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看我的母亲,活了这么长时间,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母亲当年带着我离开那个地方,而永远不去告诉我父亲是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这些东西告诉谁都没有用。她并没有对不起我,她只是怕我受伤害罢了。我的预产期提前了6个星期,医生说这是我喝酒和抽烟的关系。在医院我大叫着,疼痛来自我的心灵深处,还有这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我生了一个男孩,我给孩子取名为安然。这是一个平静的名字,我希望他可以平静地走完一生,不要再被欺骗,也不要去欺骗别人。医生说我的血流得很快,我静静地睡去,他们对我进行抢救。我在梦中看见了我的童年,我的母亲,还有希望、菲和寒伟。这些都是构成我生命的人。如果爱情可以延续的话,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呢?安然就是我生命的延续,我微笑着看着那个孩子。
一个月以后我带着安然去看我的母亲,她老得让我心痛,我在她的脸上找不到曾经那个漂亮、精神的女人。她抱着我一顿痛哭,我始终带着黑色的墨镜。不出我所料,我给她寄的钱,她一分都没有收到过。我看着这样的一家人,心里不由得恨了起来。我说:“咱们走吧,我可以养活你还有孩子。”母亲坚决不肯离开这里,她说自己不想去打扰我的生活。她宁愿这么等待着死去。
我告诉她好好养活这个孩子,不要再有内疚,也不要再给予他痛苦,如果可以的话,也不要告诉他自己的父母是谁。我留下了一笔钱,还有孩子,全家人看见那些钱都非常高兴,对我的态度也改变了许多。我希望他们看在母亲的份上好好对待这个孩子。我带着安然去自己曾经喜欢去的小河边散步,我抱着他告诉他一些话,然后录了下来。每每我坚强地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总是会哭上半天,我把自己哭泣的那部分删掉了,我并不希望安然听见母亲的哭泣。走的时候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我爱那个孩子,他是我的全部希望,可是,我无法正常地把他带大,但我祈祷他努力地过正常人的生活。
菲没有和寒伟结婚,她一直保持着单身,寒伟得到了菲转给她的股份,便很顺利地拥有了这家公司,但前提是不再与我相见。我又一次来到了菲的酒吧。她看见我显得很平静,现在一切都没有了,我们还是两个单身的女人。我说:“不请我喝一杯吗?”菲说:“喝什么?”我说:“我们去喝最廉价的那种啤酒。”菲和我来到了曾经一直喜欢去的那个地方。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说:“菲,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你说她还会害怕什么呢?”她一直在抽烟,“孩子好吗?”她问。我说:“挺好,菲,你不是一直希望得到我吗?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成功的。”菲说:“你不应该帮助我,我倒希望被我后爸骗,这样我妈妈就会恨我一辈子。”我告诉她这些事情并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她去受伤害罢了。“所以你就把一切都搅和了,然后离开?”菲大叫道,“算了,都过去了,你回来吧,男人没有一个靠的住的,只有我可以给你需要的东西。”我说:“我做人最大的失败就是太过固执,也许在你眼中,我永远是那个只会等待的蠢女人吧。”
我站在那里,望着脚下的城市,原来欺骗是如此得容易。整个城市这里是我感到真实的地方,我幻想得到解脱。这是我最后的感觉,谁都不要去相信,谁都无法去体会。
我带着酒来到了曾经工作过的32楼,这里是我喜欢的地方,为了可以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份工作,我几乎付出了我的全部。我一次又一次地经历过挣扎、欺骗和背叛。
喝光了所有的酒,我开始给寒伟打电话,他说:“你在哪里?”我说:“我在你公司的办公室里。”寒伟电话都没有挂掉就跑了过来。我站在大玻璃旁望着整个城市,对他说:“你应该给我一个答案。”寒伟说:“亲爱的,我有钱了,我现在有许多的钱,我可以给你和孩子很好的日子,不要离开我,好吗?”我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那些钱你可以花得心安理得,因为你是个外国人,你不知道什么叫良心,你胜利了,我和菲都是你的牺牲品。”寒伟说:“这个游戏总是有人会玩到最后取得胜利,而有些人注定要失败的。”
我笑着看他,这个我爱过的男人,他和我深情地亲吻、拥抱。他抚摸着我的皮肤,我站在那里,望着脚下的城市,原来欺骗是如此得容易。整个世界对于我来说,这里是我感到最真实的地方,我幻想得到解脱。我说:“寒伟,我想打开窗户吸一点新鲜的空气。”他说:“好吧,只要你能够和我在一起,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做。”
