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便是:她一定想家了。想上前为她擦去泪痕,却是有贼心没贼胆。
易思思对许向轩招手:“许向轩,你也过来坐坐……”
许向轩迈着如灌了铅的双腿坐在易思思身旁。易思思抽了抽鼻子,又自己扯了张纸巾将眼泪擦干。
易思思的声音有些呜咽:“许向轩,其实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许向轩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易思思没有看他,抬头,目光投向玻璃门外的星空:“新的一年就要来临,我不想把以前的恩怨带到新年。许向轩,我易思思,现在正式向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用垒球砸中你,也没有想到篮球会把你砸伤。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开玩笑,给别人起外号,叫你‘蛋疼男’确实是我的错。许向轩,请你原谅我……”易思思溢满泪水的双眼正对许向轩不知所措的眼眸。
许向轩压根没有料到,易思思会如此开诚布公,郑重其事地道歉。他想告诉她,在很久以前,他就没有怪罪她,甚至感激她,感激她阴差阳错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许向轩呆愣半响,终于说道:“我……”,发现自己心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捏紧沙发说:“好……”
易思思又绽放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那好,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易思思伸出右手,微笑着说道:“你好,许向轩。我叫易思思,心理学专业发展心理学方向博一在读。很高兴认识你!”
许向轩僵硬地伸出手,霎时触碰易思思柔软的指尖,全身如同触电一般。易思思轻轻握住许向轩的大手,上下晃动,歪了歪脑袋说道:“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可没有向我道歉呢。不过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的份上,这句道歉就免了。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骂我‘脑残’了,也不要叫我‘唉’,你已经重新认识我了,以后你只准叫我易思思,明白了吗?”
许向轩此刻恍恍惚惚,仿佛做梦一般,半天不说话。猛地发现易思思又开始微微皱眉,慌忙说道:“好,易思思。我叫许向轩,计算机科学专业博二在读。很高兴认识你……”
易思思见状,兴奋异常,脑子里突然蹦出许向轩的经典语录,于是戏谑之心又起,摇头晃脑地说道:“y n is xu xg xun, you cll ‘ex’(我叫许向轩,你们可以叫我前任)”说完,不留情面地哈哈大笑。
许向轩窘迫不堪,这时楼上传来巨大的声响,掩饰了许向轩的窘态:“ten ne eight seven six five four three o one zero(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欢呼声和开香槟的声音传来,易思思和许向轩四目相对,异口同声的说道:
“新年快乐……”
第37章指尖的老茧,十八年功力
许向阳和郭美熙打开公寓门,悄悄进入客厅。发现阳台前沙发上有两个身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只见易思思头靠在许向轩的肩膀上,静静地熟睡。
许向轩一动不动地端坐着,憋住呼吸,仿佛担心轻微的呼吸声会将易思思吵醒。
许向阳和郭美熙几乎要拍掌跳起,许向轩给二人一记警告的眼神。
许向阳不敢说话,手舞足蹈地做动作,仿佛在问:“难道就这样坐一晚上?”
