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有点像人们说的吸毒一样,有些上瘾了,常常惦记着那事儿。只是不方便,也就没常干那事。好在我妈妈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差,只要妈妈一出差,我们就相约到我家里。因为想着那事儿,上课常常思想开小差,时间一长,学习成绩也就渐渐下降了。
你妈知道这事吗?同学和老师知道吗?
哪能让他们知道呢?我和她在班上都不是那种调皮的学生,大家也不会怀疑,我们做得挺保密的。后来,一直到我杀人出了事,妈妈才知道这些事的。
你们知不知道采取避孕措施?
不知道。也不愿费那些神。那时候做事挺简单,不会仔仔细细考虑什么后果。只图一时痛快,好玩。
想回头却已苦果难咽
到初二下学期结束时,我的学习从原来的前3名一下子落到20名,她也从原来的前15名下到30名。这时候,妈妈开始追问我为什么学习下降得这么快,我找了个借口,说自从爸爸被检察院抓后,我在班上抬不起头,同学们都叫我是贪官的叛徒儿子。同学们都鄙视我,没人和我好,我非常孤独,怎么搞得好学习?都是你们大人给我造成的。我妈听了也无话可说,只有伤伤心心地哭。
妈妈虽然没打我,但这比打我还难受。凭良心讲,我妈妈也没有多大的错。当时,我也认识到了我自己的不对,暗暗发誓要好好学习,对得起妈妈。另一方面,那女生却被她父母狠狠打了一顿。她向我讲她挨打的情景时,样子特可怜。她父母说,如果她还是那样不专心,她父母就不许她上学了。我问,那我们以后咋办?她眼泪汪汪地说不出话。为了我们能继续在一起,我决心重振旗鼓,把自己的学习搞上去,更主要的是帮她把学习搞上去,不让她失学。但这时候,她说她怀孕了。大概已有了两个月。为了给她打胎,我把我这些年存的私房钱取了2000多块给她,是到一个不知名的私人诊所打的胎。
你那时有多少私房钱?
不多,也不过六七千吧。
有这么多?
我这不算多的,我们班上有一两万的,都是些爸爸妈妈当官的。还在我爸爸当副处长时,每年过年过节,都有人来给我家送礼。那些年,我每年得的压岁钱少时有六七百,多的一年有一千多。我要是平时手不散,我也有上万元的私房钱了。我什么都是父母包了的,他们也不缺钱花,我的压岁钱全归我自己所有。
你是不是像大人一样也因为有了钱,就想包二奶?
不是有没有钱的事,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大人们都这样,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学生中也流行一种说法,出了社会,能搞到很多女人的男人才算有本事,才算英雄。那些书上不也是这样说的吗?我们学校实际上一个男生同时与几个女生好的也不少。当然,真要一分钱也没有,一盒巧克力也买不起,谁和你好?
她打胎的事,她家里知道吗?
不知道。她这方面的知识也很少,所以打胎后,不知道怎样休息,还不能缺课,以后就三天两头地生病。
后来,你和她的学习上去了吗?
没有,因为她常常生病,学习上也就没有精力了。我自然也受影响。因为她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她学习又一直上不去,恰恰那时,好像是她妈妈得了个什么病,没钱治,她爸爸就让她停学了……
说到这里时,冉杰把头低了下去,叹了一口气,很难过的样子。看得出来,冉杰觉得他有些对不起那女生。
那女生是什么时候停学的?
初三上学期一开学就没来了。
你后来去那女生家找过她吗?
没有。
为什么?
我不敢去,怕她父母知道了事情真相后,她也挨打,我也脱不了身。
以后,你又为什么杀了人?愿意给我讲讲你后来的事吗?