他把玻璃窗户打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我快乐地把双手展开,风穿透我的身体。这是我最后的感觉,谁都不要去相信,谁都无法去体会。寒伟看见我那么快乐就也附和着从后面抱住我,深情地亲吻着。“安言,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寒伟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不以为然地笑出声来,我说:“是吗?那你站到窗户上,对着整个城市说一声‘我爱你’。”寒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走过去,大叫道:“安言,我爱你。”就在这时我从后面毫不犹豫地把他推下去,看见寒伟在空中坠落,我终于明白了:爱情都是假的。紧接着,我也从32层跳了下去。我终于可以体会欺骗的感觉了。这是我最后的感觉。
爱的是你,痛的是我
花火(1)
刹那间的美丽并不代表永恒,花火消失留下的只有悲伤的爱情。
“杰,我会飞了,杰,我真的飞了起来。”karen大声地呼喊着,快感正占据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叫杰的男孩把摩托车骑得像风一样快,在城市的公路上肆无忌惮地飞驰。karen坐在他后面紧紧地抱住杰,感觉着,刹那间流过自己身体的快乐。杰从没有想过自己曾经认识一个微笑起来像花那么美丽的女孩,她犹豫的眼神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karen说:“杰,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带着我去疯狂,去过你身边女孩的生活。”杰看了看karen,“你并不适合放纵,你的本质与她们是有区别的。”karen呆呆地站在杰的身后,没有说话。
3天前,医院已经确诊了karen的病,她最多可以再活上两年,或许下一刻就会离开周围的一切。karen从没有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生命的本质趋于平凡。死亡是不会打垮一个人的,情感却可以。医生说:“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尽量不要留给自己后悔。”在出医院的第一时间里,karen就想好了做自己曾经很想做的事情,那便是疯狂,而她认为可以带给她疯狂的人,便是杰。
杰是个混血儿,他说他从没有见过他的父母。像这个城市里的很多人一样,他过着无法到头的生活。karen告诉他,她是他的同学,小学?中学?大学?她知道他根本就不记得,因为他是个从来都不喜欢上学的男孩子。
“杰,你知道吗?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很放纵,我喜欢过很多的男人,甚至包括我的男老师,他吸引我的是那健壮的身体。”在一家dis里,karen在杰耳边轻轻地说。今天晚上这里正举行着一场叫假面情人的派对,karen问杰:“你有过喜欢的女人吗?我猜你一定不寂寞,因为你性感得像一块蛋糕,我可以吃吗?”杰说:“karen,你喝醉了。”杰想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呢,为什么在她面前我一点都看不出她的目的。在杰的眼里,女人只会因为两种东西和他在一起,一种是钱,而另一种就是利益。有时候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杰很了解女人,却无法肯定karen,这个有着美丽的眼睛和青涩的行为的家伙。仿佛她的一切都是假的。杰想,但谁又会有时间来陪他打发无聊的时间呢?真正青涩的女孩,心是透明的,但karen却好像一直都在制造一个环境来让他相信。
第二天karen醒来,头痛让她有种想呕吐的感觉,自从远在美国的父母离异后,谁都没有再给过她任何责任,责任是需要付出的,一切的物质都只是他们平衡自己的工具。karen走到门口,发现杰睡在沙发上,他露出的肌肉让他充满了男人的味道,如果不是最后的尝试,也许自己会爱上他,karen这么想着。正在这时候,传来“砰砰”的敲门声,karen刚要去开门,被杰一把抱了过去,杰小声说: “不要叫,等他们走。”外面的人大喊着:“操,不开门是吧,再不开门我就烧了这里。阿杰我给你两个小时打电话搞钱,要不我就对你不客气了。”karen说:“杰,你欠人家多少钱啊?”“几万吧。”“啊?这么多,你居然管黑社会借高利贷,你拿钱去赌去嫖吗?我不管你,我要回家。”说着karen就要挣扎着往外走,杰说:“你开门我们一起死。”karen望着杰,她开始恨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恨?杰说:“你去里屋躲到衣橱里,等一下听见任何声音也别出来。”说着就把karen塞了进去。