许向轩看懂了许向阳表达的意思,无奈地摇摇头。
许向阳颇有做演员的潜质,又做了几个动作,接着拿郭美熙做道具,做了一个公主抱的预备姿势,郭美熙轻哼一声,避开许向阳的咸猪手。
许向轩仍有几分病态的脸瞬间一红,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许向阳和郭美熙二人侧身让开道路。
许向轩轻轻抱起易思思,易思思身轻如燕,许向轩的心里却沉甸甸,仿佛捧在手臂上的是无价之宝。将易思思安置在女生卧室床铺上,盖好被子,望着她甜美的睡颜和微微翘起的嘴角,回忆起在有爱图书馆第一次见到易思思的场景。
“脑残……哦不……我错了……易思思……易思思……易思思……”许向轩轻声呼唤,手伸至距离易思思光滑白皙的脸颊十厘米处,不敢再靠近,慌张地缩回手。许向轩不舍地离开,轻巧的关上房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易思思恰好在睡梦里轻声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老薛,老薛……老薛……”
……
三年前的冬天,满载着收获,易思思结束了东北志愿之旅。
二十天的寒假无疑是稍纵即逝的,思念却将毫不犹豫地将时光拉长。易思思从未如此盼望假期早日结束,终于满心欢喜地踏上回京的路程。
西客站熙攘嘈杂,弥漫着陌生的臭罐头味,可易思思与薛浩然仍在第一时间内发现了对方的身影,遁着对方的气息,彼此靠近,仿佛周遭的人群瞬间隐形。
一个静静的拥抱胜过万语千言。薛浩然右手接过易思思的行李,左手揽住易思思的肩膀,护着她挤出川流不息的人潮,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松开左手臂,又立即牵起易思思的右手,十指交握。
易思思很早就发现,薛浩然的手很美,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易思思喜欢看薛浩然拉二胡时,手指精巧地按压琴弦,拉动琴弓的样子;也喜欢看薛浩然抬手胸前,美轮美奂地划出手语的姿势。
可当二人十指紧紧交握,易思思的手背却猛地触及薛浩然坚硬的指肚: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指肚上都结了厚厚的老茧。
“老薛,我老妈说,拉二胡只要方法正确,一般不会起老茧的。可是,为什么你有这么厚的茧子啊?是不是你方法不对,不够专业啊?”易思思挑衅地调笑。
薛浩然稍有不悦,微皱的眉头瞬间消失,换来一个无奈的苦笑:“傻瓜……十八年了,总得有些东西证明自己的功力……”
易思思抿嘴,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侧头看向薛浩然,吐了吐舌头:“哦,知道了。我家老薛最棒了……”
政法大学在京城郊区,乘坐公共交通大约需要近三个小时。薛浩然想拦一辆的士,却被易思思阻止。二人千辛万苦,终于折腾到了学校。
宿舍楼前,易思思玩味的眼神打量薛浩然:“老薛,你要是不穿男装,个儿再矮一点,一定能混进女生宿舍,哈哈……”
薛浩然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开起玩笑来:“那你上楼找高个儿同学借套女装,我这就上楼看看女生宿舍是什么样子,而且你行李重,我怕你搬不动……”
易思思慌忙摆手:“别……别……我还是打电话叫‘学姐’下来接我好了……”
电话正在接通中,易思思记起一件事,于是对薛浩然解释:“‘学姐’就是武兴学长的女朋友,是我同班同宿舍的闺蜜。因为跟学长谈恋爱,所以外号叫‘学姐’……”
易思思说到最后一声“学姐”时,电话接通了。二人通完话,不一会儿,就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一蹦一跳地从宿舍楼门跑出来,猛一见易思思身旁的男子,震撼了半响,才大叫一声:
“马蚤马蚤,快说……哪里来的极品小受?”
易思思此时悔恨万分,心中呐喊:“我怎么会有这么极品的腐女闺蜜啊……”
见薛浩然一脸茫然,完全不知所云,便打算迅速揭过,急切地朝“学姐”说道:“‘学姐’,这是我的男朋友,叫薛浩然,想必武兴学长跟你说过了。”
初识的二人稍作寒暄,易思思与郝彤二人抬着行李上了楼。薛浩然在楼下耐心等待,并致电武兴,相约一同吃饭。
楼梯间,郝彤咬牙切齿的对易思思说:“马蚤马蚤,这么俊美倜傥的小受,你居然敢自己私吞,为什么不留给小攻呢?”
易思思几乎精神失常:“‘学姐’,我家老薛很有男人味好不好,他哪里小受了?”
郝彤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一看就是温柔贤惠型小受啊!”