可以……
“冬瓜”破了我也完了
在初三的最后一学期,我妈妈为我的学习非常着急,几次到学校和老师一起商量我的学习问题,老师也找我谈了好多次。一个班上的尖子生一下子滑得那么厉害,他们一是不解,二是非常着急。我还是用那个原因搪塞他们,他们也深信不疑。其实我也有些醒悟,也开始努力了。说实话,我并不傻,原先的基础也不错,开学才刚刚一个月,我的学习就上来了。当然,也不是很理想,毕竟有一个学期的功课拉下了一些。
可是,好景不长。一段时间没和女生玩,就有些坐不住了,又去看了两次那种录像,忍不住又想找女生玩,加上我平时就讨女生喜欢。这方面,我现在才明白,也许有点我爸爸的遗传基因,天生的喜欢找女孩玩。我也像爸爸一样,好上了第二个漂亮女孩,而且也像上次一样,到我家里和她上了床。
那女生和你是第一次吗?是她主动还是你主动?
她说她和我是第一次,但我搞不清楚是不是第一次,好像她比先前那个女生要懂得多,也是大家都有点那个意思。这方面我认为,现在的女生比较开化,我感觉她们和我们男生一样的有那样一种需求,不过是没有我们男生主动而已。
那女生的家庭是怎样一种背景?
她给我讲,他们家开了一个小小的旅社,靠的就是以给客人提供小姐服务为优惠条件招揽顾客。生意好时,她父母还给她分配活儿,比方把房间整理好,把那些成双成对的男女带到房间去,等客人一走,马上又去打扫卫生。虽然她父母没讲是怎么一回事,但见得多了,她早就明白里面的内幕。所以,这方面,她比我见识还多。她不像先前那个女生那样家里缺钱花,她也不在乎学习的好坏。她说,如果考不上大学,她也会像她父母一样,今后开一个旅馆。但那女生很聪明,学习也还可以,甚至对学习还有一种很大的兴趣。所以,像我这种在学习上名次靠前,就很让她喜欢,当然,我更不会讨厌她。她生性活泼,又是数一数二的漂亮,班上好多男生都喜欢她。正是这一点。我惹了大祸。
班上的另一个外号叫“冬瓜”的男生早盯上了她,要和她做那事,因为“冬瓜”家里是有钱的大款,便经常在班里耀武扬威,学习也不好。所以,她不大喜欢“冬瓜”,便找各种借口躲避他,而和我常常在一起。这就惹怒了“冬瓜”,我几次接到“冬瓜”的威胁,说要教训我。我虽然有些怕,但也没放在心上,仍然经常和她幽会。这主要是因为我离不开她。不知为什么,和这个女生好与前次那个女生好不一样,只要和她幽会一次,过后好长一段时间,我就特别兴奋,学习也有了劲头。另一方面,她也好像要故意和我好而气走“冬瓜”。这事,很快在班上就有人知道了,也告到了班主任老师那里。老师找我谈话时,我说,没有的事儿,不过是她经常找我给她讲题而已,都是为了学习。那时,我的学习又正上去了,老师也就没多问。
大概是有一天,“冬瓜”要与那女生做那事,她不干。后来才知道,早在我之前,“冬瓜”就占有了她,她却一直不喜欢他。在一天晚自习后回家的路上,我被四五个不明身份的人狠狠打了一顿。那几个人临走时警告我,不许我再和那女生来往,否则,要打断我的脚杆。后来,我虽然和她明来明往少了一些,但还是保持联系不断。眼看中考已经临近,我也不想太惹是非。也许是“冬瓜”又去纠缠她,被她拒绝,“冬瓜”就把恨记在我头上。又是一天下晚自习后,“冬瓜”亲自带了一伙人,把我挟持到校园的一个角落里,先是把我轮番揍了一顿,逼着我一个个从他们的胯下钻过,还要我喝他们每个人的尿。不喝就要我舔他们的屁股……那天晚上,我受尽了平生最大的侮辱,却找不到伸冤的地方,也不敢回家给妈妈讲,只有一个人在那里痛哭一阵后悄悄回到家里。我发誓要报这个仇。
你没把这事告诉那女生?
