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真实好,是能让他感觉到自尊心的好,可是他们发现他后,他又慌了,撒腿跑了。
但多巧,他遇到了同样好心的胖子,给他住处,给他温水洗澡,还有好多的玩偶,给他讲唐老鸭、米老鼠,马达加斯加。
命运一定在挽救他,谁会知道胖子的邻居就是陈哉和邯墨……
他不喜邯墨,但喜欢陈哉,喜欢陈哉和胖子叔。他只上过一年学,没什么知识,没什么观念,心里不好受了就会大吼大叫,有人欺负他了,那就去打架,偷不到东西会肚子饿……肚子饿会死的……
小芋头越想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哭着哭着他抬头去看陈哉:“你是不是也不喜欢那个女人?”
“小孩子没大没小!什么女人,你得叫阿姨,就算她不对,但你也必须有这个礼貌意识。”陈哉皱眉,用手在他额头上拍了一下。
“那你还不是骂她了!”小芋头流着眼泪抗议。
陈哉咆哮:“我跟她一般大!再说了!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用脏话骂她了?”陈哉去揪他的耳朵,“芋头我告诉你,最好的武器不是谩骂不是打架,而是你拥有的,能在你受到欺负时候,去搏击他们的资本。”
小芋头听不懂,但他脑子灵光,想了想:“阿姨,你的资本……是你的老公吗?”
陈哉的心跳莫名一缓,没说话。
她记得保龄球馆邯墨拉着她说的话,手紧紧地包裹着她,声音清晰有力:“陈哉,以后再碰到你不喜欢的人,我希望你能抬起头让他们看到你最幸福的微笑和在幸福之下,泰然自若的神色。因为你比他们有资本,我身为你的丈夫,便是你幸福的资本。”
他的声音真的很稳:“抬起头,老婆,你有我,我是你丈夫,这点,我希望你能运用起来。因为,这是我身为一个丈夫的价值。”
陈哉有些发愣,如果今天邯墨在,看到她的表现,会不会……很满意?
但是心里空的慌,又有些泛酸。
正如阮晴晴说的,她除了邯墨,还有什么资本呢?没了邯墨,她是什么?这一刻她才发现,邯墨几乎成为了她能挺起身子的脊椎……
“我今天威风吗?”陈哉愣了愣,转头去看小芋头,但这一看下去,便发现小芋头的脸都破了,脸上全是指痕印,对一个孩子当真下得如此重手!
“哎,你过来!”陈哉把他拎起来去浴室,用湿毛巾沾着冷水给他覆在脸上,“疼吗?”
小芋头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
“疼就说,别忍着。你要知道你才八岁,在什么年龄阶段就该表现出什么年龄阶段的样子。别八岁就有八十岁的沧桑感。芋头,你的人生还长着呢。”陈哉搬了张小椅子让他坐下来,自己蹲下来给他一点一点的清理伤痕。
她相信这孩子听得懂。
小芋头的眼睛是透亮的:“我挺喜欢你的。”
陈哉用棉花签在帮他涂药水,细致得紧:“我知道你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小芋头很惊讶,脸上就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药水还是真害羞了。
陈哉瞟了他一眼:“在宁波,我躺在车上睡觉时其实你一直站在门外看着我,对不对?偷我钱包也是为了想引起我的注意对不对,其实你是在恶作剧,如果你真打算偷我钱包,就不会选择这个路线了。我打开的车门开着,挡着你的路,你要偷总要逃,可你逃哪儿呢?明显就是想被我抓住。我抓住你了,你就耍无赖装昏,根本就在逗我玩。我带你去吃关东煮,没拉你,如果是其他小偷真要偷我钱包,恐怕早乘机逃了,但你没有,还跟在我后头。但后面便利店的服务员说你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你窘迫了,伤心了,气愤了,对不对?而且,再加上我也说了让你不要再当小偷的话,你便窘迫到了极点,才用汤泼我的。”陈哉说着说着便觉得好笑,“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嘛,才又摸上我们的车跟我们一起来到这里,但是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又慌了,便逃了。嗯……让我猜猜,你遇到了楼上的胖子,他其实人挺好的,他把你带回家了,对不对?”