karen在衣橱里很害怕地向外面望着,她听着外面有开门的声音,阿杰刚打开门,外面的人就冲了进来。一个男人冲了过去问杰:“钱齐了吗?”杰望着他们没有说话。那个男人说:“给我打。”然后他的一群手下便把杰打倒在地,并继续对他拳打脚踢。杰抱着头无力地反抗。那个人看了看房间说:“给我搜。”karen从衣柜里被他们拉了出来,那个人望了一眼karen说:“没有钱,我只有带人了。”杰说:“她不是我女人,她是无辜的。你们放了她。”那个人说: “鬼才相信你,妈的,你自己说,我跑了几回才找到你?”karen无助地望着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杰说:“别伤害她,我可以给你们钱。”他们一群人把karen推到了杰的身边,杰抱着颤抖的karen,他说:“再给我3天时间,我把所有的钱都还给你们,现在你就是杀了我们,你们也拿不到钱。”那个人和旁边的人说了一会儿话,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只有在神话中才可以看见。后来他说:“五哥说了,只要你回去什么事情就都没了,你这样的话叫我们手下很难做的。”
karen和杰坐在地铁上,她们从来没这么近地拥着。杰嘴边还有残留的血痕,karen可以在人群中清晰地感觉到杰的气味与心跳是那么得温暖。karen不知道为什么表面上这么冷酷的男人心里却这么温暖。人都在各站陆续地下车,地铁上显得空空荡荡,又一个夜晚的来临。他们在一个露天的摊位上吃着牛肉面,这一天让karen感觉非常疲惫,仿佛一下经历了她一辈子都没有经历的事情。杰说:“你别跟着我了,回到你的世界里去,我没有上完小学就出去混了,所以你也不会是我的同学。”他们一起坐着公交车在黑暗的城市里穿行,杰说:“游戏结束了,我帮不了你第二次的,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我下车,你别跟来。”
karen一直都没有说话,她跟着杰下车,跟着杰去他的世界。
杰停下了脚步在一个转弯口,站在街的对面望着karen。她显得是那么无助。karen跑到杰的身边,“我知道你是害怕爱上我,你害怕自己变得有感情,但不管你怎么样,我还是要跟着你,因为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杰问她:“你爱上我了?”karen没有回答他,“你和我在一起可能只有3天的活头,你不怕吗?”杰点了一支烟。“走吧,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钱。”karen对杰说,然后带着他消失在了人群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karen帮杰还钱给黑帮,她不知道那个“五哥”与杰的关系,但她知道他们一定是认识的,因为五哥只想杰永远地消失在他的势力范围。杰说:“五哥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以后别再问我这些无聊的话题了。”她知道那一定是他不愿意提起的一些事情。
karen知道杰的心中有着许多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也许不是秘密,但有些人却不善于表达自己。杰连谢谢都没有对karen说。
“你对我这么好,是否我也应该让你得到些你想要的呢?”杰与karen来到一家靠近路边的咖啡馆。服务生走过来问道:“请问两位要点什么?”杰望了望他说:“我要个日本炒饭加巴西冰水。”服务生一脸疑惑,而karen在一旁却笑个不停,于是他们都大笑起来。
karen接到医院的电话,他们要她去复查。karen除了时常有些目眩的状况外,并没有别的异样。她不想让杰看出来什么,她对他只是一场幻觉,她想留住自己在杰的回忆里。深夜,karen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夜风寒冷地吹过,满天的星星也掩饰不了这座城市的寂寞。她将以孤独的方式来终结自己,而杰,这个善于伪装自己内心的男人,karen想:算了,一切快要结束了。他们不断地要选择开始与离别,而当她离去的时候,她可以想的是谁呢?也许杰那天抱住她的刹那,在地铁中的相拥,在离别的路上,她依然会想起。
爱的是你,痛的是我
花火(2)
往往相爱的人总是要面临着分离,彼此都想把最美的留给对方,像花火那么短暂而又美丽。
karen告诉杰自己的梦想就是找一个很爱他的男人,然后生很多孩子。杰的脸上从没有任何笑容,僵硬的轮廓让他显得更加成熟。他不愿意再听这个女孩讲什么。“难道天天出没于各个酒吧是你们惟一的生活吗?”杰说:“像我们这样的人过的都是三天穷两天富的生活,没有多少梦想可以实现。”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轻松。他还说:“除了我知道你叫karen以外,别的我都一概不知。”karen说: “我以前没有什么愿望,因为我的愿望都实现了,但现在的梦想就是我们可以永远快乐。”杰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什么时候不快乐呢?”“你什么时候真正快乐过呢?杰。”karen反问他,她可以看出他眼中深藏的犹豫。地铁从隧道中飞奔而出,像一条巨龙冲入城市。杰嘴里叼着烟坐在karen的身边,他说:“karen,别不高兴了。我晚上带你去玩好吗?”karen问他:“杰你是不是很会玩弄女人,你失手过吗?”杰望着karen,“没有。”他们像暧昧的男女一样在街道中游荡,karen挽着杰,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和这样一个男人逛街。“那不是karen吗?”两个漂亮的女人走过来看见他们,karen低着头拉着杰快步地离开。后面的女人说:“她被lee甩了后,怎么变成这样啊。”杰和karen都没有说话。