讲了,她说,忍了吧,那家伙是个小流氓,和社会上一些烂仔混得好,是个黑社会胚子,你打不过他的。我说,好吧,等中考完了再说。
我知道我打不过他。就在中考结束的当天下午,我用计把“冬瓜”哄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我说过去对不起他,现在毕业了,各走四方,见个面,给他赔个礼,两个人一起喝杯酒。“冬瓜”果然相信了,一个人如约而至。去时,我暗带了一把在市场上买的那种能弹出来的尖刀。那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我俩见面是在一个公园的小亭子里,我果真带去了一瓶酒和一些下酒的卤菜之类。他高兴地坐在我的对面,我不慌不忙地拿出酒和菜放在我们面前的石桌上,用我带去的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一杯酒,说,过去我不知道你和她好,得罪了你,今天给你赔个不是,先敬你一杯。就在“冬瓜”接过酒杯喝酒时,我从身后摸出那把尖刀,死劲向他肚子上就是一刀,很快抽出刀子,说,你打我两次,我还你一刀,咱们摆平了。去你的吧。拜拜——说完,只见“冬瓜”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我转身就走了。后来,听说冬瓜被刺到了肠动脉血管,还没送进医院就死了。我以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那年,你考上高中了吗?
考上了,而且是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妈妈给我送来录取通知书时,我却刚刚被逮捕。
后悔吗?
我当初并没存心要杀死冬瓜。只是照着电视剧里的样子随便捅了一下,哪知道会是这样呢?……
◎采访手记:
我本来还想问冉杰,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见他很悲伤的样子,也就不便再问,找了一些安慰他的话题,开导了一番,就告别了。我想,在管教干部的细心教育下,他会认真反思过去,会找到他自己今后人生的正确之路的。
管教所的大门在我身后咣当一声关上,我的心里也一阵痛楚。说实在的,冉杰本来是一个好孩子,聪明好学,前途也应该是光明的。但如今呢?等他出来,人生已经是被大大地改写了。
成年人往往不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青少年们的影响。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不辨世事的孩子们的眼中,也许被蒙上另外一层颜色。比如成年人追求放纵,包二奶,在孩子们眼中却成了“真正男人”的代表;成年人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在孩子们眼中,却成了敢作敢当的“英雄”……当扭曲的价值观在孩子们稚气的行为下酿成大错时,我们却不知道,这到底是成年人们的错还是孩子们的错,这样的错误,让孩子们来承担,真是太大了,让他们幼弱的肩膀怎能承受得起?
冉杰的悲剧是对社会丑恶现象耳濡目染的结果,如果我们只是把精力放在对孩子的教育上,而不注重整个社会风气的净化,我们又怎么能要求孩子能够“出污泥而不染”呢?
冉杰说“一盒巧克力也买不起,谁和你好”,这算是一个初二学生对爱情和金钱关系的理解吧?一想到这句话,我就从心底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
☆专家视角:
冉杰的故事比起那些离家出走、颠沛流离的孩子来说要单纯多了。他所遇到的事情,也正是那些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孩子所遇到的事情。也就是孩子们的早期性行为的问题。
此篇文章的题目中提到的“包二奶”,其实与冉杰的行为并不是一回事,只不过是他的父亲的所作所为。他父亲是个受贿的官员,与其他贪官一样,当他们手里了有了源源不断的黑钱之后,他们用赃款来满足自己肮脏的情欲,寻找婚外的同居关系。冉杰的母亲被激怒了,并且采取了极为夸张的方式来报复她的丈夫,她竟然让自己的儿子与自己一同上街去贴标语,去揭发去污损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的父亲。这种作法是十分不明智的。“某某某大嫖官,索贿受贿包二奶”,冉杰跟着他妈妈一起去贴的这种标语,其中包含着太多肮脏、太多仇恨,太多敌意。对孩子的世界来说,成|人社会要肮脏得多得多,其龌龊程度足以让一个孩子神智迷失。他们不会理解自己曾尊敬的长辈怎么会生出那么多丑恶。对冉杰来说,他的父亲对于他来说,仍然是父爱的给予者,仍然是他生活中的一种参照。如果冉杰的母亲能够为儿子保留一点点父亲身上可以依恋的东西,冉杰不会这么快成为一个无牵无系、只跟随感官牵引的孩子。