小芋头睁大了眼,整个脑袋都红了,木讷地点点头,觉得陈哉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
陈哉傲娇地笑:“这点心理我都不会琢磨,怎么写勾心斗角的文!”说完,又坏笑起来,“喂,芋头,你喜欢我什么呀~”
瞧瞧,这女人开始得瑟起来了。
“你穿白裙子,好看……”小芋头的脸颊当真红透了。
陈哉咯咯地笑着,笑得当真好看:“傻孩子!”
……
邯墨回来的时候便瞧见自家门前立了一个庞大的身躯,细看,嘿~1901的男人!邯墨便觉得太阳|岤突突地跳。他走上去,冰冰凉的一张脸:“有事吗?”
“啊?”吴芃辈转过身子,脑门儿上全是汗。瞧着邯墨,便显得有些犹豫。
但想了想阮晴晴骂得那些话,又想起陈哉的表情,心里内疚,不忍,他很自责,非常自责。带阮晴晴去了医院,安妥了其他人,吴芃辈赶回来时就一直站在门口,没敢按门铃进去。
他很怕,阮晴晴那些话让他震惊,震惊后如此内疚。
很内疚,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同事的话,让陈哉难堪了。他能想到这些话对陈哉的打击,她的身子都是抖着的,可见那时她是卯足了力气在傲气,心疼,真的挺心疼。
【35】芋头之争(下)
邯墨开门进家,一眼便看到陈哉和小芋头在沙发上闹腾。
俩人看着动画片,咯咯地笑着,陈哉的眼睛弯着,也像个孩子。
邯墨揪紧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
当吴芃辈转述了阮晴晴骂的那些话的时候,他整死阮晴晴的心都有了!
“你回来了~~”陈哉看着邯墨站在门口发愣,笑嘻嘻地转头喊他。
邯墨瞧着坐在陈哉怀里的小芋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那小鬼对上他的眼神都是阴沉沉的,他极不看好这个小流浪汉,但自家老婆笑得这春光灿烂的模样,又终究让他有些心软。
权衡着权衡着,邯墨干脆直接忽视芋头的存在,随手就将领带结了,去看陈哉:“还好吗?”
“嗯?”陈哉疑惑。
“胖子在门外,将事儿都跟我说了。”邯墨的脸有些板着,一想到阮晴晴说的那些话,邯墨胸口就烧得疼,“还好吗?”
陈哉想了想,觉得自己心里挺无所谓的:“没事儿啊。”顺道拍了拍小芋头的肩膀,“打招呼,叫叔叔。”
邯墨:“……”
不错嘛!都跟这孩子这么亲近了!
小芋头转过头阴沉沉的看着邯墨,邯墨也阴沉沉地看着他。
“叔叔。”小芋头僵硬地叫。
“嗯。”邯墨碍着陈哉的情面僵硬地回。
小芋头叫完就转过脸继续看动画片,根本就不想搭理他的意思。
邯墨心头的气就蹿上来一分,现在完全就是强忍着的。
“晚饭吃什么?”邯墨关心的还是陈哉。
“我做蛋炒饭,吃蛋炒饭吧。”陈哉厨艺当真不行,但就一蛋炒饭做的是味道甚佳,但她也只是难得露一手的,邯墨惊喜了一下,但紧接着陈哉来了一句:“芋头想吃来着~”
“哗啦……”心脏裂痕的声音。
邯墨捂了捂胸口。再用眼神去射芋头,没想到这小鬼也有阴狠的目光在射他。
半空中眼神交汇,这是何等的电闪雷鸣啊!
邯墨坐在沙发上看文件,面色极其阴沉,厨房里不时传来陈哉和那小鬼的欢笑声,显得他更为落魄。
“这是什么?”
——小鬼干嘛要装这么天真无邪!
“牛肉酱,放下去跟饭一起炒会更好吃。”
——陈哉干嘛这么温柔!
“哇,好香,阿姨你好厉害!”
——擦!小鬼拍什么马屁!
“恩,那等会儿吃多点。”
——陈哉干嘛对他这么好!!
邯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全身都笼罩在阴沉沉的情绪中,心里一百头狮子在咆哮!偏偏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我无所谓~~我真的无所谓~~~”的表情。
厨房里传来一阵阵的香气,三人一人一碗蛋炒饭。
邯墨一个人坐在桌子的一边,陈哉和芋头坐在他的对面,邯墨面色很不好,平时一向斯文的吃相荡然无存,拿着勺子,舀着满满一勺的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对面,陈哉小口小口地喂芋头吃饭,还低下头,神情无比温柔地问他:“好吃吗?”