晚上他们来到一家叫漫步时光的pub,里面的人都和他打招呼,仿佛他们都是早以认识很长时间的老友了。karen说:“杰,你借高利贷做什么了?”杰说:“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他显得有些迷惑。杰和这里许多人都认识,karen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杰和那些男女在一起大笑,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杰才是真正的杰。悠扬的舞曲音乐响起,杰回头看了一眼karen,好像在叫她与他跳舞,karen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时一个打扮前卫的女人像蛇一样靠在了杰的身上,杰坏坏地笑。有个男人走到杰面前,karen曾经看见过杰在喝醉的时候和别人出去打架,然后浑身是血地跑了回来,当然,她也看见了那个男人,杰叫他可乐。杰给karen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可乐。”可乐和杰还秘密地说话,然后杰给了他一些钱,他才离去。karen说:“你为什么要给他钱?”杰没有回答。
晚上,karen和杰在她的家里zuo爱,karen死死地扯住杰,他让她窒息。黑暗中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杰身上的那些伤痕,她觉得那是她的痛。karen醒来的时候发现杰早已离开了,她可以闻到床单上那种淡淡的气味。karen起床打开电视,然后开始收拾房间,电视里报道,昨天有人被杀害了,每当看到这样的新闻,karen都会不由地紧张起来。她连忙跑到电视面前,那个被害人的照片不是阿杰,但karen还是很害怕,因为那是可乐。
这个秋天来的比较早,透过窗户看见散落在街道上发黄的叶子,其实,我们都有许多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虽然,背负他们到处行走很累,可是在你想放下的时候,你却怀疑着,每个人都期待自己会有刹那间完美的东西留给别人,就像花火。
karen问杰:“死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呢?”杰说:“死只是一种新的开始,我只想去参加一次真正的赛车。成为一名真正的赛车手。”可乐的死好像让杰变得更加沉默,他会一个人在那里很苦恼地思考着什么,karen看见他不停地抽烟。karen说:“好啊,到那时候我带着我们的孩子组成一个啦啦队,为你欢呼。”杰问她要生几个,karen显得很严肃,“杰我要礼物,我要999朵玫瑰,以前就看见电视上这样演的,我也想这样行吗?”杰笑了。
在与杰在一起的2837个小时以后,karen知道她真正爱上了这个男人,他有着海蓝色的眼睛,他有着男人的味道,他占据了她的一切。也许好女孩的宿命中总会有一个残缺的故事。医院又打来了电话,“如果再不去复查你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医生在电话中很惋惜地说。而她如果去了,那就意味着与杰的一切都结束了,他们会让她住进医院,然后让她远离这个世界。
那天karen去看杰的比赛,杰把摩托车骑得飞快,而且他完成得很好。杰曾说过想要骑好赛车,必须把心融在车里,达到人车合一的境地,而她一个人站在看台上默默地看着杰一圈一圈地前进,这是他惟一愿意去做的事情,karen的泪模糊了双眼。夜里,karen和杰在一起zuo爱,一切那么自然地发生着,karen还是不停地流泪。杰问她“为什么”,karen没有说话,她默默地抽着烟,等待着清晨。杰搂住karen接着问她“怎么了”,karen一把推开杰,她哭泣,“你帮不了我的。”杰说:“宝贝不要害怕好吗?”karen抱着杰大哭了起来。
人是脆弱的,在karen离去的那一刻,杰哭了。阳光依然的温暖,一切都不会再重复。
谁都不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karen望着熟睡的杰,她留下了钱和有电话号码的字条,她觉得自己像一夜情的女孩,就这样消失在杰的世界里。也许自己是个天真的人,她祈求上天可以让杰记住她。
两个月后,karen开心地和同房的小女孩玩游戏,外面的天空已经让她麻木。在同一座城市的杰依然在黑夜中游荡,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共同的,只是曾经那一夜彼此像花火一样地爱过对方。带着对杰的想念,karen每况愈下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支持她的生命了。这时城市下了第一场雪,窗外悲伤的音乐让人有流泪的冲动。
karen的手机后面有一张杰与她的贴纸照,他们笑得很灿烂,那个对生活散乱的男人却如此让她心动。“杰,我会永远为你祈祷”karen默默地说。在遗愿里,karen写下了一段给杰的文字:
“在我不经意的生活中,有着这样一个男人,他内心深处藏满了秘密,他喜欢玩赛车,他需要别人的鼓励,他会枯萎,他会寂寞,他也会为我哭泣。他也有自己的理想,他是个随便的人,我知道他是没有希望的,但我爱他。从那一刻开始!”
