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乱世姨娘漂白路

乱世姨娘漂白路第11部分阅读

    觉正与一位眉心有红痣的美貌少女密谈着。

    吾觉取出袖里墨蓝色的荷包,嬉皮笑脸的报告着“彩霞姐姐,你叫我送的茶点我都送过去了,还得了半两银的赏钱”

    彩霞哼了一声,“她倒个大方的主,一出手就是半两银子的赏钱。”她上下瞧了他一番,笑道“马文,你头发剃光,换了一身僧袍,还真像个小沙弥,从十五岁倒退到十二岁。”

    马文摸了摸自己昨晚拿刀剃光的光头,嘿嘿笑了两声,道“今儿个上香的人多,我一混就混进来了。”

    彩霞瞟了他手里的荷包的一眼,道“荷包你收着吧,拿给我看干嘛。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吗?”

    马文手腕一抖,立即收了掌中的荷包,道“事情办好一半。人我找好了,武艺不行,三脚猫的把式,但他善于翻墙弄瓦的旁门左道。”

    彩霞紧接着问道“人可靠吗?,嘴巴牢不牢?”

    马文连忙道“彩霞姐姐放心,出了事也不会连累到你身上。那人名叫王大,其母是窑子里的个人老珠黄的窑姐。他自小混于赌坊勾阑,是个混子加赌鬼。他天生爱赌,十赌九输。

    他的手气其烂无比,偏是赌品不错,人亦有几分义气,答应的事说到做到。我只告诉王大,有人托我走暗门,出手五十两白银下黑手刮花一个女子的脸面。只要他在八月十五的上午混进寺庙的石榴林,以窗前一盘菊花作引,潜入一个女子的房内,将下了迷|药的女子的脸刮花事便成。你三日前派丫鬟送来的五十两银,我已给了王大二十两,余下的三十两要他事成之后到这枯井旁的大石头下取。”

    彩霞从枯井旁半人高的野草从中拿出一个平常人家常用的双层食盒,她将食盒递给马文,道“这食盒里有一支百年老参和一百两银子。百年老参是给你娘吃的,对她病情有益。我走后你便从食盒里取出三十两银压在这枯井旁的石头下,立即走人。马上回家带着你的娘亲回洛阳城下县老家马家村养病。记住,没收到我派人送的信,你便不能回到这洛阳城内!

    马文搔了搔耳,脸上表情古怪的道“彩霞姐姐,你我自小是一个村的人,你和朝霞姐姐都不是胆小怕事的人。这次的事儿我保证不会牵扯到你身上,你何必如此小心谨慎?”

    彩霞斥道“你以为我们现在做的事好比你我小时候在村子半夜一起去偷里长家鸡一样,只要不被人当场逮到就没事了?我相公可不是一般人,我在他后宅一年多,还没摸清他一点性子。那个五姨娘他宝贝着呢,是他亲自纳进府里的。为了你我的小命着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五姨娘这事儿今天不管成不成,你都得在今天天黑之前赶回马家村躲上一段时间,这一百两纹银足够你和你娘过上年。”

    离开洛阳,他就看不到自小喜欢的彩霞姐姐了。马文心里嘀咕着,在彩霞的逼视下,不甘不愿的点了头。

    彩霞红唇一弯,笑靥如花,“你娘的病情,是多年辛劳,小病酿成大病,需要长期修养,此时回马家村养病再好不过。你我是自小一个村长大,亲如姐弟。我答应你,最多一年,你只有等上一年,等我在张府怀上大少爷的孩子,站稳脚跟,我便派人给你送信,接你进张府做个小管事。五年前,爹娘死后,我与姐姐被大伯一家卖给人牙子,离开马家村时,我发过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衣锦还乡,将我大伯一家狠狠地踩在脚下践踏。”

    31鸳盟

    霍青玉喝了一杯普洱茶,吃了一块芙蓉糕,垫了下空虚的胃,便躺回榻上闭目养神。

    见她躺下不语,似要睡去,夕颜将屏风全部展开,遮住了竹塌,端着她吃剩下的茶点,安静的坐到长几旁的蒲团上,喝了一杯茶一块芙蓉糕两个桂花糯米团子。

    她吃完茶点,人有点乏力,想趴在长几上眯一会之际,门外响轻轻地敲门声。怕惊扰到姨娘,她连忙起身开门,看见一脸焦急色的香蓉。

    “夕颜姐姐”香蓉才一张口,即被夕颜一个“嘘”的噤声的动作止住,

    夕颜随手关上身后的门,将香蓉拉到几米外的廊道上,低声问道“什么事儿?”