易思思气急:“‘学姐’,你再这样,我就把我家小受老薛,让给你家小攻武兴学长,这下你满意了吗……”
郝彤吓得一哆嗦,行李差点没拿稳,一路讨好着易思思回到了宿舍。
四人汇合,来到一家湘菜馆。
易思思与薛浩然并排,对面坐着小心警惕护犊的郝彤,和一脸莫名其妙的武兴。服务员到来,斟上茶,递给每人一本菜谱。
“麻辣子鸡,农家小炒肉,剁椒鱼头,红煨牛肉。”薛浩然一口气点了四个辣味湘菜。
易思思大惊,急切地打断服务员:“剁椒鱼头和农家小炒肉不要了,换成清蒸鲈鱼和荷塘三炒……记住,这两道菜一点辣也不要放……”
好在这家湘菜馆菜品齐备,武兴和郝彤也一人点了道菜,服务员这才离开。
武兴一脸羡慕地望着薛浩然:“老薛,我就说你捡到宝了吧,你看马蚤马蚤多替你着想,我就可怜了……哎哟……别揪耳朵……”
郝彤一边揪着武兴的耳朵,一边颇带醋意地对易思思说:“重色亲友的家伙……”
薛浩然满脸幸福的笑意,宽大的手掌伸入桌底,抓起易思思的小手,握紧。
易思思感受到薛浩然指尖的硬度和浓浓的情意,也加大了握掌的力度。
第38章我愿陪着你,我要保护你
易思思与薛浩然相处月余。每个周末,薛浩然都会准时出现在宿舍外梧桐树下。两人牵手走过校园,走过巷陌,去熟悉的湘菜馆吃顿饭,去附近的电影院看场电影。
这个周六,薛浩然再次轻轻搂住易思思,蜻蜓点水般地吻下她的额头。
自己的初吻始终没有被抢注,易思思心中既甜蜜又失落。
薛浩然不愿易思思受路途之苦,打算看望易思思之后孤身前往福利院。在易思思的死缠烂打之下,终于答应带她一同前去。
正是草莓丰收时节,二人在街边买了一大袋新鲜草莓,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薛浩然刚进门,便被身着五颜六色衣裳的孩子们团团围住。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拥抱他,薛浩然立马将手中草莓袋塞给易思思,微蹲身体,乐滋滋地一一回应。
“浩哥哥来了,浩哥哥来了……”只听一个略憨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更多的孩子蜂拥而至,易思思被挤到了人群之外,提着草莓袋,跺着脚,心里如吃了葡萄一般,又酸又甜。
易思思撅了撅嘴,小声嘀咕:“哼,还‘好’哥哥呢,有了孩子们就忘了我……”
过了好一会儿,薛浩然才发觉易思思的窘态,拍了拍几个孩子的肩膀。挤出人群,搂着易思思,向孩子们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你们都要叫她思思姐……”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叽叽喳喳起来:
“思思姐好……思思姐抱抱……”
“思思姐真漂亮……”
“女朋友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浩哥哥不要有女朋友,有女朋友就不理我们了……”
“……”
听到各式各样的反应,易思思晕头转向,又好气又好笑。
薛浩然见状,转移话题:“给你们带草莓了哦,乐乐,悠悠,带你们思思姐一起去洗草莓。其他人,跟我去小教室……”
说完,给了易思思一个鼓励的眼神,领着众人前往小教室。
乐乐和悠悠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两个女孩长得都很伶俐,只是皮肤微黑。
乐乐似乎很会看人脸色,麻利地向易思思介绍起来:
“思思姐,你看到大果和大秦不要害怕,他们俩都是智力残疾,一个32多岁了,一个27岁,但是他们的心理年龄只有6、7岁,其实他们都很单纯的,他们想跟你拥抱也没有恶意。”
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猜中了心思,易思思感到羞赧又歉疚。只好连声答应,希望给孩子们留个好印象。
“这里大概只有我跟悠悠两个人没有残疾,其他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毛病,所以才会被父母抛弃的。”乐乐转头朝悠悠望去。
悠悠沉默不语,射向易思思的眼神竟带着几分怨毒,惊得易思思脊背发凉。
举着一篓子洗干净的草莓,易思思在乐乐和悠悠的带领下,来到了小教室。薛浩然正为孩子们演奏二胡,曲目是《查尔达什》。欢快的旋律让孩子们摇头晃脑,有些甚至直接在教室中央跳起舞来。
孩子们一窝蜂地朝易思思方向涌去。易思思笑嘻嘻地将草莓放在桌上,和颜悦色地说:“不要抢哦,人人有份……”说完,走向仍在拉琴的薛浩然,一只手软软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与孩子们度过了愉快的两小时,易思思、薛浩然依依不舍地告别。易思思同面相凶狠而颇有老态的大果和大秦热情拥抱,再无畏惧感。