当医院通过电话号码找到杰时,杰正在和五哥谈判,他准备要回自己应有的那份财产。五哥好像没把他当成一回事,杰最后问:“你为什么要杀死可乐?那是你的亲弟弟。”五哥说:“明天你来转户吧。我会把你的钱都给你的。”杰终于可以在karen面前做一回好人了,他这么想着。
karen曾经问杰:“杰,你有没有想过要退出这样的生活,好好地过日子。”杰说:“是这个世界没有给我机会。”“我好希望你可以在我面前做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小职员,一个小老板,一个打工仔,这些都是我希望的。”karen靠着杰,这是一种幸福的回忆。当他跑到医院,在他面前的是karen的骨灰和遗产证明,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望着karen的照片。人是脆弱的,在她离去的那一刻,杰哭了,阳光依然温暖,一切都不会再重复。杰带着这一切痛苦走出了医院。
karen说:“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为你加油。”karen说:“不要,杰,救我!”这些都变成杰惟一的记忆,它们在杰的耳边回响着。城市的人群显得那么地匆忙,站在人群中,杰找不到自己应该去的方向。
这时候有两个人走过来对他说:“你有火吗?”杰回头看见一把刀插进了他的怀中,杰呆呆地望着那个人,眼神中充满惊讶。那个人小声说:“阿杰,有些事情是不可以改变的,对不起!”两人消失在人群中,杰坐在街道旁边,看着过往的人群,看着karen的照片,他紧紧地抱住karen,血从他的伤口渗出,他的眼睛仿佛看见karen在人群中正对着自己微笑。那些记忆像一部无声的电影。
karen问杰:“在死别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呢?”杰说: “死只是一种新的开始,我只想完成我的梦想,去参加一次真正的赛车比赛,成为一名真正的赛车手。”黑暗中,花火燃烧后留下的依然是无尽的寂寞。karen知道,杰也知道。
爱的是你,痛的是我
小武(1)
总有一种人,不会寂寞,不会哭,不会让你明白他在想什么……
小武是个忧郁的男孩子,从小个子就很高,但很少说话,那是一个悲伤的童年,小武的父母在他4岁的时候就在一次车祸中离开了他。他一直认为自己根本没有父母,他从没见过他们,只是听外婆这么说起。直到小武懂事,外婆才把一切都告诉他。小武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出色,小学、中学、直到大学,一切都那么顺利,但他始终是那么忧郁。大学里的小武长得非常帅气,一种莫名的伤感使他总是拒人于千里。
小武渐渐把孤独当成了一种习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学习好且不愿意讲话的男孩,他没有给自己后悔的余地。那是一个下着雪的晚上,小武一个人站在校园的操场上,任雪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那是小武惟一一次觉得伤心的时候,因为外婆在那天离开了人世。
学校里有个女孩因为长像很平凡,所以,没有人愿意和她在一起,大家都叫她晓晓。晓晓是个自卑的女孩,小武喜欢在她后面静静地走,喜欢远远地看着她。忽然一天,晓晓在去自习教室的路上被一个男人强jian了,全校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晓晓无法上完大学,她选择了放弃,但晓晓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四个月过去了,小武一直都在照顾着可可,他看见晓晓的绝望和大起来的肚子。
小武说:“可可,你要坚强。”可可望着小武,她忍住了痛苦与泪水,那一年他们依然青涩,惟一能给予对方的也只有安慰。在长长走道的尽头,可可脸色苍白,她听见小武在她身后说:“你要坚强。”谁都没有在给自己机会,可可的绝望是发自内心的。小武听见学校里的流言,他们说他就是那个强jian可可的人,大家都很害怕小武,这使得小武不再愿意见人。他恨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除了可可他们都是透明的。一天小武下课回来,他从街上买了一个很好看的蛋糕带给可可,因为那天是小武的生日。当他来到可可住的地方,才发现一切都已经不在了,仿佛一夜之间,可可便在小武的身边消失了。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小武什么也没有说,他微笑起来,他知道可可已经开始坚强地面对这一切了。那天小武很快乐,虽然他从此再也没有了可可。流言在学校里传播得离奇,大家都说可可讨厌这个男孩。小武最后决定离开学校,这使得大家更加相信小武就是那个卑鄙的人,对于这些,小武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想选择默默地离开。他的老师是一个中年男人,最后告别的时候他对小武说:“小武,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尽管你很沉默,但如果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你就勇敢地去做吧。”小武深深地给老师鞠躬,然后带着外婆的那封信离开了学校。