    香蓉急的声带哭腔“我家姨娘旧病发作,痛的浑身冷汗直流,话都说不清了。潘姨娘去找大少奶奶去了,求她派人请大夫。我请香草帮我看顾我家姨娘一会夕颜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说着,她从腰间的小荷包里取出一张药方纸片,接着道“这张药方是大少爷以前请的名医开的方子,夕颜姐姐你替我跑一次吧,去寺庙外抓药,其他人我不放心”

    不放心大少奶奶或者是大少奶奶请的大夫吧?不然何必这么麻烦,私下委托她悄悄出去抓药,直接把药方交给大少奶奶,请大少奶奶派人出寺庙外抓药亦可。

    大姨娘的旧病,属严重的宫寒症一种,平日里腰酸背疼,每月必会痛上一两天,有时发作的狠了,人便痛的活活的晕过去,烧了天方醒的过来。

    大姨娘的病,是东西两园里公开的秘密。很多婆子私下窃语,大少奶奶没生过孩子,没怀过身孕流过孩子,怎么会得这种严重的宫寒病,多数是大少奶奶暗地里做的手脚。

    夕颜并没接过香蓉递给她的片纸药方,拒绝道“我以前是大少爷书院里的二等丫鬟,偶尔出府办事帮你捎带些针线零嘴,或是替你跑腿为你家姨娘抓药等,那都是以前的事儿,我现在身份与你相等,都是姨娘身边贴身侍候的大丫鬟,你我各为其主,你此时再托我,要我帮忙,替你给你家姨娘抓药已是不妥。”

    香蓉急的眼泪掉下来,手捏着药方,退而其次“我这就出这石榴林去寺外抓药,夕颜姐姐,我人不在,你可否去我姨娘那,帮我照看下姨娘。”见她面色犹豫,似要再拒,她两手握住她的一只手,哀哀恳求道“你我的爹娘都是大太太当年嫁到张府的陪嫁,我两自小就玩在一起,情分非比他人。如今你我虽是各为其主,但还都是张府的家生子。与你实说了吧,我家姨娘这次发病很突然,小日子早了十来天,极像开头几月发病的样子,我怕耽误个一时半刻,姨娘便不好了”未说完,她就呜呜哭出声来。

    先前吃下的普洱茶芙蓉糕,在她躺下没多久,便在她胃里作梗,搞得她肚子难受,欲吐不吐,浑身说不出难受的霍青玉本想起身,叫夕颜扶她出屋走走,谁知刚想开口,大姨娘身边的丫鬟香蓉忽然跑来她只得待在屋内,将屋外两丫鬟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大姨娘的病和张明岘那厮脱不了关系,她长叹一声,不由暗骂;都是那厮造的孽!

    正当夕颜左右为难,预狠心再拒,霍青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夕颜,你去大姨娘那里看看吧。我还要睡一会。”

    坐马车去白马寺的东桥街,速度快一点,一去一回,半个时辰足够,夕颜心中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是”

    听到霍青玉的话,香蓉泪中含笑的对着屋内的霍青玉道“是奴婢不好,扰了五姨娘的休息谢谢姨娘体贴等我家姨娘吃好药,身体好些,奴婢必去玉青苑当面向五姨娘请罪。”

    在霍青玉一声淡淡的“去吧”,香蓉拉着夕颜的手匆匆离去。

    就在夕颜香蓉离开不久,五六丈之外,隐藏于两颗石榴树后,一直盯着霍青玉窗台上一盆金色菊花看的王大,静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左右张望,倾耳细听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嘿嘿一笑,弹了弹身上崭新的宝蓝色衣袍摆下粘上的一点灰尘,整了整发顶上青黑两色的劣质玉冠,直朝着那盆金色菊花走去。

    躺在榻上的霍青玉,自从夕颜离开,人便坐起,捂着胸口对着榻边靠墙的陶瓷痰盂干呕了两下,结果什么都没呕出来。她喘息了数下,觉得舒服点了,复又躺下。躺下五分钟都没,亦听到窗户那边传出两下一轻一重的吧嗒声,莫名的心头示警不由迅速睁眼,朝着窗那边瞧去,才一瞧去,身还未来得及坐起,一道黑影闪进屏风内如风般的朝她袭来。