回程的公交如沙丁鱼罐头,两人好不容易找到空隙站稳。易思思颇有感悟,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表情悲悯。薛浩然凝视易思思,又转头望向车窗外。
易思思抬头,恰见薛浩然幽深的侧脸,不知为何,觉得此刻的他无比孤独,失落和悲凉。直到很久以后,易思思才明白:薛浩然的那一抹落寞,并非她的臆想。那时的他,不愿意看到易思思怜悯的神情,即使那份怜悯的对象并不是他自己。
易思思不由自主地将头埋进薛浩然的胸膛,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他冰凉的掌。薛浩然身体微颤,将手掌转了个方向,用力包住易思思柔嫩的小手。
直到返回校园,薛浩然依然没有松开易思思的手。微凉的初春,并不容易出汗,可此刻两人的手心全是汗水,平添几分不适。薛浩然无意放手,易思思也乐在其中。
突然,易思思站定,将二人相扣的满是汗水的手捂在自己胸口,面向薛浩然:
“老薛,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我只愿你快乐,只愿看到你笑。我要保护你,不管做什么都可以……”
薛浩然望着易思思娇小的身躯,几乎失笑,刚想回应:“保护我?这是男人才会说的话”,顿然发现易思思局促而真诚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毋庸置疑。薛浩然蛰伏了十八年的孤独,瞬间被她的温暖填平。
薛浩然此刻心中狂乱无比,他用尽心血,却从未奢望地等待某个人出现,而这个人竟然如此顺理成章地从天而降。
薛浩然二话不说,一把揽住易思思,低下头,用力朝易思思滑嫩的双唇吻去。易思思哪里想得到自己一句并不刻意的话语,换来了这样的效果,毫无心理准备的接受了这一吻,双唇紧闭,生涩的回应。
薛浩然使劲拿舌头撬开易思思的牙关,易思思却怎么也不肯张嘴。奈何此时易思思骨头酥麻,无法使力,终于败落,上下齿分开。
易思思怎肯认输,发狠咬下薛浩然的舌头,喉间尝到一股腥甜。易思思吓得将薛浩然一把推开,又抱歉,又着急,又心疼地望向薛浩然,几欲落泪:“老薛,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初吻……这个……有点太快了……”易思思语无伦次。
薛浩然擦去唇角的血迹,温润的脸上竟闪现出一抹从未出现过的邪魅的美。
“很香,很甜……”
易思思一拳打在薛浩然胸口,又抬起手抚摸薛浩然的唇角,眼眶含泪,酸涩地说:“疼吗?”
“疼”薛浩然点头正儿八经地答,低头将脸凑近,又道:“再亲一下便不疼了……”
易思思没有料到,一向彬彬有礼,循规蹈矩的薛浩然,也有耍j耍赖的时候。娇嗔地“哼”了一声,凑过去,用自己的唇轻轻印上他的唇,又迅速抽身,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再也不让薛浩然靠近。
薛浩然嘴角牵得更大了,笑呵呵的摇头,搂住易思思的肩,拖着混混沌沌的易思思往宿舍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易思思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根手指不断轻抚唇际。
郝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39章不好好吃饭,判无妻徒刑
自那日有些暴虐的初吻过后,易思思和薛浩然的关系仿佛更加亲近了。薛浩然常常“啵”的一声偷袭,易思思招架无力,欲哭无泪:“为何从前温文尔雅的老薛变成一个吊儿郎当的小痞子,真是道貌岸然。”易思思玲珑的小心思一转:“不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样的小痞子……我很喜欢……”
演出旺季到来,薛浩然开始忙碌起来,为易思思留下一张重要演出的门票,等待她的到来。
易思思果然兴高采烈地提前到达。
虽说后台重地,闲杂人等免进,可薛浩然人缘极佳,三言两语便让门卫放行。
薛浩然牵着易思思的手,穿过嘈杂的人群。
“哟……浩哥,又换女朋友了,这小姑娘不错……”一个相貌英俊,文艺范中略带匪气的男演员打趣道。
易思思一听火大,怒气冲天地抬头威慑薛浩然。
薛浩然重拳锤在那人肩膀上,温和的目光带着一丝责备,“尽胡说,小王,这是我女朋友易思思,政法大学的学生,她是正经孩子,别逗她……”
易思思无语,心道:“我到底是你女朋友还是你孩子啊,我都20岁了,能不能把我当大人看啊!”