小武明白自己不再是单纯的孩子了,但他依然固执。他开始去酒吧和餐厅打工,开车为人跑货,乌黑的山路上他一个人开着车向前飞奔。这样的生活非常艰苦,但这让他变得很坚强。一年马上就要过去,小武去向工头要工资,工头并不想给他钱,小武虽然生气可他还是离开了那里。他一个人整整在城市里游荡了一天,最后在一家豪华酒店的门口,他看见了那个工头。小武走上去手里拿着一块砖头,他把砖头向工头的轿车狠狠地砸了过去,然后愤怒得像疯了一样奔跑,他听见许多人在后面追他,但最终他还是消失在黑暗中。
过年的那夜,在立交桥上,小武看见远处的烟花把整个城市都照亮了。这么美丽的景色里,小武想到了可可,也想到了外婆,除此之外,他再也无法想到第三个人。小武抽了一口烟,顶着寒风,向前走去。
猫是个很神奇的女孩,她可以在这座城市里自由地生活,她过得好坏完全取绝于她可以遇上什么样的男人。猫是个妓女,别人都叫她猫姐,其实,她并不是很大,但她却显得很憔悴,嬉笑怒骂的生活早以使她变得老练。猫的确很像一只猫,她自己一直这样认为,她的前世就是一只猫。一个晚上,猫遇上了小武,小武是这家ktv的服务生,而猫是这里的小姐。来这里的人都是空虚的,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喝醉了,他与猫在包间里,猫知道他很有钱,而这样的生活才是她的本质,所以她很认命。这时候小武忽然闯了进来,小武看见猫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那个男人也注视着小武,然后起身便对小武动起手来。小武被打的满脸是血,猫大叫并拼命地去拉他们,小武始终抱着头,他没有还手。后来,那个家伙打累了,酒也醒了许多,他看见满头是血的小武,丢下一把人民币就走了。猫大声地问小武:“你为什么不还手?”小武没有回答她,只是起身拿了一半的钱,然后对猫说:“这些是你的。”说完便走了。
猫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这么羞耻,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看着那一把散落在地上的钞票,猫找不到任何语言和借口。后来她知道那个叫小武的男人很忧郁,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小武已经没有太多的机会了,因为在他这个年龄里,早应该结婚成家,可他还是不停地混着。猫总是很想接近小武。深夜里,客人们都已经离开,只有小武一个人打扫房间,猫悄悄地从后面走了进来,她一把抱住小武,说: “我喝多了,你送我回家吧。”小武回头望着满脸憔悴的猫,什么也没有说。猫住在城东的一所公寓里,简单的家具,空气中伴着水龙头上的滴水声,猫和小武睡在床上,他们彼此都明白生活的空虚,而原始的吸引让猫紧紧地抱着小武,像初夜时的疼痛。小武不停地抽烟。外面忽然下起雨来,倾盆大雨还有轰鸣的雷声,让人觉得这座城市马上就会到达末日。
小武说:“我要走了,你休息吧。”说着起床穿上衣服然后丢下钱。猫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愤恨的泪水。猫没有哭出来,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小武忧郁的眼神最后一次停留在这个房间里。她看见猫正坐在床上抽烟。猫一直望着小武丢下的钱,一个妓女所有的价值都在这堆钱里。就像小武第一次丢给她的钱一样。猫愤怒地对着窗口大叫:“小武,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是出来卖的,我就是喜欢钱。”雨把整个城市都冲刷得非常干净,可是,有些东西是永远都会留在里面的,没有可能改变的东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这是个痛苦的世界。
小武整整3天都没有再看见猫,她没有来上班,谁都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有人说她去了别的城市,有人说她去了另外的ktv,但谁都不知道猫和小武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这个女人为了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改变自己。