芋头笑得真他妈的狗腿:“好吃!”
擦!忍不下去了!
邯墨放下碗筷就站了起来,黑面。
陈哉眨巴眨巴眼睛,抬起头看他:“你干嘛?”
邯墨一挥手:“你跟我进来!”
说着自己就转身去书房。陈哉有些发愣,转头对芋头说:“自己先乖乖吃饭哦。”然后起身跟着去了书房。
进去,关上门,邯墨叉着腰背对着她立在那儿,陈哉关上门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来,剑眉横锁,眼睛眯着,整张脸都是兹拉兹拉冒着寒气的。
“老婆,这孩子今晚留在这里?”邯墨想先了解陈哉的想法。
陈哉想了想,她终归也在下一些决心:“我问过芋头了,他父母都出门打工了,整整三年都没回来,什么音讯都没有了。他跟着他爷爷奶奶过,爷爷奶奶死后他无家可归,自己跑了出来,跟着几个社会上的人混,他们先教他乞讨,后来又偷东西,就辗转到了宁波,那些人被抓起来了,他被送到福利院,可他不喜欢,就老是跑出来。”陈哉讲完了,顿了顿,终究说出了自己考虑了一下午的话,“邯墨……我们……要不……帮帮他吧……”
邯墨知道陈哉有这个想法,如今她说出来,肯定是思考了很久,自己已经下了念头的。
他的眉头就皱上了。
对这个孩子,他很反对!
毕竟这孩子习性不好,而且已经八岁了,很多东西都成性了,以前的记忆已经在他脑子里了,注定是记一辈子的。
“老婆……”邯墨在思考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观点,“我知道你可怜这个孩子。但是这是要有很多手续的,受到很多的法律限制。况且,那小鬼这般的性情,你确定你能把他教好来吗?”邯墨语重心长。
“什么叫这般性情?我知道你看不起他,但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他还只是个孩子,一切都有可能的,不是吗?”无意当中,邯墨还是触到了陈哉的点儿。
看着陈哉这么偏袒着芋头,邯墨忍了许久的怒气也是蹭蹭地往上冒,语气越加的强硬和冰冷:“老婆,你必须站在客观的角度看问题。事实就是,这个孩子他易怒,打人,偷东西,我绝不能安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旁边!”
今天邯墨已经足够强硬了!
“你不可以歧视他!你不能因为自己没受过那样的苦就去蔑视那些不得已受这些苦的人!”陈哉也急了,声音尖锐,忽然想到了什么,哇地一声就哭出来,“邯墨,我知道你从小活得就很好!你根本就没有接触像小芋头这样的人!你不理解他是在情理之中,但是你不可以否定世界上没有像他这类人的存在!你生活优越,从小就受着良好的教育,别人待你都是客客气气的,你活得和谐,但是小芋头呢?这世界上的确有这些孩子存在着!你不可以站在一个养尊处优的位置上去否定他的可塑性!”
邯墨皱眉:“我没有歧视!事实就是,这个孩子,不适合作为收养的对象,这不是心软的时候,你同情他,可以,把他作为资助的对象,我也没有问题,但事实就是,把他收养作为我的孩子,我不会同意!你要收养一个孩子作为我们的孩子,我可以去走法律过程,托人帮忙,找一个刚出生的!但是这个小鬼,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我没有说收养他!你当我傻了吗!收养他你父母那边怎么办!我的意思是资助他,帮助他!你跟我凶什么凶!凶到现在你根本就没理解了我的意思!”陈哉气得眼泪都缩回去了,一脚就揣在邯墨的膝盖上。
邯墨被她吼得一愣,当即呆住,受下自家媳妇儿这一踢,连痛都感觉不到了:“恩?你没想收养?”
陈哉挂着眼泪握拳:“所以你跟我争什么争!根本就没听清我的意思就跟我争!!!”