在许多家庭都存在着类似的情形。父母间的大战,总要殃及他们的孩子。父母为了自己的私欲、私愤,尽情发泄,置孩子于不顾。他们在家中大打出手、恶语相向的时候,总是忘记他们的背后有一双眼睛和一对耳朵在关注着他们。冉杰的母亲被仇恨的怒火烧糊涂了,她的疯狂作法把她的丈夫和她的儿子一起烧毁了。
冉杰从学习和品德上似乎并不属于那种有越轨倾向的孩子。在品行上他也没有做其他违规行为,他能够自如地把握他的学业。成绩下来之后,他只要把心稍微收一收,就可以恢复到班上的前几名。但他不幸地陷入到情欲的纠缠之中。父亲的“包二奶”,被他的母亲无意间极大地强化了,让他对这个陌生的名词和陌生的行为产生了莫大的好奇。父亲能够为了二奶抛家舍业,这无疑是对儿子的正向强化,冉杰对异性的好奇心,在他的尝试中变本加厉,欲火在一个意志力不健全的孩子身上燃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人应当是理智的,x欲需要理性的牵引,才有可能不酿成破坏性的力量。在冉杰的身边,没有这种抑制力量,让冉杰有机会更换新的女朋友,在情欲的驱使下越陷越深。情欲是排他的,介入到一对性伙伴中的一切企图都会被消灭。当“冬瓜”为了他的女朋友而与冉杰对立的时候,遭遇到了冉杰正在燃烧的情欲,这是一股可以烧毁一切的力量。
这个故事提出了青春期性心理和性行为的引导问题。是对那群情窦已开的少女少男熟视无睹呢?还是在承认他们应有的x欲的前提下加以引导呢?这对于我们成|人社会的两性伦理是个严峻的考验。
(皮艺军)
碎在卷宗里的玫瑰
第二部分
看着差不多了,刘兵才恶狠狠地对翁丽霞说,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和老子较劲?这个时候,翁丽霞虽然嘴不能说话,耳朵却听得真真切切,她使劲地向着刘兵摇了摇头。是吧?谅你也不敢!刘兵得意地“嘿嘿”笑着,同时松开了掐翁丽霞脖子的手,两只手同时向下急不可耐地撕开翁丽霞的裤子,把她摁倒在楼道里,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碎在卷宗里的玫瑰
一个犯强jian罪的女孩
关海山
詹亦屏,女,17岁,山西省太原市迎泽区人,案发时为高中在校生,时15岁。2003年9月15日因强jian罪,被判有期徒刑四年。
我长成了一个公主
当管教干部带着詹亦屏来到我的面前时,我一时竟无法把一个“强jian犯”与眼前的这个女人——其实,无论从年龄来说,还是从心理、生理的角度来说,她都还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结合起来。这是一个精明的女孩,尽管穿着囚服,仍然掩盖不住她那令人心动的姿容和气质:皮肤白皙,个子中等偏高,眼睛很会说话;长得算不上漂亮,但五官端正,外表清秀,一件浅灰色的囚服裹着她微胖的身体。只是,她眼睛里总罩着一丝的忧郁和茫然,让人觉得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无所适从。
没有客套的寒暄。詹亦屏在我的对面坐下,眼睛一直向斜下盯着桌子的边缘。我从桌子上的一摞案卷里找出詹亦屏的那份,用手压了压,挺厚实的——我清楚,更沉重的,将是那里面的内容。
从案卷里我已经知道了詹亦屏一案的大概经过,并且,从管教的介绍中我还得知,这是一个聪颖而敏感的女孩子。于是,我只是很客观地向她介绍了我的身份和见她的目的。我随手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水,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切入正题。这时,詹亦屏却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仍是那么淡淡地,似是征求我的意见,又似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说呢?要不,就从我和翁丽霞的矛盾开始吧。”