    遇到攻击,霍青玉第一反应不是尖叫而是力灌脚心奋力抬脚踢去,那道黑影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身手如此敏捷当场被踢个正着,身形一晃,脚下惯性的踉跄一步,撞到厚重的屏风,又随着屏风跌向长几,顿时,声响大作,一阵噼里啪啦的重物碰撞声,碰撞声中又夹带着一记清脆的陶瓷茶杯“哐当”的破碎声。

    说来也巧,霍青玉不知道的是,王大前脚跨窗踏进她暂时歇息的屋内,屋外的三个方向6续走来四路人,走在最前,离屋子七八米远而来的第一路人是刘妈妈和她的女儿如意,她们母女两奉了三太太的令特意前来确认一下大房大少爷新纳娶的良妾霍青玉,是不是一月多前从顾家村失踪的三姨娘青玉。

    第二路人,是老太太院内的二等丫鬟红莲,红莲奉了老太太的令,带霍青玉去见老太太。

    第三路人,亦是办完了差事,二十来天没回府的张明岘。领了两个月的休沐长假,从东宫出来,直接驾马来到白马寺的张明岘,在老太太等人歇进石榴林时,就到了。他陪自己的祖母,娘亲,正妻孙月娟三人,吃了一顿斋饭,吃好斋饭,便与孙氏告退,来到孙氏暂歇的房里。夫妻两没说上几句话,潘姨娘急急忙忙跑来禀告,说是大姨娘旧病发作,人事不省,要马上派人出白马寺请大夫。潘姨娘见到张明岘,不急着原路返还去看自己发病的好姐妹苏姨娘,趁着大少奶奶吩咐乔妈妈派小厮出白马寺请大夫之际,赖在大少奶奶暂歇的房里,站在张明岘的身旁东扯西扯的找话说。说什么天气闷热,估计要下雨了,大姨娘又犯旧病,青玉妹子连着没食欲,昨晚又着凉,身子也不爽利,一会请来的大夫给大姨娘瞧好病,顺便去青玉妹子哪,给她也把把脉,看诊一下。张明岘对着孙氏道了一句,“我去看看她们。”又对着抬脚预跟他身后走的潘姨娘说了一句,“你在这侍候着大少奶奶。”说完,人便施施然的出了孙月娟的屋子。

    第四路人,远远落在前三路人后,是听得张明岘到来白马寺的任氏姐妹。彩霞兴冲冲地带着姐姐朝霞去大少奶奶那去见多日未曾见面的夫君。才近得大少奶奶暂歇的屋外,就听到屋内大少奶奶在高声训斥潘姨娘,“...夫君进屋连一口茶都没喝,就被你的一番话逼着去见两个生了病的姨娘。潘姨娘,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安的什么心?当着我的面故意在夫君面前说两个姨娘身体不好?大姨娘旧病发作是我的错吗?五姨娘食欲不好,昨晚着了凉,身体不适是我的错吗...”

    彩霞一听张明岘不在屋内,拉着姐姐朝霞转手就走。一路问了两个婆子,抱着一肚子的妒火朝着霍青玉暂歇的方向走去。心里诅骂着;小贱人丑八怪,看你以后拿什么勾引相公。

    霍青玉屋里转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重物碰撞声时,远在二十米外的张明岘脸色一变,脚步疾驰,飞快的越过田妈妈,如意,红莲等人,一掌劈开门,看见门内荒唐的一幕。

    屋内一片狼藉,一个身高马大看不见脑袋的大汉,摇晃的身体,扶着墙爬起,为什么说他看不到脑袋?因为他的脑袋上倒扣着一只陶瓷痰盂,而他的五姨娘正彪悍的两手高举着一个菊|花盆,毫不犹豫的砸向刚站稳身形的大汉。

    痰盂花盆两相击,大汉身形晃了一下,刹那间,又是一阵“哐当”脆响声和噼里啪啦重物倒地的碰撞声。

    说是慢其实快,从张明岘劈开门到霍青玉举菊花盆砸向翻墙入室的贼人,一切发生皆在眨眼间。

    张明岘的眉心跳了跳,沉声问道,“这是这么一回事?”

    霍青玉猛地抬头,才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心里嘀咕;这厮这么快就回来了,死在外面多好!