薛浩然将易思思带入休息室,拿了两份盒饭,坐下与易思思一同吃。易思思见盒饭荤素搭配,口味清淡,这才放下心来。
易思思挑了些肉丝到薛浩然饭盒里。薛浩然拍拍易思思的脑袋:“不用给我夹肉,你看你瘦的,得多吃肉……”说完又将肉丝夹回易思思饭盒里。
易思思见薛浩然又是一副没胃口的样子,责怪地掐了掐薛浩然,夹了一大块肉往薛浩然嘴里送:“你胃不好,要准时准点吃饭,如果不听话,我这个未来大法官可要判你‘无妻徒刑’。”说完小脸一红,低头认真嚼饭。
薛浩然困惑地问:“怎么判这么重,那你见不到我了怎么办?会想我吗?”
易思思脸红到耳根,对薛浩然吐了吐舌头,说道:“你说呢?‘无妻徒刑’,妻子的妻,怕了吧!”
薛浩然这才反应过来,噎了一口饭,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薛浩然也不擦油嘴,直接往易思思额上亲吻过去:“遵命,法官大人,我一定好好吃饭。”说完埋头快速往嘴里扒饭。
易思思满意地点点头。
用完晚餐,薛浩然需要前往更衣室化妆更衣。于是让易思思在休息室休息,等演出快开始时直接入场找位置。
易思思哪里闲得住,走出休息室寻找薛浩然的身影。
只见薛浩然一会儿帮一名女演员搬运古筝,一会儿帮另一个女演员调音。薛浩然身旁美女如云,有时动作甚是亲密,易思思顿时妒心大起。
后台混乱,薛浩然忙得脚不沾地,怎会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小身影连连跺脚,嘴里不断吐槽:“老妈说的对,搞艺术的就是花心,哼……”
一时气急,不愿再看到薛浩然和美女们“打情骂俏”,捶胸顿足地离开后台,进入演出大厅观众席。
民乐专场音乐会正式拉开帷幕,薛浩然的二胡独奏是第三个节目,演奏曲目是《江南春色》。开场领导讲话,易思思颇不耐烦,只觉得领导的演讲如老太太裹脚布,又臭又长。
好不容易等到演出正式开始,头两个节目,易思思也没有多少兴致,仰靠在舒适的观众席位上,眯着眼,漫不经心得听。
终于轮到薛浩然出场,易思思“腾”的一下起身,身体坐直前倾。只见他身着月白色的唐装,映衬着白皙的面庞。颀长的身形,愈发凸显他高洁典雅地气质。剑眉下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柔和的涟漪和浅浅的笑意。细碎卷曲的长发披散至肩,丝毫不乱。薛浩然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来,带着清淡的墨香。易思思满眼笑意,轻声感叹,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薛浩然步伐轻慢而沉稳,坐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抬手,音起,整个人陶醉其间。易思思感受到了江南小桥流水,杏花春雨的旖旎;感受到了杨柳清风拂面,生机勃勃的气象。
曲毕,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易思思跳起来,用力鼓掌,双手都拍疼了。
演出终于结束,易思思再次混入后台休息室等候。事实上,演出结束后,有许多收尾工作需要做,薛浩然任劳任怨地帮助身边的每一个人,大家一一离开,薛浩然留到了最后。
薛浩然见瘦小的易思思孤零零的等在休息室,心里涌出一股深深的歉疚和怜惜。薛浩然抱住易思思,还未卸妆脸蹭向易思思的柔顺的秀发:“对不起,思思,让你久等了。”
易思思钻进薛浩然的怀抱,口是心非地说:“就知道关心你身边的美女演员们,都比我漂亮,好郁闷。”
薛浩然失笑:“吃醋了?那我也不能不帮忙啊,都是同事。”
易思思哼的一声歪了歪脑袋,不理会他。
薛浩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吓了一跳:“糟糕,快11点了,你们宿舍怕回不去了。”