我出生在太原市,在许多人眼里,这是一个幸运,因为太原市毕竟是山西省的省会,是山西省最大、最好的城市。
更幸运的是,我出生在一个物质条件相当优越的家庭里:我的父亲以前是一个事业单位的中层干部,整天去我家里找我父亲办事的人络绎不绝;我母亲与我父亲在同一个单位上班,我母亲从事会计工作。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我父母全都辞去工作做起了生意;再后来,我父母又为我添了一个可爱的弟弟。儿女双全的父母把我姐弟俩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对我们宠爱有加,吃、喝、穿、玩,任凭我们挑拣,几乎从不拂我们的意。只是,父母的生意忙,经常出差一走许多天,顾不上前后左右地照护我们,就把我们放在了我姥姥的家里。父母有父母的心思,也许是为了弥补感情上的缺憾吧,每次见面,父母总是使劲地给我们钱。因此,就像其他的条件优越家庭的子女一样,生活在蜜罐里的我渐渐地也就养成了一副“公主”脾气,凡事以自我为中心,很少考虑别人是什么样的感受。
“造物主”有时候喜欢捉弄人,有时候又挺偏爱人的。毕竟长大了,我能感觉到我自身的条件非常优越,这从邻居、同学或其他人的眼里、嘴里都能够得到证实:我十几岁的时候,就长得像大人一样,1.67米的高挑个子,皮肤白里透红,说话声音悦耳,面容清秀,眼睛水灵,全身该凸的地方突出夸张,该凹的地方含而不露——这都是我常常听到的别人对我的“评价”。而且,我自己感受得更明显:走在街上,常常招惹得过往行人对我频频回首,甚至经常有人向我投来贪婪的、不怀好意的、羡慕的、欣赏的……各种各样复杂的目光。
确实,社会上随时都有很多的诱惑的,但是,每个人都应该主观地、主动地去抵制这些诱惑。这样,至少也少给自己惹许多麻烦。
可是,人也都是有虚荣心的,何况我一个尚未经事的、十几岁的姑娘!
事情缘于小矛盾
从你的年龄来说,你毕竟还是学生,学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那么,你在学校的成绩怎样呢?
从上小学到初中,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都位于前10名,尤其数学和英语,几乎每次考试我都在前5名。因此,我一直就是父母和老师的骄傲。但是,人们也许没有意识到,对于像我一样的学生来说,有时,过多的鲜花和掌声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恰恰相反,那些廉价(我不知道詹亦屏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或心态,说到身边亲人对她的赞扬时,却冲口而出用了一个令我不解的词:廉价)的鲜花和掌声倒是滋长堕落的肥沃土壤!长辈的宠爱,同学的羡慕,慢慢地,令我飘飘然起来了。
上高中一年级时,由于芝麻大的一点事情,我和同级邻班的翁丽霞闹起了矛盾。翁丽霞出身于工人家庭,经济条件比较一般,可能是在她那个圈子的人群里生活久了吧,她的性格大胆泼辣、不肯吃亏。翁丽霞学习成绩不太好,时间长了,她对学习也没了兴趣,整天与校外的人甚至社会上的混混们打得火热。慢慢地,同学们都知道了她的“底细”,于是,她在学校里也就属于了那种没有人敢招惹的角色。
你们俩又不在一个班里,怎么能结下矛盾?又是怎样的矛盾呢?
不值一提。过去这么长时间,连我都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样的矛盾了。但至少敢肯定,并不是什么大事。然而,女孩子的心眼本来就小,再加上我从小家里家外被宠而养成的唯我独尊的心理,结果,针尖对麦芒,小矛盾越闹越大,谁也不肯相让,及至后来,两人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下课活动时间打了照面,不是我把头扭过去,就是她找茬指桑骂槐几句。有一天,两个班合上体育课时,我和翁丽霞因跳绳争先后还差点打了起来。男生们不管闲事,只在旁边看热闹、起哄;我当时也是气愤不过,被同伴女友拉走时,我回头冲着翁丽霞喊了句:你等着,我会给你好看的。翁丽霞自然也丝毫不甘示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回敬道,就你?老娘等着,还指不定谁给谁好看呢!