    运动过激,头再次发晕,她似乎又想吐了,眼下不是吐的时候,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预把涌上胸腔间的酸涩气抚平下去。

    张明岘看她不回答,脸色乏白,捂着胸口颦眉,一副说不出话的难受样子,一撩袍,大步跨过屋中央的障碍物,来到她身边,一手扶她坐到屋内唯一完整的榻上,一手摸到她腕上,问道,“我走时你还好好的,为何说病就病?”

    他话音刚落,一个大嗓门的女音冒进屋内“哎呦喂,这是这么了啊?地上躺着人是谁啊?”

    这声音很熟悉,尖锐刺耳,是刘妈妈的声音。霍青玉偎在张明岘怀中,抬眸看见被张明岘一掌劈开的大门外,6续走进刘妈妈如意两母女与一个面生的丫鬟。

    红莲先前只看见一道人影飞快的越过她,劈开门闯进五姨娘的屋子。她跑来进屋一看,才知那人是大少爷,再一看,又看到五姨娘被大少爷搂在怀里,屋内狼藉不堪,屋中央还躺着一个面容血迹斑斑疑似昏过去的陌生男子,不由惊讶的问道“大少爷,你不是在大少奶奶那。可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满脸是泥渣混着血迹的昏迷大汉被刘妈妈一道犹如鸡叫的嗓音唤醒。出师未捷身先死,本是划人家脸孔的,自己脸上倒多了两个被陶瓷痰盂刮破的大口子,如此狼狈的栽在一个弱不禁风却心狠手辣的女人手里,王大心有不甘,三十两银子打水漂不算,被人当场逮到横竖落不得好!他心生歹念,想起马文曾说过张府的五姨娘乃是樊城县霍家村人,整日里抛头露面摆渡载客,勾引男人,水性杨花,嫌贫爱富。这次出五十两银请人下黑手划破她脸面的苦主,就是这女子进张府为妾之前有过鸳盟的相好。

    王大扬起血迹斑斑的脸,对着张明岘怀中的霍青玉,撕心裂肺的哭叫道“玉妹妹,当初你在霍家村,我在京都,我每月不辞辛苦去樊城县看望你,你我那些恩爱缠绵,浓情蜜意你都忘记了吗?鸳盟犹在,你却变心,自甘下贱,不愿做我王某妻,宁愿做那富人妾。你这样见异思迁的女人,我居然还念念不忘,我这次找你,只是想问问你,为何如此绝情,你何必趁我不备用花盆砸我...”说着,他扶着墙再次站起,从怀中掏出一块绣着一对戏水鸳鸯的红色肚兜,朝着霍青玉一抛,大笑一声,“你这贱女人的东西给你!”

    32温师兄

    王大话一出,屋内的刘妈妈如意红莲三人,神色各异,不由自主的瞄向偎在张明岘怀中垂首不语见异思迁的负心女人。

    霍青玉的身世底细,旁人不知,张明岘却是知根究底。

    张明岘一手揽着霍青玉的腰背,一手正搭在她手腕上把脉,对于脸上血迹斑斑,一人自导自演的蓝衣大汉,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随意的一挥袖,便将那块迎面飞来的大红肚兜扫到自己的脚底下。

    眼角余光睨到那满脸是血的大汉,眼珠骨碌碌转,双腿朝着窗边移动,似要趁他不备之际,跳窗而逃。张明岘冷哼一声,拇指食指连弹,弹出几道劲风打到他的麻|岤和哑|岤上,将他定在原地。

    他这一手高明的隔空点|岤,迅如闪电,屋内的四个女人没一人察觉到那蓝衣大汉已变成了不言不动的“木头人”。

    胃里翻腾,一直吐不出来的霍青玉听得大汉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再一抬头,看他沾满泥渣血迹的恶心面孔上一副惊讶莫名的诡异表情,忍不住的嘴巴一张,低首狂吐起来,吐出的东西

    直接将那块大红肚兜淹没。

    她这一吐,吐出的酸腥秽物,有不少沾溅到张明岘的玄袍下摆和他一只白底黑缎的鞋面上。

    张明岘一伸手,将榻上的黄褐色的薄被掀起扔在地下,盖住地上的秽物,顺便动了动脚,将鞋面上的污渍抹到薄被上。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锦帕,拭去她唇角残留的一点秽物,薄唇贴着她的脸颊,用唯有她一人听得清的语音笑问道,“中元节那晚上,你身边跟着的男子可是他?”

