乱,感觉象是在蹲监狱。每天凌晨天色刚刚显出灰白时,楼后面的公园里总会发出“啊——”的喊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好几次我都被这种怪叫声惊醒,以为自己又做了一场噩梦。

    杨错被我摇醒后不耐烦地说那是老头们在练气功,完了还嘟囔着说:“这叫吐纳之气,懂吗?”我被他如雷般的鼾声搅扰得无法入睡,只好爬起来抽烟。在腾腾烟雾中我似乎又看见了陈小南那天晚上娇媚无限的笑容和那一连串的“对不起”,心里一片绝望。

    是的,我曾经非常冷漠的伤害了她,但我发誓自己还是爱她的。只不过我不想过早的把自己推向自由的彼岸,在没有得到任何可以保障对方美好生活基础的时候许诺一些漫无边际的誓言,那会让我从此背上沉重的包袱,提前结束自己的青春。但当我结婚成家,正要准备给林艺一个温暖幸福的快乐人生时,她却又是那么不合时宜地出现,犹如一片曾经让我怀念的枫叶一样飘飘而落,还用锋利的边角把我无情地划伤。

    这是她对我的报复?还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陈小南,这个狠心把我推向深渊的女孩,还在深深地爱着我。我可以读懂她的眼神,从中我可以看见她对我的款款深情和浓浓的眷恋。

    但我却无法改变这一切的结果,这场让我始料未及的变故是这样的猝不及防,让我如此的不知所措。我怎么也不能够相信在一个女人的心中会蕴藏着极其漫长深厚的爱,而又会把这种爱用这样残酷的一种方式作为表白。难道我肩头的伤痕还不能够让她心满意足?难道非得用这样的一种方法才能够真正地让我品尝到如她当初的伤害和疼痛?

    第三部分第25节我在酒吧等你

    早上起床后我头疼的厉害,杨错摇摇头说:“你别去上班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我,他过来摸摸我的脑袋,说:“我还以为你丫病了呢,操,象个男人点。”之后说他今天下午再去一趟我家,帮我好好劝劝林艺。我苦笑着说:“谢啦。”

    我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dvd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天的情景。随后心里越想越气,抓起电话就打到高小三的电视台,准备问他陈小南的电话,心想不能便宜了这个死丫头,好歹我得讨个心理平衡。

    电话打过去时是一个姑娘接的,声音还特别象陈小南,我听着气就不顺,骂骂咧咧地说:“给我找你家高天。”姑娘的态度倒是非常温和,显然是受了专业的接听训练,任凭我百般为难始终都是甜美如丝,唱歌一般地告诉我说:“高天生病住院了,早上刚进去。”

    我听了一急,也没顾得上问她什么病,心想这孙子终于被自己熬煎垮了,打电话约上杨错就去医院。到了医院门口看见他和百合一起下车,最后告诉我说林艺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让我晚上回家去看看。

    我开着车孤独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既失落又烦躁。是什么让我变得如此不安?又是什么让我的心情越来越坏?我敢肯定不仅仅只是陈小南,那又会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还依稀记得些许若干年前为自己许下的诺言,比如奋发图强,比如积极向上,又比如健康成长。而这些诺言呢?它们就象儿时放出去的风筝,只要有一阵大风,就会不再由我控制,飘到天边,越飘越远,最后在我的不耐烦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的情绪越来越坏,仿佛心里揣着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以前高小三曾说过我除了性生活正常什么都不正常,现在想想,连性生活都不正常了。

    我开始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厌倦。有一次喝醉的时候,我发现墙壁上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猥琐,又是那么无助。我以为是它放的有些倾斜,于是摇摇晃晃地准备把它恢复原来的样子,结果它倔强的粉碎了,还划破了我的手。我象小时候那样把流着滴答鲜血的手指放进嘴吸吮,一直吸到半个手掌开始发麻。

    我终于明白狼为什么那么喜欢舔伤口,因为那种咸腥的感觉会让自己感到温暖。疯狂地把自己灌醉也许是逃避的最好方式,我们早就过了怀疑生命中某些东西的年龄,但却还得靠体力的消耗证明自己的存在。