易思思使劲锤打薛浩然:“都怪你,都怪你,谁让你处处留情,是个美女你就坐不住了 ……”
薛浩然提议:“要不然到我家里去休息一晚吧。”
易思思大骇,慌忙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薛浩然明白易思思的顾虑,温柔地说:“我知道你的顾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易思思依然不同意,易思思的家庭教育趋于保守,对婚前性行为持不赞赏态度。易思思活了20来岁,在寝室中偶尔讨论这方面的话题,当然意识得到去薛浩然家中休息的危险性。
薛浩然软磨硬泡,易思思听闻薛浩然租的是一居室,客厅中有沙发,这才渐渐松动。
薛浩然带易思思来到社区,进入公寓大楼,推门而入,易思思瞬间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老薛,你居然在家吃泡面!还不洗碗,你真是太……”
待仔细一瞧,只见客厅一侧有一张大方桌,桌上摆放着两台液晶显示屏,电脑前有一架电钢琴兼idi键盘。方桌旁倚着5、6个胡琴盒。离方桌不远,是一张沙发床,沙发床上堆着好些脏衣服,臭袜子。沙发床前摆放着一盏茶几,茶几脏乱无比,一只未洗净的碗里,泡面残渣散发出浓郁的康师傅味道。整个客厅除了电脑桌干净整齐,其他地方都犹如世界末日。
“老薛,我看你是一个挺干净的男人,没想到你居然……”
薛浩然显然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上透出几分红晕,慌张的把沙发床上的臭袜子和脏衣服捡起来,一溜烟的逃跑,似乎跑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洗衣机的声响微弱地传来。易思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易思思坐在稍稍干净些的沙发床上,低头正对上泡面碗,实在忍受不了,拿起泡面碗,问道:“老薛,厨房在哪儿?”
薛浩然大窘,抢过泡面碗,又一溜烟地逃跑。
易思思哈哈大笑,跟随薛浩然来到厨房,倚在厨房门上,饶有兴致地看薛浩然手忙脚乱的收拾碗筷,置入池中。
易思思走上前,从薛浩然背后抱住他的腰,轻声说:“唉,本来以为是豪华游轮,没想到是艘破贼船,可已经被你拐上来了,我也只能认命了。老薛,我们一起做清洁吧……”
薛浩然转过身,拿抹布擦了擦手,抱住易思思,轻吻发梢:“谢谢你,思思……”
两人欢声笑语地一起洗碗,一起收拾客厅。大约过了45分钟,小公寓大变样。易思思对二人的杰作相当满意,疲惫又兴奋地倒在沙发床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里,易思思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额头有一股暖流。
第二天早晨,易思思醒来,见自己睡在薛浩然卧室的床上,只褪去了外套,薛浩然并不在身旁,心道:“老薛果然是正人君子。”
穿好衣服,出卧室门,薛浩然躺在客厅沙发床上,被子一半掉到地上。易思思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捡起被子,一丝不苟地为他盖上。
……
第40章少算了一人,他是新朋友
一觉醒来,易思思艰难的睁开双眼,脸颊感到一股凉意,摸了摸濡湿的白色枕套,无奈地苦笑。
许向轩正独自一人在厨房洗碗,易思思见状,扯过许向轩手里的抹布问道:“身体好些了吗?你刚恢复,好好休息,我来洗碗吧……”
许向轩犟脾气,扯住抹布不松手。突然对上易思思真切的目光,心里一阵温暖,不想再惹她生气,于是猛地松开了手。
易思思卯足了劲争抢抹布,怎料许向轩突然松手,就势朝后仰去。许向轩慌忙一把捞起易思思,往自己怀里送。
两人甫一接触,迅速推开对方。
入怀一刹,易思思满脑全是昨日趴在许向轩汗涔涔的健硕身体上的场景。如今许向轩已恢复清醒,哪里还敢再提吃他豆腐的事码,顿时满脸通红。