    霍青玉眨了眨眼,一脸迷茫,这厮准备跟她算一月前的旧账吗?那个少年书生,不是他提起,她早就忘了这一号人物。和她亲弟霍青山长的再像又如何,再相似,也不是她最亲爱的弟弟。

    她脸上的迷茫之色取悦了张明岘,那厮故意加大了音量,对她道“你是清白之身嫁与我,今儿个竟有人当着我的面故意栽赃陷害毁你名声,其心可诛风三”他忽地一声大喝。

    屋内的数人,只觉眼前一花,张明岘身边便多了一位身穿一套深灰色紧身衣的年轻侍卫。

    张明岘一指点了下几步外,满脸是血也掩饰不住一脸惊恐状的蓝袍大汉,道“将他带下去,交给雪四,天黑之前,我要知道是谁派他来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灰衣侍卫抱拳应了一声“遵命”,便如老鹰抓小鸡般的揪住蓝袍大汉的颈脖衣领,一个闪身消失在门外。

    张明岘从腰侧暗袋里摸出两锭二两银的小元宝,捏在两手里把玩,漫不经心的看向刘妈妈,问道“你是三婶儿身边侍候的刘妈妈吧,请问刘妈妈带着小女儿专程来此何事?”

    自从张明岘掏出两锭二两银的小元宝在手里像捏泥巴似的分分合合的捏来搓去,引得屋里的四个女人八只眼睛,不由自主的盯住他的两手,心里统一怀疑着,大少爷手里的两锭银元宝是假的吧?

    听得大少爷的问话,不知为何,刘妈妈就是不敢去多看大少爷那一双黑不见底的幽森双眸。她是多看一眼,心头便狂跳一次,她一把攥住小女儿的手,仓促的福了福身,干笑一声,道“没有专程,老奴是路过路过这里老奴不知道大少爷的五姨娘在此屋内歇息老奴这就退下,不打扰大少爷和五姨娘了。”

    刘妈妈如此,年纪小小的如意更是噤如寒蝉,她觉得大少爷刚才看她一眼的眸子好吓人,像是能把她的魂吸住,害的她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动一下就引来大少爷的注意。

    张明岘将手中搓成一块长条的银子拗下一半,扔给刘妈妈,道“我不喜欢多话的人,今天这屋里发生的事儿若是传出去一言半句&p;ot;

    他话还未说完,刘妈妈十分精乖地接上话,“大少爷放心,今儿个老奴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见和听见。”

    张明岘满意的点了下头,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老奴告退”一手握着半截温热银条。另一支手攥紧了女儿手的刘妈妈,匆忙告退,一出屋子。她抬袖抹了一脑门子的细汗,好像背后有鬼追命似地原路疾跑,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任氏姐妹撞成一团。

    刘妈妈一走,屋里的红莲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一见大少爷的眼眸凝聚到她身上,她露出一朵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少爷,奴婢是老太太房内的二等丫鬟红莲,老太太要见霍姨娘,令小婢前来请五姨娘过去叙叙话。”

    张明岘“哦”了一下,道“我就想呢,你这丫鬟看着几分眼熟,原来是祖母房内侍候的丫鬟。我刚才对刘妈妈说过的话,不必对你重复了吧?”

    红莲双膝一软,“扑通”跪地,浑身战栗,再也憋不住的抖着音道“大少爷,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奴婢只是来传老太太的话,请五姨娘去见老太太而已。“

    “起身吧,何必下跪”他说着,将手中剩下的半截银条,精确的扔到她手上,道“你去禀祖母一声,五姨娘身子不适,我要将她先带回府,晚上家宴过后,我自会带着五姨娘去她园子给她老人家请安。”

    “是是是”红莲点头如捣葱,双手捧着银条,忙不迭的站起,“奴婢这就回老太太那,将大少爷交代的话禀了老太太去。”

    屋内多余的人走完,张明岘搂住霍青玉,问道,“夕颜呢?她怎么不在你身边侍候你?”