其实,现在回过头再想,我倒觉得照翁丽霞平时的性格,她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许多事情说过也就说过了,并不往心里去;相反,我却对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耿耿于怀。“体育课事件”后,我认为自己简直就是受了奇耻大辱,这样,便从外校叫来几个平时关系较好的男性朋友,让他们找机会好好地“教训教训”翁丽霞。
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心平气和。都是同学,即使闹点矛盾,又能有多大的“仇”呢!
是啊,现在这些道理我全明白了。可是,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2002年8月8日下午两点多,我和女友车俏从饭店吃完饭出来,每人手上拿了根雪糕正在钟楼街上溜达。突然,车俏指着前面不远处对我说,詹亦屏你看,那不是翁丽霞吗?顺着车俏的手指,我看见翁丽霞正一个人逛商店。哼,终于让你碰到我的手里了!我一边紧盯着翁丽霞,一边赶忙打手机叫以前我打过招呼的那帮“朋友”过来。
20多分钟后,匆匆赶过来了6个人,他们全是太原市另一所中学的在校学生:刘兵,外号“二蛋”,皮肤黝黑,方脸,浓眉,长相较凶,经常旷课,混迹于社会,与诸多社会上的人称兄道弟,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不计后果;张其则,白净面孔,瘦,高,一副文弱书生打扮,人称“油条”,脑子聪明,生性滑溜,满肚子的坏主意;其他4个分别是郭刚、盛世杰、齐成大、路佳正。
刘兵他们到达钟楼街之后,按照我的意思,上前截住了翁丽霞;翁丽霞一看眼前的阵势,我们人多势众,显然是有备而来。她知道这样硬碰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好乖乖地跟随我们去了西羊市街。
你们那么多人围在一起,又是几个男孩对一个女孩拉拉扯扯的,难道当时街上就没有人劝阻你们?
现在的人,明哲保身,碰到与自己不相干的事躲都来不及呢,又能有几个爱管闲事的!何况,别人就是看见我们围着一堆人,可也不清楚我们在做什么呀。——走到街道的一个拐角处,我喝住了翁丽霞,二话不说,抬起手照着她的脸就甩过去几巴掌;翁丽霞根本没料到我竟然能动手打她,赶忙用两只手遮住双脸。这时,街道上有过往的行人朝这边看,甚至还有几个人停住了脚步站在附近准备看热闹。这时,车俏劝住了我,她说:算了,在这儿影响不好。真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突然,一个恶毒的念头出现在我的头脑里。我拉过刘兵捂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刘兵听了一会儿,便眉开眼笑不住地点头。
随后,刘兵走过去把带来的几个人叫到旁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几个人转身走近翁丽霞,不再横眉立目,只不吭声地围着她继续向前走去。3点多钟,我们一块来到半坡街天平西巷的17号楼前。这是一座某单位里的居民楼,盖起来20多年了,因正值上班时间,所以,楼道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个别家里留有老人和孩子在里面。刘兵用眼睛示意其他人在楼下等着,他拽着翁丽霞的胳膊直往楼上走。
光天化日之下的恶行