这时候邯墨会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误会了陈哉好吗!!!他一直以为陈哉喜欢这个孩子,陈哉的性子他了解,心软的时候就是一滥好人,所以他一直认为陈哉会收养小芋头,这种想法先入为主,所以当陈哉说“帮帮他”的时候,邯墨就认为这意思就是收养了。
现在怎么办?!他错了啊!
这男人是也狡猾的主,先前一直冒着寒光的眼神一耷拉,俨然就是一副委屈的狗腿样,大掌一捞,就把陈哉整个儿捞到怀里来:“老婆我错了……”嘴巴凑上去,就捧着陈哉的脸送上好几个香吻以表自己的真心。
陈哉根本不卖他的帐!刚才凶神恶煞的摸样哪儿去了!
“没用了!今天你对我这么凶!这笔账我跟你记下了!!!”陈哉咆哮,开门就出去,邯墨赶紧可怜巴巴地拉她,这回撒娇卖萌的招数全都使上了。
甭管男人三十岁,把老婆哄好才是首要的好吗!这回他趴地上打个滚扭个屁股的心都有了!
“老婆……我错了……”邯墨可怜巴巴,可怜巴巴,可怜巴巴(◎)。
陈哉甩手:“没用了!你对我这么凶!!”
这女人也是歹着机会就爬到邯墨头顶的人。
她刚一出去就发现小芋头站在门口换鞋,她心里一慌,完了,刚才肯定吼大声了。瞧着他那低着头的样子,陈哉心疼一酸,刚想开口,小芋头却看看她,又看看邯墨,再看看她:“我回叔那儿去了……”
声音低,心疼。
叔自然指楼上的胖子。
陈哉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芋头是被她拽下来的,理应回到胖子家。而且,邯墨刚才的态度足以见得他是多么不待见芋头,今晚芋头留在这儿,邯墨也肯定不安生。
陈哉张着嘴巴看着芋头穿上鞋低着头,关上门出去了。看着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陈哉突然觉得自己挺渺小,是无能为力的渺小感。
芋头没有回头,嘴角是抿着的,乌黑的眸子里是灰暗的,陈哉很内疚,她无法想象这孩子站在门外听他们大吵时候的样子。桌上他已经把自己碗里的蛋炒饭都吃完了,碗也洗干净了,放在一边。这一刻,他是那么的乖巧,或许……他本身就是那么的乖巧。
门“呯”的一身合上,陈哉还在发愣,心里有些难受。
“邯墨,你知不知道这孩子比谁都坚强,如果给他一个好的环境,我相信他会很出息的。”陈哉呆愣愣的说,还固执地看着门的方向。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断了似的,难受得紧。
邯墨看着陈哉的背影,心疼,走过去把她圈在怀里,可刚触碰到她,陈哉却一下子哭了起来:“如果给我一个孩子,我一定不让他受苦!如果是我的孩子,以后他也会很出息很出息的!”
这一刻,邯墨才突然明白,陈哉真的将自己的爱,灌输到了小芋头的身上,带着一个希望成为母亲的心态,给予了小芋头太多的爱护和希望。
【33】朋友来了
小芋头的事情到最后挺让陈哉和吴芃辈伤心的。
从陈哉家里出来,小芋头并没有回吴芃辈家里,不知道去哪儿了。
吴芃辈上门来找小芋头的时候陈哉才发现这个消息。吴芃辈心里内疚,托了朋友去找,陈哉也让邯墨委托了关系去寻,事隔十几天,仍旧没有找到小芋头。
陈哉时常会想,那个孩子,流落到了哪里呢……
小芋头事件后,吴芃辈挺老实,几乎没有再将什么东西落下来过,与陈哉碰面的机会也极少了。楼上楼下,忽然就似隔了道海似的。偶尔,陈哉和邯墨出去的时候也会在电梯里遇到他,皆是客客气气地问声好,礼貌,别扭。
人这辈子会遇到好多人,一层一层挑下来,有些至关重要,有些无关紧要。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生活照旧。
邯墨最近接的官司着实大,忙得不可开交,所以让陈哉帮忙去机场接他一个好友。
前天晚上将事儿跟陈哉说时,陈哉就不大乐意了:“干嘛要我去接嘛!”