    大概是吐过的原因,霍青玉觉得自己的头也不痛,胃也不再翻腾,身子轻了不少,只是这屋里的酸味怪味,她闻着吃不消,她扇了扇鼻子,道“大姨娘旧病发作,我让夕颜搭把手,去看看大姨娘,免得她扰了我睡觉,谁知道觉没睡成,我霍青玉倒变成了一个自甘下贱,嫌贫爱富,宁愿富人妾不愿做他人正头妻的负心女子。”

    张明岘点了下她的鼻头,道“莫气恼,到了天黑,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说着,他拿起先前放于一旁的白色锦帕,锦帕上有一抹青黄|色的污点,这污点是霍青玉呕吐完唇上残留下的一点痕迹。

    他将白色锦帕放在鼻子嗅了嗅,伸出一根指头擦了擦,黑眸闪过一缕戾芒。他站起,走到压垮的竹制长几那蹲下,翻出碎裂的茶壶和杂乱成一团的糕点,沾了点茶水和糕点渣子放在嘴里尝了尝,方起身坐回她身边,问道,“屋内的茶点是谁送来给你吃的?”

    霍青玉道,“是这石榴林一个法名叫作吾觉的小沙弥送来的,怎么了?茶水有问题?”

    张明岘颔首,道“茶水里,糕点上,皆被人动了手脚,混了迷|药。若不是你的体质与我一样,异于常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完,眼眸转到门外,大喝一声,“谁在外面偷听?”

    “我们没偷听”门外闪出一对姐妹花,应声的是朝霞。

    彩霞拉着姐姐的手,柳腰轻摆的走进屋内,小手扇了扇屋内的怪味,娇滴滴的道“相公,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潘姨娘身边的香草,香草托我姐妹两传话给青玉妹妹,说她的丫鬟夕颜,在大姨娘的房里突然昏倒。大少奶奶请的大夫已给大姨娘看好病开了方子,也给夕颜瞧过病,说夕颜睡一觉就没事,要青玉妹妹不要担心夕颜。“

    青玉妹妹?四姨娘可是第一次这么亲热的称呼她。

    彩霞这话虽是对着张明岘说,但霍青玉还是笑着道谢,“谢谢彩霞姐姐带话,夕颜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她转首,与张明岘道“相公,这屋子不能待了,我还是去大姨娘那里吧,等一会与她们一起上马车回府。”

    “不必了,我不是已叫红莲带话给祖母,说你跟我先回府。”张明岘一把抱起她,朝着门外走去,经过任氏姐妹身旁停了停,道了一句“回自己暂歇的屋里待着,勿要随意走动。”

    追出门外的彩霞,望着夫君远去的背影,妒火中烧,猛地一跺脚,悲声叫道“姐姐,你看呢,相公眼里只有五姨娘霍青玉那个小贱人。”

    朝霞艳丽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把将彩霞拉到一处隐蔽的角落,一连声的问道,“你为什么看见风侍卫就躲?风侍卫手里拎着的人是谁?可与你有关系?你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姐姐朝霞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性子过于软绵,王大的事情,还是不宜让她知晓的好!彩霞扁了扁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我瞒了你何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那风侍卫手里拎着的

    人多吓人,满脸是血的,我是被吓住了,才把你拉一边避一避。”

    她这妹子,个性刚烈好强,但是有一点好,就是从小到大没对她说过谎。朝霞松了一口气,挽着她手臂,道“没事就好,是姐姐我多心了。好妹妹,我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你我姐妹二人平顺一生,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出得寺庙之前,霍青玉看见张明岘叫来他身边五侍卫之一的霜二,吩咐他去做两件事,一,去追查吾觉此人的下落。二,拿他的名帖,速去请温太医到他府上。

    两人坐马车一回到张府,张明岘送她到西院的玉青苑,便转身去了东院。

    霍青玉一进玉青苑,第一件事,便是进耳房的漱洗间沐浴更衣。

    沐浴完,穿着一身粉衣白裙的霍青玉吃了一碗热腾腾的莲藕脊骨汤面,在吃的时候,张明岘那厮回到了玉青苑,见她吃的香,叫铃兰也端了一碗莲藕脊骨汤面给他。

    这厮衣鞋虽是先前的样式,但是明显的,他与她一样,沐浴更衣过。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吃完面,漱口盥洗毕,张明岘拉着她沿着小花园的抄手游廊一路步行去东院。

    张明岘与她边走边谈,温言道“温太医的师承与我同出一脉,他是我大师伯鹤真人的关门弟子。我善毒术,他深谙歧黄之术。我下帖请他到东院书房,为你诊一下脉。”

    她以为张明岘这厮下帖子请温太医来张府是给大姨娘看病的,没料到竟是为她诊脉而来,霍青玉脸露一丝诧异之色,道“为我诊脉?我身体没什么问题啊,再说了,相公你不也精通医术

    ,何必多此一举,请你同门师兄上府为我诊病?”