后来的情景,我是从调查中了解到的,走到5层楼道的尽头,刘兵站住对翁丽霞说,你要想少受点罪,就最好别胡喊乱叫,老老实实地陪哥儿们玩玩。翁丽霞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挣扎着想往相反的方向跑,同时嘴里喊道:不行不行,你干什么呀!这时,早已欲火中烧的刘兵哪儿肯放过她?一不做而不休,刘兵伸手抓住翁丽霞的右手腕,只一抡,便把翁丽霞搂在了怀里;接着,刘兵腾出另一只手,使劲地掐住翁丽霞的脖子,直掐得翁丽霞脸色蜡白,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看着差不多了,刘兵才恶狠狠地对翁丽霞说,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和老子较劲?这个时候,翁丽霞虽然嘴不能说话,耳朵却听得真真切切,她使劲地向着刘兵摇了摇头。是吧?谅你也不敢!刘兵得意地“嘿嘿”笑着,同时松开了掐翁丽霞脖子的手,两只手同时向下急不可耐地撕开翁丽霞的裤子,把她摁倒在楼道里,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大约40多分钟后,刘兵和翁丽霞双双从楼里走了出来,只见刘兵满脸的倦意,翁丽霞衣衫不整地耷拉着头跟在刘兵的后边。见此情景,在楼下等着的几个人心照不宣,各自的脸上都露出复杂的表情来。不等刘兵说话,齐成大抢上一步从身上摸出10元钱递给郭刚:“你去买个西瓜,和兄弟们去旁边阴凉处解解渴。我找个地方玩会儿。”齐成大话音未落,盛世杰早已跑过去拉住了翁丽霞的胳膊。翁丽霞的脸上充斥着尴尬和屈辱。
盛世杰和齐成大把翁丽霞连推带拽地重又拉回到17号楼,就在一层楼的楼道里,根本顾不上是否会有人进来,两人合伙把翁丽霞放倒在地上,轮换着一个人压住翁丽霞的上半身,另一人去扒翁丽霞的裤子……
这时,外面的大街上,人来人往,阳光晒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从表面上看,所有的事物都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作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我心里很清楚,对于翁丽霞来说,那天绝对是一个令她这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屈辱的日子。就是我,至今也不能抹去留在我记忆深处的准确时间:2002年8月8日的下午近5点钟。
你们都还是些学生,都还是些未经世事的孩子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们就一点点后果都不考虑吗?
当时,我确实没有想那么多。人是不是都有过暂时变得失去理性变得疯狂的时候?我当时只觉得自己报了“仇”,感到心里异常地痛快,至于其他的,我当时根本就考虑不到,或者,即使想到了也不顾的。下午6点半左右,我的肚子饿了,提议去吃饭,我请客。于是,我们一群人来到食品街的一家饭店里吆五喝六地灌了一通白酒,个个喝得醉醺醺的,嘴里边喷着呛人的酒气。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在那天吃饭时,是翁丽霞逃跑或获救的绝好的机会,无论在饭店里还是走在街上,只要她一喊一叫,立刻就会引来人们的围观,也很可能会有人出来阻止我们们继续作恶。
作恶?
不错,是“作恶”!——但是,由于连吓带惊,翁丽霞并没有像正常人一样作出应当的反应,而是畏缩于我们的面前逆来顺受,从而更加助长了我们的胆量。
我们吃完晚饭已经接近9点钟了,天气燥热,也没有个好的去处。借着酒劲,刘兵大摇大摆地半搂着翁丽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家两人正谈对象呢!——与一伙人走出食品街,随意拐进了食品街口的鼓楼广场小花园。花园里,柔和的彩色灯光下,乘凉的男男女女到处都是……我们找了一个围绕花池的洋灰台阶坐下来,几个人打着酒嗝天南地北地海吹。吹来吹去,总是那么几句淡而无味的空洞话,大家也觉得无聊。这时,路佳正突然俯身给同来的几位卖了个笑脸:“弟兄们稍微给挡住点人,我在这儿玩会儿吧。”“什么?你小子可真他妈的会享受!”大家七嘴八舌地调侃了几句,虽然不太乐意,但身子却往开散了散,把花池遮了个半严。路佳正不顾翁丽霞的竭力反对,拿准了她不敢胡喊乱叫怕声张丢人的心理,一只胳膊从肩膀绕过搭在翁丽霞的前胸,另一只手往下抄住翁丽霞并排屈着的双腿,朝后一倒,两个人便一起滚到了花池里的郁金香和兰花上面。张其则还在一旁笑着开了句玩笑:“这才是真正的‘宁在花中死,做鬼也风流’呀!”
这简直还有没有王法!你们几个也实在太放肆,太……无耻了!