    到最后我才明白,其实所谓的成长就是不断调低生活的目标。比如拿理想来说,我们曾经立志要一举成名天下知,要成家立业,要爱情事业双丰收,现在却只变成了仅仅的温暖;再比如爱情,我们曾经幻想过和自己心爱的女子浪迹天涯比案齐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在却变做了只求能有个女人为自己填充寂寞。

    林艺头也不回的走了,带走了我的儿子,也带走了我的爱情。她失望、孤独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带着一腔幽怨无情地离我而去,只留下了一张破碎的婚纱照和一个落魄的男人。我无数次在梦中哭醒,无数次在酒精里麻醉自己,也无数次在醉酒后呼唤着她的名字。我以前也许并不知道,林艺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支拐杖,她在默默地支撑着这个家,也在默默地支撑着我生命的全部。

    杨错星期一早晨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安慰我说:“女人就这样,你让她回家呆一段时间再把她叫回来就没事了。”我想了想没有丝毫办法,也只能就这样先耗上一段时间了。我知道现在不能去找她,林艺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女孩子,她临走时给我留的纸条上写道:你要是来找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公司近来不知道是哪个高层领导走路不小心踩了死蛤蟆,干什么什么不顺,搞什么什么不好,效益一落千丈,几个老广告客户也纷纷撤出,公司上下一片死气沉沉。狼外婆受到总部传讯,回来就召集全体员工开会,说到激动处大骂杨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这个总裁是怎么当的?!还不如他妈的赵玲!”

    赵玲最近很是风光,不但把她原来几个光知道奉献不知道索取,一天到晚只顾着埋头干活的下属拉了过去,而且把她现在的网络公司搞得大火,事业蒸蒸日上。狼外婆曾经恨恨地跟杨错私下里说:“那个贱货别看老是咄咄逼人,内在的东西还是有一套的。”

    有一次我和杨错去广州开互联网发展会议,赵玲就坐在我对面,不但没有对我恶言相向,反而越发显得彬彬有礼,晚上联欢时还偷偷塞给我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达不到今天的成就。”完了冲我嫣然一笑,起身应一位高官之邀翩翩落入舞池,灯光闪烁,舞姿曼妙,犹如一只蝴蝶般在群花中间轻轻飞舞,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片春风得意的感觉。杨错不屑地看着她,回头对我说:“操,知道今天这样,那会儿早该强jian了她。”我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公司有你这种操蛋领导,想不玩儿完都难。”

    狼外婆大手一挥,我们便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拼命。无奈搞不清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员工就是不吃饭不睡觉24小时连轴转业绩都是毫无气色,杨错天天绷着个脸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就差在手里攥根抽人的皮带了。

    事在人为,这话说得一点不假。赵玲所在的那家公司现在是蓬勃发展,大有取代我们成为中国no1的趋势。有一次杨错无意中竟然发现生活频道的几个人不干自己的事,反而登陆她们公司的网站看得津津有味。杨错一急,当下就把这几个人全部开除,完了下发了一个文件,上面写着“本公司员工不得以工作参考为由登陆赵玲的网站,否则,杀无赦。”我上去找他时着厮正窝在沙发里一筹莫展,见我进来可怜兮兮地说:“兄弟,米兰那钱再容我几天,现在的样子你也看见了都。”

    我心想就这样下去,你我都得饿死。不让别人上对方的网站?你管得住别人的眼睛,管得住别人的心吗?心里越想越着急,下去把一帮人召集起来开动员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被感动了。

    一个下属站起来说:“韩总,我们也都尽力了。”我点点头,心里乱七八糟,一点好办法都没有,说:“我知道,我知道,但现在是公司的难关,我们扛一把,熬过去就行了。”一个人在角落里嘟囔,声音很低但我还是能听见:“扛?我们就会扛,也只剩下扛了。”我心情正无比恶劣,正准备发作,电话响了,我抓起来就喊:“谁?!没听见正开会哪!”电话里一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