    张明岘含糊的答道“你身体是没问题我师兄医术比我高,还是请他看一下。”

    这时,恰好路过大花园近旁的一片紫竹林,张明岘对着身后的铃兰使了个眼色,示意铃兰勿要跟来,便将霍青玉拉进紫竹林。

    紫竹林内有座人工化的假山流水,张明岘拉她入假山石洞,进得洞口朝内走,越走越宽敞,走到洞中央,可见一方一米多长不足一米高的楔形石台。

    这厮自从揽着她腰进了半明半暗的石洞,就开始没个正型,一只毛手直接探进她的束胸内揉搓起来,走到石台,便把她按在石台上,含着她的双唇,低喃“温师兄还得过个半时三刻才能到,先让看看你,这几日在外,我可是经常的想到你爷的小心肝想我了没”说着,他熟门熟路,一手掀开她的粉色外裳,翻开她的束胸衣,一手撩起她的裙摆,将她的贴身小裤撕裂

    “小心肝,乖啊,腿再开一些”那厮一手托高了她的臀瓣,一边俯下首。

    她的现代化内裤,有再多也不够他撕,看样子她得叫铃兰多为她做几条,有备无患。

    霍青玉无语哽噎,只得衣不遮体的张着两腿,低首望着那厮对她上下其手,一颗头颅更是埋于她的身下,允吸着她私密花园深处的芬芳藌液。

    谁能料到,两人说话说得好好地,这厮说发疯就发疯,一把拖她入竹林假山洞,行这猥琐之事。

    所幸的是,这厮没有与她真枪实战,只用一双手一张嘴将她全身狎玩弄舔了一番,过了把瘾头后,亲手拾掇了下两人凌乱的衣物和发髻,拉着她道貌岸然的走出了假山石洞,离开了紫竹林,慢悠悠的朝着东院书房而去。

    这厮的时间掐算的正好,两人刚入东院书房里,有一丫鬟站在檀木珠帘外禀道;“大少爷,温太医到了。”

    张明岘把霍青玉安置于书房一则琉璃屏风后的小隔间里,低声道了一句“你在榻上歇息会”

    说完,他便走出琉璃屏风,高声吩咐着,“快请温师兄进来,上茶点。”

    她眼前的这五扇琉璃屏风,精美大气,高约两米,通宽三米左右,双面彩绘,绘着栩栩如生的花鸟虫草,最妙的是,外面的人看不到一丝屏风内的物景,而她在屏风内却能将屏风外书房里的景色一览无遗。

    她看见张明岘将两个年轻男子引进书房的紫檀桌旁坐下,两个丫鬟上了茶点后,张明岘与那年岁稍长的年轻男子一口一个温师兄的寒暄起来。

    透过琉璃屏风,霍青玉的一双眼倏地定在了温师兄身旁,自我介绍叫温恒书的少年身上他不就是那个一月前遭到她诱哄,骗走身上衣袍发带被她扔在了余家巷的少年书生?!

    33怀孕了而已

    从屏风外三人交谈的话语中得知,那少年书生温恒书乃是温太医的胞弟,温太医之所以将胞弟一块带进张府,是因为温恒书一月前养了一条宠物蛇小金,小金病了。

    小金病了,温恒书不时的闹腾他大哥温恒焱,求他大哥给小金治病。温恒焱是太医,不是兽医,一条幼蛇的病,他怎么会治?当他被自己唯一的胞弟闹得头大之时,他的同门师弟兼同僚张明岘,派人下帖子要他上张府一叙,帖子上留言,说是有事相求。真是及时雨,他一接到帖子,立马带着自己的弟弟来到了张府。

    温恒焱指了指坐在近旁的弟弟,无奈道“师弟,你不知道,我被我这个不省心的弟弟闹腾的烦不胜烦,你不给我下帖,过两日我也会主动给你下帖请你帮忙。这小子年过十七,还一事无成,让他学医术他又说没兴趣,整日里和一帮狐朋狗友聚在一起不务正业,人家公子哥儿是养鸟养狗,他养什么不好养,非要养条蛇玩,不是胡闹是什么。”

    温恒焱的话虽是充满了指责,但他双眸中流露出的感情,充满了宠溺与疼爱,还有那掩饰不住的浓郁的手足之情。

    张明岘莞尔,对着温恒书道“数年未见,恒书长这么高了,不是师兄今儿个带你来,走在路上我定是认不出你。你的小金可带来?带来的话我看看。”