詹亦屏听了我的冲口之言,抬起头似乎有些胆怯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嚅动了嚅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把头更深地低了下去,直到要挨住桌面了。静。在这段鸦雀无声的时间里,我们俩各自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我知道,詹亦屏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然而,我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停了一小段时间后,詹亦屏抬起头,又接着刚才的话题缓缓地说。
当时倒也有游人路过时感觉不太对劲,甚至还有两个人在花池旁边停住了脚步,好奇地向花池里探头探脑,但都碍于刘兵几个的横眉冷目及污言秽语而远远地躲开了。
那天晚上直到11点多,刘兵几个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鼓楼广场小花园。因为张其则的父母做生意常年在外,所以,我们几个人全都住到了位于西羊市街的张家。晚上,他们几个又把翁丽霞拉到他们的房间,我和车俏便在另一间房子睡了。
我终于出了口气
9日一大早,有人打电话叫刘兵去打麻将,其他几个人听见了都吵着要去。刘兵把他们拉到一旁小声问:“咱们都走了,翁丽霞怎么办?”张其则不慌不忙地说:“那还不好办?就让詹亦屏在家里和她好好地聊聊天,这对她以后归顺咱们也有好处。”
归顺?你这里所说的“归顺”是什么意思?
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刘兵他们就是想通过这几天的事情,让翁丽霞以后能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和他们混成一伙。
就按张其则的主意,刘兵和几个狐朋狗友打麻将去了。这样,张其则的家里便只留下我和车俏在看着翁丽霞。这几天,由于刘兵和几个“哥们”帮我出了心中之气,眼看着翁丽霞饱受折磨,以我当时的心态,根本顾不上去想别的什么,只乐得心花怒放,且虚荣心无限膨胀,哼,看你一个小小的翁丽霞竟敢和我作对!
刘兵们走后,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我便和车俏打开电视看了会,翻遍频道却没有个感兴趣的节目。无所事事,我们俩又打了会扑克牌,仍觉得无聊。一扭身,我看见翁丽霞正缩在客厅沙发的一角,把头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若有所思。“翁丽霞,你他妈的倒是会享受!”我心态极不平衡地朝翁丽霞喊了一声,“你给我站起来!”翁丽霞正在满脑子的茫然,猛然听到我的喊叫,全身立刻像过电一样打了个激灵,双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翁丽霞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实话,我内心里有一种无上的愉快。我冲着翁丽霞嚷到:“翁丽霞,你以前不是要和我斗吗?现在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委屈?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吃亏?”翁丽霞松松垮垮地站在那儿,听见问话,眼泪立即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双唇紧闭,却没有回答我的话。见翁丽霞不吭声,我一股无名火起,站起身走到翁丽霞的面前,抬手“啪啪”地就甩过去两个耳光。翁丽霞好像麻木了,仍然那样站着,没有吭声,也没有反抗。“拿件东西过来!”我向一旁的车俏喊道。车俏四下看了看,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只好就手拿了只手电筒和苍蝇拍。我从车俏的手上夺过手电筒,使劲朝翁丽霞的身上砸去;车俏抡起苍蝇拍也照着翁丽霞的脸上、头上狠拍;翁丽霞只是哭,却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什么。打了一会儿,我觉得有点累,便示意车俏停下来,向着翁丽霞说道:“别再硬挺了,你只要叫我一声好听的、求一声饶,并保证以后不再和我作对,我立马就放你走。”翁丽霞眼睛朝前面的墙壁看着,任凭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里,却仍然双唇紧闭。这时,我被翁丽霞的神态气坏了,扔掉手里的手电筒,与车俏一起对着翁丽霞拳打脚踢起来。然而,翁丽霞只是用双手抱着头蹲下了身子,嘴里仍是倔强地没有求一句饶。
直到10日下午6点多,刘兵几个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懒洋洋地回到了张其则的家。翁丽霞一看见他们几个,就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我们几个人带着翁丽霞一块去新建路上吃了饭,返回张家时,已经9点多了。几个人横七竖八地或坐或躺,张其则打开写字台一个锁着的抽屉,从里面取出几盘黄|色光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