爱的是你,痛的是我
小武(2)
4年过去了。小武和猫都以自己的方式活着,他们挣扎在这个世界上,偶尔彼此也会想到对方,想到那一夜。
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小武开着车带着一个女人在ktv门口停下。小武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在ktv干了,没有人知道他做什么,但他像当年那个包工头一样,有了自己的车、自己的工人。他变得成熟了许多,惟一没有改变的就是那份沉默。小武开始靠为别人卖毒品而生活。在这四年里,他成为了这个城市最有名的毒品贩子。显然,这个小武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幼稚的男孩。小武的工作就是每天给不同的人送货到不同的地方,然后收钱,永不再与他们相遇。在这座城市想与一个人不再见面是很容易的事情,就像猫,就像可可。但一个人如果想真正了解自己是件很难的事情,小武觉得自己惟一的寄托就是天天放在口袋里的外婆的照片。晚上,小武送货到一家叫“天堂”的酒吧,那里有城市里最孤独的灵魂,他早已经习惯这些场合,他听见人群中一个女人在大笑,那个女人穿着性感的衣服。她的样子让小武觉得非常熟悉。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那个女人靠过来说。小武没有说话,他找个地方坐了下来。那个女人也跟着坐在了小武的身边。她对小武暧昧地说:“hi,宝贝,请我喝一杯怎么样?”小武说:“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她叫猫。”那个女人没有说话,她望着小武,脸色苍白。他们再次相遇但谁也都没有太多的惊讶。“你好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小武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猫站了起来。她说:“别说了,对不起,你可能认错人了。”说着转身想要离开。小武一把拉住了她,他把她拉出了酒吧。一个男人叫住了小武,他说:“你叫小武是吧,你知道你拉的是谁的女人吗,别以为自己很酷的样子,我要废了你丫是很容易的事情,现在你丫给我放手。”说完,一群人就把小武和猫围了起来。猫说:“张哥,对不起,不是他的错。”那个男人一个巴掌把猫打倒在地。他骂道:“妈的,不是老子给你货,你这个贱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小武这才明白一切。他一把放开了猫,然后把货给了那个人,临走时候他冷冷地对那个男人说:“我会回来的。”
小武在郊区买了一套房子,这里就是他的家,他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安逸地生活在这里面。小武望着那些袋子里的药丸,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想起猫的那张脸。他有过很多女人,他从不在乎,可他总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这个城市许多人都需要这些白色粉末,他们看起来表面坚强,但内心脆弱又贪婪。小武见到过许多吸毒者,他们排斥着自己,也排斥着整个世界。毒品让小武变的麻木。突然,电话铃响了,电话里的男人说:“今天客人很不满意你,你怎么了?”小武说:“没什么,只是一些误会。”那个男人说:“最好是些误会,那些人你最好少去招惹,他们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做。我想你不要出什么事。小武,这个世界对于男人来说赚钱最重要。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事情付出。”小武没有说话,他挂掉了电话。
几个月里,他时常会去那家酒吧,他没有让猫看见自己。猫一如从前,她在这个酒吧里出卖着自己的一切,不同的是,她已经把命运交给了毒品。这使她无法再自由地生活。小武也经常去看他以前的老师,他已经老得没有一点生气了,小武给他买了许多东西,他是小武惟一尊敬的人。小武并没有说出自己现在的真实工作,可是他并不想去欺骗他。一个教了一辈子书的人,与老婆离婚多年,子女们都在国外,一个人平静地面对着死亡。那个对生活充满勇气的人居然变得有些软弱起来,他咒骂着,他的愤怒无处发泄。小武觉得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他默默地坐在他身边。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无法改变的。小武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