    他是家中的幺儿,平时里在家祖母娘亲宠着护着,对于大哥的唠叨根本就无关痛痒,今儿来张府,虽被大哥当着外人的面说了一通,但对于温恒书而言,只是一时的难堪,再说了,大哥的师弟张明岘他小时候见过几次,算不得外人。

    听得张明岘一问,他精神一振,连忙道“带来了,寒林哥,你帮我看看,小金这是怎么了,几天不吃不喝不动”说着,他从袖管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条长约二十厘米食指般粗浑身乏金的小蛇,双手捧着递到张明岘伸出的一只手掌里。

    说来也怪,那条宛若金绳般死物的小金蛇,一到张明岘摊开的手掌心,居然快速地盘起了身,仰起了椭圆形的蛇头,丝丝吐着细小的蛇信子,摆出一副如临大敌,随时攻击的架势。

    张明岘嗤的一笑,手腕一翻,两根指头便扣住了它的七寸,他的另一只手,拇指食指将蛇头上下一分,眼眸随意的朝着蛇口内看了看,复又将蛇放在自己摊开的手掌心,两指指腹轻轻地抚摸蛇身,那条小金蛇在他的抚摸下,缓缓蠕动自己的蛇身,将自己的蛇身缠到他竖起的大拇指上,仰首吐了两下蛇信子便俯下蛇头,乖巧盘绕于他的拇指上不动。

    张明岘的两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蛇头,对着温恒书道“你这小金可不寻常,乃是金环蛇与黄金蟒蛇后裔杂交出的异种蛇,这种未成年的异种蛇天性温顺,却极难养活,你若愿意,这蛇我替你养上三月,三月后交还于你。”

    张明岘刚才小露的一手,彻底镇住了温恒书。大哥说的没错,寒林哥不愧为一个玩蛇养蛇的行家。

    寒林哥话里的意思,这蛇他再养下去,必死无疑。他替他养三个月,蛇养的大一点了,就不容易养死。

    温恒书稍一犹豫,点头道“好,三个月就三个月,有劳寒林哥费心,小金我就交给寒林哥了。”

    张明岘含笑不语,起身走到书房博物架那,从架子上取出一节黑扑扑的长形圆竹罐,他拔掉塞子,管口对准小金,嘴里发出数下长短不一的嘶嘶声,盘于他拇指上的小金便徐徐展开自己细长的金色蛇身,乖乖的游进竹罐里。

    张明岘插上塞子,将竹罐放回博物架上,走到桌边原位坐下。

    温恒焱为张明岘斟上一杯茶,道“师弟,本是你下帖说有事相请,我一来你府上,倒先是让你解决了我弟宠物蛇小金的事儿。你要我帮你何事?直说无妨。”

    张明岘眼眸一转,转到身侧不远处的琉璃屏风上,道“你我自幼相熟,又是同门师兄弟,你的弟弟恒书等于是我的弟弟,都不是外人,我就引你见一见我新纳不久的良妾,五姨娘霍氏。她身子不适,请你为她你把脉诊断一下吧。青玉,出来。”最后一句话,他是对屏风内的霍青玉说的。

    霍青玉心里有点小纠结,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出去,出去见到温恒书。

    她暗叹一声,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便出了屏风,朝着桌边的三人走去。

    距离张明岘三步处,她顿下身形,亭亭玉立,对着桌对面的兄弟二人,敛衽行礼,柔声道“妾身霍氏见过温太医,见过温公子。”

    望着白裙粉衣,身段婉约,袅袅娉娉走来,立在他面前,犹如一朵芙蓉花般轻声细语的秀丽少女,温恒书瞪圆了眼,张大了嘴,差点跳起来,指着她鼻子怪叫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跳起来也没叫起来,乃是他大哥温恒焱发觉他呼吸声有异喉中咯咯作响,不由偏头看他,看到他一脸瞪目结舌魂不守舍的呆滞样,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咳了一声,端起自己面前

    的茶杯,立起身,身子微微一动,将自己胞弟失态的丑样完全遮挡住,笑对张明岘道“今日我来的匆忙,什么贺礼都未来得及带,只能借花献佛以茶代酒,恭喜师弟又得一房美妾。”

    张明岘也立起身,端起近前的茶杯,与他碰了下杯,将杯中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