一立夏,杭州就热得跟蒸笼似的。她又是特怕热的人,不大高兴出去。
“挺要好的朋友。”邯墨一顿,坏笑,“从海南过来的。在国家安全局工作。”
他深知陈哉的性格,好奇心就是重,只要是她有兴趣的事儿,她就愿意去做。果不其然,陈哉的眼睛就亮了。
“恩??国家安全局的?间谍?”陈哉的眼睛都瞪大了。
邯墨朝她挤眼睛,笑得有些坏:“他每天做的工作就是,在沙滩边上跟老外聊天,以此分析那些老外是不是间谍。”
“噗——”陈哉笑得差点把口水喷出来,“好傻!”
于是,现在陈哉就在机场里乐颠乐颠地接人去了。
cz6527次飞机已经降落,乘客已经出来了,陈哉去打邯墨发給她的手机号,电话接通,却被挂掉。陈哉还没来得及奇怪一下呢,身后就有一爪子拍过来:“弟妹~~”
陈哉吓了一大跳,转身,先看到的是男人的锁骨,仰头,才看到这人的一张脸。
肌肤黝黑,黑色的紧身t,七分休闲裤,懒人鞋,戴着墨镜,嘴角挑着坏笑,在陈哉打量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后面把陈哉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第一反应,哎呦喂,这女人比照片里还要傻气儿~
但陈哉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反应是,擦!猛男!
“何鹿原?”陈哉试探着叫出他的名字。
这猛男笑着点头:“是!”
邯墨也告诉过陈哉何鹿原这个名字的来历。他爸喜欢看《白鹿原》,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他妈顺利地把他生出来了,所以他爸大手一挥,就叫何鹿原了。
这名儿还真随性。
陈哉给他领路:“我们先去邯墨的所里等他,他今天有个庭要开。”
何鹿原背了个双肩,拉着行李箱,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嘴角一直勾着三分邪气的笑,墨镜的遮掩下,他的眼睛来来回回扫着陈哉:“弟妹,听说你写小说的?”
陈哉=_=:“嗯,我整天拿爱情开涮。”话锋一转,陈哉坏笑,也问回去,“听说你是国家安全局的?整天在沙滩上跟外国人聊天?有抓住间谍吗?”
语气调笑味十足。
嘿~倒真是邯墨的媳妇,一样的尖酸!
何鹿原回答得挺无所谓:“没抓住,外国妞倒泡到不少,这不,我老大嫉妒我,让我滚蛋了~”
陈哉走在前头被逗得发笑。
何鹿原也跟着笑。这货说话幽默,挺会聊,嘴角挂着挺不正经的微笑,一路把陈哉逗得没停下笑过。
“你来这儿玩吗?”陈哉随口问了一句。
何鹿原顿了一下,然后才说:“是啊~求介绍美女成堆的地儿~”
说的话就没一句正经过。很好奇这家伙跟正儿八经的邯墨在一起是什么景儿。
到了邯墨所里,正巧看到邯墨开车回来。邯墨最近的确忙,忙得昏天暗地的忙。陈哉一般晚上敲字敲到凌晨两点,但是邯墨书房里的灯还是亮着。
她心疼他,缠着他一起睡。邯墨便依,但是等陈哉一睡着,他眯了一会儿,又悄悄地去书房看案卷去了。陈哉看到邯墨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面色憔悴得不行,便很是心疼。
“呦~邯大状呀~~”何鹿原蹦上去打招呼,一巴掌拍在邯墨的肩上。邯墨侧着身子一闪,躲过了他的爪子,冷眼白了他一眼:“少废话,进车,吃饭去。”
但转头看向陈哉的时候,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便笑起来,笑得当真窝心陶肺的,还顺势帮陈哉打开了车门:“老婆,饿了吧?”
何鹿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翻一个白眼,绕道后面打开了后备箱,将行李都放了进去。
陈哉去摸邯墨的脸,怎么觉得今天他一场官司打下来是真的憔悴了不少呢?
“累吧?”陈哉问。
邯墨笑着摇摇头,示意她进车。
驱车去餐厅。何鹿原呆在后头,看着前面两个人腻歪,他着实受不了:“你们结婚都快两年了吧,啊?能别这么恶心吗?”
邯墨从后视镜里白了他一眼:“看不惯你可以戳瞎自己的眼。”
这话忒狠!
在邯墨这儿捞不到便宜,何鹿原便想从陈哉身上捞,开口就问:“弟妹,你写小说会写床戏吗?”