许向轩神智已清醒,恢复了“出厂设置”,刚才那番动作完全出于本能,而如今只能手足无措,失去所有行动能力。
两人面对面伫立在厨房水槽前,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易思思才从脑中的旖旎里缓过来,轻声说道:“那我们一起洗吧……”
这话刚说完,易思思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咬断,脑子里竟又浮现出许向轩完美的腹肌。好在许向轩仿佛没有往歪处理解,冷冷地回复她:“好。”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一同洗碗,易思思一直埋头,没有发现许向轩嘴角抽搐,强忍着笑意。
不远处客厅里,郭美熙和许向阳指点着厨房中无比暧昧的一对璧人,窃窃私语。
“我觉得向轩哥哥有戏,昨晚思思姐一直在梦里叫‘老轩……老轩……’”
“是吗?太好了!”许向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对啊,我哥只比思思姐大一岁,不老啊。而且应该叫他‘老许’才正常,怎么会叫‘老轩’呢?”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终于放弃这个比哥德巴赫猜想更难解的谜题。
科罗拉多滑雪之旅完美落幕,回程路上,易思思面对许向轩多了很多友善的笑意。许向轩仍是一副秋毫无犯、漠不关心的模样,易思思自忖理解许向轩脾性,浑不在意。
寒假结束,春季学期来临。易思思申请院内的临时工文秘工作成功,工资比食堂打工高出5美元,规定每周工作18个小时,这样的收入完全可以负担平日生活费。
易思思的父母十分欣慰,忙给她装点了一个包裹,塞满在美国买不到的各种辣酱,调味料,寄给他们的宝贝吃货闺女。易思思让老妈挑选了一套性感的演出服,一同寄过来。
许向阳和袁奋找来易思思,询问春节联欢晚会演出事宜。易思思再次故作神秘,让他们安心。两人虽然对易思思的实力一百个放心,可是好奇害死猫,易思思愈是讳莫如深,两人愈是急的心痒痒。
易思思的办公室里有两名同事。一个名叫道格,年龄跟易思思差不多,个子高壮,是典型的美国帅哥,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戒指。易思思感慨,美国男人居然结婚这么早,帅哥们小小年龄都被拐跑了。另一个名叫玛丽,是负责学院事务的女秘书,大约40来岁,为人相当和气。
易思思的老板弗兰教授既是学院知名教授,又挂职学校对外交流中心主任。易思思的秘书工作是处理与中国长安交通大学的交流工作,常常需要往该高校寄送交流物品。
一天,老板突然出现在眼前,开玩笑地说道:“你来美国之前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干快递员的工作吧?我知道你们中国家长都是对孩子寄予厚望的……”
易思思正蹲在地上给包裹粘透明胶带,抬起头,对上老板略嘲的眼神。易思思呵呵一笑,自嘲道:“确实没有想到,不过快递员也是项很意义的活计,锻炼了我的耐心和毅力……”
易思思知道老板其实并没有恶意,美国人与人交流非常直接,不会转弯抹角,虽然她心里仍有些不开心。
办公室里时常闲聊。一天,道格放下手中的工作,对办公室里另两人说道:“我最近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 dyslexic n wlks to br(诵读困难者走进一个胸罩)。”
语毕,玛丽爽朗地笑个不停,易思思完全没有听懂,只好跟着浅笑。
玛丽仿佛看出易思思的困惑,耐心的解释起这个笑话的含义。
“思思,你可能不知道dyslexic这个词。这个词是指因大脑受损,数据处理的区域发生异常引起的疾病,表现是无法正常诵读文本,常常将词汇中的字母顺序看颠倒。”