陈哉坐在前头虎躯一震,瞟了一眼邯墨,心头发虚。
何鹿原看陈哉这反应,越发得寸进尺了:“你会把跟邯墨的床戏写进去吗?”
邯墨的方向盘一抖,车子溜了一个弯,吓得旁边的车纷纷避让,险些就出事儿了!
邯墨咬紧牙关:“何鹿原,你给我闭嘴!!!”
偏偏那二货在后面无所谓地抖肩,用唯我飘渺红尘的语气在那儿叹气:“哎……我就说中国人太压抑性了。zuo爱多正常,说说又没关系。”
这话撩在陈哉耳朵里,激起了一股子小小的共鸣。
她便转头问了:“你喜欢在哪儿zuo爱?”
何鹿原没有想到陈哉这么直接了,他愣了一下,回答:“床上……”
陈哉便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来了这么一句:“啧啧,我和邯墨都喜欢在洗衣机上~”
邯墨的手一抖,方向盘一滑,差点又追尾上……
何鹿原看着邯墨,特真诚:“哥们儿,受教了!”
【36】盘腿而坐
刷火锅,鸳鸯锅底,何鹿原特能吃辣,就好火锅。他在那儿吃得大快朵颐:“爽!尼玛!还是大陆好啊。”
陈哉对何鹿原并不是很了解,便问:“你是哪儿人?”
“北京的。”何鹿原吃辣吃爽时智力就会特低下,天真的像个儿童,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会实诚的回答,如果这时候问他银行密码是多少,他也能给你报出来。
所以邯墨就时常担心这货了,听说这家伙硬逼着自家老爷子给他掉到国家安全局去,邯墨就对他感叹了一句:“完了,如果你当间谍被抓,敌人不用三大五刑逼你招供,就跟你吃个麻辣火锅,你丫就会特实诚的把整个祖国都给卖了。”
那货当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觉得他们会让我知道国家机密吗?”
也对~要不然这货也不会呆在海南一年,每天的工作就是去沙滩上套老外的话了~
陈哉想了想:“你在这儿玩多久?”
何鹿原抬起脸,想都没想就说:“一年吧~”
“啊?”这可出乎了陈哉的意料,她以为何鹿原顶多只玩半个月,一年?
“住哪儿?”陈哉疑惑。
“酒店~”何鹿原答得特老实。
这货的钱包一定很殷实……
陈哉暗自瞥了自家老公一眼,邯墨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清汤涮的羊肉,表情不变,只是看着何鹿原的时候那眼神就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那二货嘴巴吃得都红彤彤的了。眉开眼笑的,真欢快。
陈哉去上厕所的时候,邯墨放下筷子,顶了一下眼镜,何鹿原见陈哉离开了,也终于从火锅里抬起了头,撑着额角去看邯墨:“你没跟你老婆说我来干嘛的,她在机场的时候问我是不是来玩的时候我就奇怪了。”
邯墨没说话,眼神落到红彤彤的火锅里,面色冰凉凉的:“没告诉她,她会担心乱想。”
何鹿原瞧着他,往红油锅里涮了一片生菜叶:“邯墨,其实你挺自私的。”何鹿原的表情稍显严肃,“虽然表面上你什么事儿都对你老婆好,但是,你对她好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占有欲,你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她想。你已经把她的圈子给掐死了,让她的圈子里只有你。忒自私。”
生菜在红油锅里滚了一身的辣。
邯墨瞥了他一眼,将清汤里熟了的羊肉片夹起来放到了陈哉碗里:“当你有女人了,你也会跟我一样。”
何鹿原把生菜夹到自己碗里,没去看邯墨,换了个话题:“案子你真不接手?反正我都替我家老爷子来了。赢了,名扬天下啊!”
邯墨没吭声,眼睛灰暗一片,嘴角紧绷:“这后面的事儿有多黑是显而易见的。后面坐着的人有多大,你我心里都有数。”一顿,他抬起眼皮,眼睛微寒,“万一我出事儿了,陈哉怎么办?”
这是极其老实的话。
何鹿原也十分清楚,他跟邯墨都是西南政法滚出来的人,他也深知邯墨的处事水平,走一步的时候后面十步路都会在心里谋划好。但现在,邯墨会选择性的看要不要走一些路了。
何鹿原没立即吭声,一口就把火红的生菜塞进了嘴里,丝毫不觉得辣,等吞完了,他才道:“你啊你,这么早结婚干嘛!要不然你还能大刀阔斧干上几件大案子呢!”
邯墨扫了他一眼:“我这边尽量帮你,但别在陈哉面前说漏了嘴,她性子本就敏感。”
如此叮嘱让何鹿原着实受不了:“靠!真受不了结婚的男人诶!”
“那就玩你的外国妞去!”邯墨狠狠扫了他一眼。
等陈哉出来了,便看到俩男人相安无事地在那儿涮菜,她的碗里已经堆满了邯墨帮她夹的羊肉卷和平菇。她总觉得邯墨和何鹿原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仔细看看,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陈哉对何鹿原的印象挺好,看着何鹿原她就想到一个人,姚欣和。
姚欣和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奶油小生了,那如今这个在海南的沙滩上充分沐浴了阳光回来的何鹿原呢?陈哉无比期待姚欣和对他的评价。
“有女朋友了吗?”陈哉想着想着便问了出来。
邯墨眼观鼻鼻观心:“他只有床伴。”
这句话够损了吧!太损了吧!谁想到何鹿原嚼着一颗鱼丸用无比纯真的目光看着陈哉,真诚地点了点头……
陈哉顿时把一肚子“诶~我有个好朋友叫姚欣和,可漂亮可范儿了”的话给吞回到肠子里去了。
三人吃完饭出来,邯墨丝毫没有要把何鹿原送去酒店的意思。
何鹿原背着双肩包,拖着行李自己站在路口孤独地打车时,邯墨驾着车潇洒地从他面前开过,鸣了两声喇叭得瑟地绝尘而去,从后视镜里就可以看到何鹿原龇牙咧嘴冲他们竖中指,邯墨一下子笑了出来。
陈哉觉得邯墨跟何鹿原相处起来,只有这么幼稚了。
如果要细算起来,陈哉和邯墨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这样了,他驾车,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盘着腿。五月的温度已经有些高了,车内放着广播。
邯墨的车宽敞,陈哉可以在副驾驶座上脱掉鞋子盘着腿,舒服。
每当她盘着腿的时候邯墨就会温柔地朝她笑,笑得柔软了陈哉的心窝,眼睛也是碎了的波光似的,一点一点亮着。
陈哉记得,她第一次是跟邯墨自驾游去婺源。
那儿会他们还在谈恋爱,但任何人见到他们这一对都觉得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因为很少会有女孩子会像陈哉一样,在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随便得不行,穿着一条肥大的运动裤,人字拖,宽大的衬衫,随便的盘着发,刘海被发夹全部架起,眼睛还挂着眼袋,一看,嘿~难民?
陈哉便经常以这样的形象与邯墨见面了。她自个儿也经常会在上完厕所,照完镜子后回来,坐在邯墨对面自言自语:“我觉得我最近越来越邋遢了。”
邯墨沉吟:“是。”
陈哉便疑惑了:“那你怎么还喜欢我啊?”
邯墨笑:“跟男人相处时精心打扮,注重自己外貌的女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看便觉得只是男女朋友。若跟男人相处时自在的,随性的,无所顾忌的女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必是夫妻或一定能成为夫妻的类型。”说完,嘴角便勾着笑了,一眨眼,坏透了,“陈哉,你的暗示我了解。”
陈哉一下子便炸毛了:“谁……谁!谁!暗示你了!我没暗示好吗!你想多了!”
邯墨笑得很斯文败类。
所以那次自驾游,陈哉以这样的形象坐在邯墨车里时,邯墨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仍是皱了皱眉:“以后打字别打到太晚,你的眼袋都可以装袋鼠崽了。”
嘿~跟陈哉混久了,比喻都这么生动了。
陈哉“哦”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一个小时的车程坐下来,坐得她屁股都酸了。想了想,偷偷用眼角瞥了一下邯墨:“我……屁股坐酸了……”
邯墨开车,又是高速路,开了一个多小时,耗神,所以他嚼着口香糖在提神,瞥了一眼陈哉:“所以……要我前面停下来给你揉揉吗?”
嘿!真的!这男人有时候就是一个戴着眼镜,一本正经的败类!用那种四平八稳,跟念诉讼词儿似的腔调说着流氓的话,说得还特理所当然,说得特伟岸!
陈哉胸口一堵,暗暗握拳:“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脱了鞋子,盘着腿,你会不会介意。”
陈哉在征求他的意见时,声音总会有些软绵,眼睛稍稍睁大,可怜巴巴地瞧着他。瞧得邯墨胸口柔软的一塌糊涂!
“把椅子往后退,宽敞一些,你怎么舒服怎么来。”邯墨回答。
一得到他的认可,陈哉就已经把鞋子脱掉了:“不用往后退了,我就盘腿。”说着,两只脚丫子就已经全部盘到座椅上来了,舒展,真舒服,还顺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角都是挂着满足的笑的,但转头,对上的却是邯墨温柔得不得了的目光,从未见他这么温柔过,这温柔迅速袭及到陈哉的心里,心肝儿也跟着荡漾起来,脸蛋发红:“你……干嘛这么看我。”
邯墨笑,手指不由握紧了方向盘,眼底又逐渐起了一层隐秘的波澜,着实卷动人心:“陈哉,当我转头时就可以看到你坐在我旁边,盘着腿,姿态放松,你真的无法体会到我这种幸福感。”
平平淡淡的话,但字字透着温暖。
【37】主卡副卡
陈哉回忆着回忆着,嘴角就勾起了笑,恰逢一个红灯,邯墨转头看她,长臂一搂她的脖子,将她揽过来,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嗯?”陈哉这才回过神来。
便看到近在咫尺的邯墨冲她笑:“想什么呢?”
陈哉眨眼间:“想你呀~”
邯墨便暗叹最近自家的媳妇儿越来越不老实了,便眯了眯眼:“这样啊,最近太忙,的确没顾得上你。”说完一顿,“这段路开回去还有好多的红绿灯,碰着红灯停下来,我就亲你一下,以此补过。”
……
死男人!!这跟你忙有什么关系啊!!想占便宜直说!!
陈哉一口血往喉咙口涌,还没来得及说话,邯墨又朝她笑得很混蛋:“是不是很期待红灯啊?”
陈哉握拳:“期待的是你吧!!!”
那红着脸炸毛的摸样,逗得邯墨哈哈大笑。
说来也着实让陈哉吐血,这一路过来,每个十字路口都是红灯,邯墨得瑟大发了,把车停下,挤挤眼:“红灯哦~”说着一把将陈哉捞过来,就是一顿维持在红灯秒数内的舌吻。
陈哉气喘:“新交通法里应该增添一条,乘着红灯亲吻,吊销驾照!”
邯墨笑:“在红灯的时数范围内亲吻,没影响到后头的车流量,如此遵纪守法,我是好市民。”
不要跟他讲法,他玩得最好的就是法。
陈哉一个白眼,顾自看着车窗外。
途径购物中心,橱窗里的模特儿全部换上了清凉的夏装。陈哉一眼就被其中一条裸粉色的裙子给吸引。她很少出门逛街,要去也是被姚欣和给拉上的,就算被拉去也极少会买衣服回来。有看中,但想想自己不像姚欣和一样,每天都必须画妆示人,衣服也够穿,便不会买回来。邯墨知她懒出一身毛病了,便经常出门办事儿的时候习惯性地留意一下商店的橱窗,然后便会停车走进去瞧瞧,他眼睛毒,又了解陈哉穿衣的码数,按着她会喜欢的风格来,便经常会给她捎几件衣服回来,很是称陈哉的心。久而久之,陈哉衣柜里的衣服一点都不比别人少。
“有喜欢的?”邯墨留意到陈哉一直注视着窗外。想想,最近自己的确忙,立夏,天气热,自家的媳妇的确该买几件衣服了。便一打方向盘,开去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室。
“恩,不回家?”陈哉转头瞧他。
邯墨寻觅着停车位,一边摇着头道:“哎……我娶了个不会花钱的老婆。怎么办?”一顿,打趣,“走~老婆,为夫带你花钱去~”
语气特像个土豪。
陈哉白他:“瞧你这财大气粗的模样!最近官司大,捞得钱不少吧?br/>