易思思蓦地领悟。事实上这个词语易思思刚在阅读心理学课程上学过,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可易思思仍不理解这个笑话的笑点在哪里。
“美国的很多笑话都是这样开头的: n wlks to br 。(一个男人走进一间酒吧)”
易思思终于彻底理解了笑话的含义,连连向玛丽道谢,也跟着大笑起来。只是,笑声中带了几丝苦涩。
来美国半年之久,易思思的英语已经非常流利,可是这样的场景仍然层出不穷。她参加美国朋友的派对,大家都是成群,有说有笑。易思思站在人群里,鲜有人搭讪,她也不知道找谁去说话。有时搭上话,也是她问一句,他们答一句,他们问一句,她答一句。
上课时、派对里,大家叽里呱啦的笑,易思思也装着一起笑,因为一个人不笑,会显得很尴尬,装着装着,竟变成了一种习惯。
一向自信满满,自诩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的易思思笑着笑着,心跟着大笑的节奏抽搐地发疼——原来自己的存在是如此多余。
然而,乐观的易思思从来不会自怨自艾。在美国,虽然没有结交无话不谈的闺蜜,但是她拥有恒叔和小源子这两个朝夕相处、相互扶持的好基友,喜阳阳、美熙两个可爱的弟弟妹妹,马露和史玉莹这样的可以分享生活琐事的女朋友。她的圈子很小,但是她很快乐。
易思思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冷峻的面容。心道:“好像刚才少算了一个人。许向轩——他应该算是我的新朋友。或许,我们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第01章过不去的坎,想不开的人
易思思并不经常遇到许向轩,偶尔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看到许向轩从车中走出来,欢快的叫唤一声:“hi, ex how is it gog?(你好,前任,最近如何?)”
骑在车上,举起左手,准备和他击掌,许向轩毫无反应,拿困惑的眼神望着她。易思思憋住笑,心中再次腹诽这蛋疼奇葩的书呆子简直太可爱了。
直到一天,许向轩目睹易思思骑在自行车上,与某个在人行道上练习长跑的美国男孩路人甲举手击掌时才顿悟。妒火顿时熊熊燃烧。
次日,许向轩时间一秒不差地从车中走出,又听到易思思的欢声笑语:“hi ex, good to see you!(你好,前任,很高心见到你!)”
许向轩举起大手,重重地朝易思思的小掌拍去。冬天还没有过去,路上偶尔会有些坚冰,易思思每次骑车都小心翼翼。这一回,被力大无穷的许向轩一拍,恰好滑到了残冰的位置,一个打滑,摔到了旁边的草坪。
许向轩大惊失色,慌忙走近,手臂伸过来打算扶起,反倒添乱,让准备起身的易思思再次摔倒。
“易思思,你没事吧?”许向轩语气焦急无措。
易思思哭笑不得,冬天穿的臃肿,摔倒并不太疼痛。许向轩扶起自行车立在道路上,易思思已经自己站起,拍了拍身上的雪。
看着许向轩那傻傻呆呆的神情,易思思怎么也埋怨不起来。于是伸出有些红肿的手掌,笑嘻嘻地说了声:“high-five……”
许向轩望着易思思红肿的手掌,心疼地说不出话来,小心翼翼地伸出大手,轻轻拍下。
回到公寓门口,只见田源坐在楼梯间对着手机一个劲儿地傻笑,易思思将自行车泊好,悄无声息地走至田源身后。
“哈……”易思思猛地叫一声,将田源的手机抢了过来。
田源身体一弹,大声怒吼:“卧槽……”
发现来人是易思思,才平复心情,皱了皱眉说道:“手机还我……”
易思思仔细看了眼手机上的图片,嘲弄道:“小源子,这是哪个明星?你居然对着她yy。”
田源面色似窘迫又似得意:“这是我女朋友。”
易思思以不可思议地眼神望着他:“说谎不打草稿。”
田源见易思思不服,扯着嗓子说道:“真是我女朋友,我们大学时一直在一